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最後, 季初燕拿了獎,還被表演者們拉去合照。

同行的人都驚呆了,連燒烤都不吃了, 紛紛圍過來看酒店發的券。

“兩個晚上還帶私湯, 酒店真是大方!”

“有效期才三個月?感覺有點短。”

“那得趕緊用了才行。”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說著,很快, 話題轉移到了季初燕身上。

“小季, 真是看不出來啊, 你以前學過跳舞嗎?”

季初燕已經坐回椅子上, 手裏拿著鄧明薑剛烤好的一串掌中寶,他說:“我大一就進了舞蹈社, 跟著學長學姐們跳了兩年。”

“等等!”有過下午一起選泳褲交情的一個男員工開口, “你不是在工地上搬磚嗎?怎麽又在上學了?”

季初燕說:“我也在上學。”

“那你還出來搬磚?你學不上啦?”

“現在不是放寒假嗎?我過來實習。”

“你在哪兒實習?”

“江南裏後頭那塊地, 要動工了,後麵我會經常過來。”

“噢, 那裏啊。”男員工說完便沒再問了,他之前看季初燕行為乖張且穿的衣服不便宜,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來縣城走親戚, 下午季初燕說自己在工地上幹活,他還不信, 可現在季初燕一本正經的表情不像在撒謊。

所以不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孩子,而是剛上大學就要自食其力打工掙錢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在場除了當老板的何寒以及在備考的鄧明薑和朱小愛外, 哪個不是打工人?

大家瞬間代入自己,也同情起這個才二十歲就要上工地幹活的小弟弟。

男員工走到季初燕身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語重心長地說:“都會過去的。”

季初燕正在吃掌中寶,莫名其妙地回頭。

男員工對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季初燕:“……”

他感覺對方好像誤會了什麽。

算了。

這個時候也不好解釋。

燒烤晚會散場已是晚上十一點, 大家各自回房間休息,季初燕喝了一瓶多的啤酒,醉得走起路來歪歪扭扭。

鄧明薑拉他站直好幾次,他都跟沒骨頭似的往鄧明薑身上靠。

“站好。”鄧明薑說。

“哎呀。”季初燕歪著腦袋,嬉皮笑臉,“我沒力氣,站不好了。”

鄧明薑索性停下腳步。

季初燕見狀,立即抱住鄧明薑的胳膊往對方身上爬,但他的確沒什麽力氣,即便鄧明薑站著沒動,他爬了半天也沒能爬上去。

最後被鄧明薑一把扯開:“有人來了。”

一對情侶從他們身旁經過,看了他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隻當是鄧明薑在拉醉鬼朋友。

季初燕安分了一會兒,等情侶走遠,他又鬧騰起來。

“我們不是確定關係了嗎?有人來就來唄,你怕什麽?”季初燕仰起一張通紅的臉,不高興地說。

鄧明薑拎著他的衣領,幾乎是連拖帶拽地往前走。

“鄧明薑。”季初燕喊,“你說話啊。”

終於來到房間門外,鄧明薑摸出房卡開門,拎著季初燕進去後,他一邊關門一邊說:“以防萬一,還是注意些好。”

“什麽萬一?哪些萬一?”季初燕不依不饒地問。

鄧明薑低頭看他:“傳進別人耳朵裏的萬一。”

季初燕一副橫眉豎眼的樣子,看著更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要和我搞地下情?我們隻戀愛不公開?”

鄧明薑把人拖到床前坐下,蹲下身給人脫鞋。

拿來拖鞋放到季初燕的腳邊後,他才嗯了一聲。

季初燕猛吸口氣,聲音一下子抖了起來:“鄧明薑,你什麽意思啊?我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時候,我就那麽上不得台麵嗎?”

鄧明薑半蹲在地上,一隻手搭著膝蓋,他抬頭和季初燕對視。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剛剛氣的,季初燕眼眶泛紅,裏麵籠了一層若有似無的霧氣。

他咬著下唇,臉上盡是不甘的表情。

“萬一傳到你姐姐耳朵裏了,你怎麽跟她們解釋?”鄧明薑不慌不忙地開口,“我沒有江瑞那樣的家世,也沒有江瑞那樣的學曆和工作。”

話音未落,季初燕眼睛一酸,豆大的眼淚落了下來。

他彎腰拉起鄧明薑的手:“鄧明薑,對不起,我之前……”

結巴半天,也沒能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那件事像是卡在他喉嚨裏的一根刺,根本拔不出來,可每次咽口水都能感覺到刺的存在。

如果時間倒流就好了。

他寧願當個啞巴也不要說那些話。

“我不介意讓我姐姐知道,我爸媽知道都行,我的生活我自己過,他們的看法沒有我自己的感受重要。”季初燕流著淚說,“而且你真的很好,鄧明薑,你比江瑞好多了,你隻是在有些時候沒那麽幸運罷了,我經常在想,還好我遇到了你,如果我沒有喜歡上你,我還在和江瑞糾纏,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我沒有大家庭,也沒有小家庭,可能生活在一灘爛泥裏,拔不出身,每天都是煎熬。”

他的身體從**滑下,蹲到地上,伸手抱住鄧明薑。

“對不起。”他說,“之前傷害了你,我每天都在後悔,每天都在想如果那件事沒有發生就好了。”

鄧明薑歎氣,摸了摸他的頭發:“我沒有怪你。”

“我怪我自己。”季初燕太難受了,堵在胸口的悶氣變成眼淚發泄出來,“如果我沒有對二姐說那些話就好了。”

這天晚上,兩人依然擠在一張**睡。

季初燕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初秋的九月,他因趕走了他爸總經辦裏的那個女人而被他爸丟到工地上,但他沒有結識鄧明薑,他發現江瑞劈腿後開始和江瑞糾纏,先是要求江瑞斷開那些聯係,後是忍受不了江瑞的欺騙開始大吵大鬧,他硬生生地被江瑞磨成了敏感多疑、情緒不穩、瘋瘋癲癲的性格,可他沒有退路,他爸媽都不著家,兩個姐姐婚姻幸福,得罪過他和被他得罪的人有無數個,都等著看他婚姻破裂、看他的笑話,他獨自強撐著,為了一點可憐的麵子。

整個夢走馬觀花,很多細節來不及展現,可整條故事線又無比清晰地從季初燕的意識裏閃過。

那種壓抑、痛苦、麻木的感覺幾乎深入骨髓。

季初燕睜開眼睛,心跳極快,有那麽一瞬,他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外麵的天已經亮了,溫和的陽光穿過薄薄的窗紗,室內半亮不亮。

季初燕抬頭看到鄧明薑的臉,對方還在睡,眼皮輕輕搭著,眼睫很長、又密,沒有表情的臉和平時一樣,即便閉著眼睛也有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冷漠。

他回想起剛剛的夢。

夢裏全是江瑞,沒有一點鄧明薑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那種夢,可能是昨晚鄧明薑提到了江瑞,也可能是江瑞的所作所為已經成了他之前的心理陰影。

還好是夢。

季初燕把臉貼到鄧明薑的胸口上,聽著胸腔裏的那顆心髒怦怦跳動,他呼吸漸緩,仿佛終於活了過來。

他無數次地感到慶幸,他遇到了鄧明薑,否則他的人生真的會像夢中那樣變成一灘爛泥。

搭在他腰間的手動了一下,抬上去揉他頭發:“怎麽了?”

季初燕抬頭看去,鄧明薑仍舊兩眼緊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

他湊上去親了親鄧明薑的嘴唇:“沒什麽,隻是做了個噩夢。”

他以為鄧明薑會像以往一樣嗯上一聲就不說話了,沒想到鄧明薑問了一句:“什麽噩夢?”

季初燕心裏一喜,一時宛若有春風拂過,原本幹涸的土地裏鑽出無數朵鮮豔的小花。

有幾秒裏,他感動得幾乎落淚。

“我夢到我和你沒有相識,我和江瑞也沒有取消婚約,我看著他劈腿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後麵他連謊話都懶得說了,我就和他吵架,但吵不過他,我每天都哭,哭得眼睛都腫了。”季初燕閉了閉眼,不想再回憶那個壓抑的夢。

鄧明薑的手繞過他的耳朵,指尖搭到了他的眼睛上。

“夢都和現實相反,你和江瑞已經沒有瓜葛了。”

“嗯。”季初燕拿下鄧明薑的手,放在嘴邊,沒舍得咬,隻用牙齒輕輕地磨。

“不過你夢裏的有一點和現實相同。”

季初燕抬頭:“哪一點?”

“愛哭鼻子。”鄧明薑趁機捏了下他的鼻子,“就算沒有江瑞,你也天天哭。”

“……”季初燕氣得翻爬起來,撲到鄧明薑身上,“我哭還不是因為誰?都是被你氣的,你太氣人了,我又坐動車又轉大巴地跑來找你,可你連你的家門都不讓我進,下那麽大的雪還讓我自己去找賓館,你的心就是石頭做的!”

說完,拿起自己的枕頭去砸鄧明薑。

鄧明薑抬手擋在身前:“別鬧了。”

“我就鬧,我就鬧。”季初燕岔開雙腿騎在鄧明薑身上,氣急敗壞地吼,“鄧明薑,我要挖開你的心看看是不是石頭做的!”

話剛說完,手腕就被拉住。

鄧明薑將他往下一拽,另一隻手按住他的後腦勺,抬頭吻住了那張合不上的嘴。

然後,室內安靜了。

鄧明薑的耳朵也終於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