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特效藥

琴酒又問:“我還能活多久?”

雪莉的表情更加驚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別緊張,開個玩笑罷了。”琴酒難得對雪莉露出一抹笑容,頭微微一偏,平靜地說道:“先生會救我。”

他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先生絕對不會讓他死。

雪莉似乎讀懂了對方話裏的意思,唇緊緊地抿了起來,組織當然也不是沒有針對這種情況的特效藥,但越是特效藥危害就越是嚴重,所謂的特效藥不過是不斷壓榨他身體潛力的催命藥罷了,如果他的身體最後被透支的太厲害,想要重新補回來就困難了。

這一點,琴酒會不知道嗎?

不,他清楚的。

雪莉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暫時還沒有研究方案,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失去痛覺的?”

“來這裏之前。”所以琴酒才會沒察覺自己流鼻血。

“還好,時間拖得太久就不好治了。”雪莉鬆了一口氣,她還可以試著挽救一下。

“能治好嗎?”

“可以,但需要長期的治療。”

“我沒時間等,有什麽方法能讓我立刻恢複嗎?”琴酒問,他不能讓高明察覺出來。

雪莉有些生氣,罵著琴酒:“我才是醫生,琴酒,就算是你在這方麵也必須聽我的!最討厭你們這種不聽話的病人了,一個個以為自己死不了是不是?全是不要命的混蛋!”

琴酒注視著她,半晌後了然地笑了笑,說道:“有特效藥。”如果沒有,雪莉就不會這樣生氣了。

雪莉心中一突,不說話。

“有特效藥就拿來給我。”琴酒命令她。

“那不是我研究出來的!”雪莉抗拒著這件事,對琴酒解釋著:“特效藥之所以是特效藥,就是因為它對身體潛力不計後果的壓迫,琴酒,如果你留在我這裏,我也可以慢慢治好你的身體,給我一個月……不,半個月就好,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半個月,雪莉知道琴酒很忙,所以她隻要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雪莉可能解不了琴酒身上的毒,但是她可以以一種相對平緩的方式來恢複琴酒的痛覺。

雪莉緊張地看著琴酒,眼神中充滿真誠與焦急,她都願意幫這個討厭的家夥了,琴酒還想怎樣?

“不。”琴酒卻冷靜地拒絕了。

一瞬間,雪莉如墜冰窟,她怎麽都不明白琴酒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沒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浪費,去拿特效藥來。”琴酒再一次命令雪莉。

他在研究所待上半個月,高明一定會察覺出異樣,更何況他和皮斯克剛剛聯合,對抗朗姆已經勢不容緩,這個時候他不可能還悠哉地留在研究所裏半個月的時間。

還有,他不能讓先生起疑。

以他現在的身體來說,先生反倒是最放心他,他必須一步一步地按照先生為他設定的路線去走,哪怕道路的盡頭可能是死亡。

他在賭。

賭他究竟是會先死掉還是會先掌控組織,總之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做什麽會令先生感到不安的事,改變治療方向絕對會讓先生對他生疑。

那琴酒就不改變,既然先生提前讓人給他準備了特效藥,那琴酒就直接用,畢竟他一向都如此信任先生。

見雪莉還沒有動作,琴酒冷冰冰催促:“快去拿。”

倔強的少女似乎完全無法理解琴酒,生氣又憤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去取特效藥了。

琴酒慢慢閉上了眼睛,這裏到處都是監控,他沒辦法對雪莉解釋自己不容任何差池的計劃,也沒必要解釋。

特效藥被注射入了琴酒的體內,琴酒在實驗台上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藥物帶來的作用令他昏昏欲睡,不多久便真的睡了過去。

恍惚中,他仿佛又見到了高明殷切注視著他的模樣。

“先生,醒醒。”

如第一次見麵時那樣,諸伏高明擔憂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又想到從前了。

從正午一直等到夕陽西下,紅霞為大地鍍上了一層鮮血,仿佛能腥得人直掩口鼻。

有風吹拂,玩弄著他的發絲,偶爾也會抬起他的衣擺,諸伏高明緊緊地皺著眉頭,將衣擺用力壓下,視線一直都盯著研究所的大門,他的琴酒已經進去一整個下午了。

當陽光的最後一絲溫度從諸伏高明的身體上剝離,那道冰冷的金屬大門終於打開,諸伏高明朝前急走兩步卻又停住,目送已經下班的外圍人員說笑著從研究所離開。

他微低了低頭,長長的劉海遮掩住眼底的情緒,那道剛剛亮起的光又很快得黯淡了下去。

“高明。”

突聽到熟悉的聲音,諸伏高明猛地抬起頭來,就見走在最後的琴酒正朝他露出笑容。

夕陽最後的餘暉仿佛從琴酒的臉上一晃而過,又完全消失在大山的另一邊。

諸伏高明快走了幾步,拉著琴酒的手在他身上仔細打量,問:“情況如何?”

“還好,隻是普通的發作罷了。”琴酒語氣輕鬆,拍了拍高明的肩膀說道:“去吃點東西,我都餓了。”

“回家去吃。”

“嗯?”

“我請了個保姆,他做了一些適合病人吃的飯菜,回去熱一下就好。”

保姆?諸伏景光?意識到諸伏高明找的人是誰之後,琴酒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弟弟知不知道你說他是保姆?真是對怨種兄弟。

“好,回家吃。”琴酒點頭,跟著諸伏高明上了車。

回去依舊是高明開車,他有些擔心琴酒的身體還沒穩定,一邊開車一邊朝琴酒那邊看。

“沒事,這種事情太平常了。”琴酒的語氣倒十分隨意,也或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安撫高明的情緒。

“正因為平常才令人難過。”諸伏高明有些不悅,將流鼻血當做平常,可想而知琴酒之前究竟是過的什麽日子了。

琴酒摸了摸鼻子,沒辦法反駁。

諸伏高明試探了琴酒幾句,琴酒似乎並不願意多透露什麽,於是他也不再多問,隻是在琴酒又跑去任務的時候去了鮑曼的實驗室。

鮑曼雖然沒有將琴酒留下來治療,但也采集了他當時的身體數據,諸伏高明想知道琴酒的身體究竟差到了什麽地步。

才進入實驗室中,諸伏高明便感覺到了房間內氣氛的不對勁兒。

卡慕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牆邊看著一份報告,但諸伏高明注意到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翻頁了,而鮑曼則坐在一把椅上唉聲歎氣,表情非常不好。

“琴酒的身體很差嗎?”諸伏高明問兩人。

沒有人回答他,兩人仿佛依舊沉浸在隻有他們自己的世界中,對於諸伏高明的到來沒有任何表示。

“鮑曼醫生。”諸伏高明不得不點名,問:“琴酒的身體如何?”

“嗯……還行。”鮑曼猶豫了兩秒,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太假了。

諸伏高明想,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有問題,鮑曼在對他隱瞞實情。

“鮑曼醫生,你還記得我現在身上中了和琴酒一樣的毒嗎?而且我還是他的戀人,我想我有資格知道他的身體狀況。”諸伏高明審視著鮑曼,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鮑曼被他的視線死死盯著,隻能妥協般說道:“好吧,我承認,琴酒的身體並不如何好,而且似乎出現了一些特殊情況。”

“什麽特殊情況?”

“藥物在他的體內發生了變異,可能會麻痹人的神經,對人的感覺造成影響。”鮑曼語氣低沉。

“什麽感覺?”

鮑曼解釋:“就像是人的痛覺、視力、嗅覺、味覺之類的……五感方麵的問題,具體什麽情況我現在也沒辦法判斷,還是要將琴酒喊來問一下才行。”

諸伏高明的心已經沉了下來,說道:“他說沒事。”

“一點事都沒有?”鮑曼很驚訝。

“他是這樣說的。”諸伏高明的心中已經起疑,琴酒是真的沒事還是故意瞞著沒有告訴他?

“怎麽會這樣呢?這不合理啊,按理說總會有些反應才對。”鮑曼碎碎念著,有些難以置信。

諸伏高明的心情頓時更差了,鮑曼的反應讓他明白,琴酒果然是在故意瞞著他,如果琴酒想隱藏一件事情,旁人是很難察覺的,就連是他想挖出對方刻意隱瞞的秘密也要費一番工夫。

“有沒有辦法治好他?”

“我暫時沒有太好的辦法,但是肯定會有辦法的,他可以先吃著抑製藥劑。”鮑曼將一盒藥劑遞給諸伏高明,說道:“你那種藥物的加強版。”

“不是一樣的?”

“嗯,加大了效果,雖然你們吃的是一樣的藥,但琴酒畢竟中毒太久了,和你的中毒程度還是有很大差別的。”鮑曼簡單解釋。

“副作用呢?”卡慕這個時候突然在旁邊喊了一句。

“副作用當然也會更大,但相比起組織實驗室裏出品的藥物,這點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計。”鮑曼並沒有在這種事情上隱瞞兩人,完全沒有副作用的藥物是不存在的。

諸伏高明將藥劑接了過來,道謝:“多謝。”

“當不起。”鮑曼失魂落魄地呢喃,琴酒保下了他的命,一直在讓他研究解藥,結果這麽長時間他都沒能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現在琴酒的身體反而惡化了……這聲謝謝他怎麽敢接?

“鮑曼醫生,你有辦法能讓我體內的毒素也一樣變異嗎?”諸伏高明問。

鮑曼一愣,立刻拒絕:“你真是個瘋子,這種事情我可不幹!”

“變異之後,與我現在的狀況總會有些差別,所以用我的身體數據沒辦法完全複刻出琴酒需要的解藥,如果你有辦法的話,可以引導我體內的毒素進行一樣的變異。”諸伏高明的態度十分平靜,仿佛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不行,我不幹,我做不到!”鮑曼的反應卻很大,他大聲拒絕著諸伏高明:“你饒了我吧,被琴酒知道他會殺了我的,我現在都害怕他知道後會一槍崩了我,你就不能稍微也體諒一下我的心情嗎?”

卡慕都因為諸伏高明的請求皺了皺眉,警告他:“你現在是除了琴酒大人外唯一的實驗體,絕對不能出事,那樣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諸伏高明歎了口氣,明白自己今天無法達成所願,隻能退而求其次道:“第二次注射可以開始了嗎?”

“不行,間隔的時間太短……”

“鮑曼醫生,已經沒時間浪費了。”諸伏高明卻以更強硬的口吻說道:“請你立刻為我注射第二針。”

鮑曼無助地看向卡慕,卡慕卻沒有理他,從他第一次沒有阻止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無法阻止這件事了。

半晌,鮑曼歎了口氣,認命地拿出了預備注射的第二支APTX4896藥劑,將藥劑吸入注射器內後走向諸伏高明,說道:“反應會比上次要大一些,可能會很痛苦。”

“沒關係。”諸伏高明平靜地將大衣外套脫了下來,做好注射的準備工作。

鮑曼看起來仍有些猶豫,拿著注射器看著諸伏高明白淨的皮膚許久,終於要下定決心為他注射的時候實驗室的大門卻被人打開了。

“鮑曼。”琴酒進門後隨意地喊了一聲,待看清實驗室內在發生什麽的時候身形微微一頓,接著加快腳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鮑曼舉著注射器的那隻手的腕部,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無比憤怒地聲音:“你要給他注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