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沈愛立跟著跑到二樓休息區,一下子就聞到一股酒氣,不由皺眉,就見臉上還酒意熏熏的蔣帆一腳踢在樊鐸勻的左大腿上,沈愛立看著都覺得心口一緊,那一下子肯定疼,卻見樊鐸勻更快,一個掃腿接著過肩摔,“咚”一聲,將蔣帆扔在了地上,坐`在他身上對著人臉錘。
沈愛立忙讓門童將他們拉開,自己沒敢去拽樊鐸勻,老老實實站在旁邊,就怕他在氣頭上,不分青紅皂白地也給她一個過肩摔。
那可就虧大了!她現在這個身旁,怕是還經不得這麽一下!
等著兩人被拉開,旁邊已經圍了好幾個人,郭景泰不知道從哪聽到了消息,擠開前麵的人,跑過來問樊鐸勻:“你和他計較什麽?你腦子有坑吧!”
樊鐸勻這時候才看見站在旁邊的沈愛立,沒理郭景泰,卻上前兩步到愛立跟前來,問道:“小沈同誌,你剛回來的嗎?”他都來問了餘鍾琪三遍,見人天黑了還沒回來,都後悔昨天也沒問她小姨住哪。
沈愛立點點頭,想到這人還能為謝微蘭打架,心裏覺得怪怪的,也不知道和他說什麽。
蔣帆被扶起來後,還沒有醒酒,用食指指著樊鐸勻,身子還在晃,“今兒這事,咱倆沒完,樊鐸勻你一輩子就待在海南吧,你要是能回來,老子的頭割下來給你騎!”
不怕死地繼續狂噴:“老子就說,就說,你能拿老子怎麽辦?你看中的他媽的是個反`動派,一塊黑心棉裝什麽樣子,老子和她打招呼,還愛答不理的,媽的,老子給她臉了,什麽破爛玩意兒……”
樊鐸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準備朝他走過去,眼看又要打起來,沈愛立也顧不得會不會唐突,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朝他喊道:“冷靜冷靜,打什麽架啊,疼死了疼死了!”
她這時候模糊覺得,蔣帆可能將她和謝微蘭一起罵了,但是鍾琪隻聽到謝微蘭這一部分,但是想到樊鐸勻有可能為自己打架,沈愛立也覺得怪怪的,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
蔣帆還在持續發酒瘋,“你們倆傻蛋,一個比一個瞎,還不準老子罵……”
沈愛立望了眼蔣帆,見他嘴角都出血,兩個黑眼圈,還能放狠話,應該傷的也不重。這年代要是事情鬧大了,可不好收場,頓時微微鬆了口氣,瞪了眼樊鐸勻,示意他不準過去。
那邊郭景泰不耐煩地推了蔣帆一把,“你腦子被門夾了啊,你有病啊,你亂噴什麽糞水!”
以前幾人的父母有一個時間段同在一個軍區,和郭景泰不同,蔣帆是家中的獨子,父親常年在外出任務,爺奶和母親過於溺愛,養成了一副自尊自大的樣子,在孩子堆裏最不討喜,但很快蔣帆父母就調到別的軍區去了。
幾人也是大學時候在京市再見到,隔了這麽幾年,蔣帆在人前倒還知道收斂,外表看著也是斯文有禮,一副好同誌的模樣,似乎看著沒那麽討嫌,但也就是表象,內裏還是有恃無恐、亂搗馬蜂窩的混球一個。
郭景泰真不知道他今天鬧的是哪一出?卻不知道這一回恰就是他引起來的!
那天謝微蘭和郭景泰一前一後從西苑的小甬道上過來,恰好被蔣帆看見了,他雖然和謝微蘭是同一個局的,但是分屬不同科,隻知道是謝家的女兒,還沒特別注意過謝微蘭,那天以後,他對謝微蘭就多了幾分興趣。
沒想到,還摸到了謝微蘭和申城紡織工業局領導的破爛事,心裏洋洋得意有點看郭景泰的笑話,喝了酒後就和王元莉吐露了幾句,也牽扯出郭景泰、樊鐸勻的名字,王元莉就順勢告訴了他沈愛立被舉報的事,見他樂意聽,又把沈愛立雜七雜八的事添油加醋渾說一通。
見到樊鐸勻的時候,臉上就帶出了一點,樊鐸勻稍微試探了兩句,蔣帆就嘴比腦子快,說了點混賬話。
蔣帆已然氣得腦子都突突的,不分青紅皂白地朝郭景泰攻擊,“老子噴的糞水,都比你瞧上的婊`子香,一雙玉臂千人~”
他最後一句沒說完,郭景泰就一拳頭朝他麵門上砸去。
沈愛立捂臉,這下好了,事情想小怕是也難了。
動靜鬧得太大,謝微蘭聽到聲響,也下樓來看,就見到郭景泰和蔣帆在地上滾來滾去,等被拉開,兩個人都搞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郭景泰眼睛血紅,像是要宰了蔣帆一樣,謝微蘭看著都覺得脊背發涼,往後退了兩步。
蔣帆嘴巴還是不幹不淨,“不過是個婊`子,也就你這廢物當個寶,人家給爹媽添孫添臉,你淨給你們家添笑話!”
這一瞬間,謝微蘭就什麽都明白了,呆立在那裏看著瘋狂揍著蔣帆的郭景泰,說不觸動是假的,但是謝微蘭知道,她的感動也就是這一小會兒。
誰也不能阻止她的腳步,包括她自己。
郭景泰完全打紅了眼,樊鐸勻看著都眼皮直跳,上前把人拖開了。謝微蘭剛準備上前,卻腳步一頓,轉身去了自己房間裏。
沈愛立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在想,她會不會後悔?
保衛科的人也來了,將樊鐸勻、郭景泰和蔣帆都帶過去問情況,都是有單位的人,在主辦方的地界上打起來,如果主辦方寫一封信到單位,大家都怕是吃不消。
沈愛立有點擔心,樊鐸勻對上她的目光,動了動嘴,還是什麽都沒說。這一刹那,他忽然感覺到她的一點變化。
沈愛立本來還憂心著,就看見樊鐸勻嘴角好像牽了一下,像是在笑,仔細一看,一張臉好像哪裏都沒動,像沒看見她一樣。
餘鍾琪問道:“怎麽辦啊?會不會被追責啊?”
她一問,沈愛立心又提了一點,冷冷地看著站在遠處不敢動的王元莉,她猜都猜的到,肯定又是王元莉在蔣帆跟前挑是非。
想到小姨的告誡,沈愛立忍了氣和餘鍾琪道:“我想去保衛科說明下情況,你要不要一起?”
餘鍾琪急道:“肯定啊,他們都打起來了,你才來,你哪知道前因後果啊?我肯定得去。”
沈愛立望著餘鍾琪,心裏有點感動。這個年代,作證也並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剛才蔣帆的話,明顯透露出家裏有點勢力,她是想餘鍾琪和她一道去,但是不知道餘鍾琪願不願意,沒想到餘鍾琪一點沒推脫。
餘鍾琪推了她一下,我們快去看看。
幾個人問了服務員保衛科的位置,醫護人員已經過來給他們處理傷口,蔣帆整個頭成了豬頭一樣,郭景泰一隻胳膊脫臼,醫護人員還問他:“你是不是掄拳頭掄得太用力了?把胳膊都甩脫臼了。”
餘鍾琪一進來就聽到這一句,“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郭景泰都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氣氛一下子就沒那麽緊張,保衛科的科長望著三人道:“同誌們呐,你們都是正經的研究員,都是大學出身吧?你們怎麽打得起來啊?”
樊鐸勻沒吱聲,蔣帆想說話,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疼的直咧咧,狠狠地看了一眼樊鐸勻,臉上的傷大部分是樊鐸勻打的。
沈愛立和餘鍾琪不過剛進去,申城紡織工業局的領導也來了。
等醫護人員處理好傷口,就開始查問這次打架的事,樊鐸勻道:“我們幾人是自小在部隊裏長大的,好久沒見麵,一起切磋切磋,對不住,給領導們添麻煩了。”
這話未免過於敷衍,保衛科的科長都氣笑了,“同誌們呐,就你們這傷,哪一個怕是都恨不得往人身上戳刀子吧,你說切磋?”
郭景泰臉上也擦破了塊皮,還流著一點血絲,聽到樊鐸勻這話,立即附和道:“對不住領導,讓你們擔心了,我們應該換個地方的。”
領導們又看向了蔣帆,出人意料的,被揍得最慘的蔣帆,竟然沒有否認這個說法,咬口道:“對,我們隻是切磋切磋。”雖然他很想給這兩人一點顏色看看,但是在部隊裏,技不如人被揍,要是還打小報告,最讓人瞧不起,他要是追究,這事一傳回家屬院,怕他老子出門都要被人恥笑。
他雖然目中無人得很,卻也不能丟這個人。
樊鐸勻顯然對蔣帆的選擇,並不意外。
沈愛立之前還想著,他這麽穩重的人,怎麽會在這種場合打架,現在看來是他早知道蔣帆就是挨了打,也不敢鬧。
他自己有恃無恐,她完全是盲人障目,難得地有點不高興,拉著餘鍾琪扭頭就走了。
也不知道自己這不高興,是為了他不說,還是氣自己瞎擔心。
蔣帆忽然嘟囔了聲:“這兩位女同誌倒還仗義。”他剛才和王元莉一起到二樓,就見樊鐸勻在敲門問一位女同誌,沈愛立回來沒有,他今天喝了點酒,腦子暈晃晃的,竟然跑到樊鐸勻跟前說什麽笑話!
鬧了這麽一場,蔣帆的酒已經完全醒了,對上樊鐸勻的目光,不覺閃躲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又挺直了胸膛。他從小就不喜歡樊鐸勻,天天板著一張臉,一本正經的樣子,他看著都煩!
倒是郭景泰忍不住又給了他小腿一腳,新傷加舊傷,蔣帆疼得直跳腳。
保衛科科長“嗯哼”了一聲,幾人立即又老實,申城紡織工業局的領導們也看出來幾人有交情,為首的一個道:“幾位都是我們國家紡織工業這塊拔尖的技術人才,做事之前還是要衡量下影響,這畢竟是嚴肅重要的場合,”說著朝樊鐸勻看過去,“樊同誌,你說是不是這麽個意思?”
樊鐸勻馬上站起來,道歉道:“真是對不住,沒想到驚動了賀局和諸位領導們,是晚輩魯莽,給賀局的工作添了麻煩。”
賀局長見他舉止有度,腦子也清醒過來,他來的路上,保衛科就有同誌和他匯報了情況,知道今天這茬事兒是京市紡織工業局的蔣帆惹出來的,年輕人逞強好勝、爭風吃醋是能理解的,而且這幾位都是大院子弟。
當事人都不追究,賀局長也不準備給自己找事兒,又再叮囑了幾句注意影響之類的話,也沒再說什麽。
等保衛科科長將人送出去了,蔣帆忽然給了郭景泰一腳,對方惡狠狠地看過來後,就見他朝領導們的背影,抬了下下巴,鼻子裏低哼了一聲,冷笑道:“你看見沒,就最後那一個。”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其實蔣帆自己也搞不明白,謝家的女兒怎麽會這麽將自己賤賣?
郭景泰一抬胳膊就要揍人,沒想到是脫臼的那邊,疼得冷汗都冒了出來,蔣帆見他打不到自己,膽子又大了點,惡趣味地道:“我雖然嘴巴臭了點,心還是好的,還不是看不得兄弟們被人耍,再怎麽說,我們也是有小時候一塊待幾年的交情不是。”
郭景泰冷聲道:“誰和你是兄弟?”
樊鐸勻把他脫臼的胳膊捏了一捏,道了一聲“忍住”,就聽“哢嚓”一聲,脫臼的胳膊複位了。
蔣帆聽著都臉皮一緊,就見樊鐸勻轉過身來,陰沉地盯著他看了一眼,淡道:“沒有下次。”
蔣帆被看得心口發慌,嘴上仍舊逞強道:“怎麽,我這片好心,你們都不要是不是?”上下打量了眼樊鐸勻,幸災樂禍地道:“鐸勻,不是哥哥說你,你費這麽大心思,有什麽用?還不如想想怎麽調回京市來,不然,”說到這裏,伸頭朝窗戶外麵看了一眼,已然看不到沈愛立她們的身影,意有所指地道:“這女嬌娥再好,也不會是你的不是?”
說著,抖了抖自己的外套,故意在樊鐸勻肩上撞了下,才走出去。心裏卻道,樊鐸勻的眼光還算不錯,這女同誌倒是有點心腸,還知道追過來看看,他最近在王元莉身上可沒少花錢,他出了事,她倒人影都不見一個,想到這裏,蔣帆心裏都梗得慌。
郭景泰狠狠地“呸”了一聲,“媽`的,就是個小人,臭蟲!”
等兩個人在保衛科簽了字出來,樊鐸勻對郭景泰道:“這次,蔣帆插了一腳,謝微蘭的事,回頭在京裏瞞不住,你要是牽扯進去,心裏要提前做好準備。”
郭景泰沒吱聲,一路都沒開腔,等快到二樓,樊鐸勻就聽郭景泰開口道:“和我沒有關係,”說著又自嘲道:“我不過是稍微有點興趣,又不是情根深種,不至於為她做到那地步。”
他本來以為自己看上謝微蘭,大概就是一條道走到黑了,可是忽然覺得,沈同誌那樣的姑娘也很可愛。
誰不希望,自己有事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伴侶?
樊鐸勻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又沒有開口問,畢竟口頭的承諾沒有什麽用。
“你要是真這麽想,我表示慶幸。”
郭景泰抬頭望著樊鐸勻笑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來,勾搭著樊鐸勻的背道:“走,去你房間抽根煙。”他和一位同事住在一個房間裏,平時煙癮犯了,就跑到樊鐸勻那兒去來一根。
不知怎麽,忽然有些好笑地對樊鐸勻道:“之前都是看你的戲,這後麵幾天倒讓你看了我的戲。”又問道:“你海南那邊怎麽想的,這馬上就要各回各家了。”
樊鐸勻沉默了一會,道:“海南這邊,至少還得兩年,我答應了華南工業局的領導。”
郭景泰點點頭,“也行,兩年也不是很久,小沈同誌現在心思還在機器上,等得及。”
這邊沈愛立回到房間以後,就和餘鍾琪道:“明天六點就得集合呢,還是早點洗洗搞睡覺吧!”
餘鍾琪還有點不放心,“愛立,你說他們認識,為什麽還打得那麽凶啊?”
這個問題,沈愛立也回答不了,隻是道:“也可能是氣場不合?”
餘鍾琪忽然想起來,對愛立道:“今天樊鐸勻來找你,問你有沒有回來,然後就遇到了蔣帆,兩個人不知怎麽說著說著,又扯到了謝微蘭,又是反`動派,我現在想起來,這說的不會是你吧?”
沈愛立點頭,“王元莉和蔣帆最近走得近,估計又嚼了什麽舌根子。”她現在都覺得小姨說得真對,王元莉現在就像一塊撕不下來的狗皮膏藥一樣,時不時碰到,還讓人惡心一回。
餘鍾琪嘟囔道:“這幾年一直打擊黑分子,怎麽不給她也按一個名頭呢,這樣,她說的話,誰還信啊?”
沈愛立好笑道:“黑分子也得是有證據的,你以為想按就按啊?那還不得亂套了。”
餘鍾琪卻不這樣認為,她覺得王元莉搞不好真做了什麽事也說不準,畢竟這位可不是什麽看得見人好的。她現在對王元莉的認知一再突破底線,如果說她不清楚謝微蘭剽竊是為什麽,卻很清楚王元莉就是完全見不得人好,或者說,是見不得人比她好!
第二天樊鐸勻就發現,小沈同誌好像故意躲著他,明明先前說好他們幾個組成個參觀小分隊的,沒想到她拉著餘鍾琪和青市機械廠的幾位同誌組隊了。
從早上到晚上,他隻要一出現在她麵前,她不是和人聊天,就是閉目養神,一副莫打擾的模樣。
郭景泰都覺得好笑:“我昨天還說,叫你看了兩天戲,誰能想到,今天就風水輪流轉?”
樊鐸勻有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郭景泰立馬會意,點點頭道:“行,行,我閉嘴還不行嗎?”說著,又道:“某人還不許我看個樂子,不過,樂子是你說不給看,我就看不到的嗎?哈哈~”
一行人上午參觀機械廠,在機械廠食堂吃了飯,下午又在毛毯廠逗留了一會,能跟著車回到酒店的時候,也有六點鍾了,樊鐸勻想著今天的事,不留到明天。
趕在沈愛立要進酒店之前,就將人攔住,向她道歉道:“小沈同誌,我是不是應該和你道聲歉?”
沈愛立挑眉,嘟囔道:“你道什麽歉,你打的又不是我。”
兩人正別扭著,身後有人喊道:“愛立!姐姐!”
沈青黛手上還牽著小伊利,望著這一幕,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家小侄女,又看了眼後麵的男同誌。
沈愛立簡直驚喜,“小姨,伊利,你們怎麽來了?”上前一把將小伊利抱起來,小伊利卻小大人樣,“姐姐,我可重了,你上班都累壞了,不用抱我。”
沈愛立捏捏小伊利嘟嘟的臉頰,就聽小姨道:“你昨天把東西忘我那了,我和伊利給你送過來。”
正聊著,謝微蘭也走了過來,好奇地朝沈青黛看了一眼,她遠遠地就看到一位穿著淡藍色棉布襯衫和深卡其布長褲的女同誌,隻不過是站在那裏,她卻覺得自己好像被驚豔了,光是背影,都像是一副仕女圖。
隻是這一眼,卻讓謝微蘭的腳像被釘在了地上一樣,望著沈青黛,嘴唇都在抖,太像了,太像了,和她看過的那張照片不能說一模一樣,至少也是有八分像!
沈青黛也看到了謝微蘭,倒是沒有什麽興趣地移開了眼睛,朝愛立道:“走,還不帶小姨和你表弟上去坐坐?”
沈愛立忙道:“好,好,”轉身卻發現謝微蘭擋了道,又見她看著小姨像見了鬼一樣,不由皺眉道:“謝同誌,麻煩讓一讓哈。”
沈青黛邁出去的腳忽然收了回來,和愛立道:“愛立,這位也是你們同事嗎?給小姨介紹一下好不好?”
沈愛立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姨,不懂她的意思,剛才還催著上樓,怎麽忽然對謝微蘭感興趣了?
“小姨,這位是京市紡織工業局的謝微蘭同誌,”又對謝微蘭道:“謝同誌,這是我小姨。”她對謝微蘭觀感一般,都沒有想告訴她小姨名字的想法。
謝微蘭努力鎮定了下,一邊朝沈青黛伸手,一邊勉力笑道:“沈同誌的小姨真好看,我一個女同誌都看呆了,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沈青黛伸出手握住,輕輕笑道:“我還當我長得像謝同誌認識的一位故人呢!所以都沒打擾謝同誌仔細辨認,怎麽樣,是不是一個人?”
四月末的天,謝微蘭忽覺脊背冷得讓人發抖,全身血液都像凝固,指尖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