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季初燕也不知道江瑞和那個男的是怎麽分的, 他已經很久不關心江瑞的事了。
元旦前一天晚上,江瑞突然給他打了電話,問他是不是還在工地上, 快過節了, 想約他吃頓飯,順便談談兩人的事。
那時季初燕早就回了學校, 每天上課、下課、去食堂吃飯, 過得跟行屍走肉似的, 周末也不和同學出去玩, 要麽宅在宿舍、要麽回家陪外婆。
他去鄧明薑租房的地方轉悠了很多次,可惜沒有打聽到一點消息, 鄧明薑帶著他媽從a市憑空消失了。
元旦那天, 天氣非常不好, 一片片黑雲沉甸甸地懸在頭頂,仿佛每一秒都在往下墜。
季初燕走到學校門外, 看到靠在車邊等他的江瑞。
江瑞還是老樣子,一身昂貴西裝、皮鞋擦得鋥亮、頭上抹著發膠,典型的精英扮相, 和校門口進出的學生格格不入。
當然,也和穿著羽絨服牛仔褲的季初燕格格不入。
說來好笑, 季初燕和江瑞訂婚那麽久,江瑞還是第一次來季初燕的學校, 以前都是季初燕去江瑞的公司,江瑞還不讓他上樓,說是不想被公司裏的人起哄, 於是他每次都在樓下咖啡廳裏等著。
那也是江瑞第一次等季初燕,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江瑞抱著雙臂, 時不時地抬手看表,不耐的情緒在他臉上無限放大,瞧見季初燕的身影時,他的眉眼間全是壓不住的惱怒。
“你在幹什麽?我等了你快兩個小時!”江瑞用食指的指甲敲著手表的玻璃麵。
季初燕卻很平靜,不慌不忙地說:“以前我經常等你兩個小時以上。”
江瑞頓時一噎,皺起眉頭,從上到下地打量季初燕。
季初燕變了。
他感覺得到。
但他和季初燕太久沒見,季初燕又在工地上呆了那麽久,有情緒是正常的,也許季初燕還在為他說取消婚禮的事生氣,像以前一樣哄哄就好了。
江瑞想著,努力克製住了自己的脾氣,伸手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先去吃飯。”
兩人去了以前常去的餐廳。
餐廳也是老樣子,裝潢和布局都沒變過,走在通向包廂的水上長廊裏,季初燕甚至能回憶起他和江瑞以前過來的畫麵。
江瑞喜歡走他前麵,很少回頭等他,不管走多遠、走多久,他能看到的永遠隻有一道背影。
可那次不一樣,江瑞居然和他並排而行。
兩人的手都垂在身側,走路時輕微擺動,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江瑞的手背擦過他的手背。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手被江瑞抓住,江瑞十分主動,手指直接往他的指縫裏扣。
他渾身一個激靈。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感順著喉嚨湧上來,直衝腦門,他猛地掙開江瑞的手,竟然轉身趴到長廊的欄杆上幹嘔起來。
走在前麵的服務生嚇得不輕,連忙擠開臉色極為難看的江瑞,上前詢問他有沒有事、需不需要去醫院。
季初燕白著臉搖頭。
這兩個月來,他沒怎麽吃東西,幹嘔半天也沒嘔出什麽來,元旦前幾天都在下雨,泥土腥氣和草木清香籠罩了餐廳的庭院,本是不錯的雨後風景,卻讓他回憶起了很多不好的事。
鄧明薑消失的前段時間,工地上也一直在下雨。
後來,飯沒吃成,季初燕以不舒服為由讓江瑞把他送回學校。
不過該談的還是談了。
他在下車前跟江瑞說:“你說取消婚禮的事,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他們準備年前找你父母商量一下怎麽對外交代,你做好準備吧,取消婚禮是你提的,我不會幫你隱瞞。”
江瑞目瞪口呆,他原想和季初燕修複關係,誰想季初燕張口就是一個炸彈拋來,他一時連剛才的氣都忘生了。
“取消婚禮?你認真的嗎?你想取消我們的婚禮?你不想結婚了?”
一連幾個問句砸下來,季初燕麵不改色,冷淡地嗯了一聲:“不結婚了。”
江瑞張著嘴巴,所有的話都卡住了,他的表情因太過震驚而顯得滑稽,過了好一會兒,他說:“季初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們已經訂婚了,你現在想取消婚禮?”
“不是我想,是你想。”季初燕說,“我成全你。”
江瑞結巴開口:“可我沒想取消婚禮,我要是想取消婚禮的話,今天還會來找你嗎?”
季初燕反問:“九月份說取消婚禮的人不是你?”
“……”江瑞一時語塞,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當時沒想明白,我覺得你太小了,才二十歲,我怕你過幾年後悔和我結婚,所以想等你大學畢業再說。”
季初燕認真聽著:“還有呢?”
“當時我天天忙得焦頭爛額,腦子都糊塗了,才會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取消婚禮不是我的本意,我怎麽可能不想和你結婚?”
江瑞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可惜在季初燕看來,江瑞的每句話、每個字乃至每個細微表情都透著虛假,讓他惡心得想吐。
他不想再和江瑞虛與委蛇,直白地問:“你確定是這個原因?”
江瑞一愣:“當然是這個原因。”
“那向奎呢?”
向奎就是那個男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江瑞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無比。
季初燕扔了幾張打印出來的照片到江瑞身上,有鄧明薑幫他拍的照片、有偵探偷拍的照片、也有向奎自己曬到社交網站上沒有露臉的酒店合照。
每張照片裏兩人的姿勢都格外親密,隻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兩人的關係。
江瑞拿起照片的手在發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季初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道:“你最好提前跟你爸媽打聲招呼,好讓他們也有個心理準備。”
說完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江瑞著急忙慌地跟下來,想拉他的手,卻被他避瘟神一般地避開了。
“江瑞,我知道你的劈腿對象不止向奎一人,你做的所有錯事,我都不會幫你隱瞞。”季初燕最後一次認真地看了江瑞一眼。
沒有痛苦、隻有惡心。
他終於擺脫了江瑞布下的泥沼,卻也陷入了另一片名為鄧明薑的沼澤地裏。
他一字一頓、緩慢地說:“你真的太惡心了,以後都別來找我了。”
後麵,江瑞和他父母的確去了季初燕家裏很多次,不是商量婚事,而是為了江瑞劈腿的事以及提出取消婚禮的事賠禮道歉。
江瑞父母自然還想把婚事進行下去,隻是一家三口都被氣急敗壞的季敬安罵得狗血淋頭。
大姐季初安和二姐季初蘭也撇下一身事務趕了回來,看向江瑞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難得的,托江瑞的福,季初燕和所有家人團聚了一回。
如今季初燕和江瑞已經沒了任何關係,雖然取消婚禮的事還未公布出去,但是親朋好友們都或多或少地聽說了兩家之間的八卦。
季初燕想把這件事告訴鄧明薑。
可話未出口,一個殘酷的現實橫在了他麵前——鄧明薑有女朋友了。
回想起朱小愛親密熟絡地挽著鄧明薑胳膊的畫麵,他的心髒幾乎疼到**,四肢仿佛灌滿了鉛,每一步都邁得極其沉重。
他跟在鄧明薑身後走進超市,在說與不說之間掙紮。
鄧明薑找到存放物品的櫃子,向他伸手:“紙條。”
季初燕的臉色已經到了慘白的地步,一連串的折騰下來,他走路搖搖晃晃,明明穿了厚重的羽絨服,可身體薄得好像隨時都能被風吹跑。
他摸了摸衣兜,摸到紙條,遞給鄧明薑。
鄧明薑用紙條上的條形碼打開櫃門,提出季初燕的行李箱。
是一個24寸的行李箱,裏麵裝了很多東西,包括一個平板和一台筆記本電腦,相當的沉。
季初燕看著鄧明薑把行李豎放到地上,伸手要拿,卻被鄧明薑擋了一下。
“我來。”鄧明薑說,“你好好走路就行。”
然後拉著行李箱走到前麵。
不過鄧明薑走得很慢,走了幾步便停下來,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季初燕:“還不走嗎?”
季初燕鼻尖一酸,連忙小跑上去:“來了。”
鄧明薑看他一眼,扭頭繼續往前走,但不是像來時那樣隻留一道背影給他,而是走在他的斜前方。
隻要季初燕的目光稍稍往右一偏,就能輕易看到鄧明薑的側麵。
他加快腳步,和鄧明薑並排而行:“小鄧哥,謝謝你。”
鄧明薑愣了一下,說道:“這稱呼真別扭。”
季初燕抿著嘴笑。
緣河縣隻是一個小縣城,除了一家還行的酒店外,其他都是賓館,鄧明薑帶著季初燕去了那家酒店,估計那是季初燕住過最差的酒店。
沒想到季初燕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口氣給了半個月的住宿費,拿著房卡上樓後,他把行李箱往牆前一推,小心翼翼地問準備走人的鄧明薑:“你要去書店了嗎?”
鄧明薑要去書店買學習資料,他一直記著這件事。
鄧明薑摸出手機看看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季初燕忙問:“那你什麽時候去書店呢?”
鄧明薑沒有回答,眼神有些奇怪,沉默地盯著他。
季初燕被盯得心虛,一股難受也隨之淹到胸口,他嚐到了一股澀味,像是從內心深處溢出,苦得他幾乎流出眼淚。
不過他眼睛是幹的。
淚水早在不久前流光了。
“你、你別多想,我就是想請你吃頓飯,可以把阿姨和你的朋友都叫上。”季初燕頓了頓,聲音變小,“還有你的女朋友,也把她叫上。”
鄧明薑轉了下身,正麵朝著季初燕。
季初燕仰頭和鄧明薑對視,他不想笑,真的笑不出來,可他不得不笑,還要逼著自己笑得很輕鬆的樣子。
太痛苦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笑得比哭還難看。
“小鄧哥,我好歹這麽遠過來一趟,你連請吃飯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可以一起吃飯。”鄧明薑慢吞吞地開口,“不過有件事你誤會了,小愛不是我女朋友。”
在季初燕驚詫不已的眼神中,他說了後麵的話。
“她是我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