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度假

◎“這點甜頭也不是不能給。”◎

不知道其他情侶接吻前會不會提前預告, 但蔣馳期這次確實是問了。

手腕上的白菩提蓮花手串硌得皮膚澀疼。

他問完沒等回,就摁住了她的手,細長的指和微凸的腕骨繞著白色菩提纏上來, 以一個桎梏的姿勢。

長腿勾著, 嘭地一聲,踢關了門。

細密的舔.吻落在唇角。尤簌感到癢, 唇上還是心,都散發出麻麻的癢意,依靠著他烙下的潮濕印痕紓解,間或夾雜著細小的抵抗情緒。

比起接吻這個動作, 她記得更多的是它帶來的氛圍。

交換的鼻息,隱忍的喘氣,側一點將碰不碰的鼻梁,唇齒貼合後他在口腔裏用力掃的力度,

都像是在把她反複拖拽, 摁著心髒磨骨頭。

每一個細小的動作變化都響在骨骼, 像年久失修的陳舊木凳,單坐上去就足以膽戰心驚。

怕他不停,又怕他不夠。

手指交叉著推搡, 他軟又韌地在.舔。

尤簌眼睛逐漸濕潤,頭發傳來他手掌幹燥的溫度,扶在腦後,安穩地。

“怎麽這個眼神兒?”

蔣馳期停了會, 輕笑著盯她不甚清醒的眼。

尤簌往後縮了點,拉開與他的距離, 又被他打趣的嗓音弄得臉熱, 她被親得眼睛霧蒙蒙, 近乎失焦。

下一秒又發現男人剛才說話時還清明的眼,在對上她的視線後忽地染上一抹暗沉欲.色。

切換得迅速。

是被她傳染的。

脖頸又癢起來,他黑發戳得不自在。

尤簌推了推他,聲音殘留著被親過後的啞,“你快出去……”

男人聲色被磨得發燙,嗓音又沙又暗。

“親不夠你。”

餘留下來的燙意還燒著皮膚,又被這一句直白的話砸得火更旺,尤簌赧然地別過臉,力氣又大了些,終於把他從肩上推下去。

“我要工作了。”

語速飛快。

她抱著剛才推搡中被丟在地板的包,從裏麵掏出平板和鍵盤,在書桌前端正坐好。

身邊忽地傳來一聲板凳落地的哢噠聲,

蔣馳期把另一邊的板凳拖了過來,屈腿坐著。

尤簌硬著頭皮飛快掃了他一眼,又轉過來,清了清還混沌的喉,佯裝鎮定,“你坐這幹什麽?”

“你忙,我看我的。”

他語氣恢複了一貫的懶怠,沒再碰她,視線恢複澄清,落在屏幕。

前段時間蔣馳期在網上學了點剪輯,但都是抽空看的,沒有實際上手過。

不知道她接的是什麽單子。今天掃過去才發現她接的是電影解說片,加字幕刪減情節,加聲音特效,一秒一秒慢慢卡著過。

尤簌手熟,蔣馳期iPad也是最新型號。

一般這種情況下她效率還算高,但蔣馳期在身邊坐著,她總覺得無從下手。

尤其剛接過吻,他帶來的存在感空前上漲,就算還隔著半米距離,還是覺得臉在燒,心髒因為他的靠近振得不講道理。

手指搭在鼠標上不自在地摩挲。

空氣靜了幾秒,頭腦卡頓不止。

她終於忍不住直直地盯過去,蹙眉,語氣沉靜。

“你先離我遠點。”

男人視線從屏幕移開,長腿攤著,勾唇看回去。

“講不講道理?我又沒碰你。”

“可是你在這我沒辦法專心。”

他故意啊了一聲,又湊近了些,嗓音慢條斯理,“那不是你的問題?”

“……”

尤簌手指蜷縮成拳,募地又站起身抱著東西要轉移戰場,還沒等她逃之夭夭。

身側男人又故意伸直腿,擋了她的路,語氣輕鬆道。

“我們談個條件。”

“你教教我怎麽剪輯,我教你接吻,來不來?”

“??”

明明沒喝水,但還是被空氣嗆得咳了幾聲。

尤簌徹底轉過頭,臉頰漲紅。

……她以為接吻這種事是循序漸進,不用專門去學,甚至情到濃時會自動進階的。沒聽過專門開班教人怎麽親親的。

見她思量,蔣馳期又追著啟唇。

“你不動,我一人兒唱獨角戲——”

“別再說了!”

尤簌被捉弄得頭疼,看著他的眼神愈加躲閃。

“剪輯我可以教你,至於……那個,我之後會慢慢自學的。”

尤簌咬重了自學的音。

她垂下眸,有些搞不懂蔣馳期是不是真的第一次談。

如果真是第一次,為什麽一點青澀感都沒有,情感關係中一味窮追猛打,讓人招架不住。

真是跟剛開始網上聊天的局勢反過來了。

尤簌又默念了幾聲報應這個詞,覺得因果循環的說法太有道理。

教蔣馳期剪輯是一件毫不費力,甚至心情愉悅的事。

高中的時候尤簌曾經給鄰居家的妹妹當過臨時的家教老師,那個妹妹讀書很吃力,很多知識點要掰開了喂給她,四遍五遍才能記住。

但封楚瑜和蔣馳期這樣的人,好像天生對新鮮事物上手就快。之前教封楚瑜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他是聰明但愛犯懶的性格,隻要督促得勤就能學進去。

蔣馳期不同,他看上去對剪輯還挺感興趣的,一些基礎的詞匯事先也做過解,進步飛快,教他操作算是一件美差。

時間到底還是倉促,尤簌隻在開頭帶了幾次講解,最後還是喪失耐心,把人推了出去,專心趕自己的進度。

……

青山薄霧,紅磚黛瓦,度假村空氣清新,從車子剛行進附近,尤簌就感覺出來了。

她其實沒怎麽旅過遊,隻是大一跟舍友一起去隔壁省的古城轉了一圈,但當時還沒找到這些合適的兼職,一路上也隻顧著擔憂資金是否充足。

人在需要考慮如何填飽肚子、如何生存的時候是沒有格調的。那座富有風情民族韻味的古城在當時尤簌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座悍然的吞金巨獸。

少有的耐心都用來節省開支。

玩得幹巴,沒半點盡興。

單子花費三個多小時交上去,那邊客戶滿意後也大方打來了款,這是少數幾個第一稿就通過,並且結賬爽快的。

尤簌收了錢,心情比大一逛古城的時候愉悅不少。

不遠處的湖邊已經有幾夥人在燒烤,也有圍著沿岸擺漂亮桌布野炊的。

湖水清澈湛藍,天色已經稍暗,投在波麵,盈盈中又透出幾分薄涼來。

“簌簌!你出關啦?”

秦琳顯然心情好得不得了,手中簽子紮著剛買回來的各類肉食,搖手衝她揮,頭發紮成元氣的丸子頭,露出光潔的脖頸。

尤簌神情微怔,募地才小跑過去,忽然有些敏感地抱上她胳膊。

“琳琳,我第一次看你在外麵玩這麽開心。”

秦琳和贏天揚一樣是在學校憋不住的主,但她幾乎很少出遊,僅有的幾次都是她去教育機構打工或是她家實在有事需要回去。

怕她自己在學校無聊。

如果她是和她家境誌趣統一的朋友,沒準每月都能和她約著出去玩。

這是一段無拘無束,說有壓力但實在可以忙中偷閑的時光,秦琳卻因為她收斂了自己本可以擁有的自在……

“說什麽呢。”

秦琳想推她頭,但她剛摸完雞翅,手上沾著血水,隻得用肩膀聳她,“快爬起來,蔣馳期和贏天揚又開車去買東西了,他們回來還有新的東西要串,累死我得了……”

尤簌又用腦袋蹭了她幾下才裹緊身上的衣服,小跑去一邊洗幹淨手,過來幫忙。

落日淌著橘色的火,稍陰的雲也沒擋住撲麵而來的霞光,湖麵平靜,倒映得清澈。

手中的蔬菜切好,尤簌剛準備拿簽子串,又聽見秦琳冷不丁出聲。

“簌簌,很開心你變成現在的樣子。”

活躍的,勇敢和大家一起享受生活。

無頭無尾的兩句話,兩人其實都懂對方在說什麽。

相視一笑。

“我們回來了!”

贏天揚興奮得像隻人形哈士奇,拎著袋子衝來的中途還去問了臨近一對陌生夫妻,租的燒烤架好不好用。得到答案後又熱情地送了人家幾副一次性餐具。

尤簌仰望贏天揚的社交能力,還沒等開口表達自己的崇拜,脖頸就順著附上來一隻溫暖修長的手。

蔣馳期在她後麵站得懶散,手掌垂下裹著尤簌下頜,指腹搭在她下巴蹭,腳邊擱著一袋水果大雜燴。

“那邊有果園能自主采摘,但蟲子太多,我直接買了現成的。”

他隨口說著。

還有從超市買來的兩盤裹著保鮮膜的草莓,也和其他水果顏色各異地塞在一個袋子裏。

尤簌小聲嗯了一句,又不適應地蹭了兩下男人的手,想讓他挪開。

兩人的氛圍明顯比剛才更濃稠。

秦琳八卦地望向尤簌的唇,頓悟了什麽後和贏天揚來了個苦逼的狗糧對視。

篝火晚會晚上八點才開始,但傍晚就已經有人提前來布置。

尤簌看見有農戶打扮的人用磚塊在湖沿岸空地壘了一圈,然後支起幾棵豎直的木材聚成圓錐狀,底下為防止難清理,還提前架好一頂鐵鍋。

“我已經開始隱隱期待了。”

秦琳去社交軟件找了幾張之前來過的遊客發來的現場照,暗自興奮道。

剛買回來的水果被蔣馳期切好擺了個盤。

贏天揚在烤架旁,邊烤肉邊跟陌生人談天說地,隻顧得跟人要獨家調料配方,最後一排肉串中糊了有一大半。

盤子端上來時,剩下三人明顯都有話想說,但同時忍住了。

沒去烤的人不配挑剔火候。

“嗯……湊合著吃吧,下一盤絕對舌尖上的中國水平!”贏天揚自誇一頓才滿足溜走。

尤簌怕秦琳不好意思挑,提前撿了幾串沒糊的遞給她,又找了串糊的要往自己嘴裏塞。

還沒塞進去,忽然被身邊的男人攔下了手。

他沒說話,隻是把她手裏的換成串好的,低頭咬住那串糊的,從水果盤子裏戳了幾個切好的草莓尖一並放到她盤中。

幹淨的一次性餐盤上水果和烤肉都是挑過的。

尤簌抬眸望向他,幾次都欲言又止,直到最後男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她才放下簽子,認真開口。

“蔣馳期。”

“嗯。”

“其實我不太讚同網上一些在一起後,女生隻能吃草莓尖尖,男生吃草莓屁屁,女生享受生活,男生必須服務的觀念。”

“我覺得真正的男女平等應該是兩個人互相付出,不一定非要男方退讓,所以你也吃,”

尤簌遞給他一串沒太焦的。

“你說的這些都挺對,”

蔣馳期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忽然挑起唇,嗓音懶洋洋地拖著,“但是呢,我這人兒,骨子裏就賤,喜歡吃糊的。”

“趕緊吃你的。”

“……”

話音剛落,贏天揚火速奉上一盤煤炭牛肉串擺到他眼前。

“那正巧了蔣哥,這盤又……”

“呃,火大,炭不行,真不是我技術問題。”

蔣馳期扔下簽子:“……你滾過來吃,我烤。”

再不接手可能要吃一晚上黑炭。

尤簌忍不住笑出聲,拖著椅子的男人警告地看了眼她,又一並把人抓過去陪烤。

租的是長腳凳,坐在烤架前也不覺得憋屈,湖邊的潮濕空氣混著幾處煙熏火燎,倒暖和了不少。

火確實大了,夾出去幾塊才能正常烤。

邊烤邊吃,尤簌時不時用夾子幫他翻個麵,這夾子不知道是誰買的,型號像是普通版的plus號,她捏住中間位置才能正常夾。

“今天開心麽?”

蔣馳期手裏撚著根木簽,冷不丁問道。

“開心。”

他又笑,“被親的時候開心還是現在開心?”

“當然是現在!”

尤簌灌了口水才說出口,臉上被熱源染得發紅。

“是麽?”

他看她挺喜歡被他親的,眼睛不會說謊。

一到沒人的時候,蔣馳期總是時不時蹦出一些奇怪的話。

尤簌別過臉沒理他。

長腳凳側邊螺絲掛著袋串好的雞翅,她回頭看到秦琳贏天揚那邊的盤子快空了,又準備新烤一些雞翅出來。

但這袋子套的不合理,木簽藏在裏麵,伸手進去拿的話,手上會沾到生肉的腥味。

尤簌垂眸望了一會,頓了兩秒換用剛才在內心吐槽過的超大夾子去夾。

“蔣馳期你先別動。”

袋子是在他凳子上掛的,尤簌怕他起身會碰掉。

手指照舊捏著夾子中端,她穩穩地夾起雞翅,還沒等啟唇為自己的懶惰歌功頌德,忽然間卻發現,她手中的夾子末端,不聽話地……

掛住了蔣馳期的上衣衣擺。

勁瘦的腰身順著冷白的塊狀腹肌淌下,

抬眼可窺。

夾好的雞翅適時嘭地掉到鋁盤上。

尤簌無意間瞄見,瞳孔猛縮。

正不知道怎麽收場,準備硬著頭皮收回夾子,裝作什麽都沒看見時,手中的不鏽鋼夾忽然被男人手指摁牢。

“勾得挺巧。”

男人黝黑的瞳孔玩味地打在她臉上,跟看破什麽秘辛之事一樣,語氣不緊不慢。

“看唄,羞什麽。”

“在一起一周了,這點甜頭也不是不能給。”

“怎麽著,鑽進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