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龍男媽媽養崽
蘇星睡眼惺忪地趴在獸皮毯上, 不明白黑龍為什麽這麽早帶他出門，捕食時間應該還沒到吧？
但他聽到了更多扇動翅膀的聲音，抬頭從甲殼洞口望去, 數條巨龍從崖壁上的洞口躍出, 振翅起飛。
但不是所有龍都飛了出來, 還有些龍趴在洞口, 身邊是它們剛破殼的幼龍, 或者還未破殼的龍蛋。
它們目送著龍群離去, 仰頭發出悠長的吼叫。
龍群從火山口飛出, 在頂部平台上睡覺的幼龍被驚醒。
有些幼龍從飛離的龍群中瞧見了自己的父母，頓時從地上爬起，嗷嗷叫著追了出來。
沒了岩漿的照明, 蘇星才發現外邊的天還是黑的, 隻在天邊透出一點兒蒙蒙亮。
龍群飛過靜謐的大湖，飛過隻有山頂還覆蓋著白雪的冰山, 抵達海邊。
黑龍往下落去，將甲殼放到礁石後。
它低下頭, 透過甲殼上方的破洞, 與還沒徹底清醒的蘇星視線相對。
黑龍的吻部貼上甲殼, 喉中發出溫和卻嚴肅的低吟，囑咐蘇星不要離開甲殼。
蘇星乖巧點頭。
他還不太明白, 龍群為什麽這麽早出來捕食, 天都沒亮呢。
困困。
黑龍帶著龍群潛入海裏捕食。
蘇星打了個哈欠, 決定睡個回籠覺，又縮進了毯子裏。
不知過了多久, 蘇星聽到了龍群飛回來的聲音。
他睜開一隻眼，從礁石後往外看。
天還沒徹底亮起, 朦朧的晨光中，龍群將數條大魚拖拽到海岸邊，在沙灘上分食。
濃重的腥味順著海風飄來，哪怕嗅覺不太靈敏的蘇星都聞到了。
他閉上眼轉了個身，將腦袋埋進毯子裏，隻留一截短短的羽毛尾巴和毛絨絨的屁股和在外邊。
腥味被隔絕，依舊能聽到巨龍咬斷魚骨、吞食魚肉的聲音，其中還伴隨著愉悅而滿足的龍鳴。
每次聽到巨龍吃東西發出的聲音，總感覺它們在吃很棒的美食。
那確實是它們的美食，隻是不是蘇星的。
好在，蘇星早就不會為自己沒法吃肉而難過了。
以為自己是口味奇怪的龍崽的時候不會，現在更不會。
因為無論什麽時候，黑龍媽媽都會照顧他口味，甚至願意為他飛越冰原去挖長耳獸洞。
黑龍在礁石旁落下，俯下身，輕敲甲殼數下，在蘇星從毛毯裏鑽出來時，將一段鮮嫩的海草放到他麵前。
好嫩的海草。
天氣轉暖，連海草也得到了更多的陽光照射，重新煥發出生機。
不是上次那種泛著棕黃的綠色，麵前的海草更加青翠鮮嫩，一口咬下去又嫩又脆。
如果能再來點辣椒和蒜蓉拌一拌就更好了。
就算沒有辣椒之類的調味，最原始的風味同樣很棒。
蘇星大口吃著，黑龍趴在沙灘上守在他進食。
自從養了蘇星後，黑龍就漸漸養成了進食後洗澡的習慣，它身上沒有任何血腥味，隻有些許海水的鹹濕，絲毫沒有影響到蘇星的食欲。
黑龍忽地轉過頭，看向山林的方向，目光銳利。
怎麽了？有什麽東西過來了嗎？
蘇星看到它的反應，從洞口探出頭。
他好像聽到了幼龍的叫聲，不太確定，再看看。
黑龍忽然伸出一根爪子，從甲殼上方的洞口伸進來，勾住一塊長耳獸皮，將其拉出甲殼。
這是要做什麽？
蘇星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去，就見黑龍展開獸皮，將其鋪到甲殼上，把被變色龍咬破的洞完全遮住。
甲殼從敞篷房車，變成了封閉房車。
隨後，黑龍抓起甲殼，帶著他飛了起來。
這甲殼破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都沒補，怎麽今天突然把洞補住。
要蘇星說，這洞補不補都差不多，反正從火山到覓食地就那麽點驅離，他往毛毯裏一鑽就沒事了，風也吹不到他。
旋即，蘇星發現，黑龍不是往火山飛，而是帶著他朝大海飛去。
海岸邊進食的龍也紛紛飛了起來，跟上黑龍。
這是……要去哪？
蘇星站在甲殼側麵的洞口，茫然往外看。
忽地，他聽到了許多幼龍的叫聲，回頭看去，隻見一群幼龍從林中衝出，跑到沙灘上。
跑在最前麵的，正是三隻小白龍。
幼龍不斷往前跑，衝進海水裏，又被海浪打了回去，隻能仰頭對著天上嗷嗷叫。
最大的一隻小白龍飛了起來，試圖追上他們。
但幼龍的飛行能力有限，它飛不高也飛不遠，很快就漸漸下墜，落到了海水裏，被海浪不斷往沙灘推去。
即使如此，它也在努力揮動四肢，試著往龍群飛離的方向遊。
蘇星忽地意識到，這是分別。
龍群一反常態地在天還沒亮時就出來捕食，黑龍用毛毯為他遮住甲殼頂部的洞口，都是因為它們將要離開火山島，跨越大海回到原本的住處。
成年龍離開了，幼龍卻無法離開，它們要繼續在島上成長，直到練就足以飛越大海的堅韌雙翼。
等到那時，茫茫大海上早就尋不到父母的氣味。
幼龍會擁有自己的領地，自己的龍巢，在領地裏狩獵生活成長……而它們和父母可能此生都無法再見。
不，還是能再見的，如果它們在來年冬天都回到火山島過冬，又恰好選擇了同一座火山。
就是不知道，它們屆時會不會為了爭搶同一個洞穴打起來。
蘇星看著那幾隻奮力遊動的小幼龍，他伸長脖子，高聲喊道：“啾——”
別追了，回去吧，來年會再見的！
黑龍低下頭，看了眼小毛球，見他沒什麽事，隻是在朝著後邊的幼龍叫後，它用力扇動翅膀，飛得更快了。
火山島越來越遠，再也看不到幼龍的身影。
蘇星才不舍地收回視線。
明明在黑龍的幹預下，他跟那三隻幼龍相處得並不多，可真到了分離的時候，還是會不舍。
或許也是黑龍限製他和幼龍接觸的原因吧。
因為注定會分離。
投入的感情越多，越是難以割舍。
媽媽是擔心他在分離的時候太過傷心，才不讓他和幼龍過多接觸。
嗚嗚嗚，媽媽真好，哭死。
今天也是媽媽腦蘇星被感動的一天。
直到連火山島也消失在視野範圍內，黑龍才放緩了速度。
其他龍早就因跟不上它的速度，被甩出很遠。
黑龍也不在意，它本就沒有跟其他龍同行的打算，或者說所有龍都沒有同行的打算。
在火山島上，它們居住在一起，甚至會通力協作，進行群體狩獵。
但在火山島以外的地方，它們是絕對的獨行者。
就連幼龍，在擁有飛越大海的能力後，也會獨自上路。
繁殖期裏，它們對伴侶忠貞不二，對龍蛋細心嗬護。
繁殖期後，它們把幼崽掃地出門，和伴侶就此分別。
隻有第二年冬季來臨，它們才會重新聚集在繁殖地，與闊別一年的伴侶相見。
它們一生隻會有一個伴侶，永遠忠誠於自己的伴侶。
·
不同於趕往火山島時日夜不休的急迫，黑龍在離開火山島後的飛行明顯悠閑許多。
在太陽升至頭頂時，它帶著蘇星落到一座小島上。
龍群冬季聚集的火山島大得像塊大陸，上麵有著山川湖泊和冰原，黑龍飛行一天都飛不到盡頭。
而這座島很小，一眼就能看到頭，黑龍趴在上麵就將島占據了一半。
蘇星從甲殼裏出來，爬到黑龍頭頂眺望。
他們已經跟龍群徹底分開，天空湛藍，沒有任何龍的身影。
海麵開闊，看不到其他島嶼，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和黑龍。
這是座孤島，但蘇星不孤獨也不害怕，因為黑龍媽媽在他身邊。
跟媽媽一起待在這樣這樣的小島上，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蘇星看了會海，就從黑龍頭上跳下來，鑽進甲殼裏，叼出一塊果幹。
“啾啾~”
來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吧。
蘇星將果幹喂進黑龍嘴裏。
他儲備的堅果在火山就吃完了，果幹也不剩多少，倒是隻有他會吃的草籽還有不少。
好在黑龍也不需要靠他來喂飽，短暫休息後，黑龍潛入水裏。
不一會，就為蘇星帶回了一把海藻。
或許是來自深海的緣故，缺乏光照，這海藻呈褐色，不太好看，味道卻意外地清甜。
蘇星吃著美味的海藻。
一般為他準備好食物後，黑龍就會去捕食，但這次它沒有離開。
黑龍整個趴在小島上，甚至連尾巴都收了上來，不時看看海麵，像是在等待什麽。
直到傍晚，古老而悠遠的長鳴從遠處傳來，驚醒了在甲殼中小睡的蘇星。
他探頭看去，龐大的巨獸從海中冒出頭，噴出宛如大型噴泉般壯觀的水柱。
趴在旁邊休息的黑龍撐起身，雙目炯炯地盯著那出來換氣的海中巨獸。
蘇星：“……啾？”
等等，你不會是打算……
黑龍驟然飛起，撲向那巨獸。
啊這這這……
蘇星手忙腳亂地爬上甲殼，極目遠眺。
黑龍已經撲到巨獸身上，張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蘇星目瞪口呆。
這就上了？
那巨獸可比黑龍自身還大啊。
他記得那巨獸。
前往火山島的途中，他們就遇見過一隻。
那巨獸身軀巨大無比，是他見過最大的動物。
當時，黑龍就對那巨獸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或許是需要保存體力去火山島，或許是因為還抱著裝有他的甲殼，黑龍那時隻圍著巨獸盤旋了幾圈，並沒動手，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巨獸潛入水裏遊走。
而這一次，不急著趕路，他也被提前安置在小島上，黑龍已經沒了顧忌。
黑龍的想法大概是：來的路上沒吃上的飯，回去的時候必須得補上。
獨留蘇星被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