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外麵 殿下經常奔走的外麵——他見過人肉包子和屍體嗎?
折皦玉回到家裏又睡了一覺。起太早了,困。折寰玉等她睡著了才又把春草叫出去細細詢問。
從妹妹的衣食住行問到在王府裏做的事情,當春草說的跟妹妹說的完全一致後才鬆了一口氣。
春草就笑著道:“大姑娘,您放心,王爺很是喜愛咱們家二姑娘,什麽都是給最好的。枕頭被褥都是宮裏的貢品,書房裏的筆筒都有三四個,竹雕的,玉琢的,各個都是上品。”
折寰玉就放心了:“阿蘿確實招大人喜歡。”
她站起來,又去看阿娘屋子裏麵的琬玉,見她正抱著一個甜瓜啃,便笑著過去逗了逗,“我們琬玉是不是很喜歡吃甜食啊?”
折琬玉點頭,“喜歡的。”
折寰玉:“真乖。”
馮氏正好忙完了進來,一屁股坐下去,端起杯茶一飲而盡,這才問:“阿蘿睡了?”
折寰玉點頭,“睡得很香。”
馮氏:“那就好,我今日忙得很,等她睡醒了再去看她吧。”
而後抱起琬玉,將身子傾向折寰玉那邊,小聲道:“寰玉,方才傅家兩個糟心的送了帖子來,說是咱們家宴席那日會來。”
折寰玉眉頭便深深擰起來,“真惡心人!咱們都沒有送宴貼過去。”
傅家就是折老夫人的娘家。跟折家和馮家軍功起家不同,傅家是以文起家,且家裏就兩個人,傅老太爺和他唯一的兒子傅鳴塘。
但就這兩個人,便已經讓馮氏和折寰玉兩人厭惡一輩子了。
折寰玉說起這一家子兩個男人都要罵上一個時辰,“舅祖母早早逝去,舅祖父雖然一直不娶,但卻為老不尊,現在都六十多了,前幾日還納了個十五歲的妾室,我一聽就氣得要死,根本不願意跟他做親戚。”
“好在他有報應,鳴塘表叔幼年學著他玩女人玩出了不舉的病,導致現在也沒有生出個一兒半女的,這才絕了後,真是老天長眼。”
“他們家就活該斷子絕孫!”
馮氏就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什麽不舉不舉的,多難聽。”
折寰玉一點也不怕她,隻繼續道:“ 這也就罷了,他們要是老老實實的,我也就眼不見為淨,可他們兩個也沒個生計,所有的銀子都是從祖母那裏拿的。這般拿了咱們家的銀子才能去買那些剛長大的小丫鬟——我真是惡心至極,每每想起來,便覺得罪孽深重,更是不願意跟他們家走親戚的,阿娘,我真想一刀抹了他們的脖子。”
這兩個人都沒有娶媳,卻荒唐得很,宅子裏麵除了他們都是女人,真真是讓人說之欲吐。
馮氏也是不恥的,她恨恨道:“這個世道未免不公,這般的人也能被人捧著。”
可能是菩薩沒有開眼,給了傅老太爺一手的好字,後來生下兒子,兒子也有一手好字,漸漸的就傳出了傅氏雙絕的名聲,引得人追捧,於是便連這種荒唐行徑也隻得一個“好女色”的名聲過去了。
馮氏之前也說過他們一兩次,但人家依舊我行我素,直接自封一個“行房居士”,而後大笑著道:“侄兒媳婦,你是沒看破塵世,俗塵多可擾,唯有天人之交可以忘卻世道。”
一派悟道的隱者居士模樣。
馮氏:“……”
就很惡心,如同咽了無數隻蒼蠅。
平日裏她拒絕兩父子上門,但這般的宴席他們要是想上門也是躲不掉的。人家上門了,不要臉的鬧,你還能怎麽辦?
她歎息,“咱們沒有送貼子過去,他們倒是送了來,明日要是來了鬧事,你便請他們去屋子裏喝茶,下點蒙汗藥算了。”
折寰玉氣得一錘子錘在桌子上,“阿爹呢?阿爹怎麽說?”
馮氏:“你阿爹還沒回來,還不知道此事。”
於是,等折皦玉起床的時候,便見著小阿姐揮著刀砍啊砍,一刀刀砍在草把子上,刀刀砍出一個深深的傷口。
她就悄悄的問春草,“誰惹阿姐了嗎?”
春草:“奴婢不知,但大姑娘跟夫人湊在一塊說了一會話後就這般了。”
折皦玉哦了一句。而後歪著腦袋想了一會緣由——想不出。她幹脆直接去問了,“阿姐,你怎麽了啊?”
折寰玉一把刀抵在地上,“無事,你去盯著門口,要是阿爹回來了你就跟我說。”
好啊!折皦玉就去做守門神了。
不一會兒,折思之就帶著折冠玉到了家,見著二女兒搬了張小凳子坐在門口等他,好笑的道:“阿蘿,是想阿爹了嗎?”
折皦玉老實的搖搖頭,隻指著練武場那邊說,“阿姐將草把子都砍斷了!”
折冠玉好奇,“誰惹她了?”
折思之:“她今日沒出門——在家裏的話,是你祖母又生事了?”
折皦玉搖搖頭,“不知道啊。反正阿姐說,你回來了要告訴她。阿爹,你先回屋吧,我要去告訴阿姐了。”
折思之就大笑起來,“原來是個告狀的。”
他彎腰一把抱起她,“不要緊,阿爹不怕你阿姐。”
折冠玉膽戰心驚的,“我怕啊,我就不過去了。”
他握著長槍轉身溜了,折思之就摸摸下巴,頓了頓腳步,“很嚴重?”
折皦玉點點頭,“阿姐殺氣很重。”
折思之就歎氣,“你祖母真是不省心啊。”
他就抱著阿蘿過去了,也不讓阿蘿走,將她放在椅子上,“有你在,你阿姐還是要給我麵子的。”
果然,折寰玉收斂了很多,但說出話的還是很激烈,“舅祖父和表叔兩個人狼狽為奸,糟蹋了多少好姑娘,我真是提起他們就沒有臉麵,再這般下去,我第一個砍了他們的腦袋。”
折思之就歎息,“寰玉,世道如此,你這般以後怎麽辦啊。”
他低聲道:“你舅祖父和你表叔兩個人並不娶妻,便沒人約束,他們也不出門調戲良家婦女,名門貴女,他們所有的女人一是青樓妓院裏的,二是花銀子買回去的奴婢,買的還都是賣身契,外人便連說也說不了他們。”
且在男人之間,他們這般行徑稱不算荒唐,在整個曲陵,他們也算不上壞人。
這是實話。
他輕聲道:“玉州的龐得海殺了美妾蒸成人肉包子給人吃,梧州的許家人一家子好男色,還隻好幼童,家裏一卷席子抬出去的孩子何幹多。”
“寰玉,我並不是要給你舅祖父和表叔脫罪,你們不喜歡他們,我便也同意不跟他們往來,但是……在世人眼裏,他們是無罪的。你這般厭惡他們,將來吃虧的是你自己。”
折寰玉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阿爹,難道世道錯了,我就要容忍這個世道嗎!難道我就要認為舅祖父和表叔是好人嗎!難道有人比他更加窮凶極惡,我就要說一句他們的罪行微不足道嗎!”
折思之便認真看向這個剛烈的大女兒,“寰玉,在家裏可以如此,在外麵還能如此嗎?我們不過是剛起步的新貴罷了,即便得陛下看重,但無論是你我,出去麵對世家的時候,他們都是不屑一顧的。”
“咱們家裏馬上就要宴客了,到時候也有幾個世家賞臉過來,你便與他們家裏的姑娘說說話,你看看她們眼裏的你是什麽樣子的,你看看她們搭不搭理你。”
折寰玉大聲道:“阿爹!你是在想讓我低頭嗎?”
折思之搖搖頭,“不是逼你低頭,隻是想讓你看看天有多高。”
折寰玉被氣得眼淚都出來了,站起來抱著阿蘿就往屋子裏麵衝,而後倒在**就哭。
折皦玉一直坐在凳子上麵聽,自然也聽見了阿爹和阿姐的爭吵以及那對沒見過麵的舅祖父和表叔的荒唐。
她一邊安慰阿姐,一邊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輩子。
她恍惚還記得有一回殿下從外頭回來,那日烈日炎炎,他出了一身的汗,她拿了衣裳來給他換,他笑著從袖子裏麵掏出一根糖葫蘆給她。
“聽聞小女娘都愛吃。”
折皦玉好奇的問,“殿下,這是外麵賣的嗎?”
殿下頷首,“是。”
折皦玉:“我可以去外麵看看嗎?”
殿下便身子頓了頓,而後轉身摸了摸她的頭,“阿蘿乖,外麵沒什麽好的,阿蘿還是在家裏種花吧。”
她便沒了去外頭的心思,因為沒有執念,後頭也沒有提起過,日子久了,便也忘記了自己還想過去外頭的世界看看。
她上輩子直到死都在殿下的花苑裏麵。
她沒見過人肉包子,也沒見過屍體。
那外麵呢?
殿下經常奔走的外麵——他見過人肉包子和屍體嗎?
她的心,就在那一瞬間酸了起來。
肯定是有的,隻是殿下不讓她看見罷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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