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日失蹤09
◎“你要變成牛蛙煲了小飛魚。”◎
之前他遇到的那批人雖然身上同樣有蠱蛇印,但沒有金蟾隨行,能控製的也不過是一些小毒物。
這次來的人,會是她嗎?
他解下背在身後的重劍,單手握住劍柄輕功上了另一側屋簷,與蟾蜍遙遙相望。
桑枝意識到被發現後,立馬就後退到小飛魚的陰影裏躲著,趁著薑時鏡還沒上屋頂,迅速從屋簷邊角滑了下去。
一屁股紮進了雜草堆裏,痛得她齜牙咧嘴。
下來後,立馬摸出骨笛吹響控製毒物的曲子,她進來後觀察過四周。
荒廢多年,雜草叢生,某些長期無法照射到陽光的地方更是成了無數爬蟲蛇類的棲息地。
隨著曲調漸入高昂,四五條顏色各異的蛇遊上牆壁,朝著薑時鏡逼近。
這首曲子能控製的隻有蛇類,桑枝眼睜睜地看著一條青色碗口粗的大蛇從她頭頂的簷角爬了過去。
嚇得手一抖,吹錯了一個調子,被操控著略顯呆滯的蛇類頓時停了一霎,很快又在曲調裏迷失了自己。
薑時鏡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但身前有金蟾擋著,他不想傷到金蟾,自然也無法越過直接抓藏在暗處的人。
他握著劍柄的手收緊了幾分,玄色的劍身此時還被布條層層纏繞。
“不知閣下在此有何目的,是也想在薑某身上種蠱不成?”
他的聲音透著無邊冷意,猶如黑夜裏勾魂的使者。
桑枝看不見被操控的蛇類是否已經爬到薑時鏡麵前,隻能看到那條碗口粗的青蛇爬上屋簷後剩細長的尾巴還在垂在簷邊。
她想了想,停下吹奏,鼓足力氣捏著嗓子用氣泡音回了一句:“不是,沒有,別自作多情。”
薑時鏡聽著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桑枝說完後迅速地再次吹響骨笛。
隻一聲短促又高昂。
還在屋簷上的小飛魚愣了下,轉著碩大的身子從屋簷上跳了下去,下意識想把主人叼起來時,小腦袋瓜子驀然想起了不能隨便叼她的話。
便乖順地蹲下來,想等她爬上背再撤退。
但桑枝生怕薑時鏡看見自己,縮著身子躲在小飛魚前麵,笛聲斷了之後,被操控的蛇類很快就能恢複神智,攔不住他多久。
“叼著叼著,快跑,再不跑,你就得變成牛蛙煲了小飛魚。”
小飛魚不太能懂人類的語言隻能依稀從她的語氣裏判斷出大難臨頭了。
反應極快地叼著她後頸的衣服一蹦幾米遠出了院落,飛速地在街道上狂奔。
薑時鏡站在屋簷上清晰地看到金蟾口中叼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露出來的小片衣料是姑娘家才會穿的花色。
他掃了一眼將他圍成圈伺機而動的蛇群。
摸出袖內捆紮好的銀針,銀光閃過,下一刻爬上屋簷的蛇類全部被釘死在原地,尾巴拚了命地扭動。
他望了一眼她們離去的方向,將重劍重新背上後背,足尖輕點,輕而易舉地追上了金蟾。
但始終無法超過它確認口中叼著的是不是他三年前見到的那個人。
銀針再一次出現在指縫間,他猶豫了許久都沒有把針紮到金蟾身上。
就算無法確定口中的人,他也不想傷到這隻曾經救過他一命的金蟾。
桑枝待在小飛魚的嘴裏晃得頭昏腦漲,周邊的街景飛快掠過,快得仿佛自己在坐蹦蹦車。
與此同時,空氣中再次響起了一陣骨笛聲。
隨著小飛魚奔跑越來越清晰,高昂的笛聲讓桑枝想起了同在京州的第二個鹹魚教人,談棄。
小狗來救她了!
她連忙跟蟾蜍說:“小飛魚,快,我們找地方躲起來,甩掉薑時鏡。”
小飛魚眨了眨眼,急轉彎往左邊的巷子拐了進去,一個高跳直接鑽進了一戶人家的後院內。
緊跟在身後的薑時鏡愣了一下,看著有些略微熟悉的院落,桃花眼內劃過了一絲困惑。
笛聲還在繼續,嘶嘶聲不停地在他周圍響起,伴隨著被風帶起的輕微銀鈴聲。
他停下追逐,站在簷角上側目看著踏風而來黑衣人,即使換上夜行衣,談棄依舊明目張膽地在腰間掛上了銀鈴。
薑時鏡視線下垂,冷淡地掃了一眼正在晃動發出聲響的東西。
眼眸一瞬暗了下去。
前日出現在府內的神秘人和駕馭金蟾的人是同夥。
意識到這點後,他垂著眼睫默不作聲地解開了重劍,纏繞在上麵的布條一圈圈地滑落,露出玄色的劍身,在月光下泛著流光。
談棄握著骨笛後退了一步,不明白為什麽短短刹那的工夫,這人戾氣變得這麽可怕。
他分明什麽都還沒做。
況且剛才在廢宅他分明看見聖女操控毒物攻擊,這人都沒把布條取下,沒有要打的意思。
薑時鏡的名聲在蜀地無疑是嚇人的,特別是鹹魚教臨靠天魔教,天魔教是怎麽沒的,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談棄一直後退到邊緣,將骨笛橫在胸前,小聲又和善的解釋:“你別誤會,我的蛇丟了,我是出來找它的。”
薑時鏡瞥了一眼將他包圍成圈的蛇群,輕嗤了聲:“你當我老眼昏花,看不到這些花花綠綠?”
談棄:“…………”
可以不必這麽形容。
“誤會。”談棄露出善意的笑,觀察著薑時鏡的神情,“它們隻是認錯人了而已。”
說著,他用手撫過掛在腰間的銀鈴,一聲清脆的響聲,蛇群迅速有序地消失在原地,爬回草叢的棲息地。
薑時鏡把重劍立起,手搭在劍柄上,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出現後就做了一係列莫名其妙舉動的談棄,周身的戾氣越來越重。
後者小心翼翼地觀摩著他的神色,暗想聖女應該已經脫身,他不用再攔著這個閻王了吧。
想了想,他覺得自己的小命也挺重要:“我找到蛇了,恕不奉陪。”
話落,轉身就想跑。
哪知身後驀然響起聲音:“你們蜀地的人,是否都能操控毒物?”
談棄愣了一下,轉回身看他,隻見簷角上的少年身上的戾氣談了許多,月光照耀在他身上,隱隱透著幾分落寞。
誠實道:“不能,隻有修煉過的教中弟子,通過考核後擁有骨笛才能操控陌生毒物。”
“陌生?”
談棄不清楚他為什麽突然對蠱術感興趣,但作為來了中原後,第二個向他提問的人,他抱有很大的科普興趣回道:“整個巴蜀地區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飼養毒物和蠱術。”
“比如我所在的村莊,族長明令禁止所有人不準修習蠱術,連養小寵物都不行。”
他掀開袖子,露出纏繞在小臂上的糊糊,一臉真誠又自豪地介紹:“這是糊糊,我親自接生的,一直飼養到現在,糊糊能聽懂我的話,並且不用骨笛操控就能完成我想讓它做的事情。”
糊糊格外配合的直起身子扭了一段舞給薑時鏡看。
薑時鏡:“…………”
他又指了指剛剛爬下去的那堆花花綠綠道:“剛才你看到的那些小家夥,我並未飼養過,是用骨笛喚過來的。”
“它們會在陌生且沒有任何鏈接下被骨笛操控。”
薑時鏡怔了下,他接觸過上千個從蜀地來的魔教人,隻有這個連臉都沒蒙上的黑衣人會跟他述說解釋。
語氣中甚至還帶著熱情。
他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談棄,許久後才道:“你不是說族長不允許你們修習蠱術?”
談棄理所當然:“昂,所以我跑出來入教了啊。”
“鹹魚教,我沒記錯的話,就在天魔教邊上。”想起三年前的事情,薑時鏡聲音刹那涼了下來。
天魔教滅教慘案深深地刻在每一個魔教人的心裏,談棄心下一驚,訥訥道:“是,是的吧。”
薑時鏡沉默了一會兒,忽道:“你能不能操控金蟾,半人高的那種。”
談棄愣住,金蟾?他說的是小飛魚?先不論能不能操控,整個蜀地隻有聖女一個人養出來了,他上哪兒去操控。
老實地回道:“不能。”
隨著話落,談棄眼見著對麵的少年又落寞了幾分,冷風吹得他身後的馬尾飄揚,紅色的發帶摻雜在發絲內隨風糾纏。
薑時鏡其實長得一點都不像鋤強扶弱的正義大俠,反而與聖女一樣有一張可以魅惑眾生的臉。
談棄困惑地看著突然陷入沉默的少年,低頭與糊糊對視了一眼。
私以為是他對蠱術感興趣,又因身為正派繼承人無法入教學習而失落。
便好心道:“雖然我入教時間不長,學得也不精,但如果你想學蠱術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地教你。”
教中有規定蠱術不可外傳,但他前幾日為了報地貌圖的恩,已經破規教了別人,現下若是再多教一個……
褚偃長老遠在蜀地,就算大老遠地跑來中原處罰他,也得等到半月後。
聖女為了完成任務自顧不暇。
他教得心安理得。
薑時鏡愣住,抬眸不解地看著似乎是在擔心他的黑衣人,眉間擰起:“你……”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把傷人的話說出口。
轉而道:“別讓那些花花綠綠爬出來咬人。”
談棄呆了一瞬:“哦。”原來他不想學。
此時誤入陌生後院的桑枝帶著小飛魚依舊在東躲西藏,她沒想到小飛魚隨機挑中的幸運後院竟然燈火通明,處處都有丫鬟站崗守夜,還有侍衛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