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貪心

很多事情一紙描述的時候很簡短, 但是真正處理起來卻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不管是村裏麵的一些崗位的變動,還是公社的甚至是是外麵縣城的,這些都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後, 時間都越過了中秋,往年關靠近了。

而今年的這個年才是上塘村,以及這周邊地方過的最安穩的一個年。

甚至因為如今運動的風潮越來越消減,大家的日子也過的越來越輕鬆。

也就越靠近年關的時候,徐如月又去忍不住想程玉蓉他們的情況, 時不時的要多念叨上兩句。

也幸虧徐如月現在讀書和練字的效果顯著, 可以自己和程玉蓉通信, 要不然的, 程靜淞少不了要經常幫她當代筆和代言。

過完年後, 程建功的這個公社主任也當的越發的得心應手了。

唯一有一點就是其他村子眼饞上塘村這幾年越過越好, 現在程建功既然當了公社的主任, 所以那些村裏麵的領導們就求到了程建功的麵前, 讓他顧全大局, 不能再一心幫著上塘村, 不管他們其他的村子了。

程建功當初在答應紀組長當井沿鎮公社主任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場麵,並且思考過了。

剛好,這幾年下來, 村裏麵的養豬場算是進入了平穩的階段,程建功也打算脫手,就找了盧支書問他願不願意接手。

盧支書點頭答應了, 並且還把自己的戶口真正遷到了上塘村這邊。

為此, 據說盧支書的家人真的特別的生氣,但又拿他沒辦法, 幹脆就放言讓他別回家了。

徐建軍他們還挺擔心的,但後來見盧支書一切都正常,也就沒說什麽了。

再之後,程建功就開始著手發展其他地方。

其實,之前這些村子跟著上塘村養豬,也多多少少賺了點。

但是他們這些人的膽子和目光放不長遠,不敢邁大步子,所以養豬的具體效應沒有那麽的大,尤其是在和上塘村的飛速發展對比下,就更顯眼了。

即便這些村子曾經去上塘村學習過,但是等程建功去他們每個村子視察的時候,還是發現他們真正能做到的卻沒有幾個,都是糊裏糊塗的糊弄著。

等程建功一問起來的時候,那些養豬場的員工回答的時候還挺理直氣壯的,說什麽,“按照你們上塘村那樣搞也太麻煩了,搞得跟養祖宗一樣,我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養豬的,也沒見出什麽大問題啊。”

總之主打的就是一個不聽話還想做夢賺大錢。

總結下來就是眼高手低。

程建功就把那些村子的負責人叫過來開會,說了這些情況。

這些村子的領導基本都在五十歲左右的年紀,都是老油條了,程建功一說什麽,他們就習慣性的哭窮,哭說社員的工作不好做,他們也多難,實在是比不上上塘村等等的。

程建功可不慣著他們,就道:“不聽話還想要賺錢,夢裏麵倒是比較快。我不是楊主任,不吃你們這一套,你們要麽就回去按照上塘村之前教的,把該做的工作都安排好,然後我們再來說下一步到底要怎麽做,要麽就這麽繼續爛著吧。”

即便是在現代社會,這種農村小地方的工作都不好做,更別說現在這個剛剛從舊社會跨向新社會的特殊過度時期了。

尤其是這些經曆過舊社會但是又有那麽一點點文化和權利的人,真的很讓人頭疼。

更何況這些人之前和公社的領導們各種嘰歪撒潑滑溜慣了,還以為能依舊用對付楊主任他們的老一套對付程建功,所以依舊沒把程建功說的話當回事兒。

但誰知道程建功還真是說到做到,氣得那些老油條們又開始唧唧歪歪說程建功偏心,隻想著上塘村,明裏暗裏職責程建功這樣的不配當公社的主任。

程建功才懶得和這些人耍心眼。

現在他才是公社的主任,是他們的領導,自己又有本事有能耐,可以說全部的主動權在他。

因此,程建功就特別有恃無恐地說:“覺得我不配的,可以去舉報我,縣城革委會的地址、電話,以及各位領導人的姓名和其他聯係方式,我現在就可以都寫給你們。”

左右他也沒想要真的在仕途上走多遠,而那些人指責的都是他在當公社主任之前做的事情,切現在這邊才安穩下來,就算真的有人舉報他也沒用。

更何況他們這些人也就是窩裏橫,真要讓他們到了縣城那些領導的麵前,恐怕舌頭都捋不直了。

程建功將他們這些人看的明明白白,清楚這些人其實就是看他年輕,以為可以隨便帶兩句高帽子就能拿捏住他而已。

但那怎麽可能!

他隻是不想耍心眼而已,那樣過日子太累了。

現實也卻是如程建功猜測的那樣,這些人在發現他們熟悉的那老一套規則在程建功的麵前完全沒有左右後,就有些傻眼了。

並且程建功還是個水潑不進,鐵打不爛的銅豌豆,實在是氣人的很。

可是這些年紀大的小領導們又有著一種傳統的大家長的思想,自認為自己年紀比程建功大,實在又拉下臉來和程建功說什麽軟和的話,然後,就這麽僵持住了。

程建功也不管他們。

還是那句話,他也不指望在仕途上走多遠,就是想這幾年自己家裏能過的安生些,所以才答應了紀組長當了這個公社的主任。

至於這邊到底要不要發展,怎麽發展,他其實也沒那麽的關心。

反正他自己的家和上塘村現在已經很好了。

當然了,如果這些人聽話一點,他也不是不能動手幫一把。

左右都有了之前養豬場的這幾年經驗,而當下這個社會也不好搞別的,尤其是在農村,能搞的也就是養殖和種植類的副業。

所以,頂多他順勢借著上塘村已經打開的市場,帶著他們再養一些家禽,或者種植一些經濟作物等等。

剛好這邊的條件不錯,也適合搞養殖和種植。

但既然他們想要搞事情,那他正好也輕鬆一點。

更何況有了上塘村這個後盾,就算他一直吃老本也沒什麽,畢竟光是上塘村的效益就已經讓他們公社笑傲附近其他公社了。

抱著這樣心態的程建功的公社主任做的那叫一個輕鬆愜意。

除非必要的時候,他也從來不加班,不搞其他的,不開一些沒有營養的會議,每天到點上班,到點下班,十分準時。

硬生生把自己搞成了所有人的對照組,也讓原本公社的那些人員都特別的摸不著頭腦。

可是他工作方麵又做的很好,從來都是漂漂亮亮的完成不說,順便還能抽出時間搞點其他的東西。

甚至有時候他回家早了,程靜淞都免不了開口問道:“爸爸,你每天都這樣,就沒人說你什麽嗎?”

程建功特別的理所當然,“說我什麽,我工作難道沒完成?”

那倒也不是。

但是程建功這種工作狀態,可以說真的和當下這個社會有些格格不入啊!

最後,程靜淞隻能給程建功伸出了兩個大拇指,表示了自己的佩服。

就這麽悠哉悠哉的直接過了一年,所有人也都適應了程建功這人的步驟,而那些之前一直和他硬著頭皮僵持著的老油條們受不了了。

準確來說,當又一年的最忙時候過去,便又是各地婚嫁這種人生大事開始的時候。

上塘村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大家夥手裏有了錢,那自然也舍得花了。

很多人就開始陸陸續續地蓋起了磚瓦房,吃的、穿的、用的等等也越來越和其他村子拉開了差距。

尤其是上塘村還有一個學校,這周邊村子的孩子都在那裏上學。

前幾年的時候,上塘村這邊雖然賺了錢,但是大家還沒養成大方的消費習慣,所以上塘村的孩子和別的村子的孩子之間的差距也就沒那麽大。

但隨著時間慢慢的推移,越來越有錢的人總會舍得花,尤其是花在孩子的身上。

因此,也慢慢將上塘村的孩子和其他村的孩子形成了兩個方陣。

孩子們也是有攀比心的。

為什麽上塘村的小孩都可以穿新衣裳,可以吃好吃的,可以天天和牛奶,可以時不時有糖果點心吃?

為什麽他們就什麽都沒有,穿的破,吃的也不好?

為什麽他們不是上塘村的小孩?

為什麽……

一個小孩也就算了,但是當幾個村的小孩子們都這樣念念叨叨,羨慕上塘村的小孩,想去上塘村過日子的時候,就形成了一種不小的陣仗。

這些家長們能做的也不多,隻能把壓力給到了自己村的幹部上麵,問為什麽他們這些領導不能像上塘村的領導一樣帶著全村致富。

這些領導們也雞賊地把矛頭指向程建功,說上塘村之所以能發展起來就是程建功的功勞,他們又沒那麽大的本事,而程建功又不幫忙。

就這些小動作還真的稍微掀起了一點點的水花,但程建功的反應也依舊直白的很,直接就拿之前那幾個村子的養豬場說事兒。

“我說的話你們不聽,你們叫我怎麽辦,我總不能天天盯著你們吧?”

“上塘村能賺錢那是因為他們聽話,他們願意下功夫去做,但是你們呢,我都已經讓上塘村那邊把飯碗遞到你們的嘴邊了,你們甚至都不用自己摸索怎麽養豬,隻要跟著上塘村學就好了,但是你們呢,你們不吃啊,你叫我怎麽辦,掰開嘴一個個喂你們!”

“我有那個閑工夫,不如再想想如何讓上塘村那邊發展的更快點來的實際,畢竟他們一個村子一年的效益抵得上你們幾個村子加起來好幾年,我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呢。”

程建功劈裏啪啦的反擊同樣引起了不小的水花。

尤其是當一些普通的社員們知道了事情的關鍵點在於那些曾經去過上塘村學習但回來後依舊不好好養豬,甚至還和程建功耍無賴的人身上後,很多人立馬就炸毛了。

很平常的一個原因。

這些村裏麵的養豬場的員工不是別的,都是一些領導的親戚們。

就像是上塘村之前建學校的時候,這些人也曾撒潑耍賴從上塘村要了老師的名額,想要拿回去安排給自己的親友一樣。

隻是當時上塘村這件堅持了要每個學期都給老師們進行考核,能者上,弱者下,所以那些人才稍微收斂了一些,沒隨便送一些水貨進來。

可是上塘村這邊可管不了他們這些村子的養豬場到底怎麽辦,員工要怎麽選,自然是緊著自己家的人安排了。

況且這些人也確實沒從心裏把養豬當一個正經的工作,認為自己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經驗足夠,根本不理會上塘村的那一套理論。

更何況上塘村養豬的那一套理論實在是太複雜了,就不說每天給豬洗澡,注意衛生這些了,豬食啥的還要煮熟,還要進行營養搭配,還這個那個的,他們自然不願意堅持。

就這麽的,即便學了也沒用啊。

有了一次放鬆,就有了無數次,到最後,又把養豬這件事當成了一個可以糊弄的事情。

但是這世上的任何事情不都是你要是糊弄我的話,那我也自然糊弄你麽。

他們不好好養豬,豬自然也不會好好長肉,那他們的養豬場也自然出不了太大的成效,沒多少利益,分到每個人的手裏的就更少了。

又哪裏來的去改善生活呢。

上塘村這邊不也是因為效益越來越好,村裏麵家家戶戶都有餘糧了,所以這兩年才開始舍得花錢的麽。

總之就是那些老油條們算計來算計去的,最後又輕飄飄的被程建功將事情按回在了他們的頭上。

平時,一個村子的幹部或許還能從普通社員那裏得到尊重,但是這種涉及到錢的事情,別說他們就是一個村幹部了,就是縣城的,也指不定有人虎著腦袋上呢。

所以,在臨近年關,上塘村這邊都開始準備再一次分賬的時候,其他村子的社員們都在討伐他們的村幹部。

本來一個村子裏麵的關係就錯綜複雜,真要算起來的話,每家每戶都能扯上親戚關係。

村幹部也不會是一個村子裏麵輩分最高的,真論起來,也有人能收拾他們。

所以今年的這個年節,程建功就一邊清閑地看著盧支書像他以前那樣來回往外跑,一邊看著其他村子的笑話,然後揣著手感慨道:“沒想到這當了公社的主任,反倒是比之前清閑多了,我也總算是過上了伸手等發錢的日子。”

這邊冬天也會下雪,但是很少,今年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竟然是難得一見的冷,最近也一直在下雪。

程靜淞他們也早就放假了,最近閑來沒事兒,她就在家門口堆各種雪人玩兒。

正好聽到程建功這樣帶著得瑟的語氣說話,程靜淞就接了一句道:“爸爸,你有點幸災樂禍啊。”

程建功就說:“我實話實說。”

程靜淞就道:“算了吧,你就是幸災樂禍。前幾年冬天可沒下過這麽大的雪,盧支書這回可算是受了罪了。”

程建功就悠悠地歎了口氣,深沉道:“人嘛,總要成長的。就像你說的,不經曆風雨,又怎麽見彩虹呢。”

程靜淞:“……”

爸爸,你不要太離譜我和你說。

但是等了等,程靜淞又好奇問道:“爸爸,周邊那幾個村子現在天天鬧事兒吵架呢,你就真的這麽看著,也不管一管啊?你就真不怕他們鬧大了,真打起來,到時候把腦漿子給打出來啊!”

程建功就道:“那也得他們能有那個膽子啊。更何況那些個村幹部也不是吃素的,先讓他們好好鬧一鬧,有什麽事過完年再說,我可不想這個時候給自己找氣受。”

“那也不一定吧,這有時候要是情緒上頭了打起來,總能出現這個或者那個意外呢。”程靜淞道。

“打不起來的。”程建功看的很清楚,“這是他們自己村子內部的分爭,不是和外麵村子的,沒辦法團結一致。更何況一方站著民意,一方有著權利,但兩邊心裏麵都還有自己的小九九,不可能打起來,就讓他們先好好吵一吵吧。”

程靜淞眯了眯眼,“爸爸,我怎麽好像從你身上聞到了算計的味道,你又想幹嘛?”

程建功就說:“什麽叫做算計,我隻是覺得那些老家夥當班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都看不清他們自己的位置了,成天倚老賣老煩的很,想讓他們快點退休而已。”

程靜淞:“……”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吃虧的性格,嘖嘖嘖,你這要是一下子都把他們換了,那就不怕找不到合適的人接班啊?”

程建功道:“說句不好聽的,村幹部而已,又不是什麽大領導的位置,多的是人能接手。”

“更何況那群老油條之前沒少給自家人謀福利,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現在指不定有不少人想將他們弄下來了,剛好過完年沒多久也快要到重新選舉的時候了,到時候是他們村自己搞的,關我什麽事兒。”

程靜淞再一次:“……”

“爸爸!”程靜淞忽然認真地喊了程建功一聲。

程建功懶洋洋地掃一眼過來,挑眉問道:“你又想說什麽?”

程靜淞就道:“沒別的意思,我就想說幸虧你是我爸爸,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程建功:“你也隻有這時候嘴甜。”

程靜淞裝沒聽見,等把一個雪人對好後,她才跺跺腳,又拍掉身上的雪花,跑進屋裏麵。

程斯年正坐在爐火旁邊煮著紅棗甜湯,見她進來,趕緊給她盛了一碗說:“你也真是的,那麽大的雪,你非要出去堆雪人,也不怕凍著你。”

程靜淞嘻嘻一笑,“不怕,哥哥之前給的那個玉符可好用了,一點都不冷。”

“你呀!”程斯年搖頭,一副拿程靜淞沒有辦法的樣子。

程靜淞美滋滋地坐著爐火邊喝了一碗熱乎乎的甜湯,惹得腦門和後背都出了不少的汗。

她幹脆換了個稍微遠一點的位置坐,等身上的汗意沒了後,才籲了口氣說:“晚上又要洗澡換衣裳了,這大冷天的,洗衣裳多冷啊。”

“家裏麵的衣裳又不用你洗,平常都是奶奶洗,你還念叨起來了。”程斯年說她,“你要是老老實實的,不就不用這麽勤換衣裳了麽。”

程靜淞就道:“我這不是閑不住麽。況且我也沒說我自己洗衣裳啊,我是心疼奶奶累到。”

也就是那麽巧,徐如月這時候回來了。

她一看家門口又多了雪人就知道是程靜淞幹的,很是順利地接茬道:“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給我老實點,別成天像個瘋丫頭一樣,你也學學你哥和你姐,稍微安靜上兩天吧。”

這兩年下來,程定坤長的越發的出彩,也越受人矚目,走到哪兒都有人總盯著他,並且打他注意的也越來越多了。

所以,除非必要,程定坤也越來越不怎麽愛出門了。

程斯年也踏入的青春期,如今開始抽條,成了大姑娘。

他們家的基因遺傳的都挺好的,又有其他各方麵的輔助,所以現在十二歲,馬上就十三歲的程斯年也漸漸開始入了一些人的眼。

程斯年也不怎麽愛出門了。

隻有程靜淞還天天把自己當個小娃娃,每天萬事不愁。

所以這麽一對比,程靜淞就成了家裏麵唯一的毛猴子,時不時要被徐如月點名說上兩聲。

程靜淞也早就習慣了,甚至還衝著徐如月嘿嘿笑了下,“奶奶,我才十歲,現在不玩,難道等長大了才玩啊。”

“就屬你長了張鐵嘴。”徐如月白程靜淞一眼,說完就又踏著雪出門了。

程建功看著她的背影追問道:“奶奶,你又出去幹嘛啊?”

“我還能幹啥,當然是幹活了!”徐如月的聲音遠遠傳過來,嫌棄也傳了過來。

一邊一直揣著手在門口的程建功就轉過來衝著程靜淞說:“三寶,你看看你,又遭嫌棄了吧。”

程靜淞乜了程建功一眼,想了下說:“爸爸,做個洗衣機唄。”

程建功走過來坐下,“你又給我找事兒是吧。”

程靜淞就叭叭叭說了一些洗衣機是怎麽工作的,然後眼巴巴地看著他。

洗衣裳也確實是麻煩事兒,程建功就道:“我試試看吧。”

“還有一件事兒。”程靜淞立馬打蛇隨棍上,豎起了食指。

“你又想做什麽?”

程靜淞就說“我就是想說,如果爸爸你做成功的話,能不能多做兩個,不同的衣裳,分開洗。”

程建功:“你要求還挺多。”

程建功雖然嘴上嫌棄,但行動上卻沒有遲疑。

不過因為他現在有了正經工作,每天要正常上下班,所以洗衣機的製作也確實花了他一些時間,等過了正月後才見成效。

那時候,其他各個村子裏麵雖然沒有和年前一樣那麽吵吵鬧鬧了,但是氛圍卻依舊很緊張。

因為過完年開學後,上塘村這邊穿新衣戴新帽的小孩子更多了。

比較下來,周邊地方受到的刺激也就越多了。

沒多久就是程建功說的新的選舉。

事情也自然如同他之前算計的那樣,鬧了這麽久,加上金錢的刺激,之前好些老油子都被人擠了下去,有新的人選上位。

程建功也沒有插手這些,他隻要知道這些新上來的村幹部們聽話,別鬧事兒,那就好了。

所以當這些新上任的村幹部們再一次和程建功提及幫他們各村發展經濟的事情後,程建功依舊和之前那樣,安排他們每個村繼續養豬,並且讓他們重新到上塘村學習,並且給他們每個村都安排了具體的任務指標。

索性這些新上來的也很想賺錢,加上有上塘村這個現成的在,很多人立馬就點頭答應了。

但是也有些問道:“我們都養豬,到時候也和上塘村一樣再弄個加工坊,然後開始往外賣嗎?”

程建功沒想到這些人的口氣還挺大,就問道:“你想做什麽樣的加工?”

這人被他問的卡殼了。

現在的幹部大多數都是男人,而這些男人也都十指不沾陽春水,能想出來才怪了。

憋了好一會兒後,也就隻來了一句,“肉嘛,也就隻能做做肉醬還有臘肉才能賣出去吧,不然其他的也不好放啊!”

程建功就道:“那看來你這是有具體的想法了,能說說你打算怎麽做嗎?”

“啊?”這人被程建功問的發蒙,加上也沒之前的人油滑,一時間腦子裏麵轉不出來什麽話。

程建功就說:“我的意思是讓你具體說一說你們村將來要做什麽樣的臘肉和肉醬,又打算賣給誰,有沒有具體的製作方法和銷售渠道等等。”

別說問話的這位了,其他人也都跟著愣了。

好一會兒後,他們才憋出來一句道:“我們……我們不知道啊,主任,你……你不幫我們嗎?你以前都幫上塘村的!”

還知道給自己找上塘村對比。

程建功就說:“上塘村的養豬場都是我從無到有建起來的,我當然什麽事都做,但現在我已經不管那邊的養豬場了,我是公社的主任,身份不一樣,做的事情和職責範圍當然也不一樣了。”

“更何況你們都想學著上塘村做肉醬和臘肉,還要我幫你們賣出去,那就意味著我要帶著你們的東西去重新聯係買家,你們知不知道這個過程要多久,我還上不上班了?”

“為啥要聯係新買家,不是有很多人都和你買了嗎?我們也可以賣給那些人啊。”

程建功:“……”

“明白了,你們的意思就是不讓上塘村賣了,讓那些人買你們的,你們這是想讓我帶著你們去搶上塘村原本都已經成型的生意鏈,你們覺得這可能嗎?”

程建功毫不避諱地翻了個白眼,指著一邊臉色都很難看了的徐建軍和盧支書說:“看看他們現在的眼神,你們就不怕等會出了我這公社的大門後被打嗎?”

真的是不知道該說這些人什麽好。

徐建軍和盧支書確實很生氣。

要不是為了程建功的威望,他們倆肯定要當場拍桌子了。

現在程建功都提了他們了,徐建軍立刻陰陽怪氣道:“路都還沒學會走呢,倒是想先跑起來了,甚至還想一步登天,怎麽著,我們上塘村之前累死累活打下來的地盤都拱手讓給你們算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還事兒!”

盧支書也跟著說:“你們怎麽不說讓我們直接把這些年賺的錢直接送你們呢,地主老爺和資本家都沒有你們能扒皮,畢竟人家好歹也給手下的佃戶和奴隸留口能喘氣的空間,你們是直接霸占啊!”

徐建軍和盧支是一前一後兩句話讓在產不少人都臊的慌。

也好在他倆還記著現在的公社主任是程建功,不想讓程建功沒麵子,隻說了這麽一句,不然恐怕今天能氣壞不少人。

不過也有人開口解釋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說你們賣,我們也可以賣啊。”

“我們村都和人家合作好幾年了,人家單位也早就在這個過程中摸索出來了具體的需求用量,人家也不是冤大頭,買那麽多回去幹什麽。”盧支書說完,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做善事嗎?”

頓了下,盧支書又繼續說:“況且,等你們的養豬場真的辦成型後,加起來就是不小的量,你們到時候還是要重新開辟市場,想辦法將你們的豬肉賣出去,光盯著我們村有什麽用。”

聽完盧支書的話,程建功意外的挑了下眉。

看來盧支書去年一年成長了不少啊。

其他村的領導們卻被盧支書這一連串的話給嚇了一跳。

搞來搞去,咋還是要搞什麽聯係買家,搞市場這些聽丟聽不懂的話。

他們一個個懵逼,忽然覺得之前被他們拉下來的那些人也不是真不想帶著大家夥賺錢,可能也是太難了,不好搞。

程建功這時候就敲了敲桌子道:“盧支書說的是對的,任何生意做到後麵,都需要重新開辟市場,一直吃老本是不行的,不過你們也不用畏首畏尾的,畢竟按照你們這些村子的現狀,也暫時辦不起多大的養豬場,所以暫時不用擔心這些。”

“我還是那句話,不要眼高手低,你們要是真想帶著村子搞副業,那就把養豬場辦起來,也別想著一步登天,和上塘村一樣自己加工自己賣,先不說盧支書他們剛剛說的那些問題,我就問你們每個村子裏麵有幾個能把肉醬和臘肉做到特別好吃的,總不能到時候還要上塘村把他們的秘方也告訴你們吧。”

徐建軍就立馬“哼”了一下。

這要是換成以前的老油子,肯定會厚著臉皮笑著說一些什麽都是一家人,兄弟單位等等的話,但這些新上任的就沒有。

甚至還很不好意思。

程建功又道:“所以,你們目前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樣,好好向上塘村那邊學習到底要怎麽辦養豬場,然後最方便的就是繼續把成豬賣給他們,也省了你們將來的銷路。”

“當然了,你們將來要是想到了更好的主意,有了更好的銷路,也可以盡管嚐試,但也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程建功又提醒道。

這一番連消帶打下來,這些人哪還有什麽心比天高的想法。

得了,還是要一步步來。

“可是我們這些村子的條件本來就不好,也抽不出來太多的錢買豬仔,這不就陷入了死胡同了麽?”但也有人很清楚地說出了重要的點。

這個程建功也早想到了,甚至也有對應的方法。

程建功就說:“我倒是有個主意,但要看上塘村那邊的意思。”

“我們村?”徐建軍和盧支書好奇。

程建功就道:“上塘村如今自己培育豬仔已經成了規模,其他村子完全可以不用再去縣城買,而是和你們村買。而我的主意是,你們雙方可以簽訂協議,由上塘村為他們提供豬仔,等到了年關收獲的時候,讓他們到時候再還錢或者是你們抽成。”

“總之,具體的細節你們可以自己商量,公社這邊可以做個見證。”程建功又看著徐建軍和盧支書,說:“上塘村也不用擔心其他村子還不上欠款,畢竟他們之前就有養豬的經驗,不至於真的發生大規模的虧損。就算發生了,公社這邊肯定也會盯著的。”

徐建軍和盧支書一直就很相信程建功,聽他這麽說,也就沒多問,點點頭說:“可以,不過具體的細節方麵,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

其他村子的領導也紛紛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能解很大的燃眉之急。

程建功就說:“反正現在還有時間,你們先商量著,到時候那個具體的細節章程出來。

但是等程建功一下班回家後,徐建軍和盧支書就找上門了。

程建功解釋道:“讓你們先免費給他們提供小豬仔,除了村裏現在有這個條件以外,也是為了讓其他地方逐漸和上塘村這邊聯係起來,慢慢將他們發展成上塘村下遊的供應商,也免得他們自己橫衝直撞的,最後鬧的頭破血流的。”

“我們信你,但是這具體的章程,你幫我們想一想啊,我們倆也不敢拿主意。”

程建功就說:“不敢拿主意也要拿,你們先自己慢慢想,慢慢擬,不著急。”

等徐建軍和盧支書走後,程靜淞就好奇問道:“爸爸,你之前不是說可以讓別的村搞一些其他養殖和種植嗎,怎麽忽然又全體養豬了?”

程建功道:“我就是忽然發現他們能把一件事做好就已經不錯了,還是別把步子邁的太大,到時候還要我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得不償失。”

“那倒也是。”程靜淞點頭,然後又說:“其實,我之前還在想要是能把一些大規模的種植和養殖搞起來的話,將來我們完全可以轉型做零食商,我們有自己的貨源,到時候我再給你們提供一些建議和零食的做法,換一下股份啥的,那我就可以躺著數錢了。”

程建功笑眯眯的,“所以,爸爸,你要不要再辛苦一下下。”

程建功:“……”

程靜淞又說:“那你看,你和媽媽能耐那麽厲害,大哥是個沒有物欲的人,隻一心修仙也算了,姐姐可是個實實在在的富婆,就我啥也沒有,啥也不是,我這不就隻能指望你辛苦一下了麽。”

程建功乜她,“你那滿腦子的主意,還好意思說這些話。”

“但是我窮啊!”程靜淞攤手,“而且我人小言輕,總不能我現在說什麽,村裏麵就會聽吧,但你不一樣啊,你說了有用。”

“你就知道使喚我吧!”程建功往程靜淞腦袋上呼一把才說:“那光靠上塘村這邊不行,等我徹底把這邊捏成一團再幫你鋪攤子。”

“謝謝爸爸!”程靜淞的聲音格外的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