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頂風雨不停, 傅時一的吻霸道而激烈,紀瑰夏的身體從冷到熱,腦袋裏暈乎乎的, 甚至分不清臉頰的濕熱究竟是淚是汗。

傅時一許久才放開紀瑰夏,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目光沉沉的看著她臉頰的淚痕,抬起手指腹有些用力的抹去。

傅時一轉身拾起地上的傘, 隨後看向愣坐在駕駛室裏不動的紀瑰夏:“下車。”

紀瑰夏腦袋還在發暈,聞言遲緩了兩秒,才依言下車。

傅時一將傘塞入紀瑰夏手裏, 隨後脫下身上的外套,當頭罩在紀瑰夏身上, 順便係上兩個扣子。

紀瑰夏舉著傘,低頭看著身上多出來的衣服, 突然身體一輕, 她被傅時一打橫抱在懷裏。

傅時一抱起紀瑰夏,低頭瞧她因驚詫而瞪圓的雙眼,長長的眼睫呼扇呼扇的眨著, 唇瓣泛著紅。

傅時一收回目光, 沉著嗓音:“打好傘。”

紀瑰夏躺在傅時一的臂彎裏,被他抱著向山下走,她懵怔了好一會, 突然想起什麽, 視線越過他的肩膀, 向後望去:“車拋錨了, 怎麽辦?”

傅時一聞言掃了眼懷中的人, 虧得她現在還有心思擔心車, 他收回視線,臂彎又緊了緊,沒好氣道:“自然有人來收拾你的爛攤子。”

紀瑰夏抿了抿嘴唇,安靜了一會。

“其實…我自己能走。”

傅時一皺起眉頭,看著紀瑰夏從衣服裏探出來的腦袋,風吹著雨珠滴在她的額頭上,他的聲線壓得更低:“回去。”

紀瑰夏覷到傅時一沉冷的臉色,‘哦’了一聲,埋頭把腦袋縮進外套裏。

車停在坡下,傅時一抱了紀瑰夏一路,直到將人抱到車上才放手。

傅時一沒帶著紀瑰夏回市區,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套別墅。

這套房子常年空著,隻雇了人按月來打掃,房子需要人養,空的久了連屋子裏的空氣都變得冷硬。

紀瑰夏不知道傅時一為什麽把她帶到這裏,剛一進門,傅時一便兀自走進一間臥室。

紀瑰夏獨身站在空****的客廳,不一會聽見傅時一出聲叫她,應聲走過去,見傅時一抱臂站在浴室門前,他看到她,朝裏麵抬了抬下巴。

“先去洗個熱水澡。”

紀瑰夏低頭看了看身上淋濕的衣服,有些遲疑,又抬頭看傅時一,他淋濕的比她還嚴重。

“那你呢?”

“我去二樓洗。”傅時一看著磨蹭的紀瑰夏,語氣沒什麽耐心,他話落停頓片刻,忽然挑了挑眉:“不然?”

紀瑰夏聞言怔了怔,待反應過來,耳朵一紅,她連忙低下頭,快步路過傅時一走進浴室,從裏麵關上了門。

紀瑰夏貼門站著,聽到離開的腳步聲,一時懸起的心才緩緩落下。

傅時一去二樓洗了澡換了衣服,回到一樓時臥室的門關著,他又去廚房煮上薑茶,回來時門還關著。

傅時一看了眼表,緩步走向臥室,抬手敲了敲門:“好了沒?”

“沒…”紀瑰夏的聲音傳出來,帶了幾分緊張慌亂。

傅時一抱臂站在門外,聽到裏麵蹦蹦跳跳的聲音,不一會門開了一道縫。

紀瑰夏從門縫裏探出半個腦袋,臉頰白裏透著粉,小聲問道:“你家有烘幹機嗎?”

“怎麽?”

“我衣服濕了…穿不了。”

透過門縫,傅時一的視線落在紀瑰夏麵上,隨後他的目光輾轉向下,看到一片裸-露的雪白的肩膀。

傅時一喉結動了動,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紀瑰夏見傅時一走了,愣在門縫裏,半晌訕訕的關上房門,她走到椅子旁,拿起自己的衣服在指尖捏了捏。

剛剛穿在身上時沒覺得這麽濕,現在一想到將這些濕衣服再套在身上,紀瑰夏就覺得難受。

放下衣服,紀瑰夏低頭看了看裹在身上的浴巾,堪堪遮住胸口,下擺也在膝蓋之上,她總不能穿著這身在傅時一家裏晃。

‘咚咚’兩聲短促的叩門聲。

紀瑰夏聞聲一驚,心跳莫名加快,移步走過去,開了一道門縫,她身子躲在門後,探出腦袋向外看。

傅時一遞了套衣服進來:“先穿這個湊合一下。”

紀瑰夏抬手接過來,又迅速的關上門,她在房間裏磨蹭了好一會,再開門時發現傅時一還等在門外。

紀瑰夏手捏著衛衣下擺,耳朵莫名有些燙。

傅時一的目光緩緩落到紀瑰夏身上。

他的衛衣到了她身上明顯大了好幾碼,當短裙穿也不為過,褲腿也被她挽起,堆在鞋麵上,勉強不沾地。

她個子不矮,在女生裏算是高挑,身材纖穠合度,哪怕這件衛衣又寬又大,但某處的優越還是難以遮蓋的突顯出來。

傅時一看著紀瑰夏白裏透粉的臉頰,他能聞到她身上檸檬香的沐浴露,她的頭發還濕著,發梢滴著水。

傅時一收回視線,轉身走向廚房。

紀瑰夏看著傅時一的背影,一步步挪到客廳,有些拘謹的坐在沙發上。

屋外的雨勢漸停,雨珠掛在玻璃窗上,一滴一滴緩緩下落,留下一道道纖細的水痕。

空****的別墅靜悄悄的,紀瑰夏窩在沙發一角,直到現在,她還對自己的處境有些發懵。

傅時一不是在外市出差嗎?他怎麽回來了?又是怎麽找到她的?

她明明沒告訴任何人她的行蹤。

紀瑰夏正出神,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傅時一端著杯子走過來。

他站在沙發前,背對著窗戶,逆著光影而立,遞來的杯子冒著熱氣。

紀瑰夏接過杯子,聞到生薑的味道,下意識噤了噤鼻子。

“不想打針,就快喝。”

傅時一看出紀瑰夏的抗拒,轉身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冷冷開口。

紀瑰夏回來的路上在車裏打了好幾個噴嚏,剛剛洗了熱水澡好多了,但聽見傅時一的“威脅”,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小抿了口薑茶。

“你沒什麽話想說嗎?”

紀瑰夏聽到詢問,看向對麵的傅時一,自山上下來這一路,他都沉著一張臉。

“WBC參賽作弊的人不是我。”

紀瑰夏十指抱著杯子,低頭看滾滾冒熱氣的薑茶。

傅時一皺了皺眉:“我要聽的不是這句。”

紀瑰夏聞言抬起頭,下意識開口:“你相信?”

紀瑰夏話落,明顯感覺傅時一神情更冷,他沉默盯著她半晌,忽然冷笑了笑。

“紀瑰夏,從始至終,任何事情,我從來未相信過旁人,正是因為我信你,才會被你甩,被你騙,甚至到今日,我連自己犯了什麽“罪”都不知道。”

紀瑰夏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突然鼻子一癢,重重打了個噴嚏。

傅時一冷哼一聲,拿起沙發上的薄毯,扔了過去。

“我想你的歲數是白長了,還和從前一樣,一遇到事,就隻知道躲,找個殼把自己縮起來。”

“還越活越笨,躲都不知道找個安全的地方,就你那車技,還敢上山路?”

毯子砸過來,手裏的薑茶差點沒灑出來,紀瑰夏連忙放下杯子,拿起毯子展開裹在身上,聞言抿了抿嘴唇,不服氣的小聲辯解。

“我沒躲,我就是找個地方散心。”

傅時一聽見紀瑰夏在小聲嘟囔,卻聽不清楚,皺眉冷聲問道:“你說什麽?”

紀瑰夏抬起頭,一時提高嗓音:“我說——你才是王八,你才躲殼裏。”

紀瑰夏話落,肉眼可見傅時一的臉黑了。

匆忙低下腦袋,捧起茶幾上的杯子,埋頭喝薑茶。

傅時一看著對麵的紀瑰夏,慢慢眯起眼睛。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站起身走向窗戶。

傅時一深深呼吸,他知道,是這通電話救了紀瑰夏的命。

沈漾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找到人了嗎?剛剛又出了點事,咖啡店有一扇落地窗被人扔磚頭砸碎了,我已經報警了,等警察過來處理。”

傅時一聞言,下意識轉身,看了眼抱膝縮在沙發上的紀瑰夏。

“嗯,我知道了。”

傅時一掛斷電話,走向沙發,伸手摸了摸杯子,隻是溫熱了,照紀瑰夏這個速度喝下去,等下喝到肚子裏的都是涼茶。

傅時一從紀瑰夏手裏拿走杯子:“我去趟公司,你在家好好待著。”

“我和你一起走,我也要回家。”紀瑰夏聞言立即掀開毯子,踩著拖鞋,從沙發上站起身。

傅時一彎腰將馬克杯放在茶幾上。

“你這幾天就留在這。”

紀瑰夏聞言一愣,看著向外走的傅時一,連忙跟了上去。

“我不在這,我要回自己家。”

傅時一走到大門前,轉身看跟過來的紀瑰夏,不鹹不淡的勾了勾唇。

“反正你也要躲起來,在哪躲著不是躲?”

紀瑰夏一時語塞。

“我…就回家躲。”

“不行。”

“你、你這屬於非法限製人身自由。”

傅時一挑了挑眉:“那你報警吧。”

紀瑰夏聞言怔住,正發愣,額頭上突然一疼。

傅時一居高臨下,手指點在紀瑰夏的額頭上,將人向後一推,催促道。

“去把頭發吹幹。”

傅時一話落轉身打開門,跨出半步,又轉身回來:“對了,冰箱裏有吃的,自己去找。”

紀瑰夏還站在原地,咬著嘴唇,眼神帶著氣惱。

傅時一見狀揚了揚眉,看著紀瑰夏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忽然覺得心裏的氣消了些,聲音也多了幾分溫度。

“我很快回來。”

*

車停在公司樓下,傅時一推開車門,便見咖啡店正門旁的落地窗碎了一扇,尖銳的豁口在被太陽照著閃光,大塊小塊的碎玻璃灑了一地,門上窗上全被潑了紅色油漆。

保安守在門外,看著走來的傅總,連忙心虛道歉。

“那人就假裝路過,我也沒想到他手提的桶裏裝的是紅油漆,趁我不注意潑了就跑,帶著帽子和口罩,也看不清臉。”

“傅總,是我的責任,是我失職,沒有看好店鋪。”

傅時一站在店門外,透過破碎的窗子,可以清楚的看見店裏的滿地狼藉。

看到這些歪倒的桌椅,砸壞的機器,破碎的杯碗,不難想象出昨天事發時的場麵。

頂層總裁辦公室裏,沈漾見傅時一推門走進來,先開口匯報:“我已經派了秘書陪警察去調監控了。”他跟著傅時一走到辦公桌前,又問:“紀瑰夏找到了?她怎麽樣?”

傅時一坐到辦公桌後,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她沒事。”

“我猜她也沒事,那女人心大著呢,你還不清楚嗎?”

傅時一抬眸,冷冷瞧了沈漾一眼。

沈漾雙手撐著桌麵,見狀‘嘿嘿’一樂,眼尖發現:“你怎麽換衣服了?”隨即壞笑問道:“這幾個小時,你們都做什麽去了?”

傅時一將急需處理的文件簽了字,放下筆,撩眼看向沈漾。

“我來之前,又有人往咖啡店潑了紅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網暴了,你不覺得這件事發生的太蹊蹺了嗎?”

“什麽意思?”沈漾聞言愣了愣:“你是說這事有人在背後故意為之?”

傅時一在別墅接到沈漾電話時,便開始思考這件事。

如果說爆出“醜聞”,媒體聞風而來,眾人擁擠造成場麵混亂,尚能算作是預料之內,那拋磚砸窗,這種過激的行徑就更像是有人落井下石和故意報複了。

兼之在他來的路上,又發生了潑倒紅漆的事情,就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測。

傅時一冷靜分析:“我看了國外的報道,這件事發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國外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國內的大小媒體都沒有報道此事,那就說明這件事在國內並不具有話題性,大眾也不關心。”

“所以,能了解和關注這件事的人,無非是這個行業內的從業者。”

沈漾聞言反應過來,用力拍了下桌麵:“你是說,在網上爆料這件事的人,是紀瑰夏的同行?”

“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麽這件事在國外都冷下來了,反而國內突然指名道姓的說紀瑰夏作弊?”傅時一冷笑了笑:“無非兩個原因,要麽是有人想栽贓陷害,要麽就是有人借此事的風波,想要打壓同行。”

沈漾聽著分析,手摸下巴連連點頭。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梁秘書手提十幾個包裝袋走進來。

“傅總,您吩咐我買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都挑好了。”

梁秘書先將袋子堆到沙發上,又走上前將副卡放到辦公桌上。

等梁秘書離開,沈漾立即奔向沙發,彎腰翻看袋子,裏麵全都是女裝,甚至還有護膚品,他轉頭看走來的傅時一,不禁壞笑起來。

“你這是打算金屋藏嬌了?”

*

傅時一開車回到別墅時,天已經黑了,屋子裏沒開燈,空氣靜悄悄的,若非知道這裏距市區遠,外來車輛進不來,他大抵會懷疑紀瑰夏又跑了。

傅時一放下車鑰匙,刻意放輕腳步向房子裏走,路過客廳,窗外的路燈照進來,斜斜的光影落在沙發上,半明半暗籠著一道身影。

傅時一歎了口氣,走到沙發前,看著蜷在上麵睡著的紀瑰夏,慢慢蹲下。

她側身躺著,枕著自己的胳膊,毯子拉得很高,蓋過了耳朵,微微埋頭,半張臉都藏在毯子裏,蜷著身子,像嬰兒一樣抱著自己,她躺在沙發上,隻占了小小一角。

銀色的燈光從窗外照進來,她落在光下的睫毛卷卷的,與鬢側幾縷碎發纏在一起,隨著呼吸一下下顫動。

傅時一看在眼裏,心頭微動,指尖輕輕撥開遮在她額前的碎發,房子裏開了空調,但溫度還是稱不上暖和,傅時一想把紀瑰夏抱去臥室,站起身剛伸出手,沙發上紀瑰夏突然醒了。

傅時一見紀瑰夏迷迷糊糊睜眼,伸手的動作一頓,接著他收回手,緩緩向後撤身站直。

“你回來了?”

紀瑰夏坐起來,仰頭看身前的傅時一,揉了揉眼睛。

傅時一單手插在口袋裏,挺闊的肩膀微微塌著,垂眸對上紀瑰夏的目光,她剛睡醒時的眼睛在微光下亮晶晶的,許是一個姿勢趴得太久了,右邊臉頰壓出幾道紅痕,在白皙的肌膚上分外明顯。

“醒了就回屋去睡。”

傅時一收回目光,沉了沉嗓音,轉身走去書房。

紀瑰夏見傅時一轉身走了,後話被堵在喉嚨裏,抱著毯子在沙發上枯坐了一會,忽然覺得肚子疼。

紀瑰夏用手按住疼的地方,好一會也不見痛感消失,突然想到日期,不禁眉心一跳,立馬掀開毯子,踩著拖鞋下地,跑到衛生間一看,果然是親戚提前兩天到訪了。

紀瑰夏不禁用手扶額,剛睡醒時的那點迷糊徹底消失了,想到什麽,她又立馬跑回客廳,掀開堆在沙發上的毯子。

看到那幾塊深紅色,紀瑰夏大腦空白了一陣,她僵站在沙發前好一會,直到提著毯子的手臂開始發麻,她才回神,像是心虛一樣,又將毯子堆到沙發上,蓋得嚴嚴實實的。

紀瑰夏又想到她正穿著傅時一的褲子,自閉的雙手捂住臉,在原地站了好一陣。

果然,禍不單行,人一旦倒黴起來,真是什麽事都能撞在一起。

被汙蔑被網暴,想看日落結果遇大雨,想回家結果把車開到溝裏,這些倒黴事加起來,也抵不上現在,她在前男友家裏,親戚到訪,弄髒他家客廳幾十萬的沙發。

紀瑰夏現在很想有個地縫鑽進去,或者會瞬移,立馬在傅時一家裏消失。

紀瑰夏自閉了好一陣,可她再自閉,還是得去找傅時一。

書房在二樓,紀瑰夏踩著腳上大好幾碼的拖鞋上樓,麵對著好幾扇緊閉的房門,猶豫一陣,隨手敲響一扇,沒有動靜,又換一扇,還是沒動靜。

紀瑰夏向窗邊走,從窗戶隱隱看見漏出戶外的光,心跳不由撲撲加快,抬手輕輕敲了下門,壓下把手,將門慢慢推開一道縫。

縫隙越來越大,紀瑰夏身子躲在門後,探頭向房間裏看,正撞上書桌後傅時一深深的目光。

紀瑰夏立即開口:“我…我想去便利店。”

傅時一放下手裏的文件,向後背靠在椅子上,看著這般出現的紀瑰夏,眯了眯眼。

“你餓了?”

“我不是買零食,我是買生活用品。”紀瑰夏一半身子藏在門後,手指不自覺的扣著門沿。

“玄關那放了幾個袋子,想用什麽去那裏找。”

紀瑰夏微愣,待反應過來,又撤身將門一點點關上。

傅時一看著房門被關上,不由深深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房間裏有什麽洪水猛獸,值得紀瑰夏連將門推開的勇氣都沒有。

傅時一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心裏雖然生氣,但也覺得自己這脾氣來得沒有道理。

他獨自一人在這生悶氣又有什麽用?

紀瑰夏遇到事情就是寧願躲起來,也不願意告訴他,依靠他,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

她甚至連為什麽一定要分手的原因都不願告訴他,也或許她已經告訴他了,不過就是沒那麽愛他而已。

傅時一心裏煩躁,聽到敲門聲,抬眼看去,紀瑰夏又如先前那般姿勢站在門外,隻探半個身子進來,長長的卷發垂在胸前,昏弱光線下一張白瑩瑩的小臉,看他的眼神也忽左忽右的躲閃著。

“我…還是得去趟便利店。”

紀瑰夏話落,便見傅時一皺起眉頭來。

“或者…你借我車,我還是回家好了。”

“山上的車才拉回去,你就又想開車了?”

傅時一冷笑了笑,起身繞過書桌,直奔房門,伸手一把將門拉開。

紀瑰夏本倚著房門,不由身體一晃,看著走到身前的傅時一,下意識後退兩步。

傅時一看著向後躲閃的紀瑰夏,眼底神色微沉。

“你想買什麽?我去給你買。”

“那…還是我們一起去吧。”

“行,正好外麵降溫,你要是想明天去醫院掛水,就一起去吧。”

紀瑰夏看著傅時一唇畔不冷不熱的笑,手指捏了捏衣角:“你還有外套嗎?借我一件。”

“紀瑰夏,”傅時一嗓音陡然變冷:“你是故意聽不懂我的話?到底要買什麽,我一個人去買。”

紀瑰夏聞言一時語塞,抬手捂著腦門糾結了好一會,眼見傅時一越來越不耐煩,咬了咬嘴唇:“你、你知道26個英文字母的前三個是什麽嗎?”

傅時一蹙眉:“ABC?”

“對!”紀瑰夏幹笑了笑:“你就和店員說,你想要一個ABC。”

傅時一眉頭緊了緊,從書房裏走出來,見紀瑰夏不僅後退好幾步,甚至直接貼到牆麵上去。

心裏的那股煩躁頓時不受控製,傅時一大步追過去,俯視貼牆而站的紀瑰夏,抬手撐在牆麵上,將人圈在懷裏。

傅時一俯身,逼近紀瑰夏,看著她提心吊膽的表情,似笑非笑開口:“你躲我這麽遠,是怕什麽?”

紀瑰夏被傅時一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心裏緊張,臉上忍不住發燙,待聽懂他話裏的意思,更加緊張,連忙用力搖頭。

傅時一冷哼一聲。

他俯視懷中人緋紅的臉頰,慢慢低頭,薄唇輕擦過她的耳唇,氣息熱騰騰的灑在她的耳朵上。

“你人都在這了,我若真想做什麽,你覺得你躲得再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