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意

“我也就是隨口一提, 沒想到她就記住了。”程建功開口解釋。

徐建軍感慨道:“三寶的腦袋瓜是徹底隨你了,聰明!”

程建功笑,瞪了程靜淞一眼說:“她不給我惹事兒就不錯了。”

“嗐!”徐建軍擺手, 但是又想到剛剛給程知仁和林素媛辦結婚的事,還是沒忍住道:“我剛才給你爸和他那個啥□□,你沒生氣吧?”

程建功搖頭,“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徐建軍又看了徐如月一眼,不好意思笑笑, 低聲說:“我這不是怕老姑難受嘛。”

程建功就說:“她不難受。”

徐建軍就:“……”

當兒子的這樣說自己的媽, 也算是讓他長見識了。

但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啥, 就隻好低聲對著程建功道:“不管咋說, 你回頭還是該安慰安慰老姑, 注意一點她的情緒。”

程建功隨口應下, 轉而道:“先不說這些, 我過來除了讓老徐同誌離婚外, 還有另外一件事找你和支書。”

“啥啊?”徐建軍立刻接茬追問, 盧支書也看了過來。

程建功就說:“是在滬市碰到的一些事情, 覺得有必要和你們說一下,一起去見老支書吧。”

“還要去見叔爺,啥事兒這麽重要?”徐建軍就更好奇了,但是不妨礙他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程靜淞猜到程建功估計是要借這次出門的事告訴徐建軍他們可能要亂起來的情況還有火車上和那位孫衛東之間的交易, 便不感興趣了,拽著徐如月的胳膊開口道:“爸爸,那我們就帶著奶奶先回去了。”

程建功點頭, “去吧。”

幾個人就此在大隊部分道揚鑣。

走了一段路後, 後知後覺的徐如月總算是回神了。

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四周, 沒有了來時烏泱泱的一堆人,就隻剩下了他們幾個。

好一會兒,徐如月才呐呐張口道:“我這……算是離婚了嗎?”

程靜淞拽著徐如月的手用力,用非常清脆又肯定的聲音回答她說:“是的,奶奶你離婚了。不僅你離婚了,程知仁也重新再婚了,所以從今天起,你和程知仁就再也沒有關係了,你也不用再因為和他有關的任何事情傷心難過或者鬱悶生氣了。”

徐如月悶悶地“哦”了一下,整個人還處於一種空洞的狀態,甚至連程靜淞說了程知仁再婚這件事都沒有給反應。

程靜淞猜測她這是因為前半輩子的生活一直圍繞著程知仁,或者和程知仁有關。

哪怕她的心裏真的很厭煩程知仁,但現在驟然將他們這樣徹底分隔開,她一時間心裏還是有落差而已。

簡單來說,就是空了,不知道該幹啥了。

治愈的方法也簡單,給她找點事兒幹,讓她忙起來就行了。

於是,程靜淞立馬拽著徐如月的手說:“奶奶,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爸爸和媽媽這次帶回來的那麽多東西都還沒有收拾呢,等會兒晚上就要有人來家裏買衣裳鞋子了,到時候肯定得要你出麵才能控製住場麵啊,你說對不對。”

腦袋空空的徐如月自然而然地順著程靜淞的話開始思考,也就想到了那些成包卸下來的東西,順帶也想起來她最開始其實是想和程建功說不要原價賣出去,好歹賺點錢的事。

徐如月那顆原本空****的心瞬間就被錢這個字給充滿了。

她沒忍住埋怨道:“你爸也真是的,幹啥非要原價賣出去啊,他平時看著腦袋那麽聰明,咋到了這時候了,總是幹傻事兒呢!之前磚窯廠就是,現在也是,真是不知道該咋說他。”

程靜淞不好說他們沒費什麽力氣,更不好說是為了能順便收買村子裏的人心,因為她知道徐如月一旦聽到這個理由,還是會覺得他們不應該這麽做。

“奶奶,爸爸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啊。” 程靜淞拽著徐如月的胳膊快走,嘴上還叭叭叭道:“再說了,爸爸買這些的時候是打包一下子買的,雖然人家要價三毛五毛的,但總的來說我們買的多肯定還是有便宜,這也算賺了啊。”

“更何況現在也不讓私人做生意,要是我們真開價貴了,回頭人家給我們舉報了怎麽辦,你就別總計較這點了,我偷偷和你說啊,這些都還不算什麽呢,爸爸還弄到了更多更好的東西,咱們還是趕緊回家看吧。”程靜淞又開始催徐如月。

徐如月也被程靜淞吵吵的有些心癢癢,就順從地跟著她走了。

一行幾個回到家後,徐如月就要去扒拉那些衣裳鞋子。

程靜淞又拽住她說:“奶奶,這都中午了,好歹吃了飯再弄吧,我們一大早的連續轉車,都沒有吃飯呢。”

徐如月這才驚了,“啥,你們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

程靜淞捂著肚子裝可憐,“是啊,爸爸和媽媽著急趕路,我們一路上一直都沒停過呢。”

徐如月皺眉,“你爸也是,再著急也不能不吃飯啊。”‘

又看見葉美雲在邊上,想著剛剛不久前程建功還說她要多吃東西,又忍不住埋怨道:“建功不讓吃飯你還真聽他的啊,你自己身體你也不知道注意,真是的,這麽大人了,還要人操心!”

程玉蓉怕徐如月說的多了惹葉美雲不開心,連忙拽著她說:“媽,先別說了,咱們還是先燒飯吧,我看嫂子他們這一路上回來不僅沒吃飯,估計也沒洗臉,就先讓他們稍微收拾一下,等他們收拾好了,正好飯也好了,咱們吃了飯就可以忙活了。”

徐如月一想也是,又說趕緊燒水程靜淞幾個去洗漱。

廚房的灶台上隻有一個鐵鍋,剩下的那個灶口上麵空空****的。

程靜淞想到他們這次也買了鐵鍋,就叫程斯年拿了出來,然後和她一起抬到了廚房。

“奶奶,你看這是什麽。”程靜淞給徐如月獻寶。

“三寶,你又要幹……”徐如月正在說的話在看見程靜淞和程斯年抬著的那口鐵鍋時戛然而止。

下一秒,徐如月立馬蹦了起來道,“哎喲,你們兩個可真是胡鬧,這東西是你們能隨隨便便拿的麽,回頭再給我摔嘍!”

徐如月的嘴上念叨不停,人也像兔子一樣跑過去一把將那口大鐵鍋寶貝一樣抱起來,然後一臉稀罕地來來回回摸著。

程玉蓉也走了過來和徐如月一起稀罕地摸了摸大鐵鍋,說:“媽,你看這鍋可真好,特別厚,肯定好用。”

“是啊,而且還比家裏的這口鍋大。”說著,徐如月又看向程靜淞問道:“三寶,這是你爸在外麵買的?”

程靜淞點頭,“對啊,奶奶,你就快用吧。”

徐如月瞥她,“鐵鍋要開鍋,哪能隨便就用的,先放起來,回頭有時間了我再好好弄。”

程靜淞:“……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現在開鍋現在在用,畢竟我們洗漱要不少熱水呢,不好老占著鍋,也耽誤事啊。”

徐如月就道:“可現在也沒有肥肉啊,用蘿卜的話,沒有肥肉好,這麽好的鍋,別禍害了。”

“有,怎麽沒有!”程靜淞又拽著程斯年往外走,沒多會兒,又拿了一塊肥肉過來。

徐如月:“……”

習慣了家裏時不時冒出來肉的徐如月也沒多想,就順著程靜淞開始忙活自己的開鍋,而程靜淞幾個也能正常洗漱了。

就在程靜淞他們這邊忙著的時候,程建功也半真半假地和徐建軍他們說起了自己在滬市的一些見聞,提到滬市目前的時局有些緊張的事。

當然了,他最重要的還是說起在火車上碰上了孫衛東他們的事。

盧支書聽到程建功在外麵賣自己的名聲,一時間哭笑不得地說:“難怪我那段時間總覺得耳朵發熱呢,原來是你一直在念叨我。不過這件事要是辦成了,也確實對村裏麵有好處,你幹嘛推到我頭上,這應該是屬於你的功勞。”

程建功對這些並不在意。

他擺手說:“功勞不功勞暫時不說,我要是不扯著你這個大學生的虎皮,人家也不能搭理我啊。”

“這倒是真的。”徐建軍感慨了下才說:“不過你也是厲害,就是坐一趟火車,還能弄出這麽個主意,真有你的。”

程建功搖頭,“順手做了,所以回來才問問你們打算怎麽辦?要做嗎?”

“做啊,為啥不做,這要是真能成,咱們村子這是又能開發一條副業了吧!”徐建軍捶著掌心說。

“副業的事暫時還不好說,但要是這件事真能成,甚至能通過他們拉到正經的訂單,那咱們村今年就能過個好年了,就是……”盧支書說著皺起了眉,“就是這最開始辦的事不能以集體的名義做,所以到時候恐怕還得建功出頭擔風險。”

徐建軍也跟著點頭。

程建功就說:“我沒事,就是打個電話的事,你們要是確定了做,那我回頭就聯係那邊。”

徐學林也跟著開口說:“那就先做吧,試試看,能成自然好,不成也沒事兒,不過這事兒比磚窯廠還要重要,沒有徹底有眉目之前,別往外說。”

徐建軍和盧支書紛紛點頭。

而程靜淞他們這邊也忙的差不多,正好吃飯了。

徐如月見程建功不在家,這才想起來問道:“你爸呢?”

程靜淞心想你之前在大隊部的時候到底心裏在想什麽,但嘴上乖乖解釋了一遍,然後道:“爸爸應該在外麵吃,不回來了,我們不用等他。”

徐如月這才放下要給程建功留飯的念頭,然後開始招呼程靜淞幾個趕緊吃飯。

尤其是葉美雲被她點名的次數最多。

可是因為他們這段時間不在家,徐如月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種精打細算的習慣,這回做出來的飯菜,依舊沒什麽滋味兒。

不過礙於她才剛剛離婚,程靜淞幾個也沒說什麽打擊她。

對付吃了一頓後,徐如月把洗碗的工作安排給程玉蓉,然後就心急火燎地要扒拉那些衣裳鞋子。

程靜淞也知道不能再讓她等了,開始和她一起整理那些淩亂堆疊的衣裳。

她們幾位女性就在屋裏麵將那些東西分成三毛錢的,五毛錢的,八毛錢的,一塊錢的,兩塊錢的這樣,方便到時候來人挑選。

而程定坤則在院子裏看那兩顆又被重新挖出來栽種在這裏的石榴樹。

也不知道當初她們是怎麽挖的,反正這兩顆石榴樹都不怎麽精神,程定坤不想日後被程斯年纏著他救樹,就幹脆先動手了。

程建功回來的時候,程定坤剛剛好做完這些,正在恢複。

見到他這樣,程建功也沒有打擾,抬腳進屋。

以徐如月為首的一屋子女性在屋裏麵忙的熱火朝天的,程建功倚著門框看了下,才開口問道:“整理出來這麽多了,正好我回來的路上還有人問呢,估計等會兒就要來人了。”

徐如月見到程建功,那顆之前被程靜淞按下的覺得虧了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她一邊忙不停地繼續將那些衣裳分等級,一邊還衝著程建功問道:“真就三毛五毛給賣了,這些好東西,多虧啊!”

“放心吧,虧不了。”程建功走進來也幫忙拾掇,嘴上還和徐如月說:“你也別總想著這些,更別私自打算將這些東西提價,我什麽時候叫家裏吃過虧。”

徐如月聽到程建功一如既往的對她的嫌棄,沒忍住撇嘴,“你就知道說我,我還不是為了家裏好。再說了,你總說自己不吃虧,那我瞧著你之前建磚廠的事就吃了大虧了!”

程建功幹脆和徐如月掰開了說:“就按照咱們村的磚價算,一塊磚兩份錢,村裏白白給了七八萬多塊磚瓦,那就等於給了差不多一千五六百塊錢,你覺得我們和村裏麵分賬,什麽時候能分到這麽多?”

徐如月被程建功念出來的數字嚇到,下意識咽了下口水,“乖乖,這麽多啊。”

“你以為呢。”程建功就道:“所以別總想著這些,我怎麽安排怎麽做,你就怎麽聽,別總給我出主意。”

徐如月:“……”

程建功又說:“衣裳的事也聽我的,要不然就不給你賣了。”

徐如月:“……”

“我就是說一下,你一開口就教訓我那麽多!”徐如月氣短,“我也沒說不聽你的啊。”

程建功點頭,“這樣最好。”

徐如月被程建功又懟了一通,後麵就不說話了,一心一意開始幹活。

倒是程玉蓉沒忍住多看了程建功兩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徐如月,覺得她應該不是生氣了後,才稍稍放心。

差不多五點的時候,程玉蓉就站起來說:“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徐如月立馬精神了,“你今天回去?”

程玉蓉就說:“反正我哥他們也回來了,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也該回去了,再說我也擔心東東呢,這些天不在家,也不知道他咋樣了。”

程玉蓉說的是正經情況,徐如月不好攔著不讓她走。

對著這個從一開始就過來陪著她的女兒,徐如月下意識想給她拿點東西帶回家,可是如今他們才剛搬家,家裏最能讓她帶的就是眼下這些衣裳了。

可這些東西雖然是家裏的,但也是程建功和葉美雲帶回來要賣的,她一時間也開不了口,隻好一會兒看看程玉蓉,一會兒又看看眼前那堆衣裳,視線在兩者之間來回搖晃。

程建功見徐如月這樣,就開口對著程玉蓉說:“那你先回家,過兩天再帶著妹夫和孩子一起過來給我們暖房,到時候我們也該把帶回來的東西都整理出來了,正好你的那份也給你帶走。”

徐如月愣了。

程玉蓉也愣了。

“哥,你這是啥意思?”

“字麵的意思,時間也不早了,你要走就趕緊的,晚了天就黑了。”程建功說著又站起來道:“我送你。”

程玉蓉張了張嘴,見程建功都往外走了,隻好趕緊跟上去。

徐如月見狀,立馬也要跟上。

程靜淞立刻開口喊住她道:“奶奶,你幹嘛去啊?”

徐如月:“我送一下你姑。”

程靜淞就說:“爸爸都已經去了,你還要去,等下要是家裏來人要買東西怎麽辦啊,你不管啦!”

徐如月又遲疑了。

程靜淞再接再厲道:“奶奶,爸爸都去送姑姑了,肯定不能有事兒,你就放心吧,有那個時間,你不如挑些好的衣裳鞋子給姑姑,回頭等他們過來了,你再親自給她。”

徐如月被說服了,又一屁股重新坐了下來。

程建功和程玉蓉走到外麵後,就問道:“你和我仔細說一下家裏的事情,還有老徐同誌的反應。”

程玉蓉就把她知道的說了出來。

其實也和程建功之前從徐建軍那兒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多了程玉蓉因為擔心徐如月而立馬過來的事情。

程玉蓉還挺稀奇地說:“我本來聽說這事兒後還非常擔心媽情緒控製不住再鬧出點啥事兒出來,但是沒想到我來的時候,她生氣歸生氣,但是卻一直忍著沒有和那邊大鬧,後來我問她才知道是你們走之前一直勸過她。”

“是三寶一直勸她。”程建功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讓她幹脆到我家住一段時間,她說不願意給我添麻煩,就搬家了。”程玉蓉歎了口氣,說:“說真的,我真沒想到媽能有這麽大的變化,也幸虧有你們之前一直提醒她,所以你也別太擔心了,她之前是情緒不好,但是也隻是生氣自己落得沒臉麵,倒是沒有其他的。更何況現在你們回來了,又讓她離婚了,有你們看著她,應該就更不會有啥事兒了。”

程建功確認徐如月前段時間也沒有太過於糟糕後,便放下這些,又和程玉蓉說了讓她過段時間來的事情。

搬家確實要暖房,程玉蓉也答應了。

等將她送到村口,程建功再一次折返。

家裏麵已經有人過來了,還恰好是之前過去趕車的那幾位以及他們家裏的人。

見到程建功後,他們紛紛和他打招呼,每一個的嘴上都像是開了花兒一樣的衝著程建功誇個不停。

程建功含笑接下,就開始和這些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其重點當然就說他們這次的滬市之行。

包括滬市是怎麽樣的繁華,裏麵的商場是多麽的漂亮,他們又是如何意外發現的二手市場,然後又如何曆經千辛萬苦才將這些東西弄回來。

主打的就是一個半真半假的忽悠。

將這些人說的一驚一乍的,一邊為滬市的繁華所癡迷和向往,一邊又為程建功曆經萬難買到這些衣裳鞋子而感動。

甚至都將人說的覺得這樣原價買有點心虛,沒忍住和程建功說:“要我說,建功你要不然每件衣裳多收個一毛五分的,畢竟多了我們也舍不得,但是這一毛五分的也就是一兩個雞蛋的事兒,這我們也是願意出的,也省得你白白跑這一趟。”

“這哪兒成啊。本來我一開始的打算就是給村裏麵帶的,就沒想過要賺大家夥的錢,畢竟咱們誰家也不容易,我要是多收了錢,那我成什麽了。” 程建功擺手,“再說了,我要是收了錢,回頭人家舉報我做生意怎麽辦,不能那麽幹。”

他們又說:“我們不說出去,誰能知道。”

“那也不行。”程建功再次拒絕,順便還打預防針道:“說真的,就這麽幹我都怕回頭有人說我賺大家夥的錢呢,要不是看這些東西實在便宜,要是錯過這個機會也實在是可惜,我也不敢冒險這麽幹。”

哪知還不等對麵的人給反應呢,邊上一直幫著好些女同胞挑貨的徐如月就開口了,“都已經三毛五毛的一件了,要是還有人說你賺錢,那他也太氣人了,就這個價錢,你上哪兒去賺,要我說你就是不該帶回來,萬一真要讓人給說了,我看你到時候咋說清楚。”

本來徐如月就覺得虧,雖然被程靜淞和程建功陸續給按了下去,但這時候聽程建功說這樣的話,她自然又有些情緒上頭。

“瞧你這話說的!”徐如月的話茬才剛落,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同誌就拽住了她的手,接茬道:“我們都曉得建功人特別好,先是幫著村裏建磚窯廠,後來又說建學校,現在就連出去看病也惦記著大家夥,誰會說他,誰敢說他,到時候看我們不撕爛他的嘴!”

徐如月本來也隻是一時的控製不住情緒,現在被人一安慰,加上她好麵子,很快又調整過來,歎著氣說:“我也不是說懷疑大家夥的意思,但你們也曉得這事兒要真是鬧不好,到時候真說不清楚。”

“不會不會……”他們又紛紛安慰徐如月,話裏話外都非常真情實感地說他們一家是好人,甚至也有人想到徐如月和程知仁這兩家的一些爛賬,也擔心老程家鬧什麽幺蛾子,還主動提議說:“建功帶東西回來這事兒我們也不會隨便往外說,畢竟東西也就這麽點,要是知道的人多了,那其他人哪還有得分,所以你放寬心,別多想。”

“就是就是,況且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之前方老三他們被天打雷劈的事呢,這種黑心肝的事誰做啊,也不怕再被老天爺劈一次!”

程靜淞聽到這兒,黑黝黝的眼珠子轉了下,轉頭溜到葉美雲的身邊,遞給她一個眼神。

葉美雲沒明白,低聲問道:“怎麽了?”

程靜淞爬到她身邊耳語:“打雷啊,往程知仁那邊的方向打,媽媽你可以嗎?”

葉美雲沒說可以不可以,但是抬手打了個響指。

“轟隆……”

巨大的雷聲響起,將屋裏的說話聲也打斷了。

眾人紛紛一驚,問道:“打雷了,要下雨了嗎?”

而恰好站在門口的男人們則詫異地看著天空閃現的雷電,磕磕巴巴地說:“不是下雨,好像和那天的天打雷劈一樣,該不會又是誰哪兒惹了老天爺了吧?”

屋裏的女人聞聲,也顧不得挑東西了,一股腦兒地從屋裏衝了出來,震驚看著晴空之上的閃電。

也幸虧這些閃電沒有落在眾人的頭頂,不然恐怕這裏就要亂起來了。

最先提到天打雷劈的那位咽了口唾沫,幹巴巴地說:“我就剛剛提了下天打雷劈的事,這應該和我沒啥關係吧?”

她說的話裏外都有人聽到,外加那雷電也沒有落在他們這裏,所以立馬就有人搖頭說:“應該和你沒關係,我猜肯定是村裏的其他人惹毛了老天爺。”

“最近村裏也沒啥事兒吧,老天爺幹啥要發脾氣?”

“那可不一定,我看著那雷電的方向,咋覺得像是……”說到這兒,他遲疑了一下,忙瞥了程建功和徐如月一眼。

程建功注意到了,但是沒表態。

但是他話說到一半又停下,鬧得其他人心癢癢,就被追問道:“像是哪兒啊?你快說啊,幹啥還要憋著啊!”

當著程建功他們的麵,他怎麽好意思說出來,就道:“哎,可能是我看錯了。”

“你可真是……”

眾人被鬧了個無趣,倒是徐如月看著閃爍不停的雷電說:“我怎麽瞧著像是劈程知仁那個狗東西呢!”

最開始就想說這些的那位:“……”

其他人:“……”

葉美雲幹脆又甩了兩道雷電,印證了一下徐如月的話後,這才停下來。

沒了看頭,眾人還是繼續仰頭盯了一會兒後才又重新進了屋。

可是對於剛剛徐如月說的雷劈程知仁的這個猜測,每個人心裏都多多少少有點波動。

現如今村子裏也確實沒有其他不好的事,要說最不好的,也確實隻有今天的這件程知仁和徐如月離婚又和林素媛結婚的事。

要說他們之前沒因為林素媛的到來而在心裏麵或者私下裏嘀嘀咕咕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他們就覺得徐如月倒黴,現在見老天爺也幫著徐如月,心裏就更確信程知仁他們不是什麽好東西了。

但是人家徐如月才剛離婚,她們這時候提這些似乎也不太合適,怕刺激到徐如月,便幹脆又繼續之前的話題說:“我就說老天爺是有靈性的,你看今天又打雷了,所以不管咋說,我肯定是不會幹也不敢幹啥虧心事的。”

其他人也紛紛表態,又開始新一輪的勸徐如月安心。

事後,等眼下這些人從其他人的嘴裏聽到那雷霆確實盤旋在程知仁家的上空後,就更確信這次的天打雷劈就是因為程知仁離婚又結婚這個原因。

他們也私底下把這個猜想傳了出去,一時間,程知仁一家被天打雷劈警告的名聲在村裏麵甚囂塵上,讓他們之前稍稍好了一點的名聲又再一次跌到了穀底。

當然,與之相對的就是徐如月的可憐以及倒黴。

可惜卻沒有人告訴程知仁他們這些。

也是介於這些,徐如月這邊賣東西的事情也進行的很順利,村裏麵的人都是一小波一小波的過來買,而且來的也都是其中口碑不錯的人家,一些人緣不好的,比如之前被天打雷劈的那些,都沒有出現過。

因為每一個知道程建功大老遠給村裏帶貨的人都會先被告誡一番天打雷劈的事以及程建功為村子裏做的好事,讓他們不想也不敢多做其他的。

至於徐如月,也逐漸從一開始因為離婚的空落落的狀態中走出來了。

因為她實在太忙了。

她除了負責賣東西外,還要給每一個過來的人講故事。

因為所有人都特別稀罕聽程建功一家的滬市行,甚至有些買過的聽過的人也不停的過來,以至於她每一天都說的口幹舌燥,每天都需要一大盆水才夠喝。

這樣的情況下,她哪還有心思管程知仁他們到底怎麽樣。

程建功則也和孫衛東聯係上了。

孫衛東還在電話裏說:“之前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還擔心你把這件事給忘了呢。”

程建功就說:“那哪兒能啊,我也是才剛回到村裏,這不一落定就和你打電話了,孫哥,你這邊怎麽說啊,東西還要嗎?”

“那肯定要啊。”孫衛東說著又想到因為家裏人前段時間的多嘴,導致有不少親戚跟著知道了這件事,也和他打聽了,他沒辦法,隻能應承下來,便開口問道:“程兄弟,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可以弄到很多這件事應該還作數吧?”

程建功沒想到孫衛東竟然還想來個大的,就道:“當然了,這種事情我怎麽好瞞著你們呢。”

孫衛東就說:“那就好,我這次要的量可能會有點多,你先等我和其他人確認一下,回頭我再聯係你具體的數目,怎麽樣?”

程建功自然答應,還說:“我們村子沒有通電話,打電話不方便,孫哥你兩天後的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怎麽樣?”

孫衛東答應,兩人這才掛了電話。

程建功就把這個結果和徐建軍他們一說,然後徐建軍和盧支書就雙雙樂了,忙不迭地說要組織村裏的民兵上山打野豬。

程建功趕緊攔住他們道:“這個還不著急,至少要等那邊來了具體的信兒,然後還有交接時間,我們才好動。”

徐建軍連忙又說:“你說的對,是我太著急了。”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程建功和孫衛東確認了消息。

孫衛東和周常奇兩邊的親戚連著親戚,也不知道到底攀扯了多少人,反正加起來要的量還不少,足足要四百斤。

也就是大約一頭野豬的量。

礙於這件事不好外傳,徐建軍和盧支書就將其直接安排給了民兵隊長童飛鵬,讓他親自拿槍上山打了一頭回來。

也是又童飛鵬親自處理分割的野豬。

等到了程建功和孫衛東約定好的時間後,徐建軍和盧支書,甚至包括童飛鵬也都跟著一起進縣城了。

一路輾轉到了縣城火車站,幾人就開始著急的等著。

越是靠近六點多,除了程建功以外的三個人就越著急。

“這車咋還不來,這件事都已經說定了,應該不會黃了吧?”徐建軍他們念念叨叨。

程建功就無奈,“黃了就再想別的辦法,而且你怎麽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呢。”

徐建軍跺腳,“我緊張啊。”

程建功懶得理他。

差不多六點半的時候,程建功就讓徐建軍和盧支書呆在原地,他則和童飛鵬挑著擔子買票上月台。

沒多會兒,車進站,程建功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見到了同樣四處張望的孫衛東和周常奇。

程建功童飛鵬招呼一聲,就一起挑著擔子走到了兩人的麵前。

同樣焦急的孫衛東和周常奇見到他們後立馬露出了放鬆的笑容說:“可算是見到你了,這位是?”

程建功就說:“我同鄉,一起來送貨的,畢竟我一個人也不好弄,放心吧,沒事兒。”

孫衛東他們也能理解,就點點頭,加上時間緊張,趕緊招呼程建功他們幫忙先把東西送上車。

童飛鵬還有些緊張,但是程建功藝高人膽大,率先上去了。

孫衛東和周常奇沒有做多餘的事,在檢查確認真的是肉後,他們才放下另一半的心。

程建功這也才說:“孫哥,周哥,你們放心,這都是現打的,新鮮著呢,而且足足四百一十六斤,絕沒有缺斤短兩,多的就算是我送你們二位的,所以你們盡管放心。”

孫衛東和周常奇之前也試過重量,勉強能估算出來,便笑著和程建功說:“瞧你說的,我們還能不相信你程兄弟你嗎。”

程建功就道:“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嘛,我們做生意,當然也要讓客戶放心,這樣咱們才能有來有往嘛。”

孫衛東就說:“這倒也是,不過你也放心,要是大家夥說好,我回頭肯定還找你。”

程建功立馬借機說:“那行啊,不過我們村裏現在打算要建廠,可能要做臘肉或者肉幹、肉醬啥的,到時候不一定能弄到這麽多新鮮的肉了,不過這些也比新鮮的肉保存的久,下次有機會我弄點給你們嚐嚐,你們也看合不合口味。”

孫衛東就說好,又礙於馬上就要發車了,便和程建功算了賬。

等到火車開走了,童飛鵬才勉強把目光從程建功手裏握著的那一遝錢上收回來,幹巴巴地咽了下唾沫道:“這就成了,錢就這麽到手了?”

程建功揚眉,“那不然呢。”

童飛鵬咂咂嘴,“可是這也太容易了,說真的,我這輩子都沒想過賺錢是件這麽容易的事兒。”

程建功輕笑,在童飛鵬的身上拍了下,“行了,趕緊出去吧,建軍他們該等著急了。”

童飛鵬就趕緊跟著程建功往外走。

見到徐建軍和盧支書後,他甚至都不等這兩人問,立馬手舞足蹈地開口把之前那場平平無奇的交易說的天花亂墜,好像有多麽的驚心動魄一樣。

程建功一直等這三人交流完了,才將收上來的錢交給盧支書道:“九毛錢一斤,按照四百斤算的,一共三百六十塊,你數數。”

徐建軍和童飛鵬又湊上來了,眼巴巴地盯著盧支書手中的錢。

盧支書沒搭理這倆人,而是把錢往口袋裏麵一揣,發話道:“火車站呢,低調點,回去再說。”

徐建軍和童飛鵬這才像個愣頭青一樣點頭,然後聽著盧支書的安排走。

他們來的時候因為擔心路上會出什麽問題,所以是趕馬車過來的。

回去自然也一樣坐馬車。

出了縣城,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後,盧支書立馬把不久前揣起來的錢掏了出來,開始點數。

童飛鵬立馬又湊了上來,就連徐建軍也不趕車了,三個大男人頭頂頭,像是這輩子沒見過錢一樣地在那數錢。

程建功無語等著三人數了一遍又一遍後,才摁住他們還想要繼續的動作道:“有完沒完,天黑了,你們不打算回家了是吧。”

徐建軍三個這才總算在程建功的嫌棄中回神,重新開始上路。

又過了好一會兒,童飛鵬才想起來程建功後麵和孫衛東他們說的話,連忙對著程建功問道:“你最後幹啥和他們說我們村要建廠啊,我們沒建啊。”

程建功就說:“現在是沒建,等他們回頭還想要買肉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建了。”

“那萬一他們就買這一回呢?”童飛鵬問道。

“那就算了,或者再想別的辦法。”程建功說。

盧支書這時候也開口道:“上次聽你提起後,我也想了下我的那些老同學,我最近也在想要不我按照你之前說的,聯係他們試試看。”

程建功並不反對,但是問道:“你們確定要再辦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