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馬濤站在醫科院的大門口左右張望。
馬庭華接到餘靜冉電話後, 第一時間就讓他出門迎接，每個進醫科院的車必須要經過登記或者引領才會放行。
不一會兒，一輛車被門衛叫停了，李奇探出頭來：“你好, 我是人民出版社的, 我找馬庭華研究員。”
馬濤聽他這麽一些立即上前去, 透過車窗看到車內的莊藍。
“莊同誌。”馬濤隔著車窗向她揮手。
莊藍看出來，打開車窗，笑道：“你好，馬濤同誌。”
“莊同誌，老師叫我來接您的。”馬濤說完就對著門衛道：“是馬庭華老師的客人, 我來接他們。”
門衛放行。
李奇對他道：“上車。”
馬濤坐到了副駕駛, 給李奇指著路。
省醫科院分學校、醫院、研究所三大板塊，馬老所在的位置就是研究所，馬濤是他帶的學生。
馬濤按馬庭華的意思帶著莊藍在車上慢慢的將醫科院全貌了解個遍, 給她講解醫科院的曆史及成就和功能。
馬濤說得是興致盎然一臉熱血和自豪，但莊藍表情平淡, 甚至可以說是興致缺缺, 書外的她呆過最頂尖的院校和實驗室，這裏確實讓她沒辦法有多大的興趣。
下了車，李奇在車上等，他的任務是一會兒送莊藍回家。
“莊知青, 這邊請。”馬濤掩下眼睛的驚豔。
馬濤見過莊藍兩次，每次都是居家休閑的裝扮, 她不施脂粉就已經美得驚人, 今天穿著職業裝，整個人精明幹練豔麗逼人, 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
莊藍點頭。
馬濤帶頭往內部的辦公大樓走去，和她近距離相處時還有些心髒怦怦亂跳。
他是個正常的青年，對莊藍這麽一個有才有貌的大美女有愛慕之情是正常的。
“莊知青，這是醫科院科研部的辦公大樓，一共分為三層，馬老師在第二層的第一個辦公室。”
正說著就聽到二樓打門的聲音，隨即馬庭華走了出來，他和藹的看著莊藍：“小藍，歡迎歡迎。”
馬庭華的稱呼從最開始的莊藍同誌，到小莊同誌，到現在的小藍，心裏距離拉近不是一點半點。
“馬老。”莊藍微笑的看她。
“怎麽樣？小馬帶你將整個學院都參觀完了嗎？”馬庭華笑眯了眼。
“參觀完了，很大，很莊嚴，很氣派。”莊藍撿著好聽的說。
“走，裏麵坐。”馬庭華將她帶到了辦公室 。
辦公室大約有十多平，放著一張辦以桌和書架，旁邊放著接待坐的木椅。
馬濤殷勤的倒了杯水放到莊藍麵前：“莊知青，請喝水。”
莊藍回以微笑：“好，謝謝。”
馬庭華端著自己的水杯坐到她對麵：“小藍啊，我還是懷念你那個茶椅，坐著聊天談事情方便，不像我這兒，多有幾個人都坐不下。”
“馬老說笑了，你這兒有會議室呢，人多就去會議了，更加正式和方便。”
“不一樣，還是不一樣。如果我家有個小院，我也打一套你這樣的茶台。”
莊藍笑：“有機會的。”隨著曆史的進程完全可以實現的，或者說再隔十年也是可以實現的。
“小藍，上次你說的那個事情……”馬庭華自莊藍告訴他那晚起就一直惦記著。
“馬濤同誌，麻煩給我一張紙和筆。”
莊藍接過馬濤的紙筆，走到馬老的辦公桌前：“辦公桌借我用用。”
“快請。”
莊藍打開筆，很快在紙上寫了滿滿的一整篇科研公式。
馬庭華和馬濤站在桌著，看著她流暢的書寫，筆墨幾乎沒有一點的停頓，就像那些公式在她手下寫過幾百上千篇一般。
莊藍落筆，將手稿遞給馬庭華，馬庭華立即貪婪的看了起來。
“絕，真的絕。”
“這個反應還可以這麽用，我們怎麽沒想到。”
“這個藥劑還有這種功效。”
“這幾種藥劑還可以這麽配合起來使用。”
“嘖嘖嘖嘖。”馬庭華邊看邊搖頭邊感歎，讓他沉迷不已。
良久，馬庭華才從那份手稿中收回心神，他對莊藍道：“小藍，有沒有興趣陪我去實驗室走一走。”
莊藍知道他是想去實驗室做藥做出來看效果，“好啊。”
“走。”
馬庭華興匆匆的一馬當先，莊藍跟了過去，馬濤在最後。
實驗室建在這棟樓的旁邊，要進去需要經過嚴格的檢查，馬老是實驗室的主力研究員，在這方麵有權限。
實驗室有二層樓，有6間大小不同的實驗室，裏麵擺著一台一台的實驗設備，幾乎都是實驗設備的初級款。
莊藍隨身空間的實驗設備都比這個高級。
對於一個科研工作者見到這些實驗設備那些熱愛的，馬庭華專門看了下莊藍的表情，她表現平靜，就像這些東西是她習慣不怪似的。
難道這些也不能打動她？
“小馬，你去準備一下這紙上需要的藥劑。”
莊藍給馬老的配方是現代經過多次改良的藥方配法，從用材上麵更普通更簡單，原材也更容易取得，而且比蛔蒿製出的藥效果更強。
蛔蒿藥隻能麻痹蟲子，讓它們不能吸附在腸壁上，隨著排便排出體外，蟲子還是活的。這個藥直接能將蟲子在肚子裏殺死，然後排出體外。
“小藍，你覺得這些設備怎麽樣？”馬老問道。
“挺齊全的。”莊藍道。
“小藍，我手上有個項目還需要人，你有沒有興趣到這裏來工作，如果你想，我有辦法將你調上來。”老庭華熱切的看著她。
莊藍非常的意外：“馬老，這……你讓我考慮考慮。”
馬庭華緊盯著莊藍，問道：“小藍，你是有什麽顧慮嗎？”
回城裏工作對大多數人下鄉的知青來說是個難能所得的機會，但莊藍在書外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科研，她從來沒有享受過生活，這不，剛找到了點感覺，剛有躺平看花開花落的想法。
莊藍想著那個任務：“馬老，我在村裏結婚了，有了丈夫和孩子……”
“你能把我丈夫一起調過來嗎？”莊藍知道這話是強人所難，這年對戶口關係卡得最嚴，城裏人去農村容易，要農村人進城那就更難，進城一個人就要解決一個人的飯碗。
馬庭華苦笑，調動莊藍一個都要費很大的力氣，動用很大的關係，還要用上好友元兵的關係。
“小藍，你這樣的人才在鄉下真的是埋沒了啊！”馬老歎惜。
莊藍笑：“祖國這麽大，有才華的人這麽多，不缺少我一個人。”
“你再考慮看看？”馬老繼續勸道。
“好的。”莊藍留有餘地。
就在這時，馬濤將所需的藥劑全部取來了。
馬庭華看著莊藍沒有動作。
莊藍笑道：“需要我演示一遍嗎？”
馬庭華道：“正有此意。”。
“小馬你來記錄。”馬濤拿著筆記本和紙筆認真的看著莊藍的一舉一動。
莊藍試驗之前，總是會先調試設備，邊調試邊講解，馬濤專心細致的在一旁記錄，偶爾會看著她認真專注的樣子小小走神。
馬庭華十分驚訝莊藍對這些設備的熟悉程度，要知道這些設備是近半年來才采購回來的最新設備。
看著莊藍把每種藥劑的使用提煉合成掌握得異常精準，馬庭華清楚這手法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經過成千上萬次的實驗才能的。
馬庭華看她的目光多了探究，她到底有什麽樣的經曆，他得到的信息是她曾是京城醫科大學一年級學生。
一個學生能有這樣的成就？除了天才還會是什麽？
整個實驗下來經曆了四小時，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合成藥物的結晶，這過程大約需要12個小時。
莊藍摘下手套，拍了拍手：“馬老，完成了。”
“辛苦了，小藍。”馬庭華全程注目著，那神情一會兒凝重一會兒狂喜，一會兒又皺眉。
莊藍看了看腕上的表：“馬老，我這任務也完成了，這時間不早了……”
“對，這時間不早了，到飯點了。國營飯店那邊我訂得有包房，我們過去吧。”馬庭華忙給馬濤使了個眼睛。
“即使要回去也得吃飯嘛，忙了半天餓著肚子趕路多不舒服。”馬庭華邊說著邊半扶著她的肩背。
盛情難卻下莊藍沒法：“好吧。”
一行人下了樓，一起上了李奇的車。馬濤座得前位，馬老和莊藍坐的後座。
一路上馬老有意無意的和莊藍閑聊著。
到了國營飯店，一行人去了包房，馬濤開始點菜。
這年頭大家對吃飯還不是很奢侈，基本是按規格點，一般是三菜一湯或四菜一湯。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門外進來，幹部著裝，有著上位者的威嚴，他進來第一眼就看著莊藍：“小莊同誌，你來了。”
穿著職業裝和化著妝的莊藍和那天感覺不一樣，那天的感覺有種閑雲淡鶴的感覺，職業裝的莊藍有種讓人不可忽視的魅力和睿智氣場更迫人。
莊藍站起來：“元部長，你好。”
“坐坐坐。”元兵一屁-股坐到了馬庭華旁邊。
馬濤坐在莊藍的旁邊，並隨時聽令打雜。
馬庭華見菜都上齊了，對大家道：“咱們開吃吧，小藍，別客氣啊~”
莊藍沒想到元兵會來，他省衛生部的部長那是有實權的大拿，想請他吃飯的人應該會排到明年，他為什麽會來？莊藍不覺得是為了自己！
元兵道：“小莊同誌，上次你說的防疫方法，衛生部已經發了文，讓各市各縣進行宣講，覆蓋到每隊每個村。”
莊藍笑道：“速度挺快的，還有一個地方不能忽略，就是學校，大家從學習中有了這個意識，回去後也會傳達到家庭單位的。”
元兵：“幸好你提醒，我還差點忽略了學校這個口子，明天我就和教育口的聯係一下，大家一起聯合防疫。”
元兵問著馬庭華：“這幾天不見，你那邊進展得怎麽樣？”
馬庭華先是歎了口氣：“我們做了幾千顆藥出來，但原材料不夠了，製作原材料的蛔蒿目前沒人栽種。這是聯係了幾家製藥廠給我反饋的情況，技術有了原材料又不足了。”
元兵皺起了眉頭：“這個得想辦法解決啊，老百姓不能等呐~”
馬庭華笑道：“辦法已經想到了，小藍又給了個新的蛔蟲藥的製作方法，用材都是比較大眾的普通，今天下午我們就是在實驗室裏麵忙活呢。”
看得出元兵和馬庭華真的是好朋友，可以無話無談那種。
元兵轉頭看著莊藍，滿眼欣賞：“我國若多有點你這樣的有識青年何愁困難不能攻克？”
馬庭華也是一臉的讚同。
莊藍笑：“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若不是你們，我有方法也得不到推廣，也幫不了更多的人。”
說到這話時，倆人都沉默了會兒，在這種人人自危的特殊時期能站出來做為民的事，已經夠不容易的了。
好在，這兩年風向有變，那些人已經沒以前那麽囂張了。
“小藍，來，我敬你一杯。”馬庭華舉杯。
“馬老，我不喝酒的。”莊藍略有些為難。
書外的她是沾酒必醉，從無例外，為防止喝酒誤事，後來她就滴酒不沾了。
“你喝茶就好了。”馬庭華堅持道。
莊藍站起來和他碰了一杯，馬庭華一飲而盡，今天心裏高興，莊藍又為他解決這二年不能突破的難題，壓在他心上的大石鬆了。
今天下午實驗室裏做的藥雖然還沒有進行效果檢測，但他相信莊藍。
酒畢，馬庭華和元兵互喝起來。
元兵也主動敬起莊藍，對於莊藍的不喝酒他們異常的理解和包容。
大家也沒多喝，更多的是聊天。
元兵也聊到近幾年有種肝病在廣大群眾中傳播，而且傳染性很強，患者得不到有效救治，不出二年必有生病危險，據統計，現在這種病死亡的人數在與日俱增。
肝病？
她記得11975，陶其敏研發的疫苗成功麵市，是有名的7571疫苗事件，也是中國肝病在疫苗上取得突破的裏程碑事件。
但對乙肝感染者來說，打疫苗已為時過晚，乙肝病毒在慢性感染的狀態下使肝功能的衰退，最後的結局是發生癌變，肝癌致命。
乙肝很難被“治愈”，經過半世紀科學家的努力，可以將乙肝病毒控製，而莊藍團隊研發的幹擾素和核苷類似物在治療肝病上就取得極大的成功，她研發的新藥是領先國際的。
“小藍，在想什麽？”馬庭華看著走神的莊藍。
莊藍笑笑，沒出聲。這抗肝病毒的研發非常的複雜，對實驗室和設備都要求較高，光靠今天那個實驗室，莊藍不太有把握能搞出來。
竟然國家人民需要這種藥，莊藍在想怎麽把這藥搞出來。
這得再好好想想！
想到莊藍還要回村裏，馬庭華和元兵也沒有多拖延時間。
馬庭華不舍的表情顯而易見。
莊藍笑道：“馬老，關於你今天的提議，我倒有個想法，你可以像出版社一樣讓我做個編外人士，兼個職呀，你有需要的時候召喚我，我就來了。”
馬庭華眼前一亮：“這主意雖好。不過，還是想請你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城裏的天地更廣闊一些，對你個人發展也是好的。”
莊藍笑道：“好，我認真考慮，馬老，你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莊藍上了車，車子啟動了，很快就駛離了幾人視線之外。
元兵看著好友：“老馬，這還是你嗎？多少人做夢都想進你的團隊。”
馬庭華惋惜的道：“你不懂，莊藍是驚才絕絕，我深感她的學識理論並不比我差，甚至還遠超我。”
元兵慎重看著好友：“你對她評價這麽高？”
“對。我還預感，這肝藥想要突破，還得是她！”馬庭華道。
……
回程的路上莊藍小睡了一會兒，昨晚沒睡好，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夢但又記不起來夢到的是什麽，總之就是不踏實。
當車子駛入基耕地的時候她被搖醒了，基耕地非常的顛簸。
她看著前麵的大燈，心情隱隱有些激動。
夜黑星高，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兩側的稻田已經秋收了，稻田的蛙嗚聲很大。
莊藍想著自己怕要摸黑進村了。
汽車轉進了村口，汽車的大燈遠遠的照著一個的熟悉身影，他身姿挺拔如鬆柏，嶄他穿著上次莊藍買的新衣裳，襯衣加黑色長褲包裹著長腿，冷峻英氣。
當他看見是出版社的車時，臉上的冰川，肉眼可見的融化。
驚喜就在眼前，莊藍小心肝怦怦的跳了起來，這麽晚了沒想到他還會在這裏等她。
莊藍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內心跟著柔軟起來。
車子剛停下，顧青山就為莊藍要打開車門，一臉笑容闖進莊藍的眼裏。
顧青山將莊藍牽下來，再幫她拿起了行李，對著李奇的道：“謝謝你送莊藍回來，辛苦你了。”
“客氣。”
司機李奇在見到顧青山之前他在想，像莊藍這樣美麗的女人什麽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現在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的樣子，男的俊女的美，俊男靚女的畫麵不要太完美~
“你們先回，我幫你們打著燈。”說完李奇給車子調了個頭，將車頭調向顧家的方向。
“謝了。”莊藍道。
“我們走吧。”顧青山一手自然的牽著莊藍，一手提著行李朝家的方向走去。
顧青山握著莊藍柔若無骨的小手，麵上維持著平靜，內心熾熱如火。
他手上的溫度傳到她的手心，她悸動不已，想到之前的歸心似箭，難道自己已經這麽想見他了？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嗎？”莊藍輕輕的問道。
顧青山回頭，把她映入眼裏，他眼情柔情似水，眼底濃重的情意沒有一絲掩飾：“是的。”
“如果我今天不回來呢？那你不是白等了。”莊藍問道。
他露齒一笑，笑容明朗，柔聲道：“我不是等到你了嗎？”
“這段路黑，我怕你如果回來不好走。”
那聲音就像要把情意和關懷揉進去，聽得莊藍內心柔軟。
“如果我不回來呢？”莊藍繼續問。
“我等到12點。”
之後，兩人之間都沒有再說話，但有種情愫在兩人纏繞。
微風在耳邊吹過，小動們奏著交響樂曲，莊藍將他的手緊握了一下，內心覺得輕快極了。
到了家。
顧青山說：“鍋裏麵燒得有洗澡水，我去接潤潤。”
莊藍舀了半桶水提去了廁所，在廁所裏加了些自來水兌溫熱後開始洗起來，全程都是臉紅心跳，幸福感泫然而生。
莊藍洗好時，顧青山也把潤潤抱了回來。
顧青山看著她清新又帶濕意的俊俏模樣挪開了視線，一股燥熱湧起，他快步抱著潤潤回到了房間。
莊藍也回到房間。
不多時，院子裏傳來涼水聲，莊藍有些納悶，剛剛回來時沒有聞到顧青山身上的汗味，他應該洗過澡還特意打扮過的呀，怎麽又洗上了？
……
這一晚莊藍睡得很踏實。
次日，上工的喇叭聲響了起來，顧青山早早就起了床，還給煎好雞蛋餅，自己泡了碗麥乳精下雞蛋餅，才去了村裏。
昨天對今天的安排是去供銷社交糧，他現在是代生產隊長，他帶隊送糧，村裏有十幾名社員一起送糧，昨天交了稻穀，今天交玉米。
押送糧的村民們也是喜滋滋的，因為交完糧就要分糧了，大家夥一年到頭太盼著這一天了。
他們村交糧是積極的，早早就去排了隊，供銷社的人過了地稱，然後會給一張蓋了章的條子，再拿到公社去銷號，表示今天某大隊的公糧已交。
交完公糧回來已經是下午了。
顧青山回到辦公室剛喝了口水，李健就叫了他和顧家大伯：“顧支書，顧隊長，這年該分的糧我已經算好了，你們看一看。”
顧青山接過認真的看了起來。
辦公室內不停的有其它幾隊的人進來在記分員那裏拿藥，對於要求留姓名地址簽字一事其它人都沒有抗性。
“我不會簽字？我寫不來字。”一個六十出頭的老者大聲嚷嚷起來。
記分員道：“那老人家，你報一下姓名和地址，我幫你寫。”
“你的意思是，我不報就不讓我領藥？”那老人怒氣衝衝的道。
記分員道：“按規定是這樣的？”
“誰的規定？有沒有文件？”
“這藥是省醫科院免費給村裏人試用的，人家要求對領藥人做好登記，不登記我沒法給你藥。”記分員見老人有些胡攪蠻纏語氣也生硬了起來。
“不給我藥，那不行。我走這麽幾裏路到這裏就是領藥，不給藥我不走了！你這樣的行為就是欺負老人，我要去公社告你。”
“老人家，你說的那裏話？我們怎麽就欺負你啦？你不會寫字，讓你報一下名字地址我幫你寫，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怎麽就為難你了?“記分員氣不到一處來。
“老公公，你就報一下名字人家小姑娘幫你寫，你較什麽勁？你不領藥也不要耽誤大家夥領藥，我們回去還有事呢？”
“就是，就是。”
後麵排隊的社員也嚷嚷起來，全是對老頭的不滿。
顧青山見到這邊動靜立即走了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記分員將剛才發生的事給他說了。
顧青山平靜的看著老人：“老人家，你叫什麽住那裏，我來幫你填吧。”
老人也來了脾氣：“我不知道我住那裏，姓什麽，我就是要藥!\"
顧青山看著後麵排著長長的伍隊，對著大家道：“誰認識他？”
後麵的人都搖頭。
顧青山無奈對那老人道：“老人家，你到一旁坐著，我有話和你說。”於是半扶半拉的把他拉到一旁。
顧青山對著後麵來領藥的社員道：“社員們你們領了藥回去的時候又幫忙打聽一下，這老人家是誰，有沒有認識的，說他在村辦公室，讓來認領。”
顧青山給老人家倒了杯水：“老人家，你是幾村的，我送你回去，再把藥給你。”
老人家茫然搖頭：“我不知道我幾村的，我是聽說人到這裏領藥，我就來了。”
“……”
顧青山知道莊藍精通醫理，他叫了一個本村的社員去叫莊藍來看看。
莊藍接到通知也沒有耽誤，很快到了辦公室。
對老人問了幾個問題，老人家仍是茫然，問他在那裏他也不知道，莊藍判斷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老年癡呆症。
“什麽是老年癡呆症？”在座的幾人都茫然問道。
“老年癡呆症是阿爾茨海默病，是一種退行性的腦病，特征性病理變化是大腦萎縮、神經元數目減少，主要發生在老年期，該病是一組抑製性疾病，臨**表現為記憶力障礙、失語、失用、失認等表現為特征。”
莊藍說了這麽多，聽者是一頭霧水。
“總之，他現在有可能記不起什麽事，也可能認不到人，現在要做的是找到他家人。”莊藍道。
顧青山點頭。
顧支書道：“我叫幾個人分別去每個村讓廣播通知一下，讓家裏缺人的人來領人。”
顧青山將老人安排到椅子上，他靠在椅背上仰著頭睡著了。
眾人無語。
顧支書繼續叫著幾人開會，說明天分糧的事情。
顧青山先表態：“就按李會計的數量分，沒問題。”
顧支書也表示沒問題，他去廣播室發通知。
“通知，通知，全體社員注意了，明天上午九點開始，二塘村5生產隊開始分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