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外麵的人還在瘋狂敲門, 見門打開,張嘴就想抱怨,可看清楚出來的人後, 抱怨的話瞬間硬生生地卡了回去。

“原來是小季少爺啊。”

“那沒事了。”

幾個人連忙退到旁邊, 等季初燕走後才進入浴室,誰知轉眼又看到個人, 不正是剛才回應他們的鄧明薑嗎?

“小鄧, 你也在裏麵啊。”麵對鄧明薑, 大家放鬆得多, 忍不住抱怨道,“你們真是的, 洗澡就洗澡, 鎖什麽門啊?”

鄧明薑已經穿好衣服, 看幾人身上濕漉漉的,便問:“外麵下雨了嗎?”

“是啊。”那人回道, “回來的路上就在下毛毛雨了,等我們下車雨都大了,一路淋著回來, 衣服都打濕了。”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把盆子往長椅上一放,各自開始脫衣服。

鄧明薑出去一看, 果然下雨了,雖然雨勢還不是很大, 但是估計要下很久,一看就不是陣雨。

公共浴室修在工棚外麵,一個遮雨棚連接了浴室的門和一樓的樓梯, 鄧明薑可以直接從這邊的樓梯上去,但他站在樓梯口猶豫片刻, 轉身走向過道中間。

有一部分人回來了,原本安靜的工棚響起熱鬧的說話聲。

鄧明薑繞過幾扇打開的門,在一扇關著的門前停下,他把右手的盆子換到左手,抬手敲了敲門。

幾乎在下一秒,房門打開一條縫,一隻眼睛在門縫後麵眨了眨。

見外麵的人是他,門縫隨即拉大,季初燕一張通紅的臉露了出來。

鄧明薑言簡意賅:“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可以進去嗎?”

季初燕往後一讓:“進來吧。”

這裏隻住季初燕一人的結果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宿舍裏的環境會變得越來越亂,一堆鞋子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物件和打開的行李箱也淩亂地放了一地,上次來時周圍的架子床還是空的,這回已經堆滿東西。

隻有季初燕睡的床鋪還算整潔,但手機、平板、筆記本電腦以及各種充電器和數據線全部擠在床尾,像一團扯不開的毛線球。

鄧明薑的目光掃過那堆物品,忍不住提醒:“電子設備不要放在**充電,容易出事。”

季初燕抓了抓半幹不濕的卷發,哦了一聲,明明是在自己的宿舍裏,他卻顯得有些局促,拉了一張椅子塞到鄧明薑的屁股後頭。

“你坐。”

鄧明薑沒坐,走到床前,把手機、平板和筆記本電腦放到上鋪的架子上,又把纏到一起的充電器和數據線分開、團好,再放到合上的筆記本上。

做完這些,他轉頭問季初燕:“後麵還疼嗎?”

話音未落,季初燕整張臉砰的一下全紅了,他扯著睡衣的衣角,故作若無其事地搖頭:“早不疼了。”

“好。”鄧明薑這才坐在椅子上,抬眼發現季初燕還站在原地,他說,“你也坐吧。”

季初燕說了聲好,然後直接趴到了收拾幹淨的**。

他剛剛嘴硬,其實後麵依然不舒服得很,站著腳發軟,坐著後麵疼,怎麽都難受,隻能趴著。

就是趴著和鄧明薑說話真的有些奇怪。

還好鄧明薑不怎麽在意,還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模樣。

季初燕歪頭問道:“你要跟我商量什麽?”

鄧明薑注視著季初燕,平靜地拋出一個驚雷:“如果你願意的話,在你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之前,我們可以保持這樣的關係。”

上一秒還姿態放鬆的季初燕聞言渾身一震,他睜圓眼睛,近乎不可置信地瞪著鄧明薑。

“……”沉默半晌,他發出一道聲音,“啊?”

鄧明薑的表情並無任何起伏,好像剛剛不過是在約季初燕一起去食堂吃飯而已,他補充說道:“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以及任何情況下,你和我也能隨時結束這段關係。”

季初燕張了張嘴,又呆滯了。

“我現在就要答案。”鄧明薑起身拿起放在旁邊架子**鋪的盆子,目光始終落在季初燕身上,“你想想吧。”

五分鍾後,鄧明薑拿著盆子回到宿舍,其他人也頂著雨跑回來了,一個個都淋成了落湯雞,嘰嘰喳喳地拿東西準備去樓下洗澡。

許貴也渾身濕透了,脫了外套扔進桶裏,他把頭發抹到腦後,視線時不時地往鄧明薑身上飄去。

想了又想,他猶猶豫豫地搓著手走上前:“明薑啊……”

鄧明薑轉身:“許哥。”

“剛回來的時候我想了很久,覺得小季少爺說得對,我們就是太無聊了,才抓著你的事不放,我代大家跟你道個歉啊,今天實在不好意思。”許貴撓撓頭,說得真心實意。

今晚季初燕在酒店裏發飆,連楊健康的麵子都不給,季初燕和鄧明薑走後,大家也沒了之前的高興致,匆匆吃了一頓飯後都坐著大巴車回來了。

起哄的人自知理虧,也不敢得罪季初燕,便商量著讓許貴出麵道個歉。

事情已經過去,沒什麽好說的,鄧明薑接受了道歉:“沒事。”

許貴訕笑一下,轉眼看去,才注意到鄧明薑居然在收拾被褥枕頭,頓時驚道:“你怎麽把這些收起來了?你不睡這兒了嗎?”

鄧明薑嗯了一聲,收拾的動作並未停下:“樓下小季少爺的宿舍空著,我下去住,正好騰地方給你們放些東西。”

許貴一下子沒了聲音。

鄧明薑和季初燕走得近,這是今晚過後大家都知道的事。

畢竟工地上就他們兩個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關係好實屬正常,隻是鄧明薑平時看著跟塊木頭似的悶聲不出氣的,結果出手就勾搭上了小季少爺這麽一個重量級人物,大家想著難免眼紅。

宿舍裏的其他人聽到他倆的對話,都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羨慕的話。

直到文四順拍了拍門板:“明薑,出來一下。”

外麵雨勢漸大,落在泥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工地上的綠植少得可憐,下雨時聞不到傳說中的土木清香,隻有一股像臭腳丫子的土腥味。

兩人站在欄杆前,文四順給鄧明薑遞了根煙。

鄧明薑接過,摸出打火機點燃。

“我不是想幫他們說話,但他們確實是說話不過腦子,本身是沒有惡意的……”文四順借鄧明薑的打火機把煙點燃,欲言又止,歎口氣說,“搬下去也好,我總感覺你不適合集體生活,這麽久也是難為你了。”

鄧明薑垂下的手指間夾著煙,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外麵模糊的雨幕,仿佛陷入回憶:“我確實不適合集體生活。”

文四順扭頭看他。

鄧明薑把手伸出欄杆,有沒被遮雨棚擋住的細雨飄到他的手背上,他抖了抖煙,聲音混在雨聲中:“我沒有生許哥他們的氣,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幾乎能淹死人的唾沫。

再怎麽解釋都不聽的人群。

那些人好像沒有臉,重疊在一起,變成一道道漆黑的影子,隻有眼睛冒著白光,死死地盯著他。

那些黑影越來越大、越拉越長,如海水一般淹沒了他。

亂七八糟的聲音猶如堆積在他腦海裏的雜質,晃晃****,清除不掉。

“就是鄧明薑他爸吧?我聽我朋友說了。”

“真的看不出來啊,上次鄧明薑他爸來學校接他,開的勞斯萊斯,而且手上戴的那塊表都可以買兩輛勞斯萊斯了,明明那麽有錢,唉……”

“那鄧明薑怎麽辦啊?好好的人生全被毀了。”

“可憐啊……”

鄧明薑猛地睜開眼睛,昏暗光線下還是熟悉的宿舍,但環境不一樣了,耳邊也沒有許貴等人震天響的打呼聲。

如今天氣變涼,他沒有把被子蓋嚴實,可一摸臉上,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他緩慢地坐起身,衣服的背後也濕透了。

他睡在季初燕對麵架子床的下鋪,中間的地上堆滿了季初燕的行李箱和各種物品,季初燕睡覺時喜歡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看不到頭和腳,隻看到一坨黑影蜷縮在**。

鄧明薑靠在床頭坐了一會兒,掀被下床,從褲兜裏摸出煙盒和打火機出了宿舍。

雨還在下,比之前更大了,稀裏嘩啦的聲響覆蓋了整個工棚。

鄧明薑抖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正要點燃,後背突然被誰戳了一下。

他愣了愣才轉頭。

季初燕裹著一件外套哆哆嗦嗦地站在他身後,一頭卷發蓬鬆淩亂,下麵的眼睛困得眯起。

“你失眠了?”季初燕問。

鄧明薑把嘴裏的煙拿下,挑眉說道:“在外麵抽煙也不行嗎?”

“抽煙有害健康,少抽點煙。”

“喝酒有害健康,也沒見你少喝酒。”

“……”季初燕一時語塞,隨即想起什麽,又理直氣壯不少,“我最近沒怎麽喝了,所以你也少抽點。”

鄧明薑和他對視幾秒,突然覺得不抽也行,主要是不想三更半夜地和季初燕在外麵掰扯,他把煙放進煙盒裏。

“行了吧?”

兩人回到宿舍,季初燕拉開一盞落地燈,撅著屁股在行李箱裏一陣翻找,翻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塑料桶,裏麵裝滿了黃色小包裝。

季初燕擰開塑料桶的蓋子,從裏麵抓出一個黃色小包裝,走到靠在架子床前的鄧明薑麵前:“伸手。”

鄧明薑聽話伸手。

季初燕似乎被他乖順的動作取悅,嘿嘿笑了起來,開心地把東西放到鄧明薑手上。

鄧明薑垂眼一看。

是一顆糖。

他說:“我不吃甜食。”

“這是陳皮糖,酸甜味的,你嚐嚐唄。”季初燕把塑料桶抱在懷裏,兩眼晶亮地望著他。

鄧明薑安靜片刻,慢慢剝開包裝,把裏麵的糖放進嘴裏。

入口就是一股酸味,抿了一會兒才嚐到一絲絲的甜。

“還行吧?”季初燕的圓眼睛像月牙,彎彎的,眼睫翹翹的,他把塑料桶塞到鄧明薑懷裏,“這陳皮糖啊,就像我們的人生,酸酸甜甜的。”

說完歎了口氣。

小少爺不知想到什麽,模樣有些沮喪。

鄧明薑有些猶豫,但猶豫過後,還是抬手搭在了對方的腦袋上,手指嵌入發間,輕輕地揉。

對方的發量很多,燙得蓬鬆,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謝謝你。”鄧明薑輕聲開口。

季初燕怔了一下,唰地抬頭。

鄧明薑直視他的眼睛:“謝謝你的糖。”

季初燕的嘴角一勾,滿含希翼地說:“別光嘴上謝,拿出點實際行動唄,明天放假我跟你回家可以嗎?”

鄧明薑笑道:“不可以。”

“……”小少爺的臉瞬間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