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日失蹤24
◎“帶我去你主子那裏。”◎
她沉默了一會兒:“烏雞湯好喝嗎?”
蘇一愣了下,誠實道:“好喝。”
桑枝直起身,往他旁邊靠了一點,像是分外好奇道:“我瞧見他們還給了糕點,那糕點好吃嗎?”
蘇一像是知道她問這些問題的目的,擰起眉輕聲道:“一般,做工也比較粗糙,像是路邊小販攤上買來的。”
桑枝眼睛一亮,她就知道蘇一不簡單,怕不是單純路過被綁來的。
她抿了抿唇,聲音也輕了半分,讓人聽起來隻是對糕點感興趣:“聽起來,你對糕點很精通,我許久沒吃過糕點了,城中有哪家的糕點好吃?”
“等我哥哥將我贖出去,我就去嚐嚐。”
話音剛落,就有耳尖的村民聽見了:“他們真的讓你哥哥來贖你了?”
桑枝驕傲地抬了抬下巴:“當然了。”她像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姑娘,“五百兩我就能出去了。”
村民們一片唏噓:“五百兩,我做夢都不敢這麽夢。”
“是啊,幾輩子都攢不下來那麽多錢。”
“整整五百兩,太可怕了……”
桑枝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村民們,眼睫半垂遮住了眸內的暗色,別說這些村民了,五百兩對身為鹹魚教聖女的她來說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城東有一家糕點鋪子,名叫徐記糕點,他們有一款用藥草做的糕點十分可口,你若是感興趣可以去嚐嚐。”
蘇一頓了下,又道:“城北靠西的街上,有個大娘做的糕點也還行,隻不過粗糙了些,她會從白天擺攤一直到閉市。”
桑枝記下他報的地方,笑言道:“多謝大哥,我出去一定去買。”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左邊的小虎牙會露出來,讓原本帶有攻擊性的豔麗長相稍顯柔和俏皮了些。
蘇一看著她明亮的眼,愣了下,繼而垂下眼:“姑娘客氣了。”
桑枝瞥了一眼他被綁在後麵的手,若有所思道:“他們是怎麽給你放血的?”
蘇一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不疾不徐道:“將你綁在柱子上,用小刀給手腕割一道口子,地麵上應該放有盆之類的東西接著,直到放滿為止。”
“若是中途傷口凝固無法流出血,便會再割一刀。”
“達到他們需求的量後,會有人來給你止血包紮。”他皺著眉一邊回憶一邊道,“傷口上應該是敷了藥草,回來之前他們還會強迫你喝一碗藥。”
桑枝聽著他的敘述,在腦中構想了一遍經過,發現部分事情上,他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全程都被蒙著眼?”
蘇一:“嗯。”他想了想道,“那個地方的血腥味非常重,房間通風應該很差,或者說無法通風導致血腥味經久不散。”
桑枝凝眉深思了片刻,按她之前走的路加上蘇一的說法,這裏應該屬於洞窟一類的地方,被隔開成一間間的房間和甬道。
但九年義務教育告訴她,這會有一個非常大的bug,深處的洞窟通風性非常差,燃燒蠟燭需要氧氣,長期燃燒的後果會產生大量的二氧化碳。
人無法呼吸是會死的。
可這裏的人活得很好,甚至還有精神,唯一的不足……就是二氧化碳濃度偏高,雖不致死,但時常會感到胸悶。
她觀察過房間四周,最上麵的牆壁和木板都留有通風口。
他們能見到的地方隻有這間四方形房間以及隔壁吃飯的房間,其他地方一無所知,桑枝歎了口氣,信息量還是太少了。
“他們需要這麽多血,做什麽?”她問蘇一。
蘇一欲言又止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些什麽,擰著眉半天也沒開口。
桑枝察覺到他的顧慮,挪著身體又靠過去了些,直到脖間的繩子勒著她無法再動分毫。
悄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蘇一猶豫著環顧了一圈屋內其他的村民,其中有部分人也正在聊天消磨時間。
他用同樣輕的氣音回道:“我也隻是聽聞,說是他們在用人血煉製長生丸,無法保證屬實。”
桑枝呆了一瞬:“長生丸?”
“世上真有這種東西?”她差點壓不住自己的音量。
蘇一搖了搖頭:“不知道,若真有那天下豈不是亂套了。”
桑枝不由自主地再次回憶起了原著小說,武俠小說變玄幻小說了?
即使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但這裏仍然是武俠小說的世界觀,不應該會出現這種逆天的東西。
她抿了抿唇,看向蘇一大膽猜測:“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邪/教在搞鬼。”
話音剛落,突然一道聲音擠了進來:“你想多了,天子曾下令斬殺所有邪/教,我們這裏雖偏,但離京州遠不到哪裏去,怎麽會有邪/教。”
即使蘇一與桑枝已經用最小的聲音交談,但坐在兩邊的村民聽得一清二楚。
桑枝無奈地挪著屁股回了原位,脖子裏的繩子勒得留下了一道紅痕。
仰著頭又變成了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樣:“那你說不是邪/教是什麽?”
村民當真思考了一下,認真回道:“我覺得是地府來的鬼。”
桑枝:“???”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講什麽東西。
她被氣笑了:“鬼會有影子?會給你吃飯?還給你吃雞腿?”
村民“哎呀”了一聲,語氣格外認真:“我們被抓的時候都看見鬼火了,他們是提著鬼燈籠來抓的咱們。”
“可能他們地府也有地府的規矩,所以取了血才會好好待咱們。”
桑枝:“…………”
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大腦被侮/辱了,氣都喘不均:“那是磷化……”
對啊,他們是怎麽知道磷化氫燃燒後就是鬼火,她被抓前觀察過磷火的顏色,是青藍色還泛著點綠沒錯。
紅磷燃燒起來不是這種顏色,白磷則有劇毒。
難道除了她和紀宜遊還有別人也穿進來了?還是個化學大佬?
畢竟她和紀宜遊的知識含量搞不出這種東西。
壞起來了,有內/奸。
蘇一見她的話戛然而止,疑惑道:“姑娘方才是想說什麽?”
桑枝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麽。”
她還是更偏向邪/教,取人血煉製長生丸這種離譜的東西正經人想不出來。
村民還在試圖讓她相信自己,喋喋不休地說:“要我說啊,他們做鬼還是不錯的,至少不虧待咱們,要是能再給住的地方,我或許就不想出去了。”
桑枝:“…………”
“若是鬼,他們要五百兩做什麽,我折一堆金元寶給他們燒下去豈不是更方便。”
村民一想,是這個道理,但他的腦子轉過來的彎有些離譜:“可能燒下去的,在這裏用不了。”
桑枝無語凝噎,人可以迷信,但不能迷信到沒腦子。
傍晚,山上。
薑時鏡一邊往山裏走,一邊打量著周圍,太陽已經下去了一半,山裏的光線越來越弱。
他慢吞吞地走在山間像主人在巡視後院,高大的樹木間遍布著雜草,其中還棲息了不少動物。
一路上他見到了不少寧戚家裏出現過的藥材,附近還有人踩踏的痕跡。
被踩踏後的雜草呈同一個方向頑強地生長著。
薑時鏡順著這個反向一路往深處走,橘光能照耀的範圍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抹微亮消失。
他的眼前是大片被翻掘過的土地,原本的茂盛的雜草被斬斷混在泥土裏,周圍布滿了淩亂的腳印,疊在一起。
翻出來的泥土還很新鮮鬆散,甚至有些潮濕。
他撿起一根枯木,把覆在上麵的濕泥撥開,不消片刻就從裏麵翻出了一隻灰白的手。
估摸著隻是淺淺的埋在表麵,他索性把屍體整個從地裏翻了出來,是一個成年男子,年齡目測在二十歲左右。
表麵上覆著一層灰綠色的黴絲,有爬蟲在屍體上鑽來鑽去,他用枯木挑開被侵蝕過的衣服,露出裏麵的被屍斑覆蓋的灰白色皮膚。
前段時間下過雨,屍體浮腫得很嚴重,腹部凸起像是懷胎七八月,個別部位已經出現了腐爛,蛆在腐肉裏扭來扭去。
屍臭隨著暴露在空氣中逐漸濃鬱。
薑時鏡一手捂住鼻子,用枯木繼續觀察這具屍體,一寸寸掃下去發現兩隻手腕上都有數條割痕,屍體腫脹後,用來縫合的線凸了起來。
脖間和腳腕上都有明顯的捆綁痕跡,身上倒是沒受到一點傷。
大概死了有六七天,隻不過山裏下過雨後太過潮濕,加快了屍體腐化。
他把周圍翻動的泥土也盡數撥開,又發現了幾具屍體,部分甚至壘在一塊,估計屍體越積越多,所以才會埋得越來越淺。
輕輕一翻就能翻出來。
屍體被翻出來後,屍臭疊在一起熏得薑時鏡不由憋住了氣。
他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後,並未把屍體再重新埋回去,按原路下了山,此時黑已經全黑。
月亮映照下的微亮也被高大的樹木擋住。
他把桑枝留下來的小蜘蛛放了出來:“帶我去你主子那裏。”
小蜘蛛聽不懂他的話,晃晃悠悠在地上轉了幾圈,沒有動。
薑時鏡沉默了下來,他弄錯了?這是普通的蜘蛛?
“嘖,碾死算了。”
說著,他伸手就要碾死它。
小蜘蛛像是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往主人的方向逃。
蛛絲攀上樹枝一甩,一下就飛出去老遠。
薑時鏡愣住,看著幾乎透明的蛛絲眼神一瞬暗了下來,輕功跟上跑得飛快的小蜘蛛。
半燭香就回到了村莊內。
天黑的緣故,村莊內的年輕人大半都出了門,薑時鏡停下輕功轉而徒步跟著蛛絲走。
直到他走到一戶人家家門口,這戶房子砌得很寬,有寧戚家兩個那麽寬,房子前後都圈了一個院子,後麵的甚至還圍了起來。
門緊閉著,蛛絲在門口便斷了,小蜘蛛不見了蹤影。
他上前敲了敲門,過了許久才有人來開門。
“呦,小夥子怎麽是你啊。”
薑時鏡微怔,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是他第一天問路的老伯。
見他不說話,老伯關心道:“你妹妹好些了嗎?”
他往前走了一步,輕笑著道:“已經醒了,多虧了老伯,不然我還真不知怎麽辦才好。”
“醒了就好,既然醒了你們就趕緊離開這裏吧,免得遭事。”
薑時鏡看了他半晌,歎了口氣,憂愁道:“說來不巧,我妹妹醒來不久就消失不見了,我到處都尋不到她。”
老伯一拍大腿:“哎呀,我都說了讓你們趕緊走趕緊走,你看這下好了,人消失了你說上哪去找。”
他垂下眼看向斷在腳底下的蛛絲,一種不可能的想法在腦海中形成。
“是啊,人怎麽會憑空消失。”他輕喃著,掀起眼皮噙著笑意,“我尋了一天有些累了,能進去喝口水嗎?”
老伯愣了下,繼而笑嗬嗬道:“那是自然,快進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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