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離婚

還沒走到村口呢, 程靜淞他們遠遠就看見徐如月還有程玉蓉在村口翹首以盼。

“奶奶在等我們欸。”程靜淞開口。

程建功點頭,發現徐如月也看見了他們,甚至還直接往他們這兒跑。

程建功幹脆從敞篷馬車上跳了下去, 先一步去迎他家這位可憐兮兮的老母親。

葉美雲也跟著跳了下去,隻不過沒有程建功走的速度快。

程靜淞見狀也有些躍躍欲試,但最終因為自己是個小短腿,而按下了這個想法。

徐如月一見到程建功,就開始不自覺的覺得委屈了。

但大概是昨天已經哭過了, 所以她今天也隻是短暫的濕潤了一下眼角, 就壓製住了那些難過的情緒, 然後裏裏外外將程建功看了好幾遍, 才努力笑著看著程建功道:“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一走就是那麽多天, 中間還一個消息都沒有, 不知道家裏麵會有人擔心你們啊!你說說你們倆出門就出門, 偏偏還非要帶上三個小孩子, 這不是更讓人擔心嗎, 你說這萬一要是出個啥事兒,我們也不清楚,那到時候可咋辦,真是胡鬧……”

程建功笑著任由徐如月對他的細細數落, 等到她說的差不多了,程建功才說:“是我的錯,下次再出門, 我肯定也帶著你!”

徐如月立馬把臉一拉, “還要出去,你還要出去幹啥!還帶著我, 我才不出去呢!”

程建功就說:“帶你出去見見世麵有什麽不好。”

徐如月瞪他,“我看是出門純浪費錢吧!”

說著,又想到他們這次出門主要是為了給葉美雲看病的,也不再和程建功打嘴仗,而是看著跟在馬車邊上走著的葉美雲,皺眉一臉擔憂地問道:“你媳婦沒事吧?外麵的大夫咋說的啊,她那奇奇怪怪的病治好了嗎?”

程建功隨口用早就想過的借口糊弄道:“看了,大夫說像她這樣大力氣的人雖然很少,但也不是沒有,至於她每次用力後身上疼,應該可能是和什麽身體營養沒跟上有關係,叫我們回家以後多給她補一補,還有平時做事的時候注意用力,別太過於勞累,免得進一步壓榨身體,最近影響身體的內部平衡,導致情況越來越壞。”

徐如月聽完後先是鬆了口氣,接著又皺眉,“還要補呢,就咱家前段時間的夥食,別說全村了,就是整個鎮子甚至我懷疑整個縣城都找不到比我們家夥食更好的了吧。”

程建功就說:“這才多久呢,她力氣大,需要的營養自然要比我們更多,更何況她以前也從來沒有過過什麽好日子,身體早就虧損了,且還有的補呢!”

徐如月根本就沒想過程建功會騙她,加上她覺得程建功說的還挺有理有據的,一下子就信了。

徐如月還說:“你媳婦嫁過來之前過的就不好,後來在咱家也……也不咋地,也就是最近才過了段好日子,算了,大夫這麽說,那以後就多注意一下,你也要和她說一說,別總是往山上跑啊,那實在是太危險了。”

程建功點頭,正好徐建軍他們也趕著車走到了,他們便不再說這個話題,而徐如月又開始去看葉美雲以及程靜淞三個小孫孫。

在確認他們也都沒什麽事,而且身上穿的比之前走的時候不知道體麵多少倍後,徐如月這才算是徹底安心了。

然後,徐如月又衝著他們抱怨一通,還是說他們一走就是一個月,不知道往家打電話,或者是拍電報,哪怕寫信也好啊,讓她至少知道他們的情況,總好過她一個人在家擔心的慌。

徐建軍就跟著勸慰道:“老姑,這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電報可都不便宜呢,寫信雖然不咋貴,但是一封信在路上走個一個月半個月的是常有的事兒,指不定他們等他們回來了,那信都還沒寄回來呢,你也別總是擔心建功他們,我們建功兄弟可厲害著呢,你看看這些東西,可都是建功從滬市弄回來的!”

徐如月早就看見了那些東西,隻是之前因為擔心程建功他們,加上她也沒多想,隻以為是村裏麵不知道從哪兒拉的啥東西,所以才沒開口多問。

現在聽到徐建軍這麽炫耀般地說出來,徐如月的眼珠子差點從眼框裏麵瞪出來。

好一會兒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著嗓子道:“建……建功他們帶回來的?”

徐建軍拍著車上的麻袋,感慨地說:“是啊,說真的,我們也都嚇了一跳,沒想到建功這次出門竟然弄了這麽多東西回來,說起來,他這也是為了咱們村子的人……”

徐建軍當著徐如月的麵前吹了程建功一通後,其他人也立馬跟上了:

“是啊是啊,建功這次真的是受累了……”

徐如月好久後才弄明白過來。

感情程建功這次出去也不僅僅是看病,最重要的還是給村裏麵的學校買舊書啊!

她就說他這次咋去了這麽久才回來呢!

當然了,這個現在也不是她眼下最關注的。

她現在最關注的還是剛剛徐建軍他們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說的那些衣服鞋子啥的。

更何況車上還有之前被程靜淞他們拽出來後還沒有收回去的那些衣裳呢!

徐如月一時間什麽也顧不得了,立馬就上前去扒拉,看看這件又看看那件,一時間隻覺得眼花繚亂。

這些後來在二手市場收的東西並沒有太仔細規整,因此裏麵有些衣服可能稍微舊一點,能看出來是二手的,但有些幾乎甚至就是全新的,頂多就是有些地方有些不起眼的小瑕疵而已。

徐如月和之前的徐建軍幾個一樣,“這些衣裳啥的,真的就幾毛錢一件?”

程靜淞小嘴一張,叭叭叭接茬道:“也有稍微貴一點的,比如一塊錢一件,或者兩塊錢一件的,但這種都是在百貨商場至少賣十幾塊二十幾塊甚至是更貴的那種衣裳,而且也很新哦。”

“嘶!”四周的人再一次齊刷刷吸了一口氣表示自己的震驚。

幾個大男人就爭先恐後地表示說:“那這麽一算,這也太便宜了吧!”

“是啊,就說這些衣裳這麽新人家就不要了,你說說那些城裏人是咋想的呢?”

“大城市嘛,人人都上班拿工資,肯定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在咱們眼裏的好東西,在人家眼裏就不是了,咱們這些老農就別指望和人家比啦!”

“那也確實比不了……”

幾個漢子嘰嘰喳喳的,但是卻沒影響徐如月和程玉蓉在一邊嘀嘀咕咕的計算:

“現在一個人一年才發三尺六的布票,兩個人一年的布票加起來才勉勉強強能做一條褲子,想要置辦出一套體麵的新衣裳,至少要四個人一年的布票,而且布價也不便宜啊,最便宜的白棉布也三毛錢一尺呢,一身衣裳下來,就算再仔細,四塊錢也總是要的,可現在這些都是更貴的斜紋布還有哢嘰布,還有這些花色,咱們這兒更是見都沒見過,可這些才幾毛錢……”

徐如月和程玉蓉的計算更是叫一群平時不咋管家裏這些針頭線腦方麵的漢子們再一次意識到眼前這些東西到底有多劃算。

他們也不再吹水討論沒有見過的大城市的人到底是咋想的了,而是紛紛開口和程建功表示等下就讓家裏的人過來挑,讓程建功千萬給他們留點好的。

還在激動的徐如月和程玉蓉這才稍稍回神,然後弄明白了眼下這些東西不全是自家的,而是程建功從滬市大老遠勞心勞力搬回來還要原價賣出去的。

這不等於白幹嘛!

徐如月第一個就不想答應,但是她習慣了在外人麵前裝著,並且眼下這些話還是程建功說出口的,她肯定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程建功說的話不算數,隻好暫時先忍耐下來,等到徐建軍一行將他們送到家裏麵並且又和程建功確認了等到晚上再過來就離開後,徐如月才扒拉著程建功的胳膊開口說:

“你說說你是不是傻,你大老遠的從滬市把這些好東西弄回家了,你要是賺點錢也就算了,結果你偏生要原價賣出去,你圖啥啊你?”

程建功沒回答,而是看著依舊簡陋的新家問道:“你搬過來住了?”

徐如月“啊”了一聲,思緒一下子因為這句話被帶著想到了家裏麵的那一堆亂糟糟的惡心事兒,原本還算正常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程建功看見了,但是沒問,而是在屋裏四周看了一圈,才又道:“那邊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徐如月撇嘴,“我當然都搬過來了,就連石榴樹去我也給挖過來了,就是一片葉子都沒給他們留下。”

程建功這才點頭,“行,那我們就不需要過去收拾了,先把帶回來的這些東西暫時收拾出來,然後回頭再看看有什麽缺的,我再去弄。”

程建功說了半天卻沒有問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倒是讓徐如月一時間不免有些躊躇。

更何況徐如月也不是一個能存得住事的性子,加上這件事她確實很氣又覺得委屈,現在程建功卻一點也不問,她心裏就難受又不自在起來了。

可是還不等徐如月把自己心裏的那點活動給掰扯清楚,也不等她想好到底要怎麽說,一直把她的情緒盡收眼底的程建功忽然開口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和程知仁離婚?”

“啥?”徐如月再一次被程建功突如其來的問話給弄懵了,咋程建功啥也不問,開口就叫她離婚呢。

程建功隨手拿起廊簷下的磚頭疊了幾塊,然後坐下,大馬金刀道:“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你難不成還要和那位林素媛來一場二女搶一男,搶的還是你從頭嫌棄到腳後跟的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子!”

徐如月:“……”

這話直白的叫徐如月沒忍住產生了畫麵聯想,然後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也太惡心了吧!

可是……

“你不是才回來嘛,你怎麽知道家裏發生啥事了?”徐如月好奇。

程建功歎氣,“我問過建軍他們啊。”

“哦哦。”徐如月這才反應過來,然後跨著臉,心情徹底沉了下去,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程建功見狀,扯了下袖子,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後,才又開口:“怎麽了?還不想和程知仁離婚?”

“那你說說,你這樣到底是為什麽?”程建功這次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就這麽輕易放過徐如月了。

為什麽?

她也不知道啊!

可是離婚……這之前也沒有人幹過這事兒啊?

徐如月皺著眉,整個人都呈現了一種茫然的狀態。

程玉蓉自從聽說了程知仁的前妻找過來的事情後,就過來陪著徐如月了,也是她和徐如月一起搬得家。

這些天,她也沒少見徐如月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大發雷霆以及哭哭啼啼。

她今天見到程建功後反而情緒比之前穩定許多已經是不容易了。

程玉蓉怕程建功說的話再次刺激到她,因此扶著徐如月到一邊坐下,又開口對著程建功說:“哥,媽這些天也不容易,心裏難受,你別一上來就說這些。”

但是程建功卻沒有理會程玉蓉的勸說,也不管徐如月此刻的心理活動,而是繼續開口往徐如月的心口上紮刀道:

“更何況現在你和程知仁已經徹底撕破臉了,而他的前妻則找了他許多年,甚至為了他放棄了城裏人的身份,不遠千裏過來和他團聚。就算你不願意離婚,咱們國家也不可能承認你們三個人在一起的這種畸形婚姻,你和林素媛當中必然有一個人要退出,你覺得到時候,程知仁是選擇你還是選擇她。”

“我……”徐如月前些天不管再生氣,再哭的難受,但是心裏麵都還有個退路。

那就是等我的兒子回來了,肯定幫我收拾他們這些不要臉的王八羔子,到時候我就能出氣了。

可是誰想到她以為的能給她報仇,幫她出氣的兒子回來後一不問她在家到底咋樣了,吃沒吃苦,受沒受欺負,二也不開口安慰她,反倒一張嘴就讓她離婚,還說那樣叫她紮心難受的話。

可也就是這樣紮心的話倒是好像當頭棒喝一樣,一下子就叫她從之前的各種亂糟糟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看清楚了眼下的現狀。

是啊,按照眼下的情況,別說她到底願不願意離婚的話,恐怕程知仁也定然不能再和她過下去了。

畢竟,之前程知仁還算是有求於程建功,所以好願意朝他們示好。

現在他有了更厲害也更有錢的前妻,肯定巴不得第一時間甩開他們呢!

徐如月又想到程建功之前也提過幾次讓她離婚的事。

那時候,她總覺得程建功就是胡鬧。不管她和程知仁到底鬧成啥樣,離婚,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丟人!

可沒想到兜兜轉轉的,現在竟然又鬧到了離婚上麵。

可是就算要她和程知仁離婚,但是也不能就這麽便宜他和他那個啥狗屁的前妻吧。

她這些年在程知仁的麵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好不容易將他還有他那倆兒子養大成人還給他們娶妻生子,結果她不僅沒得到福報,反而,一直被欺負。

好吧,她原本也不在意,反正他們也分家了,沒關係了!

可這不代表她能接受她辛辛苦苦種下的桃子,回頭全叫那個林素媛給摘了去!

徐如月隻要一想到自那個林素媛來了後,不管是程玉衡還是程玉銘都一口一個媽叫的親熱的模樣,心裏就更恨了!

還有他們的那個女兒!

我呸!

裝的什麽好人呢!就是和程知仁一樣的一肚子彎彎繞,不要臉!

不過想到程玉溪,徐如月又生氣起來。

她以前還不曉得,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程知仁和他那個前妻不止生了倆兒子,竟然還有一個女兒。

隻是當初他們逃難的時候,那個程玉溪還在吃奶,所以由林素媛親自照顧,而他看著倆兒子,然後嘛,就這樣分開了。

其實徐如月倒也不是氣程知仁無緣無故的又冒出來了一個女兒,畢竟她當初嫁給程知仁的時候他就有孩子,兩個還是三個,其實沒什麽關係。

她生氣的是程知仁這個狗東西和她一起過了這麽多年,都沒告訴過她,原來他還有一個女兒!

現在好了,她徐如月勞苦了半輩子,結果到頭來倒是要看著程知仁和前妻一家五口重新歡聚一堂,開開心心過日子。

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徐如月就賭氣說道:“那我要是非不離婚呢!”

程建功乜斜她,“你到底是有多喜歡找罪受。”

徐如月:“……”

“我就是氣不過,憑啥就是我和程知仁離婚,憑啥我累了半輩子,到頭來啥也沒得到,結果反倒是成全了他們兒女雙全,闔家歡樂了!”徐如月牙癢癢。

這種不服氣的心態真是叫人頭疼,程建功正欲說話,一直在邊上沒吭聲的程靜淞怕程建功又把徐如月氣到要吐血,就忽然道:“奶奶,你怎麽就知道他們一家重新在一起後就能幸福美滿、合家歡樂呢?”

“那我咋不知道了!”徐如月沒好氣道:“我這些天看出來的!”

程靜淞就笑說:“可是,程玉衡和程玉銘鬧成那個鬼樣子,現在程知仁一門心思的偏心老大,你說這新來的要怎麽辦?是不偏不倚,還是跟著程知仁走,亦或者被程玉銘拉過去,然後繼續和程玉衡打擂台。”

“啊?”徐如月還真沒想到這一茬,每次都光顧著生氣了。

當然了,程靜淞也知道她不可能想的太多,又道:“還是你以為就因為他們的親媽過來了,所以程玉衡和程玉銘就能化幹戈為玉帛了?”

徐如月又被程靜淞的兩句話再一次問懵了。

徐如月回憶了一下最近看到的那一家表麵親親熱熱的場麵,再想一想之前程玉衡和程玉銘兩家發生的事情,一時間也摸不準了。

她遲疑了好一會兒後,才試著開口說:“這……萬一就真的和解了呢!”

程靜淞笑,“程玉銘都把程玉衡害的半殘廢了,又搶了他的工作不說,還害的程傳家原本好好的婚事也沒了,你覺得程玉衡和程傳家能忍得下這口氣?這要是換成是你,你能忍得下這口氣?”

“那不可能!”徐如月第一時間搖頭。

程靜淞就攤手說:“你看,你都忍不了,程玉衡這個從小被偏心長大的又怎麽可能忍得了。以後但凡有機會,他肯定要報複程玉銘一家。”

“可是他們這段時間瞧起來真的很親熱。”徐如月還是不敢確認,並且依舊為那些場麵生氣。

程靜淞又細細給她解釋說:“那是因為他們的這位親媽以及親妹妹有錢啊,我之前可是聽建軍叔叔他們說起來他們給村裏麵的每家每戶都送糖的事情啦,所以大概能猜出來他們應該有些家底的。”

“所以換成是你,突然冒出來一個這麽有錢的親媽,你怎麽辦,是不是要和她親親熱熱的,甚至暫時和你最討厭的人表演和睦?”程靜淞再一次問。

徐如月仔細想了想,她覺得她會。

程靜淞見徐如月聽進去了,又繼續說:“可是不管再怎麽表麵和諧,但是他們私底下的仇是真的,不僅程玉衡會想報仇,就連程玉銘恐怕也要防著程玉衡一家重新站起來後對付他,所以你根本沒必要為了他們現在看著的和諧生氣,因為他們根本和諧不起來。”

“至於那個突如其來的親媽和親妹妹一家,恐怕到現在也不知道程玉衡和程玉銘兩家的那些齷齪呢!所以,奶奶……”程靜淞用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認真地盯著徐如月,騙她說:“我怕你要是和程知仁離婚晚了,等那新來的知道了老程家的那堆齷齪事兒後,萬一人家跑路了,你咋辦?”

程靜淞猜這突然冒出來的前妻和女兒估摸著應該是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接下來的動亂,所以跑過來避難的。

至於他們到底是什麽情況,以後有的是機會再探查。

但是讓徐如月和程知仁徹底拜拜的機會可隻有現在了。

所以,程靜淞又開始用後世的一些經典問話來問徐如月:“奶奶,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不願意和程知仁離婚,你到底圖他什麽?”

“圖他年紀大?圖他不洗澡?圖他心眼壞?還是圖他會天天欺負你,你就喜歡被欺負?”

徐如月立馬就炸了,衝著程靜淞道:“你才喜歡被欺負呢,我以前那是沒辦法,我現在才不受他欺負呢,一直是我在收拾他,我每天晚上都打他,把他都捶個半死呢!”

“那都這樣了,你為什麽還不和他離婚呢!”程靜淞小大人一樣地歎了口氣,苦口婆心道:“你看我和爸爸勸了你這麽久,你也沒表態說你到底要怎麽辦,可真是太愁人了!”

徐如月:“……”

徐如月其實還是有些懵。

但是這回懵的和之前不一樣。

之前懵的東西很多,這回懵的是“這件事竟然就這樣容易解決了嗎”這一點。

“那我們不管那個林素媛和程玉溪他們了?”徐如月懵懵懂懂。

“當然不……”

程靜淞才剛剛開口的話就被程建功打斷,然後,所有人就聽見程建功再一次讓人有些生氣的言語。

“你要怎麽管他們,將他們一個當成你的好姐妹,然後和她一起給程知仁當老婆,另外一個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好好疼著?”

徐如月:“……”

這怎麽聽著這麽氣人呢!

一邊的程玉蓉:“……”

這怎麽聽著這麽惡心呢!

“不管那個林素媛和程玉溪他們到底想幹什麽,他們最終圖的就是程知仁,和你沒關係,你非要插一腳進去幹什麽。”程建功說著,又略微簡單和徐如月提了提外麵現在也不太平的事情,將猜測林素媛他們過來避難的想法說了出來。

然後,程建功才放緩了語氣說:“所以讓你離婚真是為你好,你就說你到底怎麽想的吧。”

其實從程建功他們進門到現在也沒多會兒,但是徐如月的大腦已經接受了很多的東西。

這些對她來說沒那麽容易想透徹,但是她又有點隱約明白程建功他們一回來什麽都不說,直接開口叫她離婚是真的為她好,叫她和程知仁徹底撇清關係。

徐如月就說:“那你們都這麽說,那就離吧,反正好像也沒別的辦法了。”

程建功立馬站了起來,又道:“既然這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啊?”徐如月再一次被程建功弄傻眼。

“現在?今天?”

程建功點頭,叫程斯年拿出他們家的戶籍證明文件,然後才對著徐如月說:“走了。”

程靜淞立馬走過去拽住了徐如月的手說:“奶奶,走吧。”

徐如月愣愣地被程靜淞拽走,邊上一直沒吭聲的葉美雲幾個自然也跟上。

就這樣,直到再一次站在程家的門口,徐如月才回過神來。

她的嘴張了張,可是都不等她說什麽,又被一直拉著她的程靜淞給揪了下,然後說:“奶奶,你就不要說話了,聽爸爸的。”

徐如月就這樣再一次被程靜淞給剝奪了開口的權力。

再然後,他們進門,就看見了精氣神比之前好上許多的程家人,以及所謂的程知仁的前妻和女兒一家。

也就是在看見他們的那一刹那,不管是程靜淞還是其他人都能確定,他們所謂的這些年一直在找程知仁的這個理由,恐怕並不太能站得住腳。

因為不管是林素媛還是程玉溪他們,呈現出來的都是一副從來沒有吃過苦受過罪的表象。

首先就是他們的衣著打扮都非常的好。

或許村裏麵的人可能會簡單的以為這是因為他們是城裏人的緣故,但程靜淞他們卻能知道不是。

這些人的裝扮都能趕得上滬市的好些人了,可見平日裏的生活絕對差不了。

另外就是他們的皮相。

不說別的,單說那位幾乎和程知仁一樣大的林素媛看起來也沒比現在才四十七的徐如月老,就能曉得她這些年的日子過的是真的不差。

所以,這些人真的不覺得這樣的他們說出那樣的理由奇怪嗎?

不過也沒容程靜淞多想,因為程建功和他們搭上話了。

在他們走之前,程知仁對他們一家還是一副想要討好巴結的樣子,現在卻一改往昔,立馬又對著程建功高傲了起來。

“你過來幹什麽?”

又看見他身後的徐如月,程知仁老態龍鍾的臉上露出深深的嫌惡說:“怎麽,之前沒鬧夠,現在又讓你兒子過來幫你繼續鬧,還像之前那樣對我們動手?”

程知仁的話音落下,他身後的程玉衡他們立馬就對著程建功怒目而視。

程玉銘一家並沒什麽太過於突出的表現,而那位第一回見的程玉溪則在認真打量了程建功幾個,又看見不遠處好些探頭探腦看熱鬧的村民,知仁開口說:“爸爸,三弟今天才回來就過來看你,不管有什麽事,還是先進屋說吧。”

程知仁皺眉,但是也不想被圍觀,就一臉施舍地說:“行吧,你們進來吧。”

程建功實在對這幾個人自說自話的能力有些無語,也懶得和他們浪費時間,更沒有多看出頭的程玉溪一眼,直接開口說:“不進去了,我過來是請你和我們一起去一趟大隊部,辦一下你和我家老徐同誌的離婚手續。”

“啥?”從來都愛顯示自己不一樣所以總以斯斯文文的文化人自居的程知仁一時間沒控製住音量,直接叫了出來。

程建功挑眉,“怎麽,你不願意?”

程知仁啞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願意嗎?

想著從此能和徐如月這個瘋婆子徹底脫離關係,他自然是高興的,可是這件事不應該是由他說出來麽,怎麽變成了徐如月先說?

況且徐如月怎麽敢先提離婚,她就不怕被人笑話嗎?

可惜程建功卻不給程知仁繼續發散思維的機會,又道:“怎麽,不願意,還是你想要把你這位千裏迢迢來找你的前妻趕走?”

林素媛雖然已經六十來歲了,但依舊是個喜歡打扮的人。

此刻她的臉上敷著粉,畫著細細的眉毛,唇上甚至還有口紅。

這會兒,她那雙細細的眉毛皺著,拽住了程知仁的手,用畫著口紅的嘴說:“仁哥。”

程知仁立馬就衝著程建功訓斥道:“老三,你放肆!”

程建功被林素媛和程知仁突如其來的這一次交流幹的有點想吐,忍了忍,才繼續道:“不想和我家老徐同誌離婚,也不願意將你的前妻趕走,那你就是想左擁右抱,享受齊人之福,公然和國家堅持一夫一妻的律法以及政策作對。”

程知仁當然不敢說願意,隻能開口斥責程建功道:“胡說八道!誰公然和國家的律法政策作對了!”

程建功就道:“那就離婚,別廢話。”

程知仁:“……”

程知仁幾句話就被程建功逼的下不來台,更何況外麵還有那麽多人在看熱鬧。

他對著程建功橫眉冷目,可惜程建功不吃他那套,又道:“到底走不走,還是要我請村幹部過來解決你們三個人的事情?”

程知仁被鬧的沒辦法,便硬著調子道:“正好我也想和你們說這件事呢,既然你們也同意離婚,那就離!”

程建功在程知仁說完的那一刹那第一個抬腳轉身,“那就快點,別耽誤時間。”

就這樣,他們一行以及後麵綴著的看熱鬧的人走到了大隊部。

徐建軍還有盧支書他們都在。

見到程建功的第一眼,徐建軍立馬高興道:“建功,你咋來了,咋回家沒有好好休息呢,我正在和支書說你這次出去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呢,我們還說等下……”

“咋這麽多人?”話沒說完,徐建軍又看見了其他人,連忙一個拐彎,又道:“你們怎麽都過來了,有事兒?”

看熱鬧的人裏麵有人嘴快,甚至比程建功更快一步開口說:“我們沒事兒,他們有事兒,他們離婚!”

“離婚!誰離婚?”徐建軍腦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接了句。

程建功就說:“我們家老徐同誌。”

徐建軍:“……”

徐建軍詫異地看向程建功,他不是才剛回來沒多會兒嗎,怎麽就已經弄到徐如月和程知仁離婚這一步了?

其實,徐建軍作為村裏麵的幹部,自然考慮過也和其他人討論過如今徐如月以及程知仁和林素媛的三人關係到底要怎麽處理,也得出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徐如月和程知仁離婚。

但是徐如月那脾氣也不是能這麽受委屈的人啊!

而程建功的話,徐建軍覺得他也不可能叫徐如月這麽受委屈,就算明白徐如月和程知仁離婚是定局了,也不能就這麽受下來,說不定還會做點啥呢。

可現在看來,他倒是完完全全猜錯了。

難不成是程家人知道程建功回來了,所以第一時間上門逼迫,然後才讓程建功他們不得不答應的。

徐建軍沒忍住盯著程建功,小聲問道:“建功,你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程家的人逼你們了?”

程建功搖頭,“我提的,先不說這些,先幫他們辦了吧。”

“哦哦。”徐建軍回神,這才拉著盧支書一起恢複了正常的幹部態度,清了清嗓子說:“辦離婚是吧,行,那個當事人雙方先過來。”

程靜淞裏麵拽著徐如月上前,然後還扭頭看了程知仁一眼,無聲催促他快點。

都這個時候了,程知仁自然不能退縮。

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辦離婚,多少也讓她有點覺得丟臉,因此麵色上並不好看。

好在徐建軍他們也不在乎他的態度,確認他也同意離婚後,就給程知仁和徐如月雙方寫了離婚證明文件,然後簽字畫押,一人一張,還有一張留作大隊部存檔。

這也是當初辦理好些一夫多妻的家庭的一些正常手續,因此很快就結束了。

不過在把文件交給徐如月和程知仁的時候,徐建軍也提了句,“從現在起,你們就不是夫妻了,以後也沒有了任何的關係,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各自婚嫁。”

徐如月從開始確認要離婚到此刻,整個人的反應一直都很慢,這一刻也是一樣。

倒是程知仁在聽到這句話後,沒忍住回頭看了林素媛一眼。

程靜淞見到這一幕,眼珠子一轉,就開口道:“來都來了,建軍叔叔,你要不把我爺爺和他前妻複婚的文件也給辦了,好成全他們,也省了你日後的麻煩啊。”

徐建軍知道程靜淞聰明,但沒想到她這個時候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奶奶和爺爺可是才剛剛離婚,難道她就不怕戳徐如月的心窩子嗎?

程靜淞才不怕呢。

雖然徐如月整天罵程知仁,恨他恨的要死,甚至現在連婚都離了,但是畢竟他們之前有那麽多的糾纏,誰知道日後徐如月會不會再一次腦子發抽。

再說了,既然林素媛他們千裏迢迢過來了,她怎麽著也幫她完成願望,好叫她和程知仁徹底綁的死死的才好。

畢竟一紙文件其實在很多人的心中沒什麽重量,但是若程知仁離婚又結婚,那在村裏麵的人的心裏,那才會完完全全將徐如月和程知仁割席。

等到運動來了,萬一這兩家鬧出個什麽來,也不會再被牽連到徐如月的身上。

再有,林素媛和程玉溪他們不是想用一點點糖果就收買人心麽,但現在徐如月已經離婚,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弱者,再加上家裏回頭的二手衣物的買賣動作,她倒是要看看林素媛他們到時候又要怎麽再繼續收買村裏的人心。

畢竟糖吃沒了也就沒了,但是衣服卻是可以穿很多年呢。

到時候沒了村子裏的人的認可,就算他們有村裏麵的戶口又怎樣,真以為就能把日子過好了。

於是,程靜淞又衝著徐建軍招招手,等到徐建軍貼耳過來後,她才又解釋說:“畢竟他們是外來的,你也要給他們一個定心丸嘛。再說你要是不給他們再辦一次結婚手續,回頭別人不承認他們的關係,再被人說些風言風語的,鬧出事兒來,建軍叔叔,你說咋辦?”

徐建軍順著程靜淞的思路想想,覺得有理,就衝著程知仁道:“這麽著,把你和你那個前妻的結婚手續也一起辦了吧,人家畢竟過來找你,也該給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程知仁本來就有這個意思,當下也沒拒絕。

林素媛也答應了。

沒多會兒,這兩人的結婚手續也在眾人的見證當中完成了。

徐建軍還說:“你們這個,回頭我去鎮上再幫你們補一道結婚證,到時候拿來給你們。”

程知仁立馬感謝。

徐建軍擺手說沒啥,然後就送他們出去了,也讓那些沒事兒看熱鬧的人該幹嘛幹嘛,別杵在大隊部門口。

等到大部分人散的差不多了,徐建軍才垂目研究程靜淞道:“三寶,你小小年紀,怎麽懂那麽多東西啊?”

程靜淞這會兒裝傻了,“建軍叔叔,你說什麽啊?”

徐建軍就說:“喲,你這是和我裝傻了,就剛剛你和我說的讓程知仁和林素媛辦結婚證的話。”

程靜淞立馬就把程建功拉出來擋槍說:“可是那些話不是我說的啊,是我從爸爸那兒聽來的啊。”

“你爸爸……”徐建軍又看向程建功。

忽然被拉出來擋槍的程建功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