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結束

楊主任是真的生氣, 但是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他說再多的也沒用了,隻能又唉聲歎氣了兩下, 問道:“你們村不是安了電話了麽,快點帶我過去,我要給縣城那邊打電話。”

徐建軍連忙帶著楊主任去了大隊部。

拿起電話的那一瞬間,楊主任又壓製著怒氣點了點徐建軍,“大年初一啊, 這可是大年初一!”

徐建軍苦笑道:“這種意外, 我們也不想啊。”

“我能不知道這些麽!”楊主任氣呼呼地撥通了電話, 扭頭不再看徐建軍。

打完電話後, 徐建軍就對著楊主任說:“主任, 縣城那邊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 說會盡快派人過來。”楊主任沒好氣地接茬。

“那就好。”徐建軍也當自己沒看見楊主任的怒氣, 又道:“主任, 等縣城來人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要不然你先去我家吃點飯吧。”

“都這種時候了, 我哪還吃得下!”楊主任皺眉。

徐建軍說:“那也得吃飯啊,不然等縣城的領導們來了,你空著肚子也不好招待吧。”

楊主任最終被徐建軍帶回了自己吃吃早飯。

村裏麵的其他人家也在吃早飯,順便對著今早陡然知道的消息議論嗡嗡。

程靜淞也十分的傻眼, 甚至一早上都有些心神不寧。

但是村裏麵的有些小孩兒的膽子卻很大,一大早的聽到這些後也沒覺得害怕或者什麽的,甚至還有想要過去看熱鬧的。

這一大早的拜年路上, 程靜淞他們都遇上好幾波喊他們一起過去看熱鬧的了。

程靜淞他們都一一拒絕了。

別說一大早的知道這件事後就被徐如月連番囑咐不能過去, 免得他們沾上什麽不好的東西,就說她的心態也沒那麽強大, 屬實不敢過去看。

甚至要不是不想將來被人說她怎麽不出門拜年,或者去了這家沒去那家,她今天都不想出門了。

哪怕她其實真的還挺關心整件事情的後續的。

好不容易在村裏麵溜達了一圈,結束拜年,程建功又跑去看了下楊朝昕。

她也被這一大早的消息給嚇到了,程靜淞他們到的時候,楊朝昕的情緒就不是很好。

程靜淞他們就陪著她坐了會兒,安慰她說:“你也別多想,這件事和你沒什麽關係,村裏麵也不會因為這個怪你,你還是該怎麽過日子,就怎麽過日子就行了。”

楊朝昕抿了抿唇,“我沒想這麽多,我就是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然……”

“誰又能想到呢!”程靜淞也歎氣,然後又陪著楊朝昕呆了會兒就聽說縣裏麵派的人已經過來了,正好村裏麵的拜年也差不多結束了,很多人又都過去看熱鬧了。

程靜淞很驚訝,“縣城這麽快就來人了,現在還不到吃午飯的時間呢,縣城那邊這回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散消息的人就奇怪地看著程靜淞他們說:“三寶,你不知道啊,他們說來調查的好像是你姑父!”

“我姑父來調查!”程靜淞震驚臉,“怪不得來的這麽快呢,可是他的身份……算了,說這些沒用,那我姑姑來了嗎?”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搖搖頭,那人又好奇問道:“三寶,你姑父不是和我們一樣的農民嗎,他啥時候變成了調查的了?”

這叫程靜淞怎麽答。

程靜淞就說:“我也不知道呢。”

然後扭頭對著楊朝昕說:“那我們先回家了,過會兒再來找你玩兒。”

楊朝昕點頭,程靜淞他們就趕緊跑了。

等到了家,肖聞京果然不在,倒是徐如月因為家裏麵不好缺人,所以還呆在屋裏麵,免得等下有人過來後見到的是空門,不吉利。

但是程靜淞一個照麵就注意到徐如月整個人就很焦急,心早就飛到了外麵去了。

“奶奶,我剛才聽說……”

都還不等程靜淞把話說完,徐如月就搶先問道:“你們拜完年了是吧?”

程靜淞點點頭,“是啊,奶奶,我剛才……”

程靜淞的話才剛開了個頭,徐如月又給打斷了,“那正好,你們三個就留家裏麵看家,要是還有人上門,你們就按照往常我教你們的給人拿東西……”

徐如月劈裏啪啦交代好一通,然後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程靜淞幾個:“……”

互相對視一眼,程靜淞和程斯年齊刷刷歎氣,然後耷拉著肩膀坐了下來。

“奶奶這是聽到消息,想趕緊去見一見姑父的吧。”程靜淞道。

“那是肯定啊。”程斯年接茬,“我猜她現在肯定亂急了,要不然也不能這麽隨便交代完了就走,肯定要多絮叨幾遍。”

“誒!”程靜淞嘖嘖嘴,“以往平平無奇的女婿忽然間換了個身份,也不知道老徐同誌是喜是憂呢。”

“應該是高興多一點吧?”程斯年不解。

“那誰知道呢。”程靜淞道:“你可別忘了,上次抓方老三以及後來接管咱們這邊的都是部隊,那姑父的身份八成是個當兵的,他這些年臥底,如今算是立了一大功吧,將來萬一他要是再回部隊的話,姑姑他們指不定也要跟著隨軍呢,到時候,老徐同誌怕是好幾年都要見不到他們一麵了。”

程斯年:“隨軍?什麽意思?女人也能去軍隊嗎?”

程靜淞這才想著程斯年一個古代人,了解的軍政和這邊的不一樣,就開口給她解釋了一番。

程斯年聽完後,直接傻眼,好一會兒才說:“原來還可以這樣,那真要是被你說中了,奶奶不得哭上好幾天啊。”

程靜淞點頭,“很有可能。”

程斯年想了一下徐如月可能會有的樣子,搖頭歎息,“那完了,奶奶將來有的難受的了。”

程靜淞也歎了口氣。

和徐如月的意外一樣,村裏麵的其他人也很意外。

肖聞京雖然來這邊的時候少,但因為是程建功唯一的親家,所以村裏麵的人都認識他,也記得他。

他這次過來卻忽然換了身份,除了早就心知肚明的程建功他們,徐建軍等一些陪同的大小幹部都心裏又是奇怪,又是惴惴。

尤其是今天過來的肖聞京看著氣場格外的強大,和他們以前見識到的一點也不一樣,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趁著肖聞京去兩處屋裏麵勘查的時候,程建功的身邊就圍了很多人好奇,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肖聞京到底什麽身份等等。

程建功就裝不知道,各種打太極。

普通的人也就算了,徐建軍幾個卻是猜到了當初程建功一直說他能聯係到最可靠的調查事情的人是誰了。

隻是程建功裝傻充愣,他們也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白地追問。

等徐如月來的時候,程建功就借著她從一堆人群當中脫身,走過來拽著她問道:“你怎麽來了?”

徐如月急急忙忙地說:“我聽村裏麵的人說那個啥的調查員是肖聞京,我這不是趕緊過來看看是真的假的?還有,這到底是咋一回事兒啊?”

程建功就拽著徐如月往一邊靠了靠,也沒回答,而是反問道:“你來了,那家裏怎麽辦?老徐同誌,你不會大年初一的關門謝客吧?這可不吉利啊!”

“我能做那事兒麽,我讓三寶他們守著家呢。”徐如月隨口回應了一句後就又拽著程靜淞的袖子繼續問剛剛的話題。

程建功就說:“是他,但是這邊挺亂的,你就是來了,他也顧不上你,你有什麽問題,等回頭這件事結束了,你有的是時間問,現在就別來這邊添亂了,大過年的,你真想看那滿屋子的屍體到底是什麽樣的啊?”

徐如月立馬因為程建功的話打了個寒戰,但是又想著肖聞京,還是遲疑道:“可是我這不是著急麽,那咋就變成了肖聞京了呢,他……”

“行了,你那個好女婿又跑不了,等事情結束了,你有什麽不能問的,趕緊回家吧啊!”程建功又推著徐如月轉身,讓她趕緊回家,免得等下見到一些不該看的,心裏麵不舒服。

剛好,肖聞京已經把屋裏麵的情況檢查了一遍,正在往外走。

看見徐如月後,他微微點頭招呼了一下,又抓緊去下一處。

徐如月就這麽看著忽然變得陌生的好女婿,傻眼了好一會兒。

“他……”

“行了,回家吧啊!”程建功又帶著徐如月往回去的路上走了會兒,把她勸走了。

可是這回家的路上也不安生,徐如月時不時地被好奇過來的人攔著問東問西的。

等回到家後,徐如月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而且還有不少人因為村裏麵不讓圍觀,而過來找徐如月打聽消息,以至於他們一家在整個正月裏都特別的熱鬧。

當然這算是後話。

而肖聞京這邊檢查了兩處地方後,時間就到了中午。

村裏麵就開口讓他要不先休息一下,吃了午飯再繼續,肖聞京也沒拒絕。

楊主任一行當然也沒走,自然也跟著上了飯桌。

楊主任他們之前也從村裏麵的人口中知道了肖聞京的身份,之前沒來得及問,現在在飯桌上,楊主任想了想,終究沒忍住試探問道:“建功同誌,之前竟然一直不知道你和調查員還有親家這層關係在,要是知道了,我這一大早的也不用心急火燎地往縣城打電話了,直接讓你幫忙聯係就是了,這樣也節省了時間不是,你啊,還藏著掖著,真是該罰,等下可得多喝一杯。”

還不等程建功接茬呢,肖聞京就說:“我們有紀律,辦公的時候不能喝酒,酒就免了,等下還有不少事要做。”

楊主任頓時有些尷尬,但是眨眼間就轉變成了笑臉,“是我想岔了,眼下確實要以辦案子為重。”

徐建軍他們一直都知道楊主任是個老油條,有時候辦事兒確實就不那麽的讓人舒服,但是他同時也是這次大地震中少數的沒有出現問題的幹部,所以就單單憑著這一點,他也是個好幹部。

徐建軍也不好就這樣看著,忙開口道:“是啊,這次村裏麵的這個事兒確實挺嚴重的,也是我們實在沒想到,你說我其實都把他們分開了,誰知道……”

徐建軍巴拉巴拉了一番,盧支書也跟著開口說著昨晚的事情,然後場麵才算是圓過去了。

等吃了飯後,肖聞京又開始一一詢問相關的人。

到了半下午,縣城那邊的人也總算過來了,然後肖聞京和他們匯合在一處,繼續查。

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他們一行整整在村裏盤桓了三天,才把這件事就此理順場了,最終下了確認通知。

不止是村裏麵還有公社那邊都鬆了口氣。

接著,徐建軍就問道:“那我們可以處理他們的後事了嗎?”

肖聞京點頭,“可以了。”

徐建軍就道:“那太好了,我等下就和林素媛他們說一聲,讓他們趕緊治喪。”

肖聞京沒關注這些,而是對著程建功道:“大哥,我接下來恐怕還要忙一段時間,玉蓉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實在不方便過來拜年,等我過段時間清閑了,我再帶她一起過來,你也幫我和媽說一聲。”

程建功點頭,又看了下已經發黑的天色,問道:“你們現在就走?”

肖聞京點頭,“已經耽擱好幾天了,縣城那邊還有事兒。”

“這也太晚了,不然留下來吃頓飯再走吧?”楊主任又客氣上來了。

“不了。”肖聞京搖頭,也不再多說,立馬就帶人離開了。

是真的說走就走。

程建功不想被楊主任等下逮著問東問西的,就道:“我們家老徐同誌這幾天一直惦記著這邊的事,我得趕緊回去和她說一聲。”

徐建軍也說:“那你去吧,林素媛那邊也要通知了,正好之前她還問了後事的一些操辦的問題,我得親自和她說一下。”

說完了,徐建軍又看著楊主任說:“主任,要不你們先坐會兒,我們等會兒就回來了。”

楊主任搖頭,“你們還有不少事要忙,我們也就不留了,免得耽誤你們的工作。”

等楊主任他們走後,徐建軍就對著盧支書說:“總算是結束了,你過年都沒回家,要不然明天就回去一趟吧,左右接下來就是治喪的事兒了,我在這邊看著就是了。”

盧支書想了下,搖頭說:“算了,我也留下吧。”

“你留下也沒什麽用,你也幫不上忙。”

“我回去也沒事兒,而且村裏麵這邊事情大,這大過年的回家也不好,等過了十五再說吧。”盧支書堅持。

徐建軍也不勸他了,兩人一起去和林素媛說了治喪的事情。

前幾天,徐建軍他們這邊忙著配合調查工作的時候,徐學林也幫著和村裏麵有些人家商量好了棺材和壽衣等的事情,也幫著找好了一些專門處理這方麵事物的人。

為此,林素媛付出了比正常治喪要多出來三倍的價錢。

但索性她有錢,所以雙方並沒有出現任何的齟齬。

唯一的一點就是那幾戶出了棺材和壽衣的人家這兩天正私下裏悄悄打醮,免得因此沾上晦氣。

村裏麵明知道這些也沒管,畢竟現在情況特殊。

而這些天一直揪著心的林素媛聽到消息後也立刻安排了起來。

若是按照以往的治喪流程,楊月琴這些人都屬於枉死,少不了要走過一道道麻煩的程序,但現在做不了,就隻能一切從簡,趕緊下葬。

但即便一切從簡,整個事情結束後,初六也快過完了。

索性這下子也算是真的了事兒了,所以別說是一直忙著的徐建軍他們了,就是村裏麵的普通人家也都鬆了口氣。

林素媛這邊也趕緊和過來幫忙的人結算了所有的花用,等他們走後,她又徐建軍還有盧支書說:“這次的喪事能辦的這麽順利,要謝謝村裏麵的幫忙。”

修建軍擺手,“沒事兒,應該的,你……也節哀順變吧。”

因為最近的事情,林素媛最近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但還是打起精神道:“我沒事兒,就是有件事兒還想和村裏麵商量一下。”

徐建軍:“什麽事兒啊?”

林素媛就說:“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那邊的房子也徹底空了,我這邊也不打算再要,村裏麵如果有興趣的話,就收過去吧。”

“那邊的房子你不要了?”徐建軍揚眉,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那邊的房子蓋的比林素媛他們現在住的還要好呢,當初可是花了好幾千塊錢。

林素媛搖頭,“不要了,村裏麵要是要就收走,要是覺得礙眼或者有其他的,就是推倒也沒關係,我實在是不想再過去那邊了,怕心裏難受。”

這種死過人的屋子一直都被人避諱,尤其是有橫死的房子,更是被人嫌棄。

她本來也不缺這一套房子,更何況她和徐建軍說的也是真的,她心裏也確實會觸景生情。還不如給了村裏麵,隨村裏麵怎麽處置,也算是讓村裏麵記著他們的一份情。

畢竟再怎麽被避諱的房子,依舊是實打實的幾千塊錢蓋起來的。

如今程知仁他們都不在了,她和上塘村這邊的牽連可以說徹底斷開了。

雖然他們已經來了好幾年了,也算是在這邊開始紮根了,而且上塘村的幹部和大部分的社員都很好,可她還是想要小人之心一把,用她不怎麽在意的東西和村裏麵再換一點人情。

徐建軍想了下,點頭說:“那既然你不要了,村裏麵就收走了,我過兩天把手續什麽的拿過來,你簽下字。”

林素媛點頭,“可以。”

回去的路上,盧支書就和徐建軍說:“那邊房子剛死了人,村裏麵的人肯定避諱的很,咱們說實話要了也沒多大用,你是想要把那邊的房子拆了還是幹什麽?”

徐建軍就說:“我也沒想好,但左右林素媛他們也不要了,村裏麵收著也正常,至於拆的話,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那是挺可惜的,畢竟那房子花了不少錢呢。”

徐建軍又想了想,說:“那要不然我們就安排閆老師他們過去住呢?”

盧支書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幹的愣了下,“讓閆老師他們過去住?那邊可才剛剛死了人!”

徐建軍就說:“村裏麵沒有多餘的房子,他們的身份又有問題,不可能還大張旗鼓地給他們蓋房子或者弄什麽好地方住,也不能一直讓他們住在倉房吧。還不如就借著那邊的房子死了人,讓他們搬進去呢,再怎麽樣,那也是磚房,而且各方麵的條件都是村裏麵的頂尖了。”

這麽一想倒也合理,但盧支書還是擔心道:“可還是死了人,這讓他們過去住,真的不會出事嗎?而且,他們也不一定願意吧?”

“願意還是不願意,你先回去問問他們,況且這件事也要和村裏麵的人商量一下,也不是他們願意就能住的。”徐建軍就道:“再說了,這神啊鬼啊的東西也說不好,這些天咱們不也沒見有什麽神神叨叨的事情出現麽。”

盧支書點點頭,“那行吧,就按你說的,我等下回去後就順便問一下他們。”

徐建軍點頭。

盧支書回去後就立馬過去見了閆橋那一行下放人員。

這些日子他一直忙的很,也沒功夫關注他們的情況,如今再看,這些人的臉色倒是比來的時候稍微好了一些了。

盧支書心裏頓時就安慰了兩分,也把事情和他們講了,說:“村裏麵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也沒別的地方給你們住,你們要是願意過去住的話,那就開會商量一下,要是村裏麵的其他人沒意見,你們就能去住了,總比呆在這裏的好。”

剛死了人的房子確實讓人忍不住避諱,但是眼前這些人已經經曆過太多,說實話真沒什麽好計較的了。

有總比沒有好。

沒多會兒,他們就陸陸續續點頭答應了。

徐建軍這邊在第二天就把全部的手續都辦妥了。

但是他們也沒有立馬開會說讓閆橋他們住進去的事情,畢竟這樣顯得太著急了,怎麽著也要過百天,等人死後的一些相應的流程都走完才行。

村裏麵這邊先安排的是之前和程玉衡他們關在一起的那四個知青的事。

說來也是好笑。

這四個人當初一過來就搞事情,結果誤打誤撞竟然成了楊月琴槍殺程玉衡他們的目擊證人,所以前些時候沒少被肖聞京一行來回盤問。

以至於不管是肖聞京還是公社那邊也都知道了他們當初一來了這邊就搞事的事情。

不過這件事不屬於肖聞京他們管,但是他也確實幫著和公社那邊說了,留著這樣的害群之馬在這邊也不好,讓他們該處理就處理。

公社那邊也點頭了,說會幫著把人退回到知青辦。

所以村裏麵的事情剛剛告一段落,徐建軍就親自連文件帶人一起送到了公社。

楊主任雖然覺得這件事麻煩,但他之前既然答應了,也就沒說什麽,立馬就著手聯係了縣城那邊。

肖聞京其實也和縣城這邊打過招呼,所以楊主任之前擔憂的一點也沒有,縣城這邊很順利把人接走了。

因此,楊主任還很是鬆了口氣。

但要說真正鬆了口氣的還是這四個搞事情的知青。

他們這些人雖然在城裏麵搞運動搞的風生水起的,但實際上自己攤上事兒後,立馬就慫了。

再加上又親眼看到了那麽血腥的一幕,甚至據他們後來在肖聞京一行的盤問下透露,楊月琴殺了程玉衡他們幾個後還曾朝著他們對準了槍口,所以這些人是真的對上塘村的人以及這個地方生出了畏懼之心。

現在被送走,即便要去的是比較苦一點的地方,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兒。

萬一將來村裏麵又有人發瘋拿槍殺人呢。

總之就是不管哪一方都挺滿意這個結果的。

隨著老程家的事情了來,幾個知青也送走了,村裏麵的生活又漸漸恢複來正常。

雖然大家聊天的時候還總是說起來這些事兒,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加上又要開始新的一年的忙碌來,所以大家談論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來。

也隻有徐如月還一直惦記著肖聞京的事兒,但是呢,她從初一等到十五,又從十五等到正月過完,還是沒見人過來。

隨著天氣越來越暖和,村裏麵也越來越忙,她也越來越走不開,歎氣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來。

又是一年的二月初二,徐如月依舊和往常一樣走不開,隻能依舊讓程建功過去送禮物。

準備東西的時候,徐如月還嘀嘀咕咕說:“不像話,哪有長輩先去晚輩家拜年的。”

程建功就道:“你這又不是拜年。”

徐如月嘴硬道:“他們沒來拜年,這就是我們先過去。”

程建功也懶得和徐如月爭辯,趕早開車去來程玉蓉家裏。

但是程玉蓉說的卻是肖聞京這段時間一直不在家,恰好他們家那個小的又病了,所以她也沒能找時間回娘家拜年。

程玉蓉還問道:“哥,媽沒因為這件事生氣吧。”

程建功就說:“她什麽脾氣你不知道,肯定是念叨了,不過她要是知道你孩子病了,肯定更著急,孩子怎麽樣了?”

“沒事兒了,就是發燒,小孩子嘛,身體弱,現在天又冷,她就病了。”

程建功皺了下眉,又親自過去確認了一番,才和程玉蓉說起來要走。

程玉蓉留他吃飯也留不住,隻能親自送他出門。

走的的時候,她又道:“哥,聞京哥的事情,我之前也不知道,我……”

“沒事兒,你也不用管這些,等他忙完了,你們記得來家一趟,省得老徐同誌天天惦記著你們。”

等回了家,程建功自然如實把程玉蓉的情況和徐如月說了,徐如月也如他說的那樣念叨了一番。

但隨著越來越忙,她每天念叨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三月都快要過完了,村裏麵都開始插秧了,程玉蓉和肖聞京忽然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

徐如月的驚喜和念叨自是不必說,有關於肖聞京的身份問題,她也問了。

肖聞京也解釋了說他是當兵的,當初來這邊就是為了臥底調查案子。

但是具體的細節,肖聞京卻沒有說,但是說了程靜淞之前與程斯年提起的隨軍的事情。

並且因為肖聞京最早是在北邊當兵的,當初也隻是借調這邊,所以事情完成了還要回去。

也就是說他們要走了,而且還是去離這裏最遠的北邊。

徐如月聽完也確如程靜淞之前猜想的那樣愣住了,甚至連最初的高興忽然有了個當兵的女婿的心思也沒有了。

但肖聞京既然都這麽說了,顯然這件事情肯定是定了。

“不能留在這邊嗎?”程建功好奇問道。

“對啊,這邊可以當兵啊,你可以和你領導商量商量,留家裏這邊當兵多好啊!”程建功才說完,徐如月就立馬接茬了。

肖聞京搖頭,“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我要服從安排。”

更何況這次的事情牽連的範圍不可謂不廣。

他當初被借調到這邊原本隻是為了查當年的饑荒事件,但誰知道這兩年因為程建功一家,直接將其背後的勢力拔出蘿卜帶出泥,發現了這些人幾乎什麽不能做,他們就做什麽,這其中甚至還涉及到了毒【品】、勾結境外走私販私,拐賣人口等等。

像湘雲和方老三這樣的組合之所以遍布各種地方,其實最主要的還不是拿捏一些幹部,更重要的就是利用這些人的方便,在一些地方種植罌粟,私下製作毒【品】,然後和他們想方設法搞到的一些古董、人口等等賣到境外。

而之所以上塘村這邊沒有沾上這些,也純粹因為當初這邊是徐學林當家。

那時候的徐學林剛剛退下來,能量大,而那些人才剛剛受到打擊,不敢招惹他,所以別說是上塘村了,就是整個井沿鎮都沒有沾染什麽,甚至這邊周邊以及整個縣城也都比其他地方幹淨很多,平時做的事情也很少,也就幹一幹黑市,搞一些小打小鬧,唯一一次的大動作就是當初的糧倉事件。

那也是因為糧倉恰好設在了這邊,隻能從這邊動手。

這也是為什麽他這麽多年調查下來卻沒什麽太多進展的緣故,因為主要的線索太少了,要不是程建功他們的一次又一次的意外,要不是那些人對著程建功,對著上塘村這邊動手,這件事指不定還要查多少年呢。

又或者說就算把當初糧倉的事情查清楚了,但也不會查出後麵的事情。

甚至就連部隊也被牽連了一部分人。

所以他也實在不適合留在這邊了。

隻不過這裏麵的緣故不能細說。

徐如月卻還想勸肖聞京,但卻被程建功給攔住了。

“他說的對,這些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除非他不當兵了,你想他不當兵了嗎?”

那徐如月是指定不想的。

當兵多光榮啊,而且有身份有地位,連帶著程玉蓉還有他們的孩子的身份都能高上一大截呢,比當一個老農民不知道好多少倍。

可徐如月心裏麵又惦記著他們這一走就不知道幾年才能見程玉蓉一回,她實在是想的慌。

徐如月別別扭扭的,程靜淞就提醒她說:“奶奶,你有這個時間念叨,還不如趁著姑姑和姑父他們還沒走的時候,趕緊幫他們準備點能帶走的東西呢,我可是聽說了啊,北邊很冷的,據說冬天能零下三四十度呢,我們這邊都插秧了,那邊現在可能還沒有化凍呢,所以你還不趕緊給姑姑他們搞點棉花啊,厚實的衣裳這些。”

“你說啥!”徐如月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零下三四十度,那人還能活嗎?”

程靜淞:“……”

其他人:“……”

“奶奶,那邊隻是冷,但也沒有到人活不了的溫度,況且那邊土地肥沃,糧作物的產量很高,還有‘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裏’的說法呢,所以你也別總是擔心姑姑他們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他們準備足夠的厚實的禦寒用品就夠了。”

徐如月還是沒反應過來,“我咋聽你的意思,那邊都那麽冷了,竟然好像不缺吃的,你該不是騙我的吧!”

程靜淞歎氣,“奶奶,我騙你幹什麽,你別念叨了,趕緊去準備吧。”

程建功幹脆將徐如月拽走了,然後和她一起在家裏麵翻箱倒櫃。

程建功在外麵問了一些關於調查的事情,肖聞京隻道:“我不能細說,具體能說的,到時候肯定會報道出來,到時候你們看報紙吧。”

但是肖聞京回答了關於湘雲和方老三的那個女兒的問題。

當初,背後的人為了好控製湘雲和方老三這樣的組合,就故意在他們有了孩子後將孩子抱走,利用孩子來牽製這些人。

這裏麵有些小孩兒早就被賣了,也有些被他們養在別的地方,早就混成了一團。

他們雖然把人解救出來了,但是卻分辨不出來具體哪個是哪家的,加上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涉嫌了犯罪,所以幹脆就統一安排了。

湘雲和方老三當初的孩子自然一樣分辨不出來了。

既然湘雲和方老三的那個孩子將來不會和村裏麵有關聯,程建功也就不關心了。

接下來的幾天,肖聞京和程玉蓉一直在家裏做各種準備,徐如月也在這邊收拾這個,拾掇那個。

等肖聞京他們要走的前一天,他們又過來了一趟。

徐如月就把這段時間匆忙準備的東西都交給他們讓帶走,最後還是程建功說他們帶著孩子又帶太多行李不方便,回頭可以郵寄,徐如月這才算了。

然後,這一整天,徐如月就一直拿著程玉蓉的手各種念叨,交代,讓他們好好的。

等程玉蓉他們真的離開後,徐如月也果然如程靜淞和程斯年之前猜測的那樣,難受了好久,一直擔心他們在那邊的生活。

等四月過完,春種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的時候,徐如月總算收到了程玉蓉寄過來的第一封信,交代了他們的生活,說一切都好,徐如月才勉強算是有了個心裏安慰。

也就是差不多前後腳的,這邊的調查事件也總算收尾完成了。

報紙上確實有了相關的報道,但是並沒有交代太多,隻是給那些人順勢安排了壞分子的名號,具體的事情卻並沒有寫清楚。

程靜淞他們看了下就不感興趣了。

反正事情都已經徹底結束了,具體細節知不知道也沒什麽關係了。

同樣是在報紙出來後不久,村裏麵又來了很久沒見的人。

最早跟著程建功一起來這邊調查的紀組長。

他是來找程建功的,想讓程建功當幹部,因為這次的調查扯出來太多的人,即便這邊傷動的沒有其他地方大,但是也十分的缺人手。

可是他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就從徐建軍他們嘴裏知道程建功對當官不感興趣,後來程建功自己也說過,加上那時候他也忙,這件事就算了。

但現在,他還是覺得放著程建功這樣一個有能耐有手腕的人不用實在太可惜了,所以就又親自來了一趟,找程建功談一談。

程建功還是不願意。

畢竟好不容易消停了,他也隻想安穩地過自己的日子,順便沒事兒的時候再搞點小研究,不比當幹部管這個管那個輕鬆多了。

但是紀組長卻是和程建功聊起了之前來村裏麵的那些下放的壞分子,暗示他要是想要庇護住這些人,最好還是把這邊控製在自己的手裏麵最合適。

並且還說他們公社因為幸存的幹部最多,所以很快就會有一些人調走,安排到其他公社,就連楊主任也會調到縣城,所以程建功隻要點頭,就是他們井沿鎮的公社主任。

可以說即便程建功身上還有個廠長的名號,也算是幹部,但這樣也依舊是越級跳。

楊主任那個人雖然有時候有些圓滑,但其實是個好幹部,也能壓製住一些人。

但如果他調走了,那這邊升上來的領導就還真不好說了。

程建功最終左思右想,考慮到紀組長說的也有些道理,選擇答應了下來。

而另一邊,盧支書也在麵臨著一個選擇。

因為縣城現在空缺了一些職位,所以他的父母幫他活動了一下,他有希望調回縣城工作。

這樣一來也可以順勢解決他的人生大事兒了。

可盧支書有些遲疑。

他在這邊工作了幾年,有感情,不舍得走是一方麵。

另一個原因就是當初他還答應程建功考慮接管養豬場的事情,而且他本人的性格也其實不太適合太複雜的官場,所以他就很糾結。

但是等他知道程建功要當他們公社的主任後,盧支書最終還是覺得跟著程建功比任何人都能學到東西,還是決定留下來。

當然了,他也免不了和父母鬧了一場。

而有關於閆橋那些人的住所安排也在這個時候順勢開會說了。

村裏麵的人的反應和徐建軍當初預料的差不多,都不在乎那邊到底住不住人,隨便村裏麵安排,隻要不讓他們過去住就好了。

而知青那邊也開口說了不敢過去住,最終順利安排上了閆橋他們。

並且還因為閆橋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在外人的眼中很不好,所以不少人都自發減少了和他們的接觸,也算是在讓他們能順利安身的基礎上有了個免打擾的環境。

而通過這段時間,村裏麵也大概了解了他們,知道他們所有人都無害後,就按照他們原來的職業,給他們安排了不同的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