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一次擁抱
此時的姬觴, 瞧著還是那麽的普通不顯眼,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平日裏老實憨厚的長相,如今看著竟是有幾分精明。
他看著謝弗, 等到謝弗點頭確認之後罵了一句髒話。
若是有人聽到, 不僅震驚於他這髒話的粗俗,更會吃驚於他的口音。必是會感慨一句哪怕這位十殿下已認祖歸宗,依然改不掉流落在外時的陋習, 還有那與皇族身份格格不入的京外口音。
“我就知道是她, 那女人簡直是莫名其妙,最近老在我麵前晃, 都快把我煩死了, 還害得十一差點和我生分。大哥,你說我被她盯上了,是什麽意思?”
謝弗緩緩坐下,示意他也坐下。
這是一間布置簡單的屋子,從家具到擺飾不見絲毫的華貴精美。便是這樣的尋常屋子,也因著屋中人得天獨厚的容貌而顯得一室生輝。
“她看上你了。他們顧家怕是把要把注押在你身上,最近你行事小心一些。”
“老子還要她看上, 她是個什麽東西!”
“顧家是書香大家,顧大學士在朝中名望頗高,有他們相助你以後行事會更容易一些。”
“我才不要!我有大哥和十一就夠了。”姬觴露出嫌棄的表情,又罵了一句髒話, “那些女人一個比一個麻煩,又愛裝又什麽都想要,煩都煩死了。要是她有傅姑娘一半…”
話說到這, 頓時氣氛大變。
他心裏一個激靈,“我是說傅姑娘是個好姑娘, 我看大哥對她不一般。大哥你救下她的丫頭,是不是想讓她感激你,然後以身相許?”
謝弗一個眼神過來,他嘿嘿一笑。
“戲文裏都是這麽說的,說什麽英雄救美人,美人以身相許,然後相親相愛在一起。我…就隨口一說。大哥,那她以後會不會成為我的大嫂?”
大嫂?
謝弗垂眸。
他們算是成親了吧。
那小騙子都喊他夫君了,這聲大嫂應該叫得。但是縱然如此,那小騙子卻敢不要他!還說什麽沒有意中人,難道是想在外麵勾搭別人?
想都別想!
他沒說話,姬觴就什麽都明白了。
看來大哥真的看上傅姑娘了,怪不得又是去德院當夫子,又是送傅姑娘桃花糕,擺明了是有那個意思。
“大哥就是好眼光,我看來看去,那德院所有的姑娘加起來都抵不過我大嫂一根手指頭。我大嫂又能彈琴又會打架,她和大哥簡直是天生的一對。”
謝弗聞言,勾了勾嘴角。
沒錯。
他們就是天生的一對!
所以小騙子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都是逃不掉的。
“這次亮子他們可是立了大功了,要是讓他們知道救下的居然是未來大嫂的丫頭,肯定高興瘋了。可惜他們都不知道大哥的存在,隻有我知道。”
姬觴的眼神淡了幾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失落。
他曾是乞丐的事人人皆知,他也不需要隱瞞什麽。隻是沒有人知道京中的乞丐全是他的人,他是乞丐幫的一幫之主。
曾經在京外的那個地方,這個位置是大哥的。那時候的大哥又瘦又小,明明是和他們一般大的小孩子,打起架來卻比成年男子還有凶狠。
他好懷念那時候的生活,雖然很苦,但有大哥護著他,他們兄弟倆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不像現在,他和大哥平日裏不僅要裝出不熟的樣子,他還要裝天天裝傻。好不容易見個麵,隻能是偷偷摸摸。
“他們不需要知道我,所有人都不需要知道。”
謝弗鏡湖般的眸子,早已是漆黑一片。他不需要被人知道,更不需要被人記住。如他這般注定要下地獄的人,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今的他是穆國公府的世子爺,哪怕是為了母親的養育之恩,他也隻能是眾所周知的謝家子。倘若真有那麽一天,他必不會讓母親蒙羞。
姬觴吸了吸鼻子,“大哥,那等我們成事了,也不能說嗎?”
謝弗搖頭。
“到那時,就更不能說了。”
姬觴突然覺得很難過,大哥說的沒錯,到時候確實更不能說。
若是沒有大哥,很多年前他已經病死在破廟裏,說不定死後屍體都被那些野獸給啃幹淨了。是大哥救了他的命,那時候他就在想他這條命就是大哥的。
他知道大哥有很多的秘密,也吃過更多的苦。他現在的所有都大哥給的,是大哥帶他進京,是大哥給了他光明正大的身份。
如果說讓他坐上那個位置是大哥的願望,他願意為之付出一切代價!
“大哥,那個丫頭現在要送回去嗎?”
“不急。”
姬觴納悶,人都救下了,為什麽不送回伯府?難道不應該第一時間向未來大嫂邀功,以獲取好感嗎?
忽然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眼睛裏又有了光彩。“大哥是不是想借機好好安慰大嫂一番,這叫什麽…趁虛而入…”
“以後少看戲文。”
“又不是我要看,是十一他喜歡看,我不想看也要陪著他看…”姬觴小聲嘟噥著,“大哥,你…你這就走了?是不是急著去見大嫂?”
趁虛而入?
那又如何!
謝弗“嗯”了一聲,人已出了屋子。
月隱雲層,晦暗不明。
遠望天際一團如混濁朦朧,卻隱約可見天光將至,那是城東的方向。他心想著也不知那個小騙子此時有沒有睡著。
隱素當然沒有睡,她回到伯府時傅榮也回來了。
傅榮一臉的沉重,那些官爺們打著官腔,說是會張貼告示讓人找,但看上去完全不上心。哪怕他使了一些銀錢,那些人還是一副明顯看不上的樣子。
在所有人看來,小蔥就是一個下人,他們伯府也不是高門顯貴,那些人不可能為了他們傅家的一個下人興師動眾。
他心中苦悶,眉頭緊皺。
秦氏又哭又罵,哭小蔥命苦,罵那些人不得好死。
伯府的氣氛前所未有的沉重,連狗憎人嫌的傅小魚都紅著眼睛不說話。出了這樣的事,一家人都沒有心情吃飯。
如今隱素隻盼著小蔥還在城中,她將大部分的希望都放在謝弗身上,一小部分她準備靠自己。她換了一身以前的衣服,灰撲撲的襟裙加褲子,頭上的發飾全部卸下,僅梳了一個利落的馬尾。
“素素,你這是?”
傅氏和秦氏都是一驚。
“我再出去找找。”
“爹陪你一起去。”
隱素搖頭,“我一人行事最方便,人多了反而紮眼。你們別擔心,祖母教了我很多防身之術,從小到大我打架還從沒輸過。”
這倒是。
原主腦子不太靈光,又長得好,哪怕是有人看著也難讓人安心。傅老太太會武,和孫女住在寺中的那些年可沒少教,為的就是希望原主遇事能打得過別人。
盡管如此,傅榮和秦氏夫婦還是不放心,說她到底是個姑娘家,萬一遇到事了怎麽辦?她好說歹說,騙他們說自己會跟著柳家和趙家的人一起找,夫妻倆最後才勉強同意。
到底還是不放心,秦氏送她出門時是千叮嚀萬囑咐,她轉身就一掌劈斷了橫在門後的一根壯木。
秦氏:“……”
好吧,她的擔心就是多餘。
別看當家的人高馬大又壯實,她也是個力氣不小能吃的,但是知女莫若母,她可是知道自己女兒的力氣,比之當家的都不知要大上多少。
隱素在她複雜的目光中出了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梁國公府外牆極高,身為三公之一頂極高門,其威嚴巍峨自是不用說。隱素望著這座顯赫的府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梁國公府門外,她認出了柳家的徽記,心裏忽然一暖。
下馬車的是柳夫人,柳夫人年歲不小,自柳夫子退出朝堂之後一直過著種花看書平靜自在的日子。若不是因為她的事,這位老夫人哪裏會連夜登梁家的門。
柳夫人先是遞了帖子,然後很快被請進去。
半個時辰後,一位清瘦優雅的婦人將柳夫人送出來。那婦人一身居士打扮,應是梁國公府那位常年禮佛的國公夫人。
兩人在門口寒暄幾句後,宋夫人目送柳家的馬車離開。
一切如常,並無半點異處,隱素心知柳夫人此行應該沒有收獲。
夜已漸深,不遠處還能聽到衙役盤查的嘈雜聲。
隻是那些衙役再是盤查,也不敢搜查世家府邸。柳夫人到訪梁國公府,也不可能派人在府裏找人,所以她決定還是親自闖一闖梁國公府。
巡城的梆子一響,宵禁開始。她取出提前備好的繩子,剛要甩出去時一隻透骨寒玉般的手按住了她。
夜色中,謝弗是一身的黑衣。哪怕是暗夜如晦,衣著如墨,在這寂靜的黑暗中他仍然皎明如冰壺玉衡。
“謝世子,你…你怎麽會在這?”
謝弗修長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銅質令牌。牌身在夜色中發出金屬獨有的暗光,正中刻著一個刑字。
“私闖他人宅府罪同偷盜,是要吃牢飯的。”
“我…我沒有別的辦法,哪怕我沒有證據,我也知道這事和宋華濃脫不了幹係。世子有所不知,小蔥雖是我家裏的丫頭,卻和我親人一般。”
親人麽?
那他還真必須讓小騙子欠他這個人情。
“宋夫人不喜庶女,宋姑娘不太可能會把人藏進府裏。我已受你所托,你若信我,我自會給你一個交待。”
“我…”
“此事交給我,你趕緊家去。若是被巡防的士兵抓到,怕是又要橫生枝節。”
“世子爺為何會有刑部令牌?”
刑部尚書呂大人為人十分剛正,聽說三年前二皇子妃的胞弟犯了命案,任憑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如何說情,他還是堅持依律將人給斬了。
所以隱素想知道,謝弗一個沒有官職在身的人,是如何弄到刑部令牌的?
“我善丹青,於刑部破案有益,常在刑部進出行走,是以才有這塊令牌。”
原來如此。
謝弗手中有刑部的令牌,又有國公府的人脈。如果他都找不到小蔥,那小蔥應該已被拐出京外。
隱素的心沉了沉,那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結果。天下之大,要想找一個人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極有可能窮盡她一生都無法再與小蔥相見。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心髒猛縮。
“那就拜托世子爺了。”
“傅姑娘客氣。”
小騙子,這個人情你是欠定了。
“世子,我可以自己回去,勞你受累替我尋找小蔥。”隱素見他要送自己的模樣,趕緊婉拒。時間緊迫,她更希望謝弗抓緊時間去找小蔥。
“夜黑風高,傅姑娘一個姑娘家,真的可以嗎?”
夜越來越深,眼下已經宵禁,尋常人不能在外行走,若是被巡城的士兵抓住一個在外亂晃的姑娘,還真是說不清楚。
隱素道:“我可以的。”
“既然如此,那傅姑娘多加小心。回去好好睡一覺,等醒來後應該就能聽到好消息。”
但願。
這樣最好。
隱素完全沒有注意到,無論是先前還是剛才,謝弗都讓她回去睡覺。她根本就沒有多想,哪裏知道對方心心念念要在夢裏和她算賬。
她走得遠了,鬼使神差般回頭。
忽明忽暗的光線中,那皎月般的男子似是被雲層遮擋一般看不真切。乍陰乍陽的一張玉麵,竟讓人有種半神明半是魔的錯覺。
這一夜的伯府無人能眠,所有人都在等等。等待是最為煎熬的事,一時盼著好的消息,一時又忍不住猜測最壞的結果。
時辰一點點流逝,蠟燭在燃燒中一寸寸變短,燭火將屋子裏的桌子櫃子屏風等物投出重重疊疊的影子。
隱素安慰父母,說是有人幫忙找,一定可以找到。
“我可憐的小蔥,到底是哪個黑心肝的害她?”
“娘,小蔥應該是被我連累的。”
秦氏臉色變了變,喃喃道:“不會吧。”
“應該是的。”隱素望著眼前的父母,心口是說不出的酸脹。
從穿越至今,她好像未曾真正融入這個時代。她抱著漫不經心的態度,得過一日是一日。如果不是被人逼著一步步冒頭,她願意永遠不被人注意。
這一世的父母也好,弟弟傅小魚也好,還有小蔥。她和他們看似相處融洽,其實她根本沒有徹底融入。直到現在她才算是和這個時代感同身受,這種感覺來得猛烈又突然。她痛恨階級權貴視人命如草芥,她更悲哀於自己的無能。
她自以為穿書者,以為自己熟知書中所有人的命運,也能改變這一家人的命運。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己何等自大何等的不以為意,所以才會讓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
小蔥自幼被賣,吃了那麽多的苦,好容易過上幾天安穩日子,卻因為她的大意而遭此劫難。如果真的找不回來,她該怎麽辦?
“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更小心一些,如果我能再謹慎一些,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怎麽能怪你呢?”秦氏聽得心都要碎了,她一把抱住隱素,“都怪那些黑心肝的,他們會遭報應的。素素啊,你千萬不要自責,要怪也怪娘不小心。是我沒看好小蔥,是我隻顧著自己挑菜,若不是我和人討價還價差點吵起來,小蔥也不會被人拐走。”
“娘,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我想好了,若是小蔥真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和他們不死不休!”
“好,好,娘和你一起,我還就不信了,這天下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他們世家高門有什麽了不起的,怎麽能想害誰就害誰!”
傅榮握緊拳頭,道:“我也一起,我們一家人和他們拚了!”
隱素想到這一家人的結局,難受到說不出一個字。
難道終究逃不過嗎?
哪怕是換了新的劇情,他們一家人也難逃家破人亡的下場嗎?
不。
這不可以。
忽然她想到了夢裏的那個瘋子,若說還有人能讓她隨心所欲地暢訴一切,也隻有那個瘋子。她說自己累了,想睡一會兒。秦氏連忙催她回房間躺著,說是有什麽消息就去喊她。
她頹然地倒在**,慢慢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中對上瘋子陰沉沉的目光。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來夢裏找瘋子,無論現實如何風雨不斷,該來夢總會如約而來,這算不算一種約定。
“娘子這是怎麽了?”
她聽到瘋子問自己,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我…突然很難過。”
“仙女也會傷心?”
她算什麽仙女!
如果她是仙女,她就不會在出事之後隻有無能無力和無助。如果她是仙女,她就能第一時間找到小蔥。
“會啊,我們也會傷心。從一個天地到另一個天地,以前你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經曆你的人生全部重新開始。所有的一切皆是陌生,你要重新認識周圍的一切,開始新的生活。我以為那就是一本書,我可以像一個局外人置身事外,管他誰主沉浮,管他生老病死。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受苦,我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書中也有書中的法則,皇權至上尊卑分明,很多事情我根本無能為力。我明知是誰害她,但我沒有證據。她被人擄走了,我也找不到她。我是如此的沒用…我沒臉再說自己是仙女。如果我有人間至高的權力,我就可以隨時封城封戶,一令下去傳天下,何愁找不到她。怪不得…怪不得人人為之百般算計頭破血流,權勢可真是一個好東西……你說,我該怎麽辦?”
世人生來分貴賤,賤如螻蟻者人人可以踐踏,下人丫頭更是堪比貨物,丟了也就丟了,重買一個新的便是。
為了一個丫頭,這小騙子竟然會如此自責。
為什麽?
“原來你這麽沒用,你還說要拯救我。”
這瘋子好會補刀。
“是啊,我拿什麽拯救你。”
隱素突然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她救不了這瘋子,也救不了小蔥,她其實就是一個極其沒用的普通人,還可笑地自稱自己是仙女。
“你是要放棄我嗎?”
瘋子會怕她放棄嗎?
“我不管你不是更好,以後你繼續殺你的人,做你想做的事,管他什麽死後上天堂還是入地獄,以後再也沒有人說你,你豈不是更能隨心所欲。元不追,我真的不喜歡現在的感覺,我好想回去…”
但是她回不去了,因為她已經死了。
謝弗眼眸驟沉。
他還沒有算賬,小騙子竟然還想回去,這怎麽可以!
“我現在是你夫君,你是我娘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哪也不能去!”
瘋子!
“不是說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那你殺了我好了。”她一把抽出掛在床頭的劍,“這樣我就哪也去不了。”
可能她也瘋了。
被這瘋子傳染的。
“我沒讓你死,你也敢死!”
“我連死都不能做主了,我可真是沒用。你給我看著,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寒光閃過,劍身未刺入她的身體,卻被一雙手給握住。血順著那冷玉一般的手指流下來,鮮紅刺目。
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不就是丟了一個丫頭,不僅鬧著要回去,還要死要活,這怎麽可以!
“我說了,你是我娘子,除了我,誰也不能要你的命,包括你自己!”
隱素又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手一鬆,劍應聲落地。
“你以為自己是誰?你可知這是哪裏,這不過是我的夢!你不過是一個夢裏虛幻出來的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你有什麽資格左右我的生死!”
那隻滿是鮮血的手捧住了她的臉,被迫與之對視。
“那你仔細看著我,你不是說我哪哪都合你的心意,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夢中情郎?我們已經是夫妻,你現在是不是想始亂終棄?”
這個瘋子!
他竟然真的害怕被自己拋棄。
為什麽?
隱素的心像是裂開了一道口子,不僅有風雪呼呼地往裏麵刮,還有春風一絲一縷地鑽進去。這種感覺很難形容,想笑想哭還想罵人。
瘋子的眉眼還是那麽的幽深詭異,他的聲音也還有那麽的陰森恐怖。“我是你夫君,你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我替你殺了他們,好不好?”
這麽可怕的話,在此時的隱素聽來卻像是最好安慰。
她忽然抱住了男人的腰,放聲大哭。
謝弗渾身僵硬,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他想起幼年時無數個淒惶無助的夜,那時他多麽渴望有人能緊緊抱住他,告訴他不要害怕。
小騙子向來膽大無心,沒想到會哭得這麽傷心。
他眼下該怎麽辦?
良久,他遲疑地將雙手放在了懷中姑娘的後背上。
“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