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日失蹤33(加更)◎
桑枝微怔, 她疑惑著偏頭看了一眼薑時鏡,是本人沒錯。
狐疑道:“你不是想把我丟省城跑路吧。”
薑時鏡:“…………”
隱隱透著些無語。
桑枝抿了抿唇,默默地從**爬起來:“隻要不碰到它, 就不疼, 等這邊事情處理好再說吧。”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 你不是神農穀的……人嗎,醫術不精?”
薑時鏡提醒她:“男女有別。”
桑枝凝思了下, 認真道:“醫者眼裏應當無性別之分, 況且你方才明明都上手摸了。”
薑時鏡:“…………”
他沉默了許久,故意道:“那你把衣服脫了, 我給你瞧。”
這下輪到桑枝沉默:“……我也沒有那麽痛。”
薑時鏡沒跟她計較, 轉口道:“我們進去時, 裏麵的人已經跑了一半,留下的那些都是被哄騙了的村民以及府衙的人。”
桑枝:“應該是有人及時通知了他們, 這個地窖裏不止一條通往外麵的通道。”
他點了下頭,透過窗戶看向外麵的紅色火光:“周圍的路口全部有官兵看守,跑不了, 除非他們武藝過人。”
桑枝想起鞭子男的話, 他們將來會回蜀地,她在中原拿捏不了他們, 等她解開蠱毒回到蜀地非把他們揍一頓不可。
“對了,藏在櫃子裏的人呢?他也吃了長生丸, 得快些救他才行。”桑枝突然想起蘇一,她強行用蠱吊著他的性命,可蠱不是什麽起死回生的東西, 若是一直拖著, 蘇一很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薑時鏡瞥了她一眼:“你很在意他。”
桑枝愣了下:“我費力就救了這麽一個人, 當然在意了。”
薑時鏡心裏升起了一股很淡的煩躁,轉瞬即逝:“我讓雲母把人運到省城,會有接應的大夫診治他,那個屋子隻有六根柱子,不能有七個被割了手腕放血的人。”
桑枝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把人藏起來,她隻是擔心蘇一身上的蠱。
薑時鏡:“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少女沉默著搖頭:“我隻知道他叫蘇一,但名字應該是假的,他知道省城的具體布局還能提前留下提示,想來也不是普通人。”
薑時鏡淡淡的跟她解釋:“顏詞有個同窗好友名喚蘇淮之,科舉結束後按名次被劃分到了省城的縣令,在位兩個月後因病臥床,概不見人。”
“之後縣令之位被其下的縣丞奪走。”
桑枝屈起膝蓋將腦袋靠在上麵,先前在地窖裏長久緊繃的精神在此刻一點點的鬆懈下來,疲倦侵襲著她的大腦。
她緩緩接口道:“蘇一就是蘇淮之吧,他故意被抓起來,想調查消失的村民,結果反而自己被困住了。”
說到這兒,她猛的反應過來:“府衙……地窖裏也有府衙的人,他給我的紙條上寫的是別去府衙,是他下麵的縣丞為了縣令之位暗箱操作故意的?”
這幾日的回憶曆曆在目,上次吃饅頭時,單獨給蘇一的那碗藥裏被下了劇毒。
村莊消失了整整三年的人,本以為是府衙視若無睹,原來他們是同夥幫凶。
她眼裏的光暗了下去:“為了自身利益,將整個村莊的人命視為草芥,他想要的究竟是長生丸還是縣令之位。”
薑時鏡沒有回她的話,他能感覺到少女很疲憊,整個人不似以前那便總是散著些藏著的明媚。
“若是累了就休息,天亮後我們去襄州。”
他站起身俯身去拿疊在裏麵的被子,想讓她睡一覺。
桑枝搖了搖頭,強撐起精神:“我要去省城,我得知道蘇一……蘇淮之如何了,他得活著。”
她在這個世上第一次那麽努力地想要救一個人,甚至不惜用了蠱,所以他必須得活著,她不喜歡這種遺憾落空後變成執念的感覺。
如同原主幼時那段暈繞在她腦海中的記憶一樣。
薑時鏡微怔,他垂下眼眸看著桑枝,她眼裏似乎又升起了些明亮,但淺,淺到隨時能消失。
他沉默了一會兒:“走得動嗎?”
桑枝點頭:“嗯。”
薑時鏡輕歎了口氣:“從這裏到省城騎馬需要半個時辰,走吧。”
桑枝從**下來,剛要落地,門卻在同一瞬間被推開:“薑公子,人都抓到了,你要不要出來看一眼。”
薑時鏡反應極快地把少女推回了**:“不用,你們自己處理。”
他的力氣很大,桑枝摔了個跟頭整個人都蒙圈了,仰麵躺在**眼冒星光。
縣令尷尬地搓了搓手:“還是去瞧瞧吧,他們說還少了個人沒抓到,來前顏大人特意傳了書信,讓下官一切聽從公子行事,這……”他猶豫著,“下官也不敢擅自定奪。”
“知道了。”薑時鏡偏頭瞧了一眼桑枝,見她裝暈裝得還挺像的,徑直出了門。
縣令暗暗地往屋子瞧了一眼,有些黑他看不清,諂諛道:“令妹還沒醒,真的不用讓大夫進去瞧瞧?”
薑時鏡直截了當地把門關上,冷聲道:“她睡著了。”
縣令摸了摸鼻子:“哦哦,睡著好,睡著就能好好休息。”
後院裏燃著數根火把,幾乎把要天照亮,靠牆角的位置裏捆著大堆的人,有村民亦有府衙的人,粗略看來有四十多人。
周圍還有認識的村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怒罵。
薑時鏡還看到了個眼熟的身影,站在裏麵朝著被捆得嚴實的男人抽噎,看起來應該是她的父親。
寧戚消失了三年的爹。
被救出來的人都在另一個角落裏,同樣也有村民抱著他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些從土裏挖出來被拉到此處的屍體反倒不知何時全部堆積在一起。
有的甚至連蓋在身上的草席都不見了。
整個後院烏泱地混在一起,成了地獄的入口。
縣令指著被綁起來穿著蜀地服飾的中年男人道:“這就是他們的頭目,還有個拿鞭子的跑了,沒抓住,正在擴大範圍抓捕。”
薑時鏡掃視著頭兒,他的服飾並不算精致,瞧上去應當不是蜀地出名的幾大魔教裏的人。
村莊的整個事情他大致都已全部知曉,唯一令他覺得奇怪的也就隻有鬼火這一東西。
他半蹲下來,直視著頭兒:“你是如何控製鬼火跟著人飄動的?”
頭兒隻字未言,他撇開腦袋拒絕說話。
薑時鏡繼續道:“一種物體燃燒後形成的青綠色火焰,是嗎。”
頭兒震驚:“你怎麽會知道?”
桑枝被抓走後,留下的衣服上有一些偏硬類似琉璃的東西,帶著劇毒。
他研究過那東西,發現是物體燃燒過後形成的殘留物,若是不慎入口雖不會立即死亡,但隨著時間推移那毒會蔓延全身,連救的機會都沒有。
從那一刻起,他就不信什麽鬼作祟的謠言。
這種能夠人為製造出來的東西,根本不足為懼。
薑時鏡凝視著他:“能弄出這種東西的人,不會信長生,你們背後還有其他人?”
頭兒看了他半晌,視線挪到他背後那把被白色布條層層纏繞的重劍上:“你不是官府的人,中原的江湖人竟與官府勾結在一起,可笑。”
薑時鏡淡然地勾起唇:“你們蜀地來的,不也同府衙勾結在一起做出泯滅人性的事情。”
提起這個,頭兒突然想起了個人,與麵前的少年都有絕色的容顏,在村民闖入前一刻躲進了隔間裏。
沒在這裏,說明已經跑掉了。
他嘲笑道:“泯滅人性?你以為單憑我一個人能煽動得了這麽多人跟隨?他們是人,不是我能操控的皮影。”
“我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窖裏待了整整三年,為的是我們所有人的長生丸,可不單我一人。”
薑時鏡掃了一眼被繩子捆在一起的其他幫凶,像是害怕被分下來僅有的一顆長生丸被搶走,幾乎所有人都不再畏懼藥丸的不穩定性,在被抓起來的前一刻將藥吞了下去。
在火光的照耀下,大多數人臉上都泛著白,可他們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還在為自己吃到了長生丸而沾沾自喜。
“你好像還不知道蜀地來的人,一旦被抓住是什麽下場。”他緩緩站起身,俯視著頭兒,“帶著你的長生丸一起覆滅在火焰裏,連肉身都無法留下,這就是你想要的長生。”
頭兒身體一僵,他仰視著少年,臉上突然露出了些瘋狂:“我已經服用了長生丸,我的靈魂會永生不息。”
“誰都無法泯滅我的靈魂,這才是長生丸真正的作用。”
薑時鏡扯了下唇角,隻覺得離譜,他朝著縣令說:“將地窖內所有東西全部搜出來銷毀,一樣都不許留下,把人處理完後,地窖砸了填平。”
這種謠言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傳出去,這個村莊依舊會變成地獄裏的牢籠,世上追求長生的人千千萬,誰都可以用一句最簡單的話,把人變成皮影。
縣令內心也對長生有隱隱的向往和渴望,但他不敢表露出來,應道:“下官知曉,公子放心。”
薑時鏡瞥了他一眼,目色沉沉。
下一瞬,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響起,吸引了多數人的目光。
“爹,你瘋了嗎?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看看那些屍體,看看一起生活的叔叔伯伯們,你對得起他們嗎……”
薑時鏡看過去,寧戚跪在地上正朝著寧老爹哭訴,她麵前的男人被綁得嚴嚴實實,垂著的腦袋藏在陰影裏看不清麵容。
她哭得幾乎泣不成聲,嗓音沙啞:“你抬頭看看我,爹,你看看我啊。”她跪著雙膝挪到他麵前,手拽著他的衣服,“我找了你三年,整整三年啊,你就在何伯的地窖裏,你為什麽不回來。”
她淚如雨下,話也逐漸講不清晰:“為什麽要跟著他們做這種事情,你是有苦衷的,對不對,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一定信你。”
寧老爹沉默了很久,他抬起臉,麵上被沉甸甸的苦澀占據,眼睛甚至不敢對上女兒的視線:“是爹錯了,爹最開始隻是想多掙點錢,多給你攢點嫁妝,想著讓你過得好一點……”
他哽咽著嗓子想解釋,細細數來卻又發現自己錯得一塌塗地:“我被錢蒙了雙眼,回不了頭了,三年過得太快了,快到竟然已經死了那麽多人。”
角落的屍體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誰是誰。
“別哭,都是爹的錯,跟你沒有關係。”他想伸手去擦女兒臉上的眼淚,手被死死捆著無法動彈,“你自小就喜歡草藥,爹采了很多給你,都放在家裏的櫃子裏了,還有存下來的錢給你藏在房梁上,對了還有……”
寧戚哭得渾身顫抖,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房子被燒了,爹,房子早就被燒沒了,我要那麽多錢做什麽,你在替我做決定的時候,能不能先問問我啊。”
寧老爹一愣,無比淒涼地苦笑道:“對,房子被燒沒了,我怎麽就忘了,草藥你也都賣掉了,你長大了,幼時的東西也不喜歡了,是該這樣,長大了好,長大了就可以嫁人了。”
他雙眼通紅,裏麵充斥著無望的酸楚和悲涼。
“爹做了那麽多錯事,下去了你娘肯定不願意見我了,她那麽善良的一個人,這下肯定不要我了……”他喃喃道。
身邊有人想把寧戚扶起來,她哭得昏天暗地連站不起來,幾乎要背過氣去。
縣令看了後,歎氣道:“現在後悔有什麽用,我聽說那些屍體都是他給埋的,作孽真是作孽。”
薑時鏡還在裏麵瞧見了何伯,他麵色發灰,全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他走到何伯麵前,半蹲下來看著一夜間滿頭白發的人道:“後悔嗎?”
何伯神情發愣,許久眼神才聚焦:“是你啊,小夥子。”他停頓了一下,恍惚道,“你跟你妹妹長得很像,你們兩人是我見過長的最好看的人了。”
他自顧自地說:“你妹妹還活著嗎?”
見薑時鏡應了聲,他又繼續道:“那就好,若是當初我再堅決一點,或許這事也成不了。”
他歎了口氣,瞳裏渾濁不堪沒有一絲光芒:“這樣也好,都抓起來,就不用再擔心會不會被發現,心驚膽戰的連覺都睡不踏實。”
薑時鏡:“你不求長生?”
何伯疲憊地閉上眼:“我都活了大半輩子了,早就活夠了。”他聲音輕了些,帶著嘲諷,“長生又有什麽好,是這輩子的農活沒幹夠癮,還是野草沒吃飽。”
“我們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求什麽長生,真是個笑話。”
薑時鏡站起身,跟在身邊的縣令立馬就貼了上來:“薑公子,跑了的那人還沒抓到,你看……”
他看著何伯,淡淡道:“抓不到了,不用再等,把人全部押回省城,你自己看著處置。”
耳邊充斥著各種哭腔,鼻息內則是被屍臭占據,一眼望去滿院荒唐。
哭暈過去的寧戚,悔恨不已的寧老爹,心如死灰的河伯,以及……氣定神閑奔赴死亡的頭目。
這種巨大的悲哀絕不是一兩個人就能造成的,起初是渴望長生的外鄉人勾結到了同樣向往長生又野心頗大的縣丞。
後來則是害怕鬼火不敢反抗的村民,他們怕做出頭鳥,便隨波逐流,甘願日夜顛倒的被囚禁,困在這一方天地裏。
就連白日鬧鬼的理由也很可笑,隻因白日更方便他們抓人,夜晚分不清男女老幼,抓錯回去白吃口糧。
像一場荒誕可悲的戲劇。
他斂著眉目回了屋內,推開門就見少女站在窗前似乎在透過窗紙看院內。
即使進了屋,後院裏的哭聲依舊能傳到薑時鏡的耳朵裏。
“你若是不累,我們現在去省城。”他走上前。
桑枝輕聲道:“我聽到了他們的哭訴……”
很吵,吵得她耳朵震耳欲聾,像是高昂的嗩呐在對著鼓膜吹,劇烈到她不斷地恍惚出現幻覺。
仿佛眼前出現了現代的畫麵,父母哭喊著抱著自己的屍體,讓她止不住雙手發顫。
薑時鏡拉著她遠離了窗口,捂住她的耳朵:“別聽,聽得久了容易心悸。”
他的手帶著溫熱很快就焐熱了桑枝冰涼的耳朵。
少女眼裏的茫然漸漸地消失,她眨了眨眼,往後退了一步:“謝謝。”
薑時鏡垂首看她:“地窖裏有一股異香,裏麵摻著慢性毒,你在裏麵待得太久了,又長久沒有吃東西,出現恍惚很正常。”
桑枝想起最開始她和蘇淮之看到的群魔亂舞,她知道那香味有問題,但沒到隻待那麽一會兒都能有那麽大影響。
“那他們……”她望向窗外。
薑時鏡:“活不了多久,沒有這個異香維持,精神很快就會出現異常,況且他們又都吃了長生丸。”
桑枝沉默了一會兒:“我們去省城吧。”
她不想再待在這裏了,突感的疲憊讓她無法再忍受混雜在一起的哭聲,越聽她的心跳便跳得越快,快到她大腦一陣陣的眩暈。
薑時鏡看了一眼她破破爛爛的裙擺,外頭風大若是再吹一夜風,明日怕是又得風寒發燒。
“等下。”他走到櫃子裏翻翻找找,翻出來一件男人的鬥篷,雖然破舊但好在能遮風。
把鬥篷披到她身上:“若是再染上風寒,我就直接把你丟這裏。”
“不會的。”桑枝係上帶子乖巧地跟在他身後出門,“對了,我的包袱是不是還在救我的姑娘家裏。”
“在省城客棧。”薑時鏡帶著她走的前門,剛出門就被官兵攔了起來。
她見此默默地把兜帽戴上。
隻見少年似乎跟他們說了什麽,他們很快就被放行。
馬拴在門口的橫欄上,他上馬後,拉了桑枝一把讓她坐在後麵。
桑枝小心翼翼地捏著他的衣角,不敢有過多的接觸:“我坐好了。”
一聲“駕”,馬匹前腿原地高抬了起來,桑枝慣性後仰嚇得立馬就環住了少年的腰身,雙手交握抱得死死的。
她顧不上男女有別,突然意識到什麽,逆著風大聲問道:“我的馬呢?也在客棧嗎?”
薑時鏡:“回家了。”
桑枝:“啊?”
…………
到省城已是戌時三刻,城內被隔壁縣來的人控製住,街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官兵,不允許任何百姓出門走動。
薑時鏡靠著縣令給的令牌順利到了蘇淮之在的醫館。
裏麵燃著燭火,屏風後人影綽綽,桑枝著急地跨過門檻,繞過屏風就見蘇淮之上衣被脫,光著上半身,上麵布著數根銀針。
就連腦袋上也有。
身邊還守著一個一身玄衣的男子,麵若寒霜,沒有一絲表情,桑枝猜想他應該就是地窖內聽到的名喚雲母的暗衛。
大夫還在繼續紮針,桑枝不敢打擾他,小聲地問雲母:“他如何了?還能醒過來嗎?”
雲母像個雕像,連眼神都沒分給她一個。
薑時鏡拴好馬後也走了進來,雲母立馬行禮道:“見過少宗主。”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嚇了桑枝一跳,她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決定還是問大夫:“大夫,他還能清醒過來嗎?”
大夫停下手中的動作,讓旁邊的藥童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歎氣道:“我隻能盡力把他身上的毒都排出來,至於能不能醒過來,得靠他自己。”
“不過……”他猶豫了下,不確定道,“他的脈搏有力,心跳也很穩健,像是在來之前就有人救過他了,若是有這樣的神醫在,興許早就醒了。”
桑枝抿住唇,不敢言語,蘇淮之之所以心跳穩健是因她種了蠱蟲進去,那隻蠱蟲會讓人的心髒在短時間內保持高度活躍。
若是用在正常的活人身上,則會讓他們在一定時間內精神異常充沛,即使身受重創也不會感到疲憊。
蠱蟲一旦失效,人就會在一瞬間被抽離全身力氣,進入漫長的虛弱期。
這並不是起死回生的東西。
薑時鏡聞言後,伸手去探了一會兒蘇淮之的脈搏,他常年與蜀地打交道,對蠱也有一定了解。
隔間內其餘吃了長生丸被割腕放血的五個村民都死了,沒有一個被救活。
但蘇淮之卻直到現在還活著,且脈搏有力,若不是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光看這脈搏如同健康人一般無二。
他瞥了一眼桑枝,當時隻有她還清醒著。
後者避開他的眼神往雲母身邊挪:“看我做什麽,我又不會醫術。”
薑時鏡的眼神逐漸變得意味深長,他垂下眼睫凝思了片刻,看向大夫道:“我能救他,麻煩你幫我準備些止血的藥材。”
大夫愣住,捏著銀針的手停在半空,上上下下地掃了一眼他:“小夥子,你不要開玩笑,這可是人命,不是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