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最後季初燕還是跟著鄧明薑坐上了回家的車。

因為第二天一早, 宋婭就打電話來詢問鄧明薑和季初燕幾點鍾到家,說是已經在菜市場了,準備中午做兩道大菜。

鄧明薑聞言一愣, 回頭看向正站在床前穿衣服的季初燕。

季初燕的後腦勺對著他, 卻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視一般,雙肩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掛斷電話, 鄧明薑走到季初燕身後:“你什麽時候跟我媽聯係上的?”

季初燕假裝沒聽到, 把毛衣往身上套, 這件毛衣的領口太小了, 他的腦袋費力鑽了半天都隻露出一半。

鄧明薑伸手扯住領口兩邊。

季初燕的頭一下子鑽出來了,他甩了甩頭發, 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 茫然地扭頭:“你說什麽?”

鄧明薑麵無表情:“別裝。”

季初燕:“……”

鄧明薑揉他頭發, 還是那句話:“你什麽時候跟我媽聯係上的?”

季初燕扯著衣角扭捏了一會兒,故作輕鬆地說:“就上次去你家啊, 我跟你媽聊天,你媽加了我的微信。”

鄧明薑垂眸看他。

“好吧。”季初燕妥協地說,“是我加了你媽的微信。”

鄧明薑嗯了一聲:“然後呢?”

季初燕不想說, 可在鄧明薑沉默的注視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說:“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跟你媽聊了幾句, 問她假期怎麽安排,她邀請我去你們家做客。”

鄧明薑還是沒有吭聲。

“好吧。”季初燕又妥協了, 鬱悶地抓著頭發,“我跟你媽說我沒地方去,我爸媽不在家, 姐姐們都結婚了,外婆也不認得我, 回去還是一個人,你媽就讓我去你家玩幾天。”

說完,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一下鄧明薑。

兩道目光撞個正著。

季初燕心虛地嘿嘿一笑。

然而坐上車後,季初燕就笑不出來了。

車子是楊健康聯係的大巴車,平時多在郊區接人,走的路也是沒修過的泥巴路,加上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泥濘不堪,大巴車上也濺滿泥點子,看著又髒又舊。

季初燕被鄧明薑塞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上,窗戶拉開三分之一,冷風呼呼地往裏灌,吹得季初燕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衣服裏麵。

可不開窗戶又悶,讓他暈車暈得難受,腦子裏仿佛裝了一噸重的漿糊。

鄧明薑腿上放了一個大的背包,裏麵裝了兩人未來三天的換洗衣物,但都是貼身衣物和內搭,沒有褲子和外套。

他把背包往季初燕身上一放,起身脫了外套。

季初燕張口:“你……”

話剛出口,外套落了下來,搭到他的腦袋上,內襯上還留有鄧明薑的體溫,貼在他的臉頰上,感覺溫溫熱熱。

季初燕整個僵住,大腦出現了好幾秒的空白,等他把外套扯下,鄧明薑也坐回了原位。

“你脫衣服幹嘛?你不冷啊?”

鄧明薑拿回背包,放到自己腿上,他裏麵穿了一件長袖,並沒有多冷:“把你的腦袋包上,免得吹出毛病。”

“哪兒有那麽容易吹出毛病?”季初燕嘴裏嘀咕,嘴角卻不受控地往上翹。

鄧明薑的外套很厚,往腦袋上一套,頓時把風擋得嚴嚴實實。

季初燕仰頭靠到椅背上,伸了伸腿,那根被冷風吹得淩亂的神經總算有了喘息的機會。

鼻尖有淡淡的香皂味。

季初燕把臉扭到外套裏,聞了聞,果然是衣服上的味道。

意外地有些好聞。

季初燕抱著雙臂,把頭轉向一邊,在香皂味的包裹下慢慢睡了過去。

鄧明薑也在閉目養神,但他沒有睡得很沉,當有重量靠到他的肩膀上時,他便立即清醒過來。

睜眼看到一顆被外套包裹著的腦袋,沉沉地抵在他的肩膀上。

季初燕晚上睡覺不安分,白天也不安分,睡著睡著就往鄧明薑的懷裏躺,幾乎半個身子都越過了線。

鄧明薑單手托起他的腦袋:“小季少爺。”

季初燕沒反應。

鄧明薑又喊:“季初燕。”

“嗯。”季初燕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可能太困了,他說話口齒不清,“鄧明薑,我要睡覺,你別喊我了。”

隨著話音的落下,季初燕的腦袋直接枕到了鄧明薑抱著的背包上。

鄧明薑:“……”

坐在第一排右邊的一個大哥見狀,樂嗬嗬地笑:“小季少爺還挺黏你。”

鄧明薑暗歎口氣,把季初燕的腦袋和背包一起抱著。

大巴車隻把一夥人送到繞城路出口,後麵就各走各的。

鄧明薑把背包背在身後,打開手機導航,領著季初燕去坐地鐵,誰知走著走著,身邊的人走沒了。

回頭一看,季初燕站在路邊上,摸出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麽。

鄧明薑倒回去:“怎麽了?”

季初燕正在翻通訊錄:“在這兒等等,我打電話叫司機來接我們。”

“……”鄧明薑太陽穴旁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伸手抓住季初燕的手腕,“你要去我家的話,就跟我一起坐地鐵。”

季初燕抬頭:“為什麽?坐車多方便。”

“你家的車太顯眼了,開到我家附近不合適。”

季初燕恍然地哦了一聲,拍了下腦門,又埋頭看起手機來:“那我打個車吧。”

“……”

“你家地址是哪兒?”

鄧明薑一把抓過季初燕的手機,把人拖走了。

還以為小少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會很不適應,結果人家不僅適應得很,還活蹦亂跳、精神奕奕,甚至在轉最後一趟公交車時擠贏了其他人搶到兩個後麵的位置。

季初燕熟門熟路地打開車窗,滿臉新奇地看著外麵的風景:“原來你家這邊的白天是這個樣子啊。”

鄧明薑前麵一路抱著背包和睡著的季初燕,後麵一路護著和他一起擠地鐵公交的季初燕,加上昨晚沒有睡好,整個人疲憊不堪,感覺眼下的黑眼圈都要出來了。

他無精打采地眯著眼睛,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季初燕說:“這邊好破舊哦,路上都是垃圾,原來a市還有這種地方。”

“……”鄧明薑掐季初燕的手,不過力道很輕,像在撓癢。

季初燕你追我躲地撓了回來。

鄧明薑無奈睜眼:“你往後麵看看。”

季初燕扭一下頭,又飛快扭了回來,他湊到鄧明薑耳邊說悄悄話:“有人在瞪我誒。”

“你說那麽欠的話,換我我也瞪你。”

季初燕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鄧明薑以為小少爺終於安靜了,趁這功夫養了半個多小時的神,公交到站,兩人下車。

季初燕一句話也不說,垮著臉走在旁邊。

鄧明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伸手去拉季初燕的手。

手指剛碰上對方的衣服,季初燕就用力甩了下手:“別碰我。”

鄧明薑停下腳步:“你又怎麽了?”

季初燕的臉都是紅的,明顯不高興的樣子:“你不是說你要瞪我嗎?”

鄧明薑一頭霧水,反應半天才明白過來季初燕在說什麽,簡直無語:“誰讓你在公交車上說那種話,還說得那麽大聲。”

季初燕委屈死了:“別人瞪我就算了,連你也瞪我!”

“……”鄧明薑一本正經地糾正,“我沒瞪你。”

“你說你要瞪我。”

鄧明薑望天片刻,不想糾結了,重新去拉季初燕的手:“走了走了,我媽都做好飯了。”

然而又被季初燕躲了過去,季初燕原地一蹲:“你走吧,我不想走了。”

說完把頭往旁一撇,留了個後腦勺給鄧明薑。

鄧明薑臉上的表情漸漸下沉,很快變得沒有表情,他低頭看著季初燕的頭頂,中間有一個小小的旋。

“季初燕,走了。”

“你走吧。”

“我再說一次,走了。”

季初燕很穩得住,一聲不吭。

鄧明薑轉頭就走。

其實季初燕不是真的生鄧明薑的氣,就是委屈,在公交車上不過腦子地說了那句話,被別人瞪就算了,還被鄧明薑說那種風涼話。

鄧明薑就不能安慰他幾句、哄他幾句嗎?!

說幾句好話會要了鄧明薑的命嗎?為什麽老是一副冷冷冰冰、硬硬邦邦的樣子?

一直都是他在服軟、他在主動,他像狗皮膏藥似的貼上去,鄧明薑隻管站在原地,連腳尖都懶得動一下。

季初燕越想越委屈,心裏的酸意排山倒海地往上衝,衝過喉管,酸到他的鼻尖和眼眶上。

眼中有什麽東西要掉不掉。

他閉了閉眼,心想今天就釘死在這片地上了,除非鄧明薑回來哄他,否則他就是累死在這裏、餓死在這裏也不會離開一步。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沒有一雙腳在他麵前停下。

季初燕站了又蹲、蹲了又站,心裏慢慢慌了神。

鄧明薑真的走了?

他還在這裏啊,鄧明薑就這麽走了!

季初燕穩不住了,焦急地環視四周,他循著剛剛鄧明薑離開的方向走,腳步越來越快,可鄧明薑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一路喊過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倒是來往的路人紛紛側目看他。

“鄧明薑!鄧明薑,你去哪兒了?”季初燕摸出手機想打鄧明薑的電話,才想起自己和鄧明薑壓根沒有交換聯係方式,於是他連著給鄧明薑轉了五筆十萬。

【你人呢?】

【你去哪兒了?】

【你回來!】

【我還在這裏,你回來啊!】

【鄧明薑你回來!】

淚水快溢出眼眶時,一隻手從後麵伸來,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已經懸在眼睫上的淚水浸入那隻手的指縫間。

與此同時,鄧明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就在你後麵,你一直往前走,也不回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