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上犯下
陸聿北不厭其煩地點撥她:“前兩天在保齡球館說的事。”
“保齡球館?”大腦飛速運轉, 停在她被他拉去上廁所的片段,“哦,你說做擋箭牌啊, 那我不行。”
“身為我的秘書……”
“我知道身為你的秘書要幫你解決私事, 可拆人姻緣要倒八輩子黴的, ”程意綿雙手合十虔誠地朝西洲大橋岸對麵香火鼎盛的寺廟拜了拜, 編了個更可靠的理由拒絕他,“再說,我跟你身邊那些名媛佳麗相比,無論從顏值還是家世來講都差遠了, 你找我來做擋箭牌,對她們根本構不成威脅。”
範遠揚教他的C計劃, 什麽用金錢**獵物上鉤,如今看來根本不好使,腹諷一遍好友傳授的爛辦法, 並在心裏默默把這項劃掉。
陸聿北做事向來不喜歡軟磨硬泡,說一遍達不到目的便默認方法不對, 直接放棄。
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或許因為太了解程意綿的為人,也猜到她能招惹什麽麻煩,陸聿北提前打預防針,“以後除工作以外的女性約檔期,通通拒絕。”
“你以前的秘書幫你排過追求者的檔期?”
陸聿北淡淡掃她一眼,從胸腔傳出一句不太想回答的悶聲,“嗯。”
隻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劇情發生在她身邊, 程意綿特想知道真實修羅場的戰況,卻又不敢直說, “沒想到陸總上學的時候就很搶手,工作後變本加厲呀。”
沒聽出半句誇獎,他敷衍笑笑,把球踢回來:“彼此彼此。”
車內寂靜,沉默在此刻震耳欲聾。
西洲大橋是滬城的交通要道,早高峰堵車嚴重,車輛緩慢晃動著,窗外喇叭聲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煩氣躁。
陸聿北語氣不善地衝駕駛位的司機說:“怎麽選了這條路?”
不怕老板事情多,就怕老板問題多,尤其是把情緒帶給員工。
馮坤為自己捏把汗,“原來走的那條路昨天下雨塔防,所以改走西洲大橋了。”
沒有得到回應,他不敢再多解釋。
程意綿歪著頭看旁邊閉目養神的男人,覺得他生氣的點有些莫名其妙。
大老板條件好,什麽樣的擋箭牌找不到,就近選擇被拒絕,至於自己生悶氣嗎。
氣吧氣吧,她絕不會慣這種臭毛病,更不允許他的私事把自己拖下水。
在沉悶的工作環境中度過半日,中午解決完內部工作,出門前收到了拓邦集團發來的工資入賬短信提醒。
4月份上了三天班,居然有1800塊錢!這對步入社會找的第二份工作的程意綿來講,可謂錦上添花了。
下午回滬城資產監督局結算工資,更是收獲意外驚喜。
財務八卦了下各部門的大換血調人變動,還說從範主任工資裏扣出來,給她補上了手機損毀的賠償。
這樣前後加起來,今日卡內進賬13073元。
短暫成為小富婆的程意綿飄了,當晚打電話約朋友,周末一起去吃880一位的西餐。
本周不需要到外地出差,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上下班有車接車送,雖然每天不可避免看到陸聿北那張臉,還要小心翼翼地講話,但這種日子對她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周五上午開完周會,程意綿按往常流程給和禧門打電話訂午餐,下樓等餐的時候看到了被攔在前台快當場哭出來的韓知音。
跟她不過兩次照麵,又沒什麽仇怨,程意綿上前解決問題,“你好,我們之前見過。”
遇到熟人,韓知音擠出眼眶的熱淚吸回去,“對,我們認識,”下一秒,她有些尷尬地小聲詢問,“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程意綿。”
“綿綿!”韓知音親切地抱住她,宛如失散多年的好姐妹。
女人變臉快她見識過,但這麽驢火純青又自然的切換,除了混跡演藝圈的實力派,她想不出第二人。
“上次走得匆忙,我今天是專程來看你的。”
“嗬嗬,”信她這句話就見鬼了,程意綿拉著她到旁邊的會客休息區,開門見山,“你來找陸總?”
韓知音坐姿端正,五層超大豪華的飯盒擱在腿上,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對。”
“稍等,我先請示一下。”
“大家關係那麽好,請示就太見外啦,”韓知音伸手擋在手機屏幕上,怕她真的打過去,奪過手機暫時保管,“外邊的飯油水太多,聿北哥哥經常吃對身體不好,我媽媽今天中午特意吩咐廚師做了份家鄉菜,我就送來了。”
“韓小姐有心了,”縱然有匪淺的關係存在,程意綿還是要公事公辦,“陸總前兩天交代過,除了工作,任何女性來找他一概拒絕,沒有例外。”
“哎喲綿綿,我能是外人麽?”韓知音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憐兮兮地講述從前的種種,“我和聿北哥哥是青梅竹馬,我們從幼稚園到高中一直都在一個學校,可惜高中階段我成績平平,沒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學。”
“哦。”
韓知音娓娓道來,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編排,直到和禧門的送餐師傅抵達集團一樓,她也沒講完既狗血又波折的故事。
“他誤會我移情別戀的當天就退掉了聯姻的安排,聿北哥哥的脾氣特別倔,又不給我機會的解釋。我聽說他回集團擔下陸伯伯的工作,就緊跟著來公司麵試秘書,想在他身邊幫他分憂,可惜當天他就把我轟走了。”
程意綿這才想起來,“你就是陸總的第一任秘書啊。”
不是說韓知音一臉痘麽,可人家小姑娘皮膚光滑,白裏透紅,連痘印的痕跡都沒有,陸聿北罵人罵得也太浮誇和胡編亂造了吧。
“對,”韓知音擦幹臉上的淚痕,“為了更漂亮,我去美容院做線雕,結果過敏長了一臉痘,聿北哥哥被我嚇到趕我走也是情有可原。”
程意綿聽得瞠目結舌,“你居然為了男人去整容?”
“不光為了聿北哥哥,還為了我自己呀,變漂亮後我看到也開心。”
竟然有這麽PUA自己的,還是家財萬貫的滬城富家千金,程意綿既感歎又覺得惋惜,果然戀愛腦不分美醜富窮。
苦苦暗戀十多年,如此專情卻得不到回應,真是……太可恨了!
置換手上的午餐,程意綿起身準備離開,“我先幫你打聽一下,如果陸總想通了對你還有情誼,他絕對會去你家的。”
韓知音麵露尷尬,“不麻煩,我還是自己送上去吧。”
“你剛才也說了,陸總這個人脾氣執拗又不聽解釋,那你更不能硬來了,”程意綿出謀劃策,“先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試探他,奏效了再進行下一步。”
麵前女孩的眼神清澈,沒有看出一絲使壞的跡象,韓知音這才放心交給她,“行,麻煩你了,事成了我會準備一份禮物送給你。”
“別這麽客氣。”
當小紅娘討好未來的老板娘,升職加薪那不是指日可待麽。
“綿綿,”韓知音跑到電梯門口,特意囑托,“最底下那層是我送聿北哥哥的禮物,如果他聽到是我送的肯定會扔掉,所以,請你幫我保守秘密。”
程意綿點頭:“沒問題。”
她拎著一看就不是和禧門的保溫飯盒上樓,推開總裁辦公室大門,腳步輕快走到餐桌前。
一層層打開蓋子,入目是頂級骨瓷國宴餐具,1500元半條的白條魚,蒜蓉粉絲巨虎蝦,清燉獅子頭,鵝肝……這麽幾道菜下來頂她十天工資!
有錢人可真會享受生活。
翻到最後一層,是眼鏡?送禮物怎麽還送這種的,她不明白。
電腦界麵停在郵箱鏈接上,沒有按回車,抬頭見她守在餐桌前一言不發,陸聿北輕聲喊她:“程秘書。”
“嗯?”程意綿撂下手上的工作,“什麽事?”
視線越過她看向身後,“飯有問題?”
“沒呀,是今天的午飯特別豪華,你看了絕對會喜歡。”
“哦,”陸聿北解開袖口,把位置讓給她,“幫我處理兩份郵件,等會兒過來一起用餐。”
“好……啊!”
一起用餐?!
她這胃經得住如此奢靡的待遇嗎?
轉念一想,韓知音交代她不要亂說,那麽關於桌子上的禮物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是她買的吧。
陸聿北還沒坐下就發現了擱置在旁邊包裝精美的盒子,是他常用的牌子。
“我應該沒有讓你幫我置換新眼鏡。”
“額,”光看眼鏡的做工就知道價格不菲,也是她口袋裏的工資消費不起的東西,雖然頂替該找個像樣的理由,可除了自己擔下,別無他法。
程意綿咬咬牙,解釋得模棱兩可:“陸總待我這麽好,我是該有所表示,回報你的栽培。”
摘掉現在戴的眼鏡,取出新的試了試,無論體驗感和度數都很滿意,陸聿北勾起薄唇,臉頰梨渦淺現,黑眸像有流光轉動,高興之餘沒有過多思考。
桌子上擺的餐點和禧門有售賣,他也一並沒有起疑心。
擔起服務生的工作擺齊碗筷,雙手托著下巴靜等她忙完工作。
因為白條魚生長在清澈的水域中,與所吃的食物純淨有關,做成一道美食後,入口淡淡鮮香,差點被感動哭的程意綿有些明白拚命賺錢享受生活的妙處了。
今日的好運全托韓知音的福。
當然,職責在身的她不敢有半刻懈怠。
“陸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陸聿北端出獅子頭湯,目的明確推到程意綿手邊,“問吧。”
咬著筷子冥想片刻,她說:“如果你親眼所見自己的未婚妻跟別人親密,背叛了你,你會怎麽辦?”
陸聿北緊皺眉頭,很不解但還是認真回答了她的問題,“如果已經是我的未婚妻,眼見不一定為真,我會選擇相信她。”
答案怎麽和韓知音說的不一樣?難道親密程度不夠?
“萬一是特別過分的行為呢?”
陸聿北抬眼,厲聲提醒:“首先,我不覺得自己會差勁到未婚妻討厭我去找別的男人。其次,我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咦,更不對了呀,怎麽跟韓知音所述完全背道而馳。
結合曾經陸聿北說拒絕很多次和他如今的清心寡欲來看,韓知音絕對沒說實話。虧她相信了什麽狗屁家族聯姻……
“你們這種家庭,婚姻是不是都不能自己做主?”
陸聿北低垂著頭,變得拘謹不自在,似乎被嘴裏的蝦肉嗆到,咳嗽了幾聲抽出濕巾擦嘴,在程意綿張大口咬獅子頭的時候,解釋:
“我爸媽對未來兒媳婦沒有苛刻的要求,我也不需要為了利益犧牲婚姻。自由戀愛即可。”
程意綿笑笑,“那隻能說明,伯父伯母不需要犧牲孩子的幸福達到壯大家族的目的,換另外一種角度講,就是你家底厚。”
“嗯。”
陸聿北心情不錯,把剩下兩隻巨虎蝦全讓給她,並叮囑,“多吃點,對身體好。”
程意綿捂住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嘴,差點說出‘巨虎蝦補腎壯陽,陸總吃最合適’這種話。
為了追求心心念念的鄰家哥哥,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撒謊隱瞞實情,程意綿可以理解,但是利用她,差點讓她誤會牽錯線,就沒有好感了。
一個難纏還甩不掉的追求者,若在程意綿身上發生,那都是可以報警的程度,她現在終於明白陸聿北為什麽不喜歡,甚至要惡言相向了。
飯菜已經下肚,現在跟他說這頓飯是韓知音帶來的,不用猜,她絕對會被陸聿北直接賜死。
還是默默吃完,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吧。
匯報完下周的出差行程,今天周五提早下班。
程意綿跑去美容院享受生活和慢慢變美的過程。
也不知道今天走的什麽運氣,做個護膚都能遇見韓知音,差點以為她安了定位追蹤器。
“綿綿,”韓知音蹲在地上,雙手搭在枕邊,語氣輕柔笑容甜美,迫不及待地問:“聿北哥哥收下禮物了嗎?”
“嗯。
依誮
”
韓知音興奮地差點繞美容院跳一圈舞,“他第一次收下我送的禮物耶,你有告訴他是我送嗎?”
程意綿閉著眼享受背部按摩,懶散道:“我若是說了,你還能這麽高興?”
“也對,那他喜歡嗎?”
沒有拒絕並且當場試戴,應該不討厭。
“喜歡的。”
韓知音捏著她的胳膊,幫忙按摩,“太棒了,謝謝你。”
程意綿眯著一隻眼,被她的外表單純利用,這會兒正氣著呢,“你們根本沒有聯姻,為什麽要騙我?”
“我,我沒騙你。”
“還撒謊,”抽走胳膊,不想被撒謊者隨意利用自己的善良和好心,“陸聿北都跟我講了,他們家沒有跟任何人聯姻,你喜歡他就好好追,幹嘛使這麽多心眼編故事騙我,虧我那麽相信你,可憐你。”
以為她是自己競爭者,聽到這番話,韓知音打消顧慮,知錯能改立刻道歉:“對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
程意綿不懂,“你這麽漂亮,家裏也不缺錢,怎麽非要單戀一枝花?”
“聿北哥哥優秀,我傾慕已久。”
“雖然大多數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喜歡漂亮的,但是女人呐不能自甘墮落,更不能隻為男人而活。”
警醒的話沒有用,韓知音聽不進去半句,“得不到聿北哥哥,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如此偏激的發言加上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蛋,現實版病嬌真可怕。程意綿縮縮脖子,在這之後關於她問的問題全部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以免敵方出劍太快,傷及無辜。
本以為會消停幾天,哪知周一參加仙河區新虹橋建設項目,他們剛到酒店,就看到守在大堂有備而來的韓知音。
因為早起趕航班,結果航班取消改為高鐵,8個小時的車程讓人身心疲憊,回到酒店想早點休息,看到不請自來的麻煩,任誰都不會給好臉色。
韓知音無視陸聿北臉上的不悅,擠開旁邊的人衝上去,“聿北哥哥辛苦了,我扶你上樓休息。”
陸聿北甩開搭在胳膊上的手,語氣冷得駭人,“據我所知,你們家在江九省沒有產品專櫃,所以你來做什麽?”
被問得啞口無言的韓知音把矛頭指向旁邊人,“我來找綿綿。”
“綿綿?”陸聿北眼裏閃過一抹驚訝,幾乎難以置信,“你們什麽時候那麽熟了?”
程意綿搖頭:“我沒跟她透露過出差行程。”
“哎呀,上周五一起做護膚的時候你說了呀,怎麽忘了,”攀住救命稻草,韓知音咬住不放鬆,“你還說聿北哥哥看到我出現,一定會很開心。”
程意綿:“???”
禍從口出,子虛烏有的事被她講得像真的,果然是被纏上就別想甩掉的下場。
韓知音抬頭盯著陸聿北那張臉看,興奮地全盤托出:“聿北哥哥出門也戴著我送給你的禮物,我好開心呀。”
禮物?眼鏡?
原來這副不是程意綿送的。
本就煩躁的陸聿北被她這句話徹底激怒,勾著手指摘下,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甩在韓知音身上,“拿著你的東西,滾回滬城。”
幻想過無數次可能,萬萬沒想到會是一個難聽的‘滾’字,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韓知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引來進出酒店的客人站在旁邊議論。
程意綿轉身追上司,不對。
留下來勸韓知音,好像也不對。
好人壞人她全做又不能做,可真是太難了。
拉著韓知音到旁邊的休息區,聽完中央樂隊演唱的曲子後,程意綿見她不再抽泣,開始苦口婆心地勸:“你也看到了,並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陸聿北這個人對女人沒興趣。你為了追一個男人折騰自己,又跑這麽遠被他當場甩臉色,都到這種程度了,還不放棄?”
本來是為了她好,哪知韓知音不管不顧將責任推給她,“都怪你不會配合,要不然我早拿下他了。”
韓知音比她大兩歲,見過的人和事應該比她多。可生長環境不同所接觸的教育不同,導致對待事情的看法各有差異。
明白勸再多也是徒勞無功,程意綿選擇沉默。
坐在沙發上陪她一會兒,又點了兩杯咖啡,此刻的她就是韓知音的情緒垃圾傾訴桶,除了點頭附和,任何話都起不了作用。
終於在一個半小時後,幫這位大小姐訂好機票,在酒店門口叫專車送她去機場,程意綿才吐口氣上樓。
不敢忽略被惹毛的人,敲響隔壁房門時得不到回應,以為陸聿北已經躺下休息,打算回自己房間時,大門“哢噠”一聲開了。
“陸總。”
陸聿北陰沉著臉,沒有戴眼鏡的眸光多了幾分凶狠,他像是躲藏在日曲卡雪山的狼,稍有一點領地被外物侵占的跡象,就會豎起獠牙撲上來反咬一口。
程意綿心驚膽戰,如履薄冰。
跟在他身後進屋,不敢坐,她盡快交代來這裏的用意,“現在時間太晚,我明天到商場買一副眼鏡,暫時湊合……”
“我這個人從不委屈自己,更不想湊合。”
“可是你平時戴的牌子,仙河區沒有。”
陸聿北盯著她,眸中的狠戾望而生畏。
程意綿吞咽口水,捏捏掌心的汗,“現在安排郵寄,最早也要明天下午到。”
“我還沒有瞎到看不見的地步,”陸聿北冷哼一聲,默了片刻,說:“周五的午餐,是韓知音帶來的?”
現在才來追溯這件事,您都吃肚子裏消化幾百遍了,拎出來說有什麽用,難不成摳著喉嚨嘔出來?
抬眼撞進那雙冰眸裏,程意綿乖乖回答:“是。”
“為什麽騙我禮物是你買的?”
“這個我不得不為自己澄清,我隻是說會有所表示,沒說眼鏡是我送的,”程意綿壯著膽子,狡辯,“那是你自己誤會了。”
“嗬,原來是我自作多情。”
黏在嘴裏的話沒聽清,程意綿走近兩步,問:“陸總,你有什麽想罵的盡管罵吧,我知道我有錯。”
房間安靜的隻能聽到他手腕上機械表的走針聲,不知過了多久,陸聿北捏捏眉心,看了眼窗外月掛高頭的天色,歎氣無奈道:
“你回去休息吧。”
程意綿不敢走,“真不是我透露的出差行程,我也沒想到韓知音會跟來,”為了得到他的信任,趕忙打開手機,調出通訊錄列表和微信,“不信你檢查,我真沒有她的聯係方式。”
陸聿北轉身躲開她的氣息和觸碰,冷聲下逐客令,“出去。”
再不識相撞在槍口上,工作黃了或被扣工資,那就是她自找的了。
程意綿抿緊嘴唇,躡手躡腳不敢發出丁點聲響,關門時朝裏邊瞧,雖然陸聿北仍舊心事重重維持蠟像的姿勢坐在床邊,但她不敢問,隻能是上司說什麽她做什麽。
周一開完新虹橋建設項目的會議,趕往另外一個城市到分公司調研的時候,抵達機場準備過安檢,陸聿北臨時改變主意:
“把這周的工作安排全部推到下周。”
程意綿:“哦好的,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我現在重新改機票。”
“你自己回滬城。”
留下這句話,陸聿北沒有任何交代,兩人在機場分道揚鑣。
她這是……變相惹陸聿北生氣了?
隻是因為韓知音的不請自來?還是因為那副眼鏡?
都說什麽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的心思最難猜,她現在倒是覺得,陸聿北才是世界上最難懂的人。
沒有老板在的總裁辦,完成每日工作後大家愜意自由,偶爾偷懶準點下班,是每個打工人夢寐以求的幸福時光。
回到滬城的第二天,沒有車接車送,沒有繁瑣的會議要開,也不用犧牲午休時間幫陸聿北訂午飯和處理文件,雖然很好,但這種脫離控製的發展在程意綿身上是折磨,是煎熬。
微信上的消息還是周一早上趕班機的溝通,機場分別後,他音訊全無。
周三,一切照舊。
周四,沒有期待。
周五下班回家,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發呆的程意綿看向窗外劃過的飛機尾燈,煩躁地抓亂了頭發。
“是生是死,給個回話唄。”
今晚睡得不安穩,反反複複被噩夢驚醒,平板播放著電視內容,耳邊響著音樂和男女主感情轉折時的吵架聲,接近淩晨兩點的時候眼皮才沉下來。
最後,她好像夢到陸聿北打來電話,問她睡到太陽曬屁股了為什麽還不上班,程意綿拉著手邊的衣服爬起來,含糊回應:
“是我的錯,我這就起,我賺點血汗錢不容易,你要我寫多少字的檢討都可以,就是別扣我工資啊。”
電話那頭的笑聲撕破黑夜的枷鎖,陸聿北有些無奈,低沉道:
“既然你醒了,那就幫我訂兩張去F國的機票吧,要最快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