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那老頭在椅子上睡醒了, 睜開眼睛的站了起來，他彷徨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嘴裏叫喚著：“小芳，小芳。”
“老人家, 你醒了？”顧青山問著他。
“你是誰？怎麽在我家裏, 我家小芳呢, 把我家小芳怎麽了？”老人家氣勢洶洶的揮著手打顧青山。
還好顧青山眼疾手快避了開來，誰也沒想到這老頭動不動就打人呀。
“老人家，你是誰？住在哪裏？”顧青山繼續問他。
從下午讓人去通信過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個小時，都沒有人來認領他，眼見著這天色也要黑了, 辦公室也快沒人了, 可把辦公室這幾名村幹部愁壞了。
“我是誰？我住哪裏？”老人恍惚的問著自己。
“我是誰？我不是我家！”他跌跌撞撞朝門外走去，他在壩子裏站了一會兒，然後隨便朝著一條小路就開走。
“老人家, 你站住！”顧青山叫住他。
那小路不是走村外的路，而是走大山山上的路, 讓他這麽走了肯定找人就更麻煩了。
那老頭肯定不會聽顧青山的, 咋呼呼就往山上跑。
顧青山快步就追上他，把他逮了下來，少不了被他拳腳相加。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我要回家。”老頭對於顧青山明顯有著不滿。
顧青山板著臉大喝一聲：“給安安靜靜在這裏呆著，哪裏都不能去。”
老頭瑟縮一下, 表情驚恐, 明顯是被嚇到了。
顧家大伯也走到他身旁，感覺這個燙手山芋。
“大伯, 你去過外村，你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人神誌不清，患了老年癡呆的人嗎？”
顧家大伯搖頭。
記分員道：“這麽個人，該不會有人專程送到咱隊來，給咱添難的吧！”
李會計眼珠子轉了轉：“也有這個可能。”
“這咋辦？如果天黑了還沒人認領，誰管他？”
“要不送公安局吧，報人口失蹤。”記分員道。
顧青山道：“再等等看吧，這才六點，天還沒黑。”
莊藍這時從家那邊過來，看著那老頭問道：“還沒有人認領嗎？”
莊藍想了想朝老人家走去，那老頭看見莊藍，神情有些變化，他顫巍的伸出手：“小翠，你來接我了啊！”
“我叫什麽名字？”
“小翠。”
“我的大名叫什麽？”
“胡丹翠。”
“你叫什麽？”
“我叫什麽？”突然老頭目光一滯，神情一凶，“我是你爹，我叫什麽？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眼看著老人激動的想上前打莊藍，顧青山一把將她拉到身後。
莊藍對著顧家大伯道：“大伯，查一查那個隊有叫胡丹翠的，將老人送去吧。”
胡丹翠，顧青山表情有些微妙。
“胡丹翠、胡丹翠……”
顧家大伯看向顧青山，“青山，我記得你高中同學中有個叫胡丹翠的。”
顧青山目光不露痕跡的掃過莊藍，道：“對。她家住七隊，不過她已經嫁人了，應該不會住娘家了。”
“不管了，你先去他家看看，問有沒有這個老頭。”顧家大伯道。
“好。”
顧青山騎上自行車上了村公路，剛到村口就看見一個女人急匆匆的往這邊走。
顧青山翻身下了車，那女人也看見了顧青山。
“顧，顧青山？”胡丹翠看著眼前高大威武的男人，和記憶中青澀的模樣有些變，現在的他五官長開了，更英俊，更沉穩。
顧青山也看著胡丹翠，聲音有些澀，許多年沒見了，當年那個水靈漂亮的姑娘被歲月磋磨得黃瘦，她頭發有些營養不良的焦黃，穿著洗得發白的碎花藍布上衣和黑色褲子。
“許久未見了。”顧青山道。
胡丹翠有些自慚形愧的拉了拉衣角，這些年她一直知道顧青山的情況，知道他退伍後就娶了下鄉女知青，女知青長得很漂亮，這會看到他，精神十足，衣著光鮮，看著就是過著好日子的。
“你是來找你爸的？”
胡丹翠點頭，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那走吧，在村辦公室，你跟我來。”說著騎上車在前方走，胡丹翠在後跟著。
胡丹翠看著他冷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他仍是那麽高大英俊美好，而自己已經蹉跎成了黃臉婆，相形見絀。
當年他去參軍，她說過要等他的，是她違背
諾言先嫁了人，結果遇上了個人麵獸心的家暴男，懷著孕被打流了產傷了身子，後來再也沒辦法生育就被夫家離了趕回了娘家。
娘家有三個哥哥都已經結了婚分了家，她和父母住在一起，前幾年又攤上老父親患了病，生活就越苦了。
本來，當初聽說顧青山轉業回來時，她想過去找他的，正在踟躇時，就傳來了他娶了下鄉的女知青的消息，那女知青名聲不好，但年輕又漂亮又有學識，她自己也覺得沒臉所以就放棄了……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顧家大伯問道。
“人來了，在後麵。”顧青山道。
大家遠遠的看著通往村辦公室那條基耕道，最遠處有個人影在移動。
“竟然碰上了，為什麽自行車不帶他一段？”顧家大伯問道。
顧青山看了眼莊藍，認真道：“不太好。”
莊藍站在地壩前看著由遠至近的人影，從身段來看是個女人呢，她不由得側頭看了眼顧青山，心裏有些好笑，這是在避嫌嗎？
顧青山也看著由遠至近的身影，內心有些雜陳，當年在學校的時彼此產生過朦朧的好感，她送他參軍時說過要等他，後來沒兩年她來信告訴他，她嫁人了讓他忘了她。
當年那種情感並沒那麽深刻，收到她的信顧青山反倒鬆了口氣，他想過把此生都奉給部隊，讓她等著就是誤了她，往後很長時間都沒有想起過這個人。
沒想到他因為一次任務受傷，身體素質達不到特種兵的強度，不得已轉業退伍，剛回村就碰到了張強使手段敗壞莊藍的名聲，當時莊藍問他願意娶她嗎？他同意了，一是看不慣張強的逼婚行為，二是不忍嬌花一樣的女人落入張強之手。
除了英雄仗義之外，還有絲同情心作祟，當然也顏的原因。
他同意莊藍不扯結婚證的請求，心裏也明白她的原因，莊藍抗拒夫妻間的肢體接觸，他也沒有強迫她，兩人一直維持著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當莊藍收到回城調令要走的時候，他雖然有些難受也放手讓她離開……
顧青山在感情上是被動的，一直處於接受那方，一直顧及到別人的心情想法和情緒，從來沒有為自己爭取過。
他看了眼嫻靜的莊藍，如果她要走，他會舍得放開離開嗎？
他眼神變得堅定而熱烈，不，他會和她一起走，他會想盡辦法跟上她的腳步，爭取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小翠，小翠……”那老頭看到胡丹翠的身影時，應該激動的跑上前，牽她的手：“小翠，小翠你終於來了，你來接我回家？”
胡丹翠對他一笑：“走，我們回家吧。”
說著拉著老父親就轉身，沒有看向院子裏的任何一人。
其實她在剛剛走近時就把院子裏的人看得真切，猜到那個站在顧青山旁邊的女人就是那個知青，兩人站在一起好看又般配。
“等等。”顧青山叫住她。
他拿著些蛔蟲藥上前，溫和的對她道：“你們家有幾個人，你爸今天是來領蛔蟲藥的。”
胡丹翠複雜的抬眼看他：“三個。”
顧青山數了三顆藥丸遞給她，並細心的交代：“這是蛔蟲藥，大人每人一顆，晚飯後服用。”
\"謝謝。\"胡丹翠低著頭悶悶的回了聲。
伸出幹瘦蠟黃的手，取藥時指尖劃過他的手掌，她內心一陣顫抖，轉身拉著父親快步離開，步履匆匆，就像身後有怪物要吃了她似的。
顧青山回到辦公室將藥丸給了記分員，並登記欄上簽好地址幫胡丹翠簽字。
回去的時候，莊藍問著顧青山：“那女人你認識？”
顧青山詫異了下：“是的。”
莊藍笑了，難怪她覺得顧青山表情有點怪怪的不自然。
顧青山以為她要繼續問，莊藍沒有。
“你這邊好久忙完？”
“就這幾天了。明天分完糧，許城說小雞苗明天下午會送來。”
“你抽空去縣裏買點牛肉回來，我做點牛肉幹，我們去看我父母的路上吃。”
“好。”
“那個，胡丹翠是我高中同學。”顧青山主動坦白。
“嗯。”莊藍點頭。
顧青山眼神閃爍的看著她：“你就不好奇嗎？”
莊藍笑道：“過去的同學了，有什麽好奇的。”
顧青山眸光黯淡了幾分，她一點不在意，害他在那裏緊張了半天。
他又看了她幾眼，她真的不在意他嗎？
晚餐後，小潤潤在院子裏玩，莊藍在堂屋喝茶，顧青山拿著高中數學在茶台上複習。
莊藍看他看了小多半，問道：“怎麽樣，有難度嗎？”
顧青山道：“書本放了太久了，有很多知識點都不會了。”
\"你是看的高幾的課本？\"
“高一的。”
“給我看看呢。”
顧青山將課本遞給她，莊藍接過快速翻閱起來，“這內容還好啊，難度係數不算高。”
莊藍把書遞回顧青山：“你從先高一的看起，盡量的每種題型都要懂，其實很多題都是能融會貫通的。”
顧青山抬頭看她，莊藍回以微笑。
“剛開始呢是有些吃力，多看幾遍就好了，有的不會的，你打個標記，過幾天回頭再看就發現會了。”
“溫故而知新。”
被人說教顧青山也不惱，他知道如果真的恢複高考，全國有萬千學子、萬千像他一樣的民眾等著實現階級躍進，高考是唯一的獨木橋，不用想競爭都非常的激烈。
他要趕上莊藍的腳步，就一定要擠上這座獨木橋，他埋頭下定決心苦讀。
莊藍繼續道：“弄不懂的來找我討論，到時候我們一起進步。”
顧青山雙眼一亮，一起進步那兩個字觸動他了。
顧青山低頭繼續複習，他想到關傑上次給他說的事。
“前幾天關傑說他們公安局可以給我提供一個編外的外額。”
莊藍看著他：“你是軍隊退伍，那工作倒適合你，你想去嗎？”
顧青山有些猶豫：“我沒想好，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莊藍看了看他：“雖然是臨時的，但總比在村裏種莊稼體麵，倒是要看你，你自己想去嗎？隻有做自己想做的工作才會開心。”
顧青山想了想：“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會想去。但現在……經過了萬人搶險工程，經過了大家的共心協力共度難關，村裏人太苦了，有些家庭幾乎每年都沒有吃飽過飯，很多人都要餓幾個月的肚子，現在有了養雞場，以後還有養豬場，養牛場，我想帶著大家一起致富！”
顧青山神態激昂，踔厲風發，有種鐵肩擔道義的豪情。
莊藍看著他，欣賞：“那就爭取當上正式生產隊長吧，我支持你。”
“想致富就得多元化發展，養殖業要有，種植業要有，再加上點輕工業，最後發展成旅遊度假業，完美！”
顧青山看著她，對莊藍最後一句話有些不解。
莊藍起身去書房拿了一份人民日報，放到他麵前，“你看看《我夢想中的鄉村》”
顧青山被裏麵描述的內容給震撼，久久回過神來：“我國農村還能發展成這樣？”
莊藍笑盈盈的看著他，肯定的點頭。
顧青山看著作者名天藍雲淡，他有種直覺：“這作者是你嗎？”
莊藍點頭。
顧青山驚喜的看著她，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所知道的莊藍已經夠好了，沒想到不斷有驚喜帶給他！她那麽優秀，他越覺得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
莊藍道：“如果你當了生產隊長，我有辦法可以將二塘村打造成書裏的樣子。”
顧青山對她的說法一點不懷疑，他重重點頭，我一定會當上生產隊長。
生產隊長權力不大不小，卻是管著村裏二百多號人的生產任務及收入情況。如果顧青山不是生產隊長，對村裏的發展自然沒有話語權，莊藍也懶得去操這個心。
*
次日，分糧。
村辦公室可說是人山人海，大家除了帶小板凳之外，還帶著背簍。
大人小孩聚在壩子裏說笑，都滿臉喜色，今天能吃上頓飽飯了。
顧支書在台上做了動員工作講話，大家一陣陣掌聲傳來，接著是代村長顧青山發言，給社員們說明今年的分配方案，基本上和往年一樣，大家夥也沒有異議。
大家看著糧食，想到若不是顧青山旅說縣裏修水道，若不是顧青山提出早些收割水稻，這會兒子大家分的糧應該不到去年的一半，明年大家都會餓肚子。
“好，現在開始排隊分糧。所有人按往年一樣，先到我這裏領取條子，簽完字後，再到顧隊長那邊去領糧。
話音一落，大夥很自覺的去排起隊來，很快就排了長長的一串，從辦公室排到了村口。
李會計看著排第一名的人：”周長江，一家六口，人頭糧每人200
斤稻穀，150斤包穀，高梁30斤，合計稻穀1200斤，包穀900斤，高粱180斤。工分糧，有1200個滿工分，可分稻穀1200斤，包穀600斤。”
“有沒有問題？沒問題就到這來簽字。”
“沒問題。”周長江一家在旁喜滋滋的答道，一家6口又去顧青山那些憑條子稱量。
”吳長明，一家八口，人頭糧合計稻穀1600斤，包穀1100斤，高粱240斤。工分糧，有1500個滿工分，可分稻穀1500斤，包穀750斤。”
吳長明一家八口也笑嗬嗬的簽字拿了紙子，去別一個地方排隊稱糧。
依次。
這一天，二塘村都是歡聲笑語的，大家要麽肩擔，要麽背著，要麽二個人抬著，把應該分得的糧搬回了家。
莊藍沒有去排隊，她不急，等大家都分完了，顧青山才開始分他家的。
他家人口少，人頭糧合計稻穀400斤，包穀300斤，高粱60斤。工分糧，有600個滿工分，可分稻穀600斤，包穀300斤。這些糧對於她們三口之家算是多的了。
莊藍牽著孩子在一旁看著，其它人家的女人或多或少會幫忙搬一點，但顧青山一點不讓莊藍幫忙。
顧青山先挑了一擔回去，莊藍在地壩上照看著。
經過這段時間社員們都認可了莊藍身嬌體軟知識份子的特征，由衷的愛護著，她即使什麽都不做也沒人說閑話了，覺得是應該的。
她如果動了手幫了忙，大家估計還會反過來指責顧青山沒照顧好人。
就在這時，周壯來了，他笑嗬嗬對莊藍道：“莊知青，這些是你家的糧嗎？”
杜元江忙完他的領的糧也拿了個幅扁擔過來：“莊知青，這些是你家的糧嗎？”
莊藍點頭。
“我幫你挑回去。”
不待莊藍回答，這兩人就挑起了籮筐，周壯幹慣體力活挑點東西對他來說不在話下，輕輕鬆鬆。
而杜元江這精瘦的身材顯得就有點勉強，但他還是盡量的強撐著。
“那個，杜知青，你別挑了，等顧青山來吧。”莊藍見他這樣子喚道。
杜元江咬咬牙，我可以。
林浩家今年分得不多，他挑完活也來幫忙。
其它續續繼繼有村民也過來幫忙，很快地上的東西被大家一挑而空了。
村民們現在很待見莊藍，除了蛔蟲藥外，周壯家的事情他們也聽說了。
莊藍不止托關係幫著拿回了6個月的藥，還沒收費，加上上次有大人物到莊知青家的事情大家也知道，莊知青和顧青山還陪縣革委會兩個主任去縣裏吃過飯的，和革委會正副主任都是有交情的……
村裏人是平頭百姓，懂鑽營的都知道和莊藍家處好關係是有必要的，萬一哪天有個急事求到人家門口也有個人情在。
莊藍不知道大家的心思，但是有一點，她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家對她好，她也不拒絕，找機會還上就是。
顧青山二度回來時，發現東西都搬空了。
莊藍看著他笑道：“鄉親們都幫忙搬完了，走吧，回家。”
顧青山想到剛剛路上碰到的那些不該走這條路的人，難道都是幫他家搬的。
見主人沒在家，搬好東西的人把糧食放在門口就回自家了。
*
到了家，顧青山將糧食再度搬到倉庫。
倉庫就在廚房，莊藍開始升火做飯，想到一會兒許城還要來，中午決定吃簡單一點。
“我們中午吃雞蛋麵吧。”莊藍問著顧青山。
“好，你安排。”
莊藍看了看廚房裝雞蛋的藍子：“沒雞蛋了，我去雞舍看看有沒。”
目前就兩隻雞生蛋，基本上每天可以拾兩個雞蛋，顧青山看莊藍喜歡吃雞蛋，最近的雞蛋都沒有拿去賣，每天兩個的量基本不夠莊藍造的。
很多時候顧青山都是忍著嘴，把雞蛋留給莊藍和潤潤吃。
莊藍走到雞舍，看到雞舍的蛋槽裏多了許多白滾滾的雞蛋，她心頭一喜，立即退出雞舍叫道：“顧青山，你快過來看。”
顧青山聽到莊藍的聲音立即放下手下的活計，大步跑到莊藍這邊，以為出了什麽事情。
莊藍欣喜道：“你看。”
在書外見過許多大場麵的莊藍，沒想到雞生個蛋都能讓她發自內心的欣喜，那感覺就像她的新藥研發成功了一樣。
顧青山走進雞舍一看，也是喜出望外：“生蛋了，真的生蛋了。”
“算算時間，才80天，還不到三個月呢，提前了十天就生蛋。”
莊藍開心的笑道：“理論上是三個月，但實際與理論上不同的情況也存在的。”
顧青山臉上的笑容燦爛異常，他突然走過去，抱起莊藍就轉了幾圈，直到莊藍頭發錯的叫停。
這雞生了蛋，不隻意味著家庭收益會增加，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一條發家致富的路。
莊藍撿起三個雞蛋：“中午來嚐嚐白羽雞的雞蛋和土雞的蛋有什麽不一樣？”
“好。”
“我給大伯家拿幾個去，隨便把小潤潤叫回來。”
莊藍看著蛋槽裏的雞蛋，那一排排擺著，看起可愛極了。
沒多會兒，顧青山就抱著潤潤回來了，顧家大伯及全家都跟過來了。
不用說，肯定是來看雞蛋的。
“小藍啊，聽說你家雞真的生蛋了，這還不到3個月呢。”大伯娘一臉的樂嗬，那喜氣的樣子像自家雞生蛋一樣。
“是的。你們去看吧。”
6個大人三個孩子同時擠進了雞舍，指指點點的。
“這有三十五隻母雞，這裏差不多有二十幾個蛋，還有近十隻沒下蛋呢。”
“不急，有些早些生，有些晚些生，跟著就會生了。”大伯娘喜聲道。
“這雞長得真好。”幾人對這雞是越看越喜歡。
除了村裏養雞 ，不少人也打起了自家養雞的主意，集體養的雞一年分一次錢，自家養的雞想啥時候拿去賣就啥時候拿去賣，自便些。
顧家大伯最先走出了雞舍。
看見雞真生了蛋，他現在心裏的底氣更足了，村裏養雞的決定沒有做錯，他準備把這事拿去村裏說一說，讓社員們心裏更有信心。
下午，顧家養的雞生蛋的消息傳遍了全村，然後就出現了一個現象，三五成群的人結伴到顧家雞舍看稀奇的。
他們養的土雞一般在8-10個月才能生蛋，不到三個月就生蛋母雞對他們來說真的是稀奇事。
為了避免雞受驚，莊藍讓他們一次進去三個人，每人2分鍾的時間。
莊藍時間比較緊，招呼社員的事就交給了顧家大伯娘。
莊藍這邊加緊的趕著稿件，一邊是連載催得很緊，一邊又是出版社的翻譯任務，當然她的錢包也變得鼓鼓的，就她包裏現金都有小一千塊，存折上的錢也有四千餘塊。
這收入在農村，那完全可以說是土豪。
“莊知青。莊知青。”
有些比較活泛的人打起了養雞的主意，於是就有幾人找到了莊知青。
莊藍放下紙筆迎了出去。
周嬸子笑嗬嗬的看著她：“莊知青啊，我們大家夥也想養這種雞，不知雞苗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莊藍笑著看著大家：“大家想養這種雞，我是鼓勵和支持的，但養這種雞有幾個前提，不然很容易病死，那錢就白花了。”
“有什麽前提，你說說看。”周嬸子首先說道。
莊藍想了想：“大家知道為什麽村裏不要花費錢財修建雞舍嗎？”
“大家搖頭。”
“這雞也不是不能散養，但散養後它長得不快，也不會這麽早就產蛋。”
“這種雞呢對衛生環境要求挺高，必須要采光通風這樣才不容易產生病害，對溫度要求在33度左右，還要日照充足，這樣它的生長速度才會很快。還要有特殊處理的飼料，也就是生物飼料，大家想想這幾點可以做到嗎？可以做到就可以養。”
“想要雞苗呢有二個辦法，1、集體的雞苗是顧青山的戰友幫忙弄的，大家要多少統計個數，再找顧青山的戰友幫忙弄一下。2、如果能等得起，可以等我家雞蛋孵化後給到你們，這樣時間上就要晚一些。”
“這馬上要冬了，這33度的溫度怎麽辦呐~”有人小小私語道。
“生物飼料方麵，可以來找我拿生物發酵劑，我可以教你們做。”莊藍道。
“哦哦。”那幾個婦人左右看看：“知道了，莊知青，我們回去商量商量看。”
“好。“
剛才那條件，光是溫度和日照這一項就可以勸退很多人。
莊藍也在想，這馬上入冬了，溫度不夠的問題也得想辦法解決。
*
下午，一輛大貨車開進了村裏，車上坐著司機和另二個同行的人，他們看著站了一路的社員問道。
“誰是顧青山。”
“我是。”
同行的二名工作人員跳了汽車，直直走到顧青山麵前：“顧青山同誌，我們是來交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