第10章

“羅明湖怎麽會突然落水?”沉默了一會,他狀似無意的問道。

“羅明湖是?”綺蘭表情自然,不解的問道。

“與我同時落水之人。”他的神色沉靜,目光專注的看向綺蘭。

白硯是被羅明湖帶下水的,若是沒有羅明湖那一下,他根本不會下水,而且羅明湖突然下水這件事情本身也很奇怪。

綺蘭的表情絲毫不變,關於這件事情,她早就想好怎麽應對了。

她也不看白硯,愣愣的看了火盆一會,這才低聲道,“是我推的。”

白硯一怔,似乎是沒想到她這麽坦然的承認。

而後又聽綺蘭似乎是帶著一絲哀怨的聲音。

“我不過是想將他掉落的佩環還給他,可他卻抓住我的手不放,我一氣急,便...便推了他。”綺蘭這才抬頭看向白硯,眼底蓄滿晶瑩,又帶著些委屈與怒意,“白先生,你要怪就怪我吧,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落水。”

綺蘭倔強的睜大眼睛,像是不要讓淚水溜出來,可這滿眼晶瑩的樣子看上去更加的楚楚可憐。

白硯靜默的注視了她半晌,似乎是在探究她話裏的真假。

“你還是不信我嗎?”綺蘭略帶哽咽,“我知道我在你心裏早已經是那般形像,你有怎會還信我?”

牙齒咬住了蒼白的唇,看起來無措而又難過,一雙眼睛睜的又大又圓,似乎是在強忍著淚水,讓人揪心不已,即便是石頭做的心看到這幅場景心都化了。

“別哭了。”過了幾瞬,他好不容易開口。

“可你不信我。”說著眼眶裏的晶瑩剔透就跟珍珠串子似的滾落下來,美的不可方物。話語裏透出露出竇娥含冤的委屈,一雙眼睛控訴似的看向白硯。

“我沒有不信你。”白硯不太自然的移開目光,語氣稍軟。

你說沒有便沒有吧,綺蘭見好就收。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終於回歸正常,綺蘭靠在火盆旁,認真的烘烤著衣物。

火爐的暖意在四周蔓延,靜悄悄的屋子讓綺蘭察覺到了一絲困意,她抱著雙膝乖巧的坐著。老老實實扮演的溫柔嫻靜的蘭姑娘。

許是之前體力消耗的太多了,綺蘭逐漸起了困意,不知不覺,她靠在柱子上,陷入了淺淺的瞌睡中。

沉睡中的綺蘭少了那種故作嘴角上揚的微笑,看起

來整個人有種距離的清冷,跟她給人平時溫柔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一道目光不知何時放在了綺蘭的身上,帶著幾分探究,打量與好奇,但是睡夢中的綺蘭對此一無所知。

身上冰涼潮濕的衣服好像將她帶到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

女孩穿著薄薄的紗衣在積雪的庭院裏跳舞,露出的臉跟胳膊都凍得通紅,跳舞的時候她忍不住把脖子縮起來。

一旁的嬤嬤眼尖的看到了,立刻拿起手中的軟鞭抽在綺蘭的身上,聲音冷硬的如同這地底下的寒冰,“把背給我挺直了!跳不好這落雪寒梅,你今天就別想吃飯!”

一雙晶瑩的淚立刻就從綺蘭的眼裏飆出,背後的傷口在這寒冬臘月裏反而帶著一股灼熱的溫度,讓她原本凍得僵硬的身體倒是恢複了一些直覺。

落雪寒梅是一支在大雪紛飛的天裏,翩然起舞的舞蹈,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穿著紅衣的女子拿著一隻紅梅在無人的雪地裏跳著婉轉的舞,如同貪戀紅塵而被罰下界的仙子,遺世獨立。

無人可知我往事寂寥,無人懂我心中哀傷。

這是清風倚欄明年要推出的大殺器,老板娘下了死命令,今年挑選出的女孩子裏麵一定要有一個能把這舞蹈學完的,不然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嬤嬤披著大氅,抱緊了手中的湯婆子,盯著綺蘭的眼神發狠。

這已經是第十一個女孩子了,前麵幾個基本上凍壞就這麽去了,留下的幾個也不過苟延殘喘罷了,就剩下的這個是堅持的最久的,生命力如同野草一樣,她有預感,這很可能是唯一一個能夠跳完整支落雪寒梅的。

不過眼前麵龐青澀女孩卻停在了原地,一臉倔強憤怒的看著她,這還是她第一次流露出這麽生氣的表情,她是這批孩子裏麵最乖領悟力最好的,連著放飯的時候她都會多給她添小半碗,今天不知道吃了什麽豹子膽,竟然敢跟她頂嘴。

“你做甚麽?幾年還想不想吃飯了?”嬤嬤使出慣用的威脅的法子。

樓裏跳舞的姑娘為了保持身材,從來沒有吃飽過一頓,她們這些被從小培養的女孩吃的更是少,每日不過幾個果子果腹,但是跳舞卻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她們常年都是饑腸轆轆的狀態,這就導致她們最害怕的出了挨打,就是不給飯吃。

女孩瞪大了眼睛,“不吃就不吃!你打死我算了!”

嬤嬤一聽頓時來了氣,雙手叉腰,“好啊你這個賤蹄子,我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吧?”

“你把我打死了,就沒人給你跳這個落雪寒梅了,到時候媽媽那你也交不了差!”

嬤嬤一愣,這女孩腦子倒是清楚,還知道拿這個威脅她。

嬤嬤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眼前的女孩眼神突然看向一處,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的光一樣,

“爹!爹!我想要回家!我不想在這!爹!帶我回家好不好!”剛剛還在這裏跟她拌嘴的女孩子突然發了瘋似的,抬起凍得通紅的一雙腳朝回廊那邊跑去。

嬤嬤順著她跑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是老板娘,身旁一個上了歲數的中年男子,男子穿著粗布衣裳,臉上泛著常年喝酒的紫紅,一雙眼睛渾濁不堪,一路對著老板娘點頭哈腰,極盡諂媚。

嬤嬤一看便知道是常年混跡在酒色場合之中的。

她也來不多想,立刻上前去抓女孩,可女孩卻因為身形靈活,導致她一時還沒抓住。

“爹你帶我回家好不好,我會特別聽話,照顧你還有弟弟,求求你帶我回家,我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女孩上串下跳在園林之中,眼神卻牢牢看著那個中年男人,語氣十分哀戚,令人動容。

顯然這個中年男人就是女孩的爹了。

嬤嬤心中發冷。

隻要進了清風倚欄,就不可能出去!

男人見到穿著紗衣上串下跳的女孩,下意識就訓斥道,“到處亂跑想什麽樣子,你給我過來!”

女孩這才怯生生的朝男人走去,臉上還帶著討好的笑,“爹,我不想在這裏,這裏好冷,還吃不飽飯,你帶我....”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巴掌立刻向女孩抽來,她整個人如同紙片一般倒在地,臉上乖巧討好的笑容還未散去....

男人收回手,手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搓了搓手掌,"媽媽,這孩子若是不聽你話,你就打她,她就聽話了,她骨頭硬,得對她狠一點...."

男人對著女孩還是一副冷漠而又嫌棄的表情,轉頭對著媽媽就笑開了花,連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一處。

“你打她做什麽?這麽好的一張臉,你打壞了可是給我賠?”媽媽看到女孩立刻紅腫起來的臉頰,立刻心疼道。

男人軟了語氣,“您放心,我有數著呢,她皮硬,打不壞的....”

一句句話如同尖刀紮進女孩的心,她愣在原地,一向靈動的眼珠子此刻也仿佛被這冰天雪地凍結了。

媽媽一皺眉頭,對著旁邊的嬤嬤吩咐道,“把她帶下去,上點藥。”

嬤嬤這才上前,一隻手像拎兔子一樣輕鬆的拎起女孩,手裏輕的仿佛隻有一把骨頭。

這時候,女孩仿佛才突然如夢初醒,整個人如同發瘋似的鬼哭狼嚎起來,“放我回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你爹不要你了,把你賣給媽媽了,你還回什麽家,清風倚欄就是你的家!”嬤嬤一時不察覺,被胡亂掙紮的女孩不小心抓到了臉,頓時惱怒道。

女孩哭的撕心裂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耳邊隱隱約約還傳來已經走遠的男人的聲音,“媽媽,她的賣身契我已經簽了,這說好的二十兩銀子你什麽時候給我啊,我這手頭急....”

這漫天的大雪沒有讓她倒下,可卻有一種比這冰雪更冷的東西讓她倒下了。

眼角流下冰涼,綺蘭驀然從夢中驚醒。

暖盆裏麵的木炭已經熄滅,身上的衣物也重新變得幹燥。

夢境裏的情緒還是稍微影響了她,她看到身旁做的一動不動的人,勉強扯起唇角,“剛剛我不小心睡著了。”

“嗯。”

綺蘭的眼神不經意掃過他好幾次,而後試探的問道,“我剛剛,沒亂說什麽吧?”

他沉默的注視了綺蘭半晌,搞得綺蘭還以為自己臉上長了花。

幾瞬過去,他斂下眉,撥弄了一下炭火盆裏熄滅的碳條,聲音平淡如水,“什麽也沒有。”

綺蘭這才放下心來。

不知何時遞過來一方巾帕,綺蘭不明所以,“這是?”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她的眼角,卻是什麽也沒說。

綺蘭立刻明白過來,但卻沒立刻接過他的巾帕,目光帶著猶豫,她怎麽知道這個巾帕是不是他擦手的那一條。

雖然是她自己的腳,但她也很嫌棄。

“另外一條。”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他言簡意賅道。

綺蘭這才接過,心裏尋思著他身上帕子真多。

等她擦完了眼淚,又聽他問道,“還能走嗎?”

綺蘭站起身,稍微試了一下,發現雖然傷口有些疼,但是已經能夠勉強站立走動了,但她轉眼看到旁邊注視著她的人,心念一變,又換成了一副十分痛楚的表情。

“能....能走。”聲音裏都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白硯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綺蘭隻好將戲接著演下去,“走...吧。”

她很痛,但是她很堅強。

她以搖搖欲墜的姿勢往前走去,在綺蘭糾結自己是倒地還是咬牙硬裝下去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被橫腰攔住,接著整個人就被懸空。

她被他抱了起來。

她現在在他的懷裏,綺蘭下意識雙臂環住他的脖頸。

“你的丫鬟在哪裏?”他問道。

綺蘭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如同冷玉一般的側臉線條,還有薄薄的下巴,鼻尖還有好聞的薄荷的清香。

綺蘭一眼不眨的盯著他的下巴,控製住想要去咬一口的欲望,“在迎客廳。”

她聽見自己這樣說道。

回去的時候綺蘭還在回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對比起之前,明明兩個人已經有了近距離接觸,但是綺蘭仍舊覺得距離他很遠,他像是一個無悲無喜的旁觀者一樣,這讓綺蘭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裏的感覺。

元寶看著綺蘭

被纏成棉花的腳,心疼道,“奶奶,您這是怎麽搞的,還受傷了。”

綺蘭咬著丹蔻,“沒這麽嚴重,我不疼。”

元寶瞪大了眼睛,“胡說,你都嚴重到走不了路了,還是白公子抱你過來的。”

綺蘭略略的看了元寶一眼,“我裝的。“

“奶奶?今日如何?”元寶緊張兮兮的問道。

看見白先生抱著奶奶來找她的時候,她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還得是她家奶奶手段厲害,這麽快就抱上手了。

綺蘭心中複盤著今日之事,第一次不確定道,“應該算是有了一些進度吧?”

第二日,綺蘭回到書院,卻不想遇到了一臉憤憤來找她的羅明湖。

羅明湖披著大氅,懷裏還抱著個湯婆子,時不時還咳嗽兩句。

“昨日你為何要那樣?你可知若不是我命大,昨日便葬生在那湖底?!”說到激動之處,羅明湖又猛的咳嗽了兩句,險些咳暈過去。

綺蘭捂著鼻子嫌棄的退後幾步。

“公子,你自重!”

跟昨日的溫柔平易近人截然相反,今日言語眼神中毫不掩飾嫌棄。

羅明湖被她的動作還有話語氣的白眼一翻,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哆嗦。

“你你你,你什麽意思?”羅明湖氣的拔高了聲音,這聲音一大,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看向這邊。

眾人紛紛開始竊竊私語的討論發生了何事,這兩人怎會在一起。

眼見周圍數道目光圍繞,羅明湖心中底氣更足了些。

原本他還想著好好跟綺蘭說,若她跟自己好好解釋,他也不是不能原諒她,可眼下她這個態度,那她可就別怪他不給她留情麵了!

誰知綺蘭竟是一點也不留餘地,“讓你離我遠些的意思,我厭蠢!”

綺蘭一副驕縱而又刻薄的樣子,跟昨日判若兩人,她一甩袖,便要作勢離去。

羅明湖如何能這麽輕易放過她?他心下一急,竟是不管不顧,去拉綺蘭的手!

這可如了綺蘭的意,感覺到手腕被抓住的那一瞬間,綺蘭扯開嗓子大喊了起來,“羅公子你放開我!你再這樣我就叫人了!”

“羅公子昨天我就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你,你再怎麽強求也是無濟於事,你鬆開我罷,大家都看著呢。”

正在兩人拉扯之時,一道身影徑直衝了出來,對著羅明湖的胸口直接就是一腳。

“羅明湖,我看你這人是愈發的不要臉了,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輕薄蘭姑娘,你的那些聖賢書恐怕都讀到狗肚子裏麵去了!”眼前的從出來的青年身材高挑,五官英氣十足,此時正抱著胸,一臉居高臨下的指責羅明湖。

羅明湖猝不及防的被提到在地,刷了個狗啃泥十分狼狽,他勉強爬起來,臉色十分難看,略有些陰沉的對著眼前站出來的青年,“趙夷簡,我勸你少管閑事,我是要問這個女人要一個解釋!”

“公子,我不過就是不願意接受你的示好,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趙夷簡的背後的人聲音微顫,戚戚的聲音如同密鼓砸在每個人的心間,聽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看向羅明湖的實現頓時也變了味,原本好奇探尋的目光逐漸轉而為憤怒與鄙夷。

羅明湖氣的雙連漲得通紅,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心道不妙,當即也顧不得,大聲說道,“我不過就思想從你這裏討個說法,你在胡說些什麽?昨日你莫名其妙阿我推下水,難道給我個解釋與道歉不應該嗎?“

綺蘭站在原地,雙眼含淚,”昨日,昨日,你那般....我也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

周圍的人已經聽不下去了。

“讀書之人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下流無恥之事!你那些聖賢書都白讀了,我們驪山書院怎麽出了你這麽個敗類!“

“蘭姑娘是我們的恩人,你怎可如此冒犯於她!”

“羅明湖,沒想到你平日裝模作樣,私底下竟是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算是錯看你了!”

......

人群中一陣又一陣的指責聲此起彼伏,全部朝羅明湖直麵襲來,一句句仿佛如同重錘,將羅明湖砸懵了,他不知道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氣的他渾身都開始哆嗦。

“你們這幫蠢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被一介婦人之言玩弄的團團轉,當真可笑!”

“哼,我看不知道是誰心中醃臢,汙穢不堪,便宜沒占成就開始汙蔑人家姑娘清名,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沒錯,這確實可笑,癩蛤蟆吃不成天鵝鵝肉便開始攀咬天鵝這件事情,你們說可不可笑?”趙夷簡站在人群中大聲說道。

周圍配合的響起無情的嘲笑,羅明湖氣的雙頰通紅,都說不出話來。

趙夷簡回過頭,對著綺蘭道,“蘭姑娘,你放心,有我們在,絕對不會讓你受了欺侮去!這種讀書人的敗類,不配留在驪山書院,我定要向先生告知此事,讓他從驪山書院除名!”

周圍的人聽了,也都紛紛附和道,“對,將他除名!他不配留在驪山書院!”

“你....你們這是欺負人!羅明湖話都開始說不利索了。

“就欺負你怎麽了?我生平最看不慣你這種人!”趙夷簡一臉囂張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血壓也飆升至天靈蓋,羅明湖再也忍不住,捏著拳頭就朝趙夷簡一拳打去,但是卻被趙夷簡輕而易舉的避開,反而給了羅明湖一個回旋踢,羅明湖站立不住又跌了個狗吃屎。

周圍響起一陣無情的嘲笑。

作為當事人的綺蘭完美的隱身在人群後麵,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綺蘭對著羅明湖露出了一抹意義未明的笑。

那笑中充斥著明晃晃的嘲弄與惡劣,羅明湖見了,差點撐不住被氣暈過去。

不過很快,綺蘭的笑容還未來的及收起來,就僵在了臉上。

她看到了不遠處門窗後麵一張淡漠的臉,似乎是將一切都盡收眼底。淡灰色的眸子裏流淌著淺淺的碎光,美麗無比,但卻空洞的毫無感情。

兩人視線對視的那一霎那,綺蘭幾乎以為他對於一切都已經了然在心。

“你們在做什麽?”聲音不大,但是卻威懾力十足。

原本嬉笑哄亂的人群頓時寂靜無聲。

羅明湖一人摔倒在地,周圍的人圍著他無情嘲笑,事實顯而易見,白硯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

“先生,羅明湖昨日唐突蘭姑娘,蘭姑娘為了自保不得已推他下水,今日他仍舊不甘心,想要非利於蘭姑娘,我等實在是看不過,這才給了他個教訓。”趙夷簡站了出來,將前因後果都講了個清楚,相比白先生也一定會為蘭姑娘討回公道。

“去把《潛夫論·明暗》抄一百遍。”白硯輕飄飄道。

“先生!這懲罰是夠過於輕鬆了,他可是....”

“我是說你。”白硯帶著淡淡的不耐說道。

白硯又轉身看向一旁角落裏的綺蘭,在那雙淺灰色的眸光下,綺蘭有種被人撞破好事的尷尬。

“女子經常出入全是男子的學院本就於清名有損,為了姑娘的閨譽著想,下次還是不要再來了。”

雖然沒有直說,但是那意思十分的清楚,讓她別再來書院了,變相趕人的意思。

眾人愕然,不明白白先生這番舉動,為何不去懲罰品性有虧的羅明湖,反而懲罰助人的趙夷簡,還讓蘭姑娘以後不再來書院了。

就連趙夷簡也半天不曾反應過來。

一時間眾人有些竊竊私語,似乎是對白硯的處理質疑。

但是白硯並不理會,輕飄飄的拂袖離去。

隻有綺蘭一個人明白白硯為何這樣做。

他懷疑她了。

他沒有去處理羅明湖,反而懲罰趙夷簡足以證明他的態度了。

一顆心直直的下沉,明明昨天進度還挺好的,今天就是一時沒注意,露出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