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生一對

顧兮瓊被宋華濃壓著, 前額被摳撓下一塊血肉。若不是她方才情急之下低頭側臉,此時隻怕是臉都被撓花了。

她聽到別人的尖叫聲,還有議論聲, 好似做了一個噩夢般無法回神。

怎麽會這樣?

傅隱素!

都是傅隱素搞的鬼!

宋華濃此時才看清自己撓錯了人, 心知這事鬧到眼下的地步難已收場,索性兩眼一翻裝暈過去。被嚇傻了的國公府下人才敢上前,扶著自家姑娘上馬車。

事情發生得太快, 許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身為德院四美之一, 顧兮瓊可謂是最出風頭的那一個。她的端莊得體大方優雅廣為流傳,人人提起她無一不是讚美之聲, 從未有人見過她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

她到底有不少擁護者, 自有人上前將她扶起。

“顧姑娘,宋姑娘當眾對你行凶,我們都看得一清二楚。若是顧姑娘需要人作證,我義不容辭。”

謝弗開了口,便有不少人也說可以為她作證。

她仰望著思念了大半輩子的一張臉,心口像被針刺一般難受。因為她知道,哪怕她知道謝弗會早亡, 哪怕她一再告訴自己不必再為一個早逝之人而費心,但是她心裏還是放不下。

上輩子她以為謝弗是夠不著的天邊月,是碰不到的鏡中花。她不能擁有,別人也同樣入不了謝弗的眼。然而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 謝世子對傅隱素是不一樣的的,這比上輩子知道戚堂心裏有別人還要讓她難以接受。

“顧姑娘,你沒事吧?”

她聽到隱素的聲音, 目光突然淩厲。

“我沒事。”

“顧姑娘真是好人沒好報,你之前好心幫宋姑娘說話, 沒想到她竟然會害你。你臉被她撓成這樣,可千萬不要留疤才好。”

“多謝傅姑娘關心,相比起來,我更是擔心傅姑娘的處境。”

隱素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道:“我原本就是一個鄉野出來的人,沒什麽見識也沒什麽名氣。若不是顧姑娘事事推著我走,我也走不到今天。說來說去,我還應該感激顧姑娘,是顧姑娘你的好人好事,讓我不僅出了名,還招了別人的嫉妒,才會一而再地被人針對。好在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我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傅姑娘,人不可能總有好運。”

“顧姑娘說的極是,我的好運來自於因禍得福。有些本是有福之人反倒貪得無厭,最後終將是一場空。”

顧兮瓊瞳孔一縮,她忽然想到如果不是傅隱素第一天來學院上學之時被逼著當眾寫下那花符體的字,就沒有人知道傅隱素小時候住在寺廟。如果不是這人被逼著差點退學之後當眾彈奏奚琴,也就不會有人注意。如果不是這人被逼著證明那曲子是師父所作,也就沒有人知道這人師從曾相國。

這一切的如果,其實都是她在推波助瀾。所以隱傅素或許根本不是有奇遇之人,而是因為她所做的一切而隨之改變。

換而言之,是她間接促成了傅隱素的今天!

為什麽會這樣?

不。

她不能被傅隱素亂了心神,這輩子她占盡先機,隻要她牢牢收服十殿下的心,成為那人上人,又何必在意這些人和這些事。

到時候有些人已經作了古,有些人隻能仰望於她。

學院外發生的這一切事無巨細地傳到柳夫子和趙熹的耳中,而他們卻在小竹林深處老神在在地下著棋。

“真的不打算出去看看?”趙熹問。

柳夫子落下了子,道:“不用,有益之他們在,小師妹吃不了虧。”

“也是。”

“我說你這個山長可真夠沒用的,你也不瞧瞧如今德院的風氣都成什麽了,成天竟是一些內宅手段,也不嫌丟人。”

趙熹耷著眉眼,重重一聲歎息。

清風徐來,送來淡淡竹香。

同樣白衣的少男少女自遠處走來,那珠聯璧合的容貌,相得益彰的風采,宛如盛世之下最好的風景,引得世人讚歎注目。

隱素跟在謝弗身後,沿著洗墨池緩緩而來。他們所到之處,驚起無數感慨。恰似這一汪安靜的池水,瞬間激起漣漪,泛起陣陣瀲灩波光。

“當日那頌風閣的仲春雅集之上,謝世子被傅姑娘的糖人砸中,或許那時就注定他們的緣分。”

“那時誰也想不到謝世子會如此看重傅姑娘,當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我瞧著傅姑娘真真是不錯,所以方才我可是站在她那邊的。”

“我也是。”

戚堂聽著這些話,越發沉默。傅姑娘終究是離他越來越遠,以前是傅姑娘追著他跑,現在他是想追著傅姑娘跑都追不上。

他望著那漸行漸遠的兩人,心也跟著變得空**。

很快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一刻鍾後出現在柳夫子和趙熹麵前。

“你們來的正好。”柳夫子頭也沒抬,“你們去合作一幅畫,我有用。”

趙熹眉眼動了動,沒說話。

小師妹那一手的丹青不露出來實在是可惜,如今人也找到了,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見識見識小師妹的功底。

隱素以為自己會被訓斥一番,沒想到一來就讓她和謝弗去作畫。她不信兩位師兄沒有聽到學院外的動靜,看來是沒有生她的氣。

竹林附近就是趙熹的屋子,正中一張寬大的桌案,上麵已鋪好潔白的宣紙。一應筆墨顏料應有盡有。

“世子,你想畫什麽?”

既然是合作,當然要問一問夥伴的建議。

謝弗道:“我都可以。”

也是。

優秀的人哪哪都優秀。

她提了提筆,腦海中浮現出記憶中的一個片段。小女孩一臉認真地在作著畫,麵前的山林中一群猴子在你追我趕。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想好要畫什麽。謝弗對此沒有異議,兩人約好一人畫左邊一人畫右邊,便開始伏案作畫。

竹林中的兩位老者已停止對弈,不知何時站在窗外。

透過雕花的窗格,屋中的情景定格成一幅畫。那畫隨著畫中人而變化,每一幅都是那麽的賞心悅目。

柳夫子撫著胡須,目有讚賞。

“也隻有益之,才能配得上我們的小師妹。”

“你這話若是讓旁人聽了,還當我們大言不慚。”

“這就大言不慚了,我還沒有更過分的話呢。若是我說便是益之,我也是有些不滿意的,旁人還不以為我得了失心瘋。”

趙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無非就是益之的心疾。有心疾者最忌大悲大喜,最是應當清心寡欲,並不適合成親生子。

屋內的兩人似是不知他們在外麵,皆是專心作畫。

謝弗下筆的動作微微滯了一滯,鏡湖般的眼底似有什麽黑壓壓的東西在聚攏翻湧,很快又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畫作完成。

柳夫子和趙熹掐著點進來,看到畫之後都是滿臉驚歎。分明是兩個人的手筆,在這幅上卻並無半點違和,如同出自一人之手。

畫中群猴鬧山,有的憨態可掬,有的活潑靈動,有的正在抓撓有的正在如戲。有老有小有公有母,一眼望去神態各一。

相比他們的驚歎,隱素則是心驚。

上次畫小蔥的畫像時,謝弗是在模仿自己。而這一次他們一人作畫一半,隻有她知道謝弗畫的那些猴子是在模仿自己的基礎上,又運用了自己的技巧,看上去全無模仿的痕跡。如果不是一個畫技極為高超之人,根本不可能運筆如此自如,難怪這位世子爺能憑一手丹青隨意進出刑部。

柳夫子和趙熹忙著欣賞畫作,已經顧不上他們。

他們相視一眼,極有默契地退出去。

小竹林深處的棋盤還在,黑白二字散落其中。此處幽靜沒有人來,這盤棋局如竹林一般無人打擾。

“人生如棋,最是無常。歲歲看景景如故,年年等人人不歸。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傅姑娘可會記得我?”

“世子,你…”

“我早已看透生死,並無悲傷。原本我想著無人記得我最好,恰如我從未來過這世間一般。”

好好的,怎麽突然說這些。

隱素看著眼前這神光臨世般的如玉公子,心中又是惋惜又是難過。

“不知世子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活著,已經死了,所以說生生死死就是一個輪回。”

這小騙子說的話,總是如此的合乎他的心意。

可不就是有的人死了,卻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這句話說的就是他啊,當然也是在說小騙子自己。

他們是一樣的人,看似活著其實死了,說是死了卻又活著。如果他們都不算是天生一對,那還有什麽人稱得上天造地設。

“那無論生死,你能記得我嗎?”

“記得。”

如果這樣出塵絕豔的人都不配被記得,那還有什麽人會被記住。

謝弗垂著眸子,“傅姑娘果然和別人不一樣,別人聽我談及生死,必是會讓我放寬心,安慰我能長命百歲。隻有傅姑娘直麵我的問題,還說會記得我。”

“其實有些人不說,他們也會記得你。”

他何需那些人記住。

“我也會記住傅姑娘的。”

陽光從在竹葉間斑駁,涼爽之中盡是竹子的清香。臨近洗墨池的源頭,隱有水氣撲麵而來。最是安靜清心之地,隱素卻莫名感覺陣陣陰氣。

謝世子說會記住她,她怎麽聽著心都亂跳了一下,說不出來的毛骨悚然。

真是不應該啊。

“那真是多謝世子了。”

“我和傅姑娘之間,何需如此生分。”

你可是我娘子。

小騙子,你不會以為光是記住就完了吧。

一生夫妻,世世夫妻,他的記性可是好的很。哪怕是死了,他也能記住這騙死人不償命的小騙子。

他腳步才一動,隱素不知為何嚇了一大跳。

“傅姑娘,你怕我?”

“我…我沒有。”

這是謝弗,不是元不追,她怎麽又產生錯覺了。

“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

再和謝弗單獨相處下去,她怕她以為是在夢裏。認錯了人都是次要的,萬一她喊錯了,那可真是解釋不清。

已近午時,她也不打算再去德學聽課,而是準備直接回家。

謝弗執意將她送至學院外,還讓謝家的車夫將她送回伯府。她本是要推辭的,轉念一想她現在是債多了不愁。

她一進家門就被秦氏拉住,秦氏先是高興地說她一走小蔥就醒了,還一氣吃了一屜包子,喝了兩大盆豆花,然後又迫不及待地問她和謝弗是怎麽回事。

“謝世子喜歡助人為樂,他沒有別的意思。”

所以謝世子說他樂意,是因為幫助人會快樂?

秦氏想了想,好像覺得有道理。

隱素一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坐在**吃點心的小蔥,以及在旁邊眼巴巴咽著口水看著的傅小魚。

小蔥看到自家小姐,嘴巴一扁就要哭。“小姐,我是不是讓你擔心了?”

“是,我都快擔心死了,”

小蔥頓時紅了眼眶。“那個人好壞,明明是她找我問路,我好心好意給她指路,她卻捂住我的嘴巴。我被迷暈之時我就在想,能認識小姐真好…老爺夫人也好,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們。”

“那你下次可得機靈點,陌生人找你說話你離遠點。外麵的壞人多,你以後出門緊緊跟著我娘,記住了嗎?”

小蔥拚命點頭。

她最舍不得的就是小姐,她以後再也不要和小姐分開了。

“小姐,我可能被打傻了,要麽然我怎麽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見好多人圍著我,她們居然叫我小姐。”她突然說。

“那你一定是傻了。”傅小魚“呼”地站起來,“我得去告訴爹娘,小蔥傻了,快去找個大夫給她看看腦子。”

他嚷嚷著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

隱素卻是心下一動,暗道小蔥會不會是記起了什麽。

“那你仔細想想,除了有人叫你小姐外,還有什麽?”

“……有一個像王八一樣的大石頭,我還往裏麵扔線團子玩。”

“還有呢?”

“沒了。”

隱素肯定小蔥是想起了自己被賣之前的事,照此說來小蔥很有可能是某戶人家的小姐,隻是信息太少了。

不多會的工夫,傅榮和秦氏都趕了過來。

“素素,小蔥怎麽了?”

“娘,沒事。”隱素道:“小蔥可能是記得了一些事。”

秦氏拍著心口,“可嚇死我了,小魚這孩子胡咧咧什麽。害我以為小蔥真傻了,本來就不怎麽靈光,要是再傻了可怎麽辦。”

小蔥傻嗬嗬地笑,她知道夫人在擔心她。她覺得找不找得到家人都無所謂,她願意一直留在傅家。

午後,上官荑來訪。

她算是伯府的常客,秦氏對她很是熱情。她這次帶的禮比以往都重,全是些補品藥材,還有一支老山參。

如此貴禮,驚得秦氏像不敢接,連連給自家閨女使眼色。

隱素雖意外,但更感激。所謂患難之中見真情,此次小蔥出事,讓她不僅對身處的這個時空有了更深的體會,也讓她開始正視自己和這些人的關係。

有來有往,既然上官荑這般看重她們之間的友情,日後她必真心相報。

“宋華濃不承認是她的事,我們都信你,更信謝世子。那婆子是她院子裏的人,她說是那婆子自己的主意誰信,打量著誰是傻子不成。”

從上官荑的口中隱素得知,眼下整個學院議論紛紛,談論的都是今天發生的事,大部分都是信她的,當然主要是信謝弗。

“宋華濃的姨娘很得寵,梁國公必是要保她的,但梁國公夫人一直不喜歡這個記名的嫡女。自從梁國公夫人的親生女兒丟了之後,她就不怎麽管事了。宋華濃也就頂個嫡女的名頭,往常出門做客她的嫡母都不愛帶她。所以給宋華濃撐腰的肯定是梁國公,可是梁國公一個男子多有不便,也不會上門找你麻煩。若是梁國公府的人真敢來,你就去知會我一聲,我必來給你鎮場子。”

隱素不知為何,腦子裏靈光一閃,狀似無意相問。“那梁國公夫人的女兒走丟時多大,這些年都沒找到嗎?”

上官荑想了想,道:“好像和我一般大,聽我娘說那孩子走丟的時候四歲不到。梁國公夫人前頭生了三個兒子,很是疼愛那個女兒。還說前頭三個兒子都不是習武的料,唯有小女兒能吃力氣大,指不定長大後會成為一個女將軍。這些年她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也找到過一些相似的,但都不是。”

能吃力氣大?

隱素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大酈三公地位極高,初代國公與太寧帝皇帝皆是結義兄弟,以四方神獸喻之。太寧帝為青龍,餘下三位分別是白虎、玄武、朱雀,且府中皆有神獸石雕鎮守。她去過穆國公府,依稀記得府中有一個白虎石雕。

小蔥說的大王八,會不會是玄武?

正在這裏,有下人來報,說是梁國公府的宋夫人來了。

上官荑一聽,當場站起來表示自己可以作證,又說宋夫人是一個明理之人,萬不會無端為難人。

隱素想了想,說對方既然是明理之人,想來也是上門來講道理的,讓她先回去。若真需要她作證之時,再去請她,隨後從後門將她送走。

秦氏見過宋二夫人,以為宋夫人會和宋二夫人一個德行,已經做好大幹一架的準備。等聽到宋夫人一開口就是道歉之言,反倒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宋夫人身上帶著淡淡的檀香味,手裏還拿著一串佛珠,沒由來的讓她心生好感。

“這事說來說去都是我們教女無方,害得你們受驚一場。說到底都是姑娘家之間的打鬧,萬不能影響國公府和伯府的交情,伯夫人,你說是不是?”

這就是客套話了,他們兩家能有什麽交情,打架的交情嗎?

秦氏刀子嘴豆腐心,最怕別人給她來軟的。碰上宋夫人這樣的人,她是有火發不出,有話也講不出來。

“…你家那個姑娘實在是太壞了,她這是想謀人性命哪。我也說不出什麽道理來,我就是覺得她心思惡毒,以後還會害人。”

“以後我們會好好約束她,至於伯夫人說的謀人性命我們卻是不能認的。聽說你家丫頭已經找到了,安然無恙毫發無傷。那丫頭虛驚一場,你們也跟著擔心一場,這確實是我們的不是,些許心意請你們收下,還請你們看在孩子置氣不懂事的份上大人不計小人過,將此給揭過去。”

那是十張百兩的銀票,看得秦氏眼皮子直跳。

宋夫人假裝喝茶,實則一直在觀察秦氏的臉色。

那個蠢貨上回就是被這位伯夫人當眾打了,沒想到一點記性不長,居然還想出那樣的歪門邪道擄走伯府的丫頭。算計人都不會,還被人給拿住把柄,簡直是愚不可及。

一個愚蠢的庶女,她是真不想管。

自打她的蠻兒丟了,她的心也跟著丟了。這些年她一天天地等著,一天也沒放棄尋找,也不知她的女兒現在哪裏?有沒有吃苦,有沒有被人欺負?一想到她的蠻兒在外麵受苦,她就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原是不想理事的,可眼見著鬧得實在是不像話,若是她再不出麵恐會壞了整個國公府的名聲,畢竟日後國公府是要交到她兒子手上的。

這伯府能為了一個丫頭和他們國公府對上,也是沒想到。隻不過再是金貴的丫頭,相信有這一千兩足夠。沒有人會和銀子過不去,何況是傅家這樣底子薄弱的人家。

秦氏確實有瞬間的心動,這可是一千兩銀票。

但是她是秦家的女兒,最不缺的就是骨氣,這錢她不能收!

“宋夫人,這錢你收回去,我們不能要。你那庶女做出這麽傷天害理的事,她應該親自上門來道歉。”

若是宋華濃來道歉,那這事就坐實了。

宋夫人沒想到秦氏會拒絕,朝身邊的婆子使了一個眼色,那婆子又取出十張銀票放在秦氏麵前 。

這下翻了一倍,是兩千兩銀子。

秦氏的心狠狠地動搖了一下,還是不肯收。

宋夫人麵有不悅,暗惱秦氏不識趣。兩千兩銀子還能擺平一個丫頭的事,不是這位伯夫人不知變通,就是太蠢。

為了一個下人對上他們國公府,值當嗎?

“伯夫人,你可想好了?”

“我們想好了。”隱素扶著小蔥進來,對宋夫人道:“錢我們是不會要的,我們要的是公道。”

自她們一進門,宋夫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被小蔥所吸引。她也不知為何,看到這個丫頭就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秦氏聽女兒這麽一說更有底氣,大聲道:“對,我們要的是公道。你們以為賠銀子就可以了嗎?也不想想我家小蔥受了多大的驚嚇,都快嚇出毛病來了。”

“夫人,我沒嚇傻,小姐說我做的夢可能是我以前小時候的事。”

“誰小時候和大王八玩?”秦氏拚命擠眼睛,暗道小蔥這孩子就是實誠,這種時候應當怎麽誇張怎麽說。“還夢到別人叫你小姐,怕是都嚇出癔症來了。”

宋夫人心口突突直跳,“什麽大王八?”

小蔥聽到她在問自己,嚇得直往隱素身後躲。

“就是石頭做的大王八。”她比劃了一下,“嘴巴張得大大的,還可以往裏麵扔線團子。”

宋夫人聞言,手裏的佛珠“啪”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