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酸辣藕帶
◎吸飽了魚湯的豆腐在口腔裏爆汁兒。◎
吃完鴨翅，再來一串心心念念的幹拌兔腰。
橢圓形的兔腰外形神似蠶豆，外表油潤，裹上滿滿的蘸料，色澤誘人。
入口鹹香，蘸料裏除了辣椒麵，似乎還添加了別的香辛料，入口是辣椒的幹香，香而不燥。
芝麻粒和小茴香，芬芳馥鬱，咬一口，兔腰嫩得差點在口腔裏爆汁兒。
兔腰子一旦處理不到位，容易有腥臊氣。
她家兔腰一點不腥，很香，跟外麵燒烤賣的兔腰完全不一樣，吃起來不覺得膩。
不知道她家蘸料是怎麽調的，入口隻有辣椒的香，感受不到灼熱的辣度，越吃越辣，到後麵幾人斯哈斯哈，辣得直哈氣。
宋誠站起身：“不行，太辣了，那邊有賣飲料的，我去拿一箱過來。”
……
明天是清明節，按照慣例，顏煙會和父母回鄉祭祖，掃墓。
今年也不例外，顏煙給群裏的小夥伴們請一天假，明天不開業。
聽到她後天才回來營業，群裏的小夥伴們紛紛哀嚎不已。
五顏六色的顏邀請“藍色的天空”加入群聊。
五顏六色的顏：【清明節回鄉掃墓，請假一天，明天暫不接受預定單，後天接單。】
哦嗬嗬：【老板快點回來，買不到兔腦殼，女朋友要跟我分手的。/委屈】
酸辣洋芋絲兒：【等你回來，嚶嚶。】
圓圓的兔腦殼：【啊，就是說明天啃不到美味的兔腦殼？這真是一件悲傷的事情，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藍色的天空：【明天不接單嗎？今天還沒吃爽呢，小孩注意安全。】
手機關機，顏煙入睡休息。
第二天天不亮，她被黃秀蘭同誌從大床裏拉拔起來，跟拔蔥似的：“起床了，一會兒上車裏睡。”
顏煙睜著惺忪睡眼，刷牙洗臉，換衣服，靠在後車座裏打起了盹兒。
顏國華一向成熟穩重，心細如發，開車特別穩。
顏煙可以放心睡大覺，整個後車座都被她一人霸占。
從高速下來進入小道，路上偶爾有被大貨車壓得凹陷的坑窪，車體跟著搖晃，也沒能把顏煙搖醒。
馬上要進入村鎮，後車座裏的顏煙一個鯉魚打挺，支楞起來。
顏國華微微吃驚，唇角上揚：“終於睡飽了，是不是肚子餓了，再忍會兒，馬上到大伯家。”
顏煙不是因為餓，上車前，她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她從睡夢中突然掙紮起來，是因為又聽見那道冰冷的電子音。
【目前已完成40%，距離開啟還需要60%的進度。】
上次還是完成進度35%，怎麽就突然多了5%？
顏煙百思不得其解，手機響起提示音，她點進群裏，發現有人轉發江大論壇的帖子。
標題——《關於室友分手後，前男友索要分手費》
顏煙大致掃了一圈內容，皺著眉頭，不忍直視。
看下麵有人爆料，才發現貼主爆料的室友，她竟然認識！
好像是上次給女朋友買兔頭，害女朋友得腸胃炎的男女主人公。
才看了幾分鍾，黃秀蘭開始施展她的神功碎碎念：“車上看手機對眼睛不好，你看你近視多少度，就是玩手機玩的。”
顏煙立馬放下手機，成功讓黃秀蘭不再對著她念叨。
先去鎮上的幾條主街，采買用來悼念緬懷的**、紙錢等。
恰逢清明節，街道人來人往，周圍熱熱鬧鬧，唯有一處老舊房屋前的一位老奶奶背影落寞，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老奶奶坐著個小馬紮，低頭紮著紙花，她動作緩慢，手臂顫顫巍巍，紙花紮得不算漂亮，生意出奇的好。
顏煙記得父母說過這位奶奶，奶奶的配偶參加抗戰犧牲，奶奶的兒子是一名警察，在一次執行任務中壯烈犧牲，唯一的孫子兩年前救起落水的小孩，英勇犧牲。
白發蒼蒼的老者，背負了世間所有的苦難。
奶奶生活無憂，紮紙花，不為幾兩碎銀，隻是一個脫離愁苦的寄托。
老人腳邊趴著一條老黃狗，無精打采地吐舌頭。
顏煙她們買了紙**和紙錢，前往大伯父家。
車輛緩緩駛停，來到大伯父家，院門口，堂哥堂嫂帶著自家孩子坐著曬太陽。
聽見異動，趴在院門口的獅子狗看家護院，狂吠不止，被堂哥攆到院裏。
獅子狗很通靈性，似乎意識到是一家人，揚武揚威叫喚兩聲，偃旗息鼓，貓在角落，把下巴擱在並攏的前爪。
見到顏國華和黃秀蘭，堂嫂宋錦立馬進屋端來熱茶。
老爸老媽把禮品放屋裏，顏煙坐到小侄女兒身邊的凳子，笑嘻嘻衝她伸手：“乖，給姑姑吃一顆。”
小侄女兒顏茉一點不糾結，從自個兒的旺仔牛奶糖裏拿出兩顆，放到顏煙的手心。
特別大方，還多給了一顆牛奶糖。
堂嫂宋錦出來就看見這一幕，問寶貝女兒：“茉茉，喊姑姑了沒？”
顏茉嘟著小嘴巴，甜甜喊：“姑姑。”
顏煙應了聲，把牛奶糖放嘴裏咀嚼。
黃秀蘭過來時，無奈說：“這麽大個人了，還搶小孩子的零食吃。”
顏茉人小鬼大：“姑姑沒有搶，是我給姑姑的，二奶奶別罵姑姑了。”
“還是侄女兒好，會護著姑姑。”顏煙捏捏小侄女肉乎乎的臉蛋，手感真好啊！
顏煙帶著小侄女兒玩了會兒，覺得無聊，往後廚過去。
剛站定，立馬被大伯母喂了塊炸藕盒：“嚐嚐看，鹹淡怎麽樣？”
藕盒剛出鍋，外麵裹著的麵糊焦焦黃黃，咬起來酥酥脆脆，裏麵的肉餡油香肥美，藕片厚實爽口，嚼起來嘎吱嘎吱，帶著蓮藕特有的甘甜。
顏煙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好吃，味道剛好，大伯父手藝就是好！”
大伯父顏國棟眼睛一斜：“我的手藝比起你爸怎麽樣？”
顏煙絲毫不猶豫：“當然是大伯父的手藝好，跟您一比，我爸差了點。”
顏國華佯裝生氣：“不愛吃我做的飯，好啊，一會兒你別跟著回去了，留在你大伯父伯母家當女兒算了。”
大伯母樂道：“真的，我家就一個兒子，還缺個閨女兒，眼饞了好久，顏煙就留在伯母家，伯母讓你大伯父天天給你做飯吃。”
顏煙也樂：“好嘞。”
這邊做炸貨，那邊顏國華開始支楞起炒鍋。
顏煙準備搭把手幫忙洗菜，被大伯母趕到一邊，讓她自個兒到一邊玩耍，別妨礙她們。
顏煙：“……哇，今天還有藕帶啊！”
藕帶，是藕還沒有長成蓮藕時的幼態形狀。
這種食材隻有在特定時節才有，采摘步驟繁瑣，產量稀少，所以價格一直居高不下，是一種比較難得的美味食材。
藕帶可以用來爆炒、蒸熟、涼拌，製成泡椒藕帶，炸著吃，或生吃。
顏煙最喜歡爆炒和泡椒藕帶的吃法。
爆炒，加幹辣椒和醋，做成一道酸辣藕帶，酸酸辣辣的脆藕帶，特別下飯。
泡椒藕帶，商超裏都有賣的，清脆爽口不油膩，炎熱暑夏沒胃口，來一口泡椒藕帶配稀飯，簡直不要太舒服了。
顏國華掌大勺，熱鍋冷油，嗆幹辣椒段和蒜末，煸出香味後，加入白生生的嫩藕帶，擱猛火裏扒拉扒拉，關火，加入少許食鹽、醬油和醋，攪拌均勻，裝盤出鍋。
俗話說，春煸秋鯉夏三泥，三月黃魚，四月蝦。
這個季節的黃辣丁最是肥美，兩麵煎得金黃，加入剁辣椒翻炒，開水末過魚身，嫩豆腐貼著鍋沿下湯裏。
幾分鍾後，大鐵鍋裏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牛奶白的魚湯裏撒上少許黑胡椒提香，一小把碧綠蔥花，出鍋。
“唉喲，今天的雞湯煨的真好啊！”大伯母驚呼一聲，立刻吸引來眾多道目光。
顏煙湊到跟前瞧了瞧，是那種老陶罐放灶膛裏用柴火煨出來的，烏漆抹黑的土罐，外表沾著灰撲撲的秸稈灰，看著髒，裏麵是幹淨的。
記憶裏，這種罐子煨出來的雞湯，出奇的香啊！
隨著大伯母揭開罐子蓋，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濃鬱的雞湯香氣，香飄十裏。
顏煙咽了咽口水，往罐子口一瞧，裏麵漂浮著一層色澤橙黃的油脂，大伯父伯母自家養的雞，平時雞群在後屋竹林裏找蟲子吃，飼料是蔬菜和玉米粒，下的雞蛋是玉米黃，營養價值很高。
因為散養營養價值高，這些土雞蛋比普通雞蛋批發貴幾毛錢。
傳言蛋雞被打激素，吃不得，其實是謠言，激素多貴啊，隔三差五打激素，哪家養殖戶都吃不消。
外麵賣的兩三個月出欄養殖雞，燉湯沒那個味兒，這些蛋雞跟走地雞沒什麽區別，尤其是兩年份以上的小母雞，燉湯特別香！
大伯母給雞湯加了適量食鹽，塞進兩小紮綠豆粉絲，靠著陶罐內殘留的餘溫，足夠讓粉絲燜熟。
一大桌美食上桌，看得顏煙眼花繚亂，不知道先吃哪個才好。
大伯母熱情招呼：“沒什麽好菜，都是自己家裏種的蔬菜，池塘裏撈的河鮮，你們嚐嚐。”
顏國華：“還不算好菜啊，這些都是純綠色的食物，外麵想吃都吃不到呢！嗯，這藕帶真嫩，比我上回買的嫩多了，市場賣二十幾斤，沒你家新鮮。”
大伯父顏國棟：“那是當然，我一大早起床到藕塘裏尋摸的，自家藕塘裏長的，現摘現做，外麵隔夜的不能比，家裏還有點，回去給你帶著。”
顏國華也不跟自家大哥客氣：“那感情好，我就好這口。”
另一邊，顏煙給自己盛了小半碗雞湯，湯裏的粉絲吸飽了雞汁，肉香濃鬱，嗦一口，好滿足啊！
嗦一口粉絲，再端起碗喝一口雞湯，鮮得掉眉毛。
雞湯鮮美不油膩，把顏煙香迷糊了。
喝過雞湯，來吃一塊雞肉，口感嫩滑，顏煙平時喜愛吃重口辣，也愛這種濃鬱清淡的粉絲雞湯。
吃光粉絲，喝掉碗裏的雞湯，聽見老爸和大伯父討論藕帶，顏煙迫不及待夾了段酸辣藕帶送進嘴裏。
幹辣椒的火熱，和米醋的甜酸口感在唇齒交織，藕帶清脆爽口，酸酸辣辣，特別開胃。
濃稠的牛奶白魚湯，清新淡雅，時不時飄來一縷魚香，像是時不時在招手，引誘著食客。
顏煙沒忍住給自己又添了一碗魚湯，奶白的湯水鮮甜可口，嫩豆腐被燉成了蜂窩狀，咬開一角，蘸進湯裏，吸飽了鮮味魚湯的豆腐，在口腔裏爆汁兒。
黃辣丁有著刺少、鮮美，肉質細嫩的特質，久煮不柴，營養價值高。
不愛吃無鱗魚的人，見了它，直皺眉頭。
喜愛它的人，奉若珍寶。
顏煙夾了塊魚肉，一抿就化掉了，舌尖泛起魚肉的鮮甜，令人回味不已。
大伯母家的飯菜，太好吃了，顏煙比平時多扒了一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