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鄧明薑拍拍身上的雪, 轉身對何寒說:“走吧,我送你一截路。”
兩人繼續往商業街的方向走。
何寒沒話找話:“酒店已經訂好了,就訂了房間的數量, 等過去後再安排怎麽住。”
“好。”鄧明薑說。
“到時候你和你朋友住一間房也行。”何寒的話裏帶著一絲試探, 很容易察覺,他並未藏著, “你們方便嗎?”
可惜鄧明薑似乎沒有get到他的試探, 目光看著前方, 不怎麽在意地說:“聽你安排。”
何寒沉默了下, 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和季初燕真的是朋友嗎?”
鄧明薑扭頭看他。
何寒的表情頗為糾結,他一直和鄧明薑保持著合適的社交距離, 從不越界, 一方麵是他不確定鄧明薑是否也喜歡男人, 一方麵是緣河到底是個小縣城,和a市不一樣。
何寒想過很多次, 要是鄧明薑也對他有一點好感,他們是交往還是繼續保持曖昧關係?除非他們搬離緣河縣,否則他們一定會被周圍的閑言碎語困擾, 可他在緣河縣買了房車,咖啡廳的經營也趨於穩定, 他和鄧明薑一起搬去其他地方絕對是傷筋動骨的一件事,萬一沒有結果……
他不敢想象。
如果沒有結果的話, 他該怎麽辦?
他已經二十八歲,過了為愛衝鋒的年紀,他不想要什麽轟轟烈烈, 隻想要兩個人在一起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他承擔不起沒了愛情又拋下事業背井離鄉的後果。
何寒原想再等等,等到鄧明薑考完試或者他攢下一定積蓄。
或者等過完年。
總之就是再等等。
然而等到現在, 冷不丁地等來了一個季初燕。
何寒心裏說不慌是假的,他轉頭直視鄧明薑的眼睛,邁出了這麽久以來的勇敢第一步:“之前在你家裏,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們說的話。”
鄧明薑嗯了一聲。
何寒問:“季初燕不是你朋友,是你前任吧?”
鄧明薑說:“不算。”
何寒一愣,他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回答,隨即又問:“你們還沒分手?”
鄧明薑依然語氣淡淡:“我和他就沒交往過。”
“……”何寒整個呆住,“哈?”
在何寒對愛情有限的認知裏,鄧明薑和季初燕要麽已經分手、要麽還沒分手,現在的拉扯可能是季初燕想挽回,畢竟在他看來,季初燕都很主動,鄧明薑一直被動。
就沒交往過是什麽意思?
炮友?
這兩個字在何寒腦子裏冒出時,他感覺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議,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鄧明薑都不像是會為了解決生理需求和一個沒感情的人上床的人。
鄧明薑仿佛猜到了何寒在想什麽,補充說道:“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我和他在一起過,但不是交往。”
何寒一臉震驚,半晌才訥訥地說:“你喜歡男的?”
“算是吧。”鄧明薑說,“我也沒喜歡過哪個女的。”
何寒走了幾步,忽然停下。
鄧明薑也停了下來,和何寒麵對麵地站著。
雪越下越大,被風吹著,將兩人包裹,鄧明薑的頭發有些淩亂,他注重保暖,下雪之前就把圍巾戴上了,今晚是他下雪之後唯一一次沒戴圍巾,但不是忘了戴,而是把圍巾給了另一個人。
何寒的目光落在鄧明薑的脖子上,頓時被那裏光禿禿的樣子刺痛了眼睛。
他勉強在冷風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其實我喜歡你。”
“嗯。”鄧明薑的表情沒什麽變化,燈光打在他的臉上,落出一塊塊小的陰影,讓他的五官更加好看立體,“我知道。”
何寒驚訝了下:“你知道?”
“有時候你表現得有些明顯。”鄧明薑誠實地說,“朱小愛應該也看出來了。”
何寒有一瞬的尷尬,而後一股難言的苦澀從心尖蔓延開來,他的喉嚨略有發酸,抬頭怔怔望向鄧明薑:“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隻是一直裝作不知道。”
鄧明薑垂著眼眸,平靜地說:“你沒有直說,我也不好自作多情地捅破那層紙。”
“那我現在直說了。”何寒很輕地笑了下,“你剛回來時,我想著小時候和你關係不錯才跟你來往,但到後麵,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在意你,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了,單了這麽多年,從沒遇到心動的人,你是第一個,我希望也是最後一個。”
鄧明薑說:“抱歉。”
何寒一下子笑不出來了,盡管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可他還是有一絲不甘:“你對我就沒有一點超出朋友的感覺嗎?”
雪落在鄧明薑的肩膀上和頭發上,給他覆上了一層淺淺的白,有那麽幾秒,他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鄧明薑和小時候的他變化很大,行為舉止上、為人處世上以及方方麵麵上。
很多時候何寒感覺鄧明薑在負重前行,身上壓著很多無形的東西,讓他步履維艱,因此鄧明薑沉默、不愛說話、時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不知道鄧明薑在a市的十多年經曆過什麽,隻知道鄧明薑的父親去世,他從法大退學,帶著母親回到老家生活。
他曾想了解,又怕越過那條邊界線。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鄧明薑想了很久才說:“愛情這個東西在我的生活中可有可無,以前不需要,現在更不需要了,所以我和任何人交往的終點隻是朋友。”
“這就是你和季初燕在一起卻沒交往過的原因?”何寒問。
“不是。”鄧明薑不好說自己和季初燕的事,隻道,“他是特例。”
“你喜歡他。”何寒語氣肯定。
鄧明薑張了張嘴,但沒能說出反駁的話。
他不清楚自己對季初燕的感情是不是喜歡,不過季初燕對他而言總歸和其他人不一樣。
走到一半的路時,小雪變成大雪。
鄧明薑和何寒告了別,兩人分道揚鑣。
這個天氣不戴圍巾就跟少穿了件衣服似的,冷風不停地往衣領裏鑽,鄧明薑卻習慣了,以前在工地上幹活的時候,地上的水都冷得結冰了,工棚裏沒有熱水,大冬天隻能用冷水擦洗,否則得帶著一身灰和汗上床睡覺。
和那個時候比起來,這點冷真的算不得什麽。
走了快半個小時才走到小區門外。
門口立著一盞路燈,光線稍強,把站在路燈下那個人的身形照得十分清晰,包括他身上的雪。
那個人提著一個電腦包,腳邊放了一個24寸行李箱,脖子上裹了一條卡其色的圍巾,他冷得直打哆嗦,半張臉都躲進了圍巾裏。
兩人對上目光。
那個人的眉眼間頓添喜色,他連忙抬手揮了揮:“鄧明薑,你回來啦。”
鄧明薑上前,目光掃過季初燕腳邊的行李箱:“打算露宿街頭了?”
季初燕聞言氣惱起來,伸手啪啪拍著鄧明薑肩上的雪。
“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啊?我都站在你家樓下了還需要露宿街頭?”說完又拍鄧明薑的頭頂,這次放輕了力道。
鄧明薑身上的雪很快被拍幹淨,他不為所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我可沒說過要收留你的話。”
“那怎麽辦啊?”季初燕愁眉苦臉,“你不會真想眼睜睜看我露宿街頭吧?我都把那邊的房間退了,回不去了。”
鄧明薑越過季初燕往小區裏走:“附近多得是空的賓館,你要是在手機上搜不到,就沿著這條路走走,樓房上都是賓館的招牌和電話。”
把話說完,人也走進了小區。
季初燕一手提著電腦包、一手拖著行李箱,氣急敗壞地喊:“鄧明薑!”
鄧明薑頭也不回。
他住的單元樓在小區進門左邊,走二三十米就到,單元樓的鐵門有鎖,估計為了方便進出,有人用紙把鎖孔堵住了。
鄧明薑在爬樓梯時放慢腳步,上到四樓,後麵都沒聲音響起。
隻有風聲貫穿樓道,發出比外麵還響的呼呼聲。
鄧明薑走上最後一步樓梯的腳在半空中懸了一秒,然後轉身向下走去。
他出去的步伐比回來的步伐快了很多,一分鍾的路程壓縮到了半分鍾的時間,走到剛才的路燈下麵,沒看到季初燕的身影。
他環視一圈,還是沒找到人。
這個天氣的這個點已經沒什麽人在外麵亂晃了,連小區守門的大爺都窩在保安室裏烤火,白花花的雪被風吹得亂飄,遮擋了大半的視線。
鄧明薑站在原地張望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熟練地按了一串數字。
電話撥出去的瞬間,數字變成“小少爺”的備注。
嘟聲響了多次,卻被掛斷。
鄧明薑繼續撥打。
打到第三通電話的時候,對麵終於接了,季初燕的聲音帶著哭腔,張口就是一股無處發泄的火氣:“你他媽誰啊?不想接電話還非要打,大晚上的不打電話會死嗎?”
“……”鄧明薑想起季初燕還沒有自己和宋婭的新號碼以及新微信,他喊了一聲,“季初燕。”
對麵啞然。
下一秒,電話又被掛斷。
鄧明薑把手機揣回兜裏,在附近走了一圈,幾分鍾後,他找到了蹲在一扇關著的卷簾門外的季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