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日失蹤08
◎“我可以坐你背上,但你不能叼我。”◎
薑時鏡不日後就會離開京州,聽意思是打算去襄州,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可想要得到下個月的解藥,她必須先跟著他。
談棄看著像個實誠的小狗,實際卻是褚偃派來盯著她的尾巴。
若是讓談棄知道自己沒有想完成任務的意思,且還想背叛褚偃,不管他告不告密都是勒在她脖子裏的一條繩。
一旦收緊,她連辯解都不能,直接上樹。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薑時鏡什麽時候回玄天刀宗,她若是能跟著回去,就有機會接觸到主角。
這還不給她拿捏死?
夜晚的風逐漸大了起來,吹得桑枝又冷又困,她抱著胳膊連打了打幾個哈欠,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還能站在全靠意誌力堅/挺。
迷迷糊糊間,餘光突然瞟見牆角一抹黑點飛快越過,消溶於黑夜內。
她愣愣地眨了一下眼,懷疑是不是自己站太久,出現了幻覺。
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將小蜘蛛放了出去。
她看著爬上牆壁的小蜘蛛,又呆了一會兒,大腦才逐漸清晰,囑咐道:“跟上剛剛那人,爬快點。”
聽不懂人話的小蜘蛛原地轉了兩圈,靠著平時的訓練朝有熟悉氣味的方向吐出一根透明的蛛絲,身子一**就跟著一起消失在夜色內。
桑枝抿唇想了片刻,牙兒死了沒兩天,幕後真凶很有可能還在府內隱藏著,白日裏薑時鏡和顏詞的談話,她聽得一知半解。
他們故意挑在吃飯時談論,怕也是為了講給幕後之人聽的。
她聽不明白,那人不一定也聽不明白。
想著她抬頭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估摸醜時左右,換算過來大概淩晨二點多,這個時間翻牆出門,有沒有可能是去找接頭人?
桑枝環顧了一下周圍,她站崗的這個位置很少有人會經過,即使半夜偷摸著回屋睡覺也沒人會發現。
離開一兩個時辰應該不會受到處罰。
她提著裙子一路小跑,從西邊的院牆上格外艱難地翻了出去,落地後看著街道上沒有盡頭的蛛絲傻眼了。
全身內力被封後,如同花架子,隻剩下花裏胡哨的空招式,連輕功都做不到,等走到了,怕是影子都看不到半個。
她四處張望了下,四麵都是牆院連池塘都沒有。
隻能再次翻出談棄給她的地貌圖,在上麵找到狀元府後,再找尋附近的池塘。
東邊不遠處有一個小的,不知道小飛魚在不在那邊,輕歎了口氣,隻能去碰碰運氣了,如果不在,她就隻能原路返回站崗。
小蜘蛛隻要能跟著那人,就丟不了。
沒有人清理過的池塘看上去渾濁不堪,青綠色的水麵上覆著一層水葫蘆,漂浮著各種藻類植物。
是小飛魚喜歡的池塘,桑枝摸出一直藏在腰間的骨笛,橫放在唇瓣吹響,晦澀難懂的笛聲響起。
沒一會兒她看到青綠色藻類被頂起了一個弧度,波紋隨著越擴越大。
一隻半人高的蟾蜍頂著一腦袋的水葫蘆冒了出來,遊到池塘邊時,甩掉了身上掛著的藻類,邁著碩大的腿上了陸地。
它先是眨了眨凸起的大眼,而後親切地朝著桑枝“呱”了一聲,裂開的嘴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在微笑。
桑枝心裏嚇得一顫,極想後退遠離,但手卻愛撫似的摸了上去:“小飛魚,來了中原後委屈你了。”
名喚小飛魚的蟾蜍又“呱”了一聲,將大腦袋依賴的貼了上去,像極了得到主人寵愛的寵物。
桑枝有時會想是原主還沒徹底消失,還是繼承了記憶的她,不再是純粹的現代人。
她內心分明極其害怕五毒,但身體卻對它們有莫名的漣漪和親近,這種感覺是她在現代永遠都不可能產生的。
特別是蟾蜍作為五毒之首,她一向都是敬而遠之。
更別說這種大到能當坐騎的金蟾,雖然長比癩哈蟆好看,但它們本質上並沒有區別,隻能說原主是個狠人。
她拍了拍小飛魚的頭,將手心內粘上的黏膩抹在下裙擺上,隨後忽略它滿身的黏稠側身坐到它背上,道:“跟著小蜘蛛的蛛絲,去瞧瞧盡頭在哪裏。”
“呱。”音落,蟾蜍一蹦幾米遠,速度極快。
桑枝坐在它背上揪起一塊皮抓著,以防自己掉下去,一路上感覺自己在坐蹦蹦床,驚險又刺激。
幸好這個世界沒有監控也沒有攝像頭,宵禁的緣故,路上連個鬼都沒有。
不然看到有人騎著蟾蜍狂奔,比見了鬼還嚇人。
從城東到城南,大約半炷香的時間,蛛絲斷在廢宅的門口處,桑枝抬頭看了一眼殘破的大門,上麵的牌匾隻剩下一半,能隱約地從厚重的灰塵內依稀看到個白字。
她摸了摸還趴在身側的小飛魚,叮囑道:“你爬的時候腳步輕點。”
小飛魚歪了歪腦袋,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了廢宅。
桑枝並未點燈,隻能依靠月光的微光打量野草肆虐的庭院,荒廢的時間應該不長,不然這些野草不會隻有這個高度。
前廳的內外牆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跡,屋頂漏了一個大洞殘破不堪,地麵上還積攢了小攤的雨水。
進了屋內後,桑枝失去了月光的光亮,不得不打開火折子,橘黃的燭光隻能照亮麵前的小片地方。
像是在鬼屋探險。
她舉著火折子轉了一圈,角落裏被密密麻麻的蛛網覆蓋,內牆上一簇簇黑煙熏出來的印記,桌椅被打翻在地,裏麵藏著不少老鼠和爬蟲。
小飛魚像是遇上了自助餐一樣,格外興奮地吐著舌頭到處吃,連角落裏的高腳蜘蛛都沒放過。
桑枝隻轉了個頭的工夫,見它嘴巴裏在吞咽著什麽,疑惑地問:“你在吃什麽?”
小飛魚呆了一下,吐著舌頭卷了一隻到處躲的老鼠遞到了她麵前,以為她也要吃。
桑枝:“…………”
“乖,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給我留。”
她強忍住翻湧的喉間,默默地後退了好幾步,看著吃得不亦樂乎的小飛魚,開始考慮蟾蜍需不需要做驅蟲。
繞過前廳,後院更是髒亂,野生的雜草遍布,甚至生長在掉落在地的瓦礫上,到處都是遺落的物品,像是洗劫途中不慎掉落,慌亂到來不及撿。
隨著深入,空氣中彌漫的焦枯味越發濃重。
桑枝皺起眉,單手捂住口鼻,夜晚太過黑暗,她無法一處處地察看過去,若想再往深的地方去,得白天再來才行。
況且,這裏已經荒蕪到沒有一絲人煙留存的痕跡,連鬼都嫌屋子漏風漏水。
那人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小蜘蛛應該不會跟錯人,而且蛛絲斷在此處,並沒有新的蛛絲出現,就說明人還在這裏,沒有離開。
她觀望了一圈周圍破敗的建築,良久後看到一個還算完整的屋簷,拍了拍還在吃蚊子的小飛魚道:“帶我上那邊的屋頂。”
“呱。”幾乎是瞬息間,她人已經被叼上了屋頂。
小飛魚有百斤重,此時蹲在上麵,桑枝能清晰地聽到房簷發出吱嘎聲,好像隻要再動一下,它就破給你看。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位置,鄭重其事地跟可能聽得懂人話的小飛魚說:“我知道你很急,但你下次先別急,我可以坐你背上,但你不能叼我。”
小飛魚歪了歪腦袋,偌大的眼睛懵懂地眨了一下。
桑枝歎了口氣,蹲在它身邊觀察殘破的院落,試圖去找院裏的另一個人。
盯得眼睛都快瞎了之後,還真讓她找到了。
一身紅衣勁裝,如墨的發絲用同色的發帶係成馬尾,即使隔著距離,她也能感覺到少年不羈的性情。
薑時鏡???
大半夜的他在這兒做什麽?小蜘蛛跟錯人了?
桑枝手扶著小飛魚又往前挪了一點,借著微亮的月光透過隻剩一半的窗戶瞧見他似乎在翻找什麽東西,地麵上還散落了大堆沒有被燒壞的書籍。
他很熟悉這裏,像是來過很多遍,從窗戶翻出來後直奔另一側的屋子。
又在裏麵翻找了一會兒後,前往下一個房間。
桑枝蹲在屋簷上,側靠在小飛魚的腿上看著他快速地越過一間間的屋子,不理解地歪著頭。
他是在找什麽東西嗎?跟牙兒有關?又或者這裏其實才是他踏足京州的目的?
畢竟不管是他爹的玄天刀宗,還是他娘的神農穀,一個遠在昆侖山脈,一個又身處岷山山穀,離這裏十萬八千裏。
薑時鏡翻找了許久後,眉漸漸地簇了起來。
他有想過這裏早就被洗劫一空,所有證據都被大火焚燒殆盡,但沒想到一連來了三四日依舊一無所獲。
夜晚的院落顯得空寂又陰暗,爬蟲隱藏在潮濕的雜草內孜孜不倦地鳴叫著。
他翻完最後一間屋子後,眉目皺更緊了,打算等白天再來一趟,晚上視線受阻得過於厲害,一些細小的東西,他看不太清。
打定主意後,他站在庭院內看了一眼月亮,測算目前的時辰。
月光下,一隻碩大的金蟾蹲坐在屋簷上,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座金色的雕像。
他見過這隻蟾蜍,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在蜀地的寒潭裏,第二次則是好幾日前一個後背刻有蠱蛇印的黑衣人召出來。
作者有話說:
和諧音替換:哈=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