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炸酥肉
◎豬油脆的油脂，在口腔裏爆開◎
廚房裏, 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
顏國華圍上圍裙，給五花肉和茭白, 切成薄厚均勻的薄片。
顏煙吃完一個青桔子，緩解了口渴，抓一把熟板栗，來到廚房幫忙。
其實也幫不上什麽忙。
灶台邊，被顏國棟和顏國華兩兄弟霸占，顏國梁被安排到添柴火，搶走原本屬於顏煙的活計。
顏國華擅長炒菜鹵菜，顏國棟則偏好燉湯，做炸貨。
顏國棟用肉餡、藕末, 胡蘿卜丁，兩個雞蛋, 還有小蔥一起攪拌, 拌出的肉餡兒, 加以各種調料佐味。
抓一把肉餡兒, 從虎口擠出圓溜溜一團，像是水珠狀，擠出的肉餡兒輕放到油鍋裏。
熱油一烹，香氣立馬出來了。
炸藕肉丸子, 香得顏煙走不動路。
她巴巴瞅著，油鍋裏滋滋翻騰, 滾油帶走了藕末和肉餡裏的水分，隨著熱氣升騰, 香氣彌漫在整個廚房裏。
被帶走水分後, 藕肉丸子被熱油炸得焦黃, 漏勺適時把一個個扒拉開來, 讓它們受熱均勻。
幾分鍾後，被炸的兩麵金黃的藕肉丸子被漏勺撈出，過濾掉多餘的油水。
顏國棟用一隻幹淨瓷碗裝了兩隻藕肉丸子，遞給顏煙：“幫大伯父嚐嚐鹹淡？”
顏煙一臉驚喜，吃完豎起大拇指：“好香，鹹淡正好。”
旁邊的顏國梁見了：“我的呢？”
“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嗎？”顏國棟嘴上說著，也給弟弟裝了兩隻。
顏國梁用筷子夾起一隻藕肉圓子，牙齒輕輕咬下時，能聽見一聲哢嚓的脆響。
那是藕末和肉餡兒被炸得焦焦脆脆，外麵焦香，內裏的藕末脆甜，吸收了蔥薑水的肉餡，鮮美多汁，流淌著滾燙的肉汁兒。
燙得顏國梁吱吱叫：“跟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樣，小飯館的味道，果然比不得家裏的飯菜香。”
顏國棟：“那是當然。”
炸完藕肉圓子，顏國棟又開始炸小酥肉和蘿卜絲。
小酥肉選四分肥六分瘦的五花肉，提前醃製，加入蔥薑水，蒜末、澱粉，生抽、麻辣鮮、五香粉、黑胡椒粉、味精，最後加入麵粉和適量清水，一起攪拌開來。
掛著麵糊糊的肉片，在油鍋裏翻著小油氣泡，五花肉裏的油脂沁出，分解到空氣裏，頓時肉香四溢。
蘿卜絲也用上述的方法調味，裹上麵糊，增加黏稠感，一團一團的蘿卜絲，跟下餃子似的進油鍋。
剛下鍋不能動，會散掉，等它定型後，用漏勺翻個麵，炸得兩麵金黃。
第一鍋蘿卜絲，顏國棟炸得有些老，第二鍋情況好轉……
這邊炸貨齊全了，顏煙看那邊老爸的炒菜也進入尾聲。
最後一道茭白炒肉，加入調料後，關火出鍋。
飯桌上，九菜一湯。
在她們這裏的風俗，過年過節，或是家裏來了重要客人，都會做上十道菜，顯示主人好客隆重，寓意十全十美。
等大家落座，顏煙也坐過去。
一大桌子的菜，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大伯父不是一個善言辭的人，隻是催促大家趕緊動筷，吃好喝好。
顏煙吃了些蒸板栗，墊了肚子，本感覺不太餓，看著麵前擺著的炸貨，飄著油香，忍不住夾起一塊。
炸酥肉好脆！
太瘦的酥肉，炸完容易幹巴。要肥一點，才好吃。
大伯父做的炸酥肉，偏肥一點。
小酥肉的瘦肉部分，被麵糊和肥肉的油脂包裹住，保存了大部分的水分，不幹不柴。
肥肉部分，尤其驚豔。
被炸出油分後，哢滋哢滋的脆響，像是在吃薯片。
豬油脆的油脂，在口腔裏爆開，肥而不膩，油香油香。
本以為炸小酥肉，已經足夠驚豔，直到顏煙嚐到炸蘿卜絲：“豁，這個蘿卜絲比肉還好吃！”
炸老些的，蘿卜絲外麵水分被炙烤幹掉，吃起來口感比較脆，外酥裏嫩。
咬開蘿卜絲，裏麵像是包著一汪蘿卜的甜汁。
炸嫩一些的，蘿卜絲的口感水潤潤，飽含水分，肉質無筋，入口一抿，立即化掉。
沒想到平平無奇的炸蘿卜絲，居然這樣美味。
顏煙夾了好幾筷子，不行不行，不能獨寵炸蘿卜絲這個小妖精。
桌上這麽多好吃的，她得每個都雨露均沾。
想著，她調轉個方向，看向茭白炒肉。
被煸出油脂的五花肉，不膩不柴，嚼起來油汪汪，茭白更絕。
鮮嫩嫩，嫩到沒朋友。
顏煙在市場裏買到過茭白，沒有在大伯父家吃到的這麽鮮嫩。
包子鋪老板說的沒錯，新鮮的食材，可以讓食物的味道，拔高一個層次。
就像她店裏賣的雞肉火鍋，因為用的走地雞，不吃飼料，隻吃蟲子和穀類，肉質比純飼料的養殖雞美味。
但是一年多的土雞生長周期長，又貴又難買，未來她想做雞肉火鍋，首先材料供應不上，難道她要到每個村子四處搜羅？
那麽有沒有其它可替代呢？
不管年份，隻要是走地雞，肉質應該都差不了。
飯後顏煙找到顏國棟，把這次來村裏的意圖，跟他說了。
她打算做雞肉火鍋，所以需要大量的走地雞。
之前顏煙在電話裏說過，可能需要很多土雞，顏國棟沒當一回事，聽顏煙說冬季時想做雞肉火鍋，家裏剛孵化出一批小雞，大約是來不及了。
顏國棟一拍大腿：“這簡單啊，我有個朋友就在隔壁村養殖三黃雞，不到一年，四個月左右出欄的可以嗎？”
等顏煙點頭後，顏國棟帶著顏煙到隔壁村養殖三黃雞的叔叔家。
村子與村子之間，八卦消息傳得最快。
顏國棟的侄女在市裏開了家鹵味店，據說生意紅火，一天幫村裏賣幾百斤番茄……
見到顏煙，發現她就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
這樣的小姑娘開一家鹵味店，真能吃苦。
得知她們的來意，叔叔拿出飲料招待她們：“我的三黃雞專門批給做黃燜雞的商家，今年生意普遍不好，咱們不弄虛作假，你要的話，五十隻以內，活雞按18元每斤，一百隻以上批，按15元。”
顏煙看向顏國棟，見大伯父點頭，知道這個價格很實誠。
她們又被領去看了看雞，因為是夜晚，雞群被趕到棚內過夜。
顏煙看過一眼，決定明早再來考察一下。
回去的路上，圓月高懸，照得鄉間小路亮堂堂。
顏煙跟大伯父聊著三黃雞，聽見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以為是群消息，點進消息，發現是沈沐。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今早他跟她問早安。
哦，差點忘了，她現在多了個男朋友。
今天一天太忙，她忘記跟沈沐回消息。
沈沐剛問她，能不能打視頻？
顏煙立刻回：【我跟長輩在一起，有點不方便。】
沈沐回：【好，等你回房間，記得跟我說一聲。】
到家後，顏煙被黃秀蘭拉去分吃月餅。
葡萄架下，她嘴裏叼著一塊豆沙月餅，低頭要給沈沐回消息。
旁邊，黃秀蘭提醒說：“光線不好，不要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顏煙哦一聲，放下手機。
反正現在不能跟沈沐打視頻，回到房裏，再給他回消息吧！
下一塊分吃的月餅，是最討人厭的紅綠絲冰糖餡兒。
不喜歡，也必須要吃掉。
她們一共六個人，一個月餅分成六塊，還好這塊月餅比較小，顏煙嗷嗚一口，囫圇吞進肚子裏。
其實堂嫂宋錦準備帶著顏茉回大伯家，一起過中秋，家裏會更熱鬧些。
但堂哥心疼嶽父嶽母，拉拔著女兒長大不容易。
大伯父和大伯母聽後，也覺得去年來家裏過中秋節，今年應該先去親家過節。
於是堂哥堂嫂今年在娘家過中秋節，要到後天才回來。
賞月到深夜，頭頂的星辰瑰麗，空氣清新，坐著坐著，很想倒頭睡覺。
顏煙來了瞌睡蟲，支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
熱鬧了一個白天，大家筋疲力盡，回屋洗漱歇息。
看女兒困得不行，黃秀蘭讓顏煙先去洗澡。
打著哈欠，顏煙拿著自己的日用品進入浴室。
被熱水衝過後，渾身毛孔舒張，困意再度襲來。
躺到大床裏，翻了個身，找到個舒服的姿勢，顏煙的眼皮子都快撐不開。
白天上山下山，很好玩，卻也好累，比她平時開店還累。
村落裏的夜晚，安安靜靜，一片黑漆漆。
沒有噪音汙染，沒有光源汙染，空氣質量好，特別愜意。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顏煙的眼皮像是掛上了秤砣，沉沉睡去。
同一時間。
老宅裏，房間陽台。
結束了白日的熱鬧後，沈沐更喜歡獨自呆在安靜的臥房，或是到陽台看著月亮星空……
沈沐單手撐在陽台欄杆，抬頭望月。
情不自禁地想，盡管她們分隔異地，隻要一想到他們望到的是同一輪圓月，好像她也陪著他一樣。
過了許久，不見顏煙回信。
沈沐想，大概她那邊有事吧！
一直到深夜，沈沐也沒能等到顏煙的回信。
他垂眸，看著兩人的聊天記錄。
突然很想給她打個電話，問她是不是忘了他們的約定？
想了想，這個點她應該已經睡下，還是別吵到她睡覺。
清晨，地平線升起一縷陽光。
一聲公雞打鳴，吵醒了顏煙。
她伸著懶腰起床，查看時間，發現手機快沒電，趕緊給它插上充電源。
到浴室洗漱，吃完早餐，顏煙抓起充了一半電量的手機，跟父母說一聲，她要去鄰村養殖戶家考察。
顏國華和顏國棟不放心，都跟了來。
經過昨天跟大伯父一起走過的小路，顏煙總覺得好像忘記了點什麽。
猛然，她一拍腦門。
完犢子了。
她忘了給沈沐回信息。
顏煙立馬給沈沐回：【對不起，昨天我爬山太累了，然後忘記給你回信，你沒有生氣吧！】
回完信息，眨眼間，來到養殖戶家，他家是果園加散養雞的模式。
種植的櫻桃果園，這個時節，樹葉發黃掉落，在地上鋪就一層樹葉。
腐爛的樹葉，是極佳的肥料。
三黃雞在果林裏踱步，時不時低頭覓食，啄食腐葉下的小蟲子。
見顏煙遠遠盯著雞瞧，叔叔還特意抓來一隻給她湊近看。
顏煙的手指戳了戳雞腿，比較緊實，看得出來是經常鍛煉的緣故。
她跟叔叔約定，第一次先批三十隻，市場反應良好的話，到時候長期合作。
臨走前，叔叔拉著顏煙：“我有個朋友養鴨子的，你要不要也批點鴨子？”
顏煙一愣：“鴨肉火鍋？”
叔叔一臉激動：“對啊，你可以做鴨肉火鍋嘛，而且鴨肉比雞肉價格便宜。”
顏煙又心動，又遲疑：“那個鴨子的品質怎麽樣？”
叔叔說：“正宗土鴨，市場價16元一斤活鴨，批發的話，13塊給你。”
顏煙看向顏國棟，見顏國棟點頭，於是她們跟著叔叔去朋友家看土鴨子。
被人提著翅膀，笨笨的土鴨子蹬著鴨掌，伸長了脖子，一動不敢動。
顏國華接過土鴨，掂量掂量：“大概有五六斤，是正經土鴨。好久沒吃土鴨子，一會兒帶兩隻回去煲湯吃。”
老爸都說好，顏煙當然相信他的眼光，跟鴨叔叔也先批了三十隻。
一下子運送這麽的活雞活鴨，運到店裏，顏煙也不好處理。
她琢磨著給大伯父家買個給雞鴨脫毛的機器，給大伯父五千塊錢，讓幫忙處理下。
顏國棟不肯要酬勞：“每月五千塊，太多了，我不給你白幫忙，咱們按計件算。”
隻要大伯父肯收報酬，顏煙怎麽都願意。
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感情才能維持得長久。
這邊的事情塵埃落定，顏煙低頭查看手機，發現沈沐還沒給她回信息。
以前她給他發消息，他都立刻秒回。
即便一時半會兒沒看見，等看見了，也立刻回她，還會向她道歉。
兩個小時過去，還沒回。
這是生氣了？
她打下一行字，發出。
顏煙：【我錯了，你原諒我嘛！】
收到信息，沈沐不想看，眼角餘光不受他控製地瞥去。
他不想理她。
轉念一想，她該不會又要等兩個小時，才給他發來第三條信息吧！
一想到還要等兩個小時那麽久，沈沐拿起手機——
【你那邊很忙嗎？】
很快，顏煙回：【嗯，剛才連續去考察了養雞場和養鴨場，剛從養鴨場出來，我爸買了兩隻土鴨子，好像土鴨子燉湯會很好喝。】
沈沐：【煙煙，我也可以給你燉湯喝。我下午的飛機，晚上到。】
顏煙：【我也晚上到家，我這邊快到大伯家，不跟你說了。】
收起手機，前麵就是大伯父家。
黃秀蘭和妯娌從田裏回來，挖來一兜櫻桃小蘿卜，給她們裝後備箱裏。
大伯父扭頭進屋，換上防水膠鞋，掰來一兜鮮嫩的茭白。
晚飯時，顏煙用酸辣蘿卜葉拌著米飯，太香了。
看她喜歡吃自己醃的蘿卜纓子，大伯母抱來兩隻小罐子：“給你裝著帶回去吃，加了辣椒油，放冰箱裏保鮮，最好一個星期之內趕緊吃完。”
顏煙點著腦袋，抱著酸辣蘿卜葉的罐罐，愛不釋手。
飯後，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顏國梁想要留下來多呆幾天，他不跟顏煙她們一起回市裏。
臨走前，顏煙跟顏國棟說：“大伯，你們家起藕塘的時候，記得提前跟我說一聲，我要來玩兒。”
顏國棟：“行，起藕塘的時候，我把鯽魚撈起來，專門給你留著。”
乘著夕陽，返回市區。
回到家後，顏國華第一時間把泡沫箱裏處理好的鮮土鴨，放冰箱裏冷藏。
顏煙第一時間衝進浴室，洗漱。
洗完澡，她好關上房門跟沈沐打視頻。
從浴室出來，顏煙正準備給沈沐打視頻，收到他的消息。
沈沐：【我在你家小區門口，方便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