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車前+牛膝+營實
◎【三合一】娶你做媳婦◎
兩人穿著工作服, 在村口老槐樹下遇見了拿著老煙槍的大強爺。便問起他,覺得村裏新來的青年蘇妍怎麽樣。
大強爺正眯著眼苦夏呢,一聽這個他可不困了。
於是兩人就見這老大爺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嘴裏的話不加思考突突往外冒:“同誌哇, 給你說這蘇大夫, 有些地方是得注意注意。”
兩人一看有情況, 忙問大強爺怎麽回事。
便聽老人家滿口控訴:“你說這娃鬼靈精的,我不就偷偷吸兩口煙嘛,她非不許,說我這對肺不好, 你說我這把年紀了, 活一天賺一天,也不差這兩口呀!”
“還有還有,同誌你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這姑娘,整天板著個臉, 凶得像個老太婆不說,還不好好拾掇自己, 整天邋裏邋遢的,哪像個小姑娘。又呆呆的,你們說這樣的姑娘, 啷個(怎麽)嫁得出去嘛!”
說完仿佛才覺不對, 忙問道:“哎對了同誌, 你們剛剛說什麽來著, 你們是來調查小蘇妹娃什麽的事?亂搞男女關係?”
“不是不是, 大爺您聽錯了, 就是有點事要找她了解了解情況。”
大強爺滿意點頭, 非常配合地給對方指明方向, 送他們離去。
轉身卻不動聲色快步往大隊長家走去。
走在前麵的兩個男人未曾察覺,倒是頗有些迷惘地對視一眼,上頭派他們來查這件事,本來他們想著先從村民口中了解一下,不想人家風評這麽好。
剛教黃丹霞認完藥材的蘇妍,看見兩人也是一愣。
黃丹霞有些擔心她,站在旁邊沒有走。
蘇妍也算是跟這些人打過交道,而且有上次那一番整頓,她聽說那個不為民做事的人已經被撤職了,所以她相信隻要自己沒犯事,就沒人能動得了她。
果然兩人雖然看著唬人,但其實態度很是客氣,而且說話也很正派。
蘇妍從他們口中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有人舉報她亂搞男女關係,這人是誰自然也不難猜出,正是被抓那夥的親人。
警察也不是傻子,知道這事肯定是對方在搞鬼,但既然有人舉報,他們該查還是要查的。
喝了兩杯蘇妍送上來的涼井水,事情也問得差不多了,左不過是原主在那個大隊的那些糟心經曆。
這些事情是事實,知青點大部分知青都可以也會願意證明,所以她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問明白兩人就準備離開,蘇妍卻叫住了人。
“我可以看看你的舌頭嗎?”她對著稍胖些的男人道 。
兩人麵麵相覷,被問的男人也很是狐疑地盯著她看。
蘇妍有點不好意思:“抱歉,職業病犯了,我看您雙目略微有些腫赤,覺得似有風熱傾體,所以想確認一下。”
男人將信將疑張開嘴,蘇妍果見他舌苔發黃,於是又問道:“您近期是否有肚子脹痛,小便出血等症狀。”
男人麵上的神情僵住,倒不是被她談及隱私的憤怒,而是因為她所言的症狀,他確確實實都出現過。
見人點頭,蘇妍連忙說了一下導致這些病症的原因。
男人想,可不是嗎?他們這些一線人員,除了走街串巷詢問偵查情況,為了抓捕嫌疑人,深山老林裏偽裝趴上大半天也是常事。
這大熱的天,可不就容易暑氣侵體?
“那可有得治?”男人問道,蘇妍點頭,準備拿筆寫方子,就見高個男人碰了碰他。
蘇妍刹時了悟,她現在還是人家的審查對象呢,人家不信她也屬正常。
但她還是幾筆寫下方子,把東西給他,又加了一句:“這是我從醫書上看的方子,兩位若是有懷疑可以到城裏找個大夫看看,不過這病得早些治療早好,方子裏有一味藥叫車前草,我們衛生室前藥壇裏就有,你們需要可以自取,要是不用便當我沒說。”
她見這兩位是厚道人,才好心提醒,也是不希望這樣的好人有什麽好歹,但人家既然不信她,她也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
大抵也覺同伴過分了,胖些男人給她道歉又道了謝,挖走了兩株車前草,然後還不忘付了醫藥費。
蘇妍原本不想再理會,但看著桌上的錢還是追了出去,兩人原本以為她要推拒,拒絕的話還沒出口,便聽她道。
“車前草很常見,用不了這麽多。”邊說邊把找零的錢給他們,還不忘囑咐:“藥要按時喝才有效,別有上頓沒下頓,越拖越嚴重。症狀沒了也要記得吃完療程再斷藥。”
男人聽了心裏一恍惚:神了,這小姑娘怎麽知道他吃藥容易忘。
別說,剛才一本正經囑咐他用藥的時候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凶。
村口大爺也沒說錯。
蘇妍不知道他心中腹誹,轉頭繼續開始自己的工作。
旁邊的黃丹霞卻是差點嚇破了膽,她是看人問完話才進來的,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了了,沒想到還有後麵這一出。
蘇妍這小姑娘也是,別看平時嬌嬌軟軟的,關鍵時候可有脾氣了。
想著剛才那兩個人,要是她,在他們麵前可能話都說不囫圇,但人家就可以,還能把人當學生訓。
登時崇拜感又深一層,看來,她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蘇妍可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舉動還無意間卷了別人一下。
她學了這段時間針灸,藥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把事情交接好,後天就可以去家裏給她哥治腿了。
臨走的時候倒是遇見個老熟人。
曾輝響正坐在院下的木凳上,腿往桌子上翹著,對著周園道:“哎我說兄弟,你們這藥材站既然要弄起來,那肯定得規模化吧!”
“那肯定呀!”說起這事周園與有榮焉,他們這些學徒,也是有機會跟師傅一起去參加赤腳大夫培訓的,他在培訓會上認識了好幾個地方的學徒,不乏比他們梨花大隊有錢的。
但要說重視醫藥衛生這一塊,還得數他們大隊,就說這藥材收購站,可不是整個壽縣頭一份。
“按我說,你們要正規化標準化,還有一步也不能落下。”
“什麽?”
男人倒也不直接說,隻道:“你哥哥我這段時間出去,也走了不少大廠,凡是搞得好的,人家都是設施齊全。咱們這呀?就還差點。”
這周園倒是還能接受,本來規模就不一樣,那差點不是很正常,就好比凡人非要和天仙比,可不是處處給自己找不自在嘛。
曾輝響哪想他不接話,隻能自己圓話,把腿拿了下來,湊近他道:“你說你是不是傻,比不上的就算了,但能比上的可不得努力趕上。”
周園這才又來了些興致,問道:“比如?”
“比如呀,食堂。”
周園:……他不解,這兩者有什麽關係?
“你想呀,那些大點的廠子是不是都有食堂?”
這個周園還是知道,比如他們去培訓的衛校就有。
“你看,有個食堂是不是氣派多了。”
周園覺得這倒是,他就見到那些衛校裏的人,一口一個我們這食堂怎麽樣怎麽樣,那口氣,仿佛裏麵有山珍海味似的。
他也不是沒幻想過要是自己也有食堂吃多好,這樣就不用每天接受他媽的大亂燉摧殘了。
但也知道,一個食堂辦起來多難,豈是他們現在的藥材站能辦起來的。
“你傻了不是,人家人多辦個大的,咱人少辦個小的不就是了。我這就有個法子,讓你們不用做什麽投入,就能吃上食堂飯。”
看他說得信誓旦旦,周園也側過耳朵去聽。
曾輝響看見蘇妍站在旁邊,眼裏也閃過一瞬尷尬,不過轉眼就沒了。
他重新坐正,理了理衣領,開始把自己的方案從頭道來。
蘇妍聽完就是一個無語至極,這還真是個大聰明。
他的方案其實也很簡單,說是辦食堂,其實就是想給自己找個拿錢的明目。
不過這人也是真敢說,他們幾個人一人兩塊,像周園做學徒,之前辛苦幾年一直是八塊錢,最近才給漲到十塊。
而他這口一張,四五個人,兩頓飯直接十幾塊,超過了周園這個多年學徒。
但人家並不覺得哪裏不對,還煞有介事向蘇妍尋求認同。
“蘇大夫你是城裏來的,應該也知道城裏廠子的食堂工,就是臨時工一個月也有十五、六塊,所以,說起來我也不算亂開價吧!”
蘇妍笑笑沒說話。
周園涵養倒是不錯,除了一瞬間的臉色變化,旋即道:“那還是不用了,衛生站離得又不遠,我們每天回家吃飯也方便,沒必要弄這個,浪費!是吧?小蘇妹子。”
蘇妍點頭,卻還是沒多說什麽。
但對方顯然並不放棄,開始各種遊說有食堂的好處。
“別人看起來就覺得咱效益好,再說了以後做大了,說不得要繼續招工,這不也是工作崗位。”
這話裏還有讓周園把這事握在手裏,以後拿來好謀些利益的暗示意味。
隻可惜周園完全沒聽到這一層,蘇妍也早不耐聽他說話,借著有人來找她,跟人去看病了。
其實就是個小孩上火流鼻血,她到的時候人已經被家裏大人用艾草堵鼻孔給止住了,不過還有好幾位嬸子一起來了。
但她不想碰上人,便跟著多聊了幾句。
她也不會聊別的,就囑咐了一下大人平時小孩飲食的注意事項。
艾蒿在路邊特別常見,一般人都知道其止血功效,所以流了鼻血順手摘些來用,又快又方便。
但內裏虛火旺盛,須得飲食調理。
梨花村的嬸子們其實也發現了,這姑娘說起醫藥來很認真嚴肅,尤其對著不聽話的病人。
但她們又不是被吼過的大強爺,對這姑娘的印象總體還是雖然有些邋遢但醫術好的小輩。
而且最近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人收拾得也利索了,而且瞧著好像還越來越好看了。
這些都不減她們的八卦欲,蘇妍對她們來說,以前是個厲害的外地人,現在要成她們梨花村人了!
看陽子那小子每天殷勤接送,之前還跟他們狡辯,可前幾天兩人一起,說說笑笑的,那距離,就差牽上手了。
遇見打趣的人,人家也不說什麽就是擔心安全這類空話了。
當然,這些她們也是才從黃小美那裏聽來的。
既然是她們大隊未來的小媳婦兒,那她們也問得。
“小蘇大夫,你跟陽子真在處對象?”
蘇妍:她們雖然沒有搞地下戀情,但也沒有多高調,現在都還沒牽過手好吧!
為什麽這些人都知道了?
她微微有些窘迫地點點頭。
反正也沒打算藏著掖著,她也就幹脆直接承認。
“哎呦,陽子那麽凶你怕不怕?”
“你先跟他談的還是他主動?”
“哎我說怎麽最近越變越漂亮了,感情這是有男人了?”
“牽手了沒?”
“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呀?”
蘇妍:……
等好不容易從眾位嬸子的圍攻中走出來,蘇妍深感自己還不如待在衛生室呢。
說好的這年代的人淳樸呢?怎麽一個個問題都這麽深入,勁爆到家了好不。
一臉懷疑人生地回到衛生室,而那位讓她出去躲清靜的“瘟神”竟然還沒走。
周園見她回來,仿佛見到救星一般。
這位喋喋不休跟他說了很多,可是他隻要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加的兩塊錢,要是為了每天兩頓飯給拿出去了,她媽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因而描述得再好,他也是想都不敢想。
開始打太極應付著,後來明白了他的道道,假裝聽不懂他話裏有話,客套地回應著,但是這樣他也很累的好吧!
曾輝響顯然也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成,想著來日方長,倒也沒有一下子用力過猛,見蘇妍來,便也跟著轉移話題。
“小蘇大夫還沒處對象吧!”
蘇妍沒說話,等他的下文。
“會做飯不?”
她搖頭。
這位又來了勁,一副說教語氣:“按我說,還是該早點學學,不然將來處了對象,都沒法給他做飯吃,這多丟人了。”
“這倒是可以學學,哪能讓男人做這些。”一旁沉默了半天的鍾大爺開口應和道。
蘇妍無語,不過周園反應比她還大。
倒不是因為做飯的問題,而是為什麽剛才他都快招架不住了也沒見他二大爺幫著說句話,現在卻應和這個人。
他到底是哪一邊的?
得到了人讚同,那人果然說得更起勁了:“是呀,女人不就是該圍著灶房轉嗎?洗衣做飯天經地義!”
蘇妍看向周大鍾:“大鍾爺,您是男人吧?我沒記錯的話,上次您家請客,掌勺的可是您呢?這不做得好好的嘛!”
周大鍾摸摸鼻子,默默抬著煙槍回了裏屋。
以為他想呀,要不是家裏老婆子做飯手藝實在太差,上不得台麵,他又怎麽會自己動手,還落了話柄給這妹娃來嗆他。
趕走一個,蘇妍又對另一位罪魁禍首道:“你剛不還說城裏給人做飯一月十六,你給我們開食堂一個月收我們一人兩塊,那算起來就是十塊,你說你還虧了,那我聽你的為對象學做飯,你能給我找個一個月給我十幾塊做飯錢的對象不?”
曾輝響瞪大眼睛,滿眼不可置信:“這……這能一樣嘛?”
“怎麽不一樣,你做飯和我做飯不一樣是付出勞動力,怎麽?你做的是龍肉,吃了能上天?”
“噗!”周園一個沒忍住,直接噴笑出來,趕緊捂住嘴,對著看過來的兩人道:“不好意思,你們繼續,繼續。”
曾輝響顯然氣得狠了,周園並沒有能打斷他這種情緒:“那是給你對象做,我這是給別人做,那能一樣嘛!”
“噢,原來是這樣!”蘇妍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以為自己說服了對方,他心情變好起來,隻是還沒來得及抬起他高貴的頭顱,便又聽見對方說話。
“那我要是想找個人做飯,跟他處對象,是不是就不用給工錢了?”
她兩眼亮晶晶的,像是在很真誠地發問。
但不知怎麽,曾輝響就是聽出一點嘲諷來。
他忽略掉那點奇怪的感覺,頗有威嚴道:“那怎麽能一樣呢?你找個對象也是男的,難道讓男的來免費幫你做飯。”
蘇妍這下直接嗤出聲來:“合著這事就是男女問題嘍!女的就該免費給男的當牛做馬。你這不是搞男女對立嘛!主席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也不能有事時就半邊天和你一起扛,沒事就女人隻配洗碗刷鍋吧!曾同誌,你這思想要不得呀!”
“你這是汙蔑!我可沒這意思。”他連忙否認,自己這麽想可以,但這話說出來他也知道會遭受不少唾沫星子。
“噢,他有吧?”她看向周園,問道。
後者點點頭。
曾輝響就算再誇誇其談,這會兒也聽出不對來。
“你……你們……”他指了指兩人,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匆匆離開了。
周園這下看蘇妍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小蘇妹子,你真神!”說著向她豎起大拇指。
“可別”,蘇妍連忙擺手,“周園哥您要火力全開,一定比我猛。”
這話不假,周園其實並不弱,隻是為人有些老好人個性,也正因此,對著這麽一個自大的同學,他還能保持這麽久的友誼。
可是你看今天,真動了他的蛋糕,配合起自己來也是絲毫不差。
她敢說,曾輝響經過這一遭,鐵定能沉寂好長一段時間,至少近期不會再來打擾她們。
大戰一場,蘇妍頗為愉快地把自己近期的事情交接了一下,拿上東西就回去了。
這時候還沒有車到隊,她隻能坐著牛車去公社,然後再做班車去縣裏。
縣裏每天來往兩班車,倒也還算方便。
不過這年代的車站還是比較原始的,天熱人多汗味也大,車上居然還有人脫鞋散熱。
黝黑的破洞襪子配上香港腳,彌漫整個車廂,蘇妍好險沒吐出來。
好在她不暈車,又坐的臨窗位置,能盡量呼吸新鮮空氣。
顛簸了近兩個小時,總算到了縣城,她憑著記憶,找到了原主的家。
很具有年代特色的筒子樓,十平米左右,放著兩張床,中間用鐵絲穿著布簾子隔開,床位放著桌子和幾個箱子,幾乎就是全部家具。
爐子和鍋放在另一邊,做飯的時候往樓道一放,狹窄的樓道也就堪堪再過個人。
蘇妍以前聽說很多關於筒子樓的吐槽,都沒有實際經曆來得震撼。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麽多的時候,她哥下班還沒回來,她爸便領著她四處逛逛,想順便幫她買點東西。
“楊奶奶,曬太陽呢?”憑著原主的記憶,她主動打了招呼。
這位奶奶是位退休教師,從小看著“她”長大,原主小時候還跟在人家孫子後麵,吃人家的冰棍呢!
而且原主母親早逝,男人照顧孩子粗心,她的很多小事,比如縫紐扣、紮辮子,都是奶奶幫她做得多。”
“唉唉,”楊芳滿臉慈祥,“這是妍妍回來了吧!哎呦可憐見的,你看這都瘦了。來,奶奶給你拿糕糕吃!”
“奶奶,哪有,我都胖了好幾斤呢!”她這話是真的,經過佟嬸不停歇地投喂,她確實長肉了。
但有種瘦,叫你奶覺得你瘦。
老人說著就準備站起身往屋裏走,蘇妍這才發現不對,連忙上前去扶。
楊芳見她滿眼擔心,欣慰地笑了,拍拍她的手道:“老毛病了,多曬曬太陽就好了。”
這老寒腿,加上她多年站講台,多少有點職業病,她倒不是太在意。
人老了,總有這樣那樣的不適,她這還算好的了。
蘇妍卻並不準備就這樣不管,隻是眼下準備不足,她也就不貿然開口了。
一個小時後,原本想帶女兒去逛商場,卻被拉來郊外荒地的蘇慶華愣住了。
“研兒呀!你采這些雜草幹嘛?”
蘇妍瞪他:“我都說了這不是雜草,這是藥!藥!”完了又狐疑看向他:“我上次給你開的藥,你沒有按時擦吧?”
蘇慶華不說話了。
“爸!”蘇妍跺腳,一看她爸這心虛樣,肯定是把她的話當耳旁風了。
見女兒不依,蘇慶華也有些訕訕,那東西塗上不舒服,而且著實影響他喝幾口小酒。
所以用了兩次,他就沒再碰了。
蘇妍忍不住翻個白眼,采好牛膝草,也不理他喊買東西的話,拉著人回來了。
她洗漱用品出門都習慣帶著,所以並不急著去買東西。
楊奶奶的腿早點開始治療,也能少受些苦。
晚上還得幫她哥治療腿,今天的時間可以說安排得很緊,她可沒功夫浪費了。
蘇烈這天回來,就見他那老爹正被小妹按在椅子上,神情痛苦,卻又不得不乖乖張嘴上藥。
見他來,連忙投來救助的眼神。
他拿著盆外出打水洗臉,對他爹的眼色視而不見,心裏卻很是暢快:該!
明明之前有點效果了,他非嫌麻煩,覺得這段時間反正疼痛可以忍受了就不塗了,自己勸過也沒用。
還說什麽妹妹這麽短時間能學到個啥,肯定是瞎胡鬧,沒把人的話當回事。
他感覺小妹給她檢查時說得挺對,他爸卻覺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他也就放棄勸說了,反正總有人治他。
這不,現在就來了。
他又不傻,自然不會現在去給小妹找不自在。
一家人吃了飯,蘇烈治療後最好不要立馬用力,蘇妍準備睡前再幫他治。
屋裏差不多並排放了兩張床,也占據了大半空間。
蘇妍看著,忍不住想起前世學生宿舍的上下床。
如果這裏也請人打個上下床,房間也可以寬闊些。
之前是她哥腿不方便,他爸又到了年紀,但她有信心治好自己哥的腿,那就沒什麽問題。
兩人聽他說上下床,也有些來了興致。
蘇妍幹脆用紙給他們畫出來,學著後世的設計,床加寬到一米五,下鋪鏤空可以弄成抽屜,床梯由幾階抽屜盒組成,增加置物空間,同時梯麵更寬大,也更好上下床。
“哎,這個妙。”蘇慶華兩手一合,樂道:“這樣箱子櫃子地方節省出來,還可以給你再分個小房間。”
蘇妍:……這就不必了吧!
說起來她們家這還算好的,她看隔壁住著黎叔一家,三代大小八口人,住的也是和她們一樣格局的房子。
但她覺得自己來這的時間不會多,沒必要因為一年那麽幾天,影響家人的長期生活便利。
當然,如果他哥要結婚改造房子,那另說。
她以前也看過類似女孩子長大後是沒有家的評論,但她自己從來沒有這方麵的感覺。
就說這世,雖然條件有限,但看這個爹,一有多點的空間,首先想到的就是給她留個房間,有這份心就夠了。
畢竟她太清楚,自己估計不會在這裏有常住的機會,她現在隻有抓住高考的意向,其他一線工廠就算有機會她也並不想進。
而大學這段時間,不正是黃金時期,哪怕拿不到第一桶金大富大貴,但她覺得自己多少得買上個寬敞的房子,改善家裏的居住環境。
而眼下,自然是讓住這裏的人更舒服要緊。
她來這後最不習慣的就是旱廁,為了減少病菌糞口傳播,她沒少下功夫,周東陽家算是收拾得幹淨的,可有些畫麵仍是無可避免的。
所以熟起來了之後,水廁改造就在她的計劃中。
這次周東陽出去,蘇妍就有讓他注意一下這件事,想把旱廁改了。
她聽說公社有個人已經做成過太陽能熱水器了,要是能一起弄了,也能提前享受後世生活了。
雖然太陽能也不是全年候,但至少一半時間,能節約不少柴火呢!
反正順手的事,把哥哥爸爸這改造了也挺不錯。
兩人聽了她的話,倒是有些向往,他們去過招待所,自然見過水廁,但旋即又猶豫起來。
畢竟屋子本來就不大,按照她形容的那樣,廁所洗澡加水管,至少得要兩平米。
蘇妍倒也不催促,她很難忍受這件事,但家裏兩個大老爺們對於不同廁所卻沒那麽挑,到時弄好了他們自然能感受到方便之處。
蘇烈的腿傷首先要去除腿裏的寒氣,蘇妍把那套針法用上去,他便感覺到有一股暖流,熨燙地他腳踝處非常舒服。半點沒有往日睡前靜下來便會有的隱隱作痛之感。
正眯眼享受,不想聽他妹賊頭賊腦道:“哥,你有沒有背著爸爸悄悄處對象?”
聽這話他腿就是一抖,下意識就想要坐起來,好在及時想起現在自己還有針在身,不能亂動。
蘇妍樂了,笑道:“哥我就隨便問問,你這麽激動幹嘛?難道真有了?”
蘇烈把兩隻手放在腦後,頗不在意道:“有什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我這腿……”
“這有什麽嘛?”蘇妍不服氣,“又不影響你什麽,而且我哥這麽高大帥氣,錯過了你是她們的損失!”
被妹妹誇獎自然開心,偏他這人是有點悶騷的性子,明裏並不表現出來,還一本正經道:“我現在還沒心思談這個。”
蘇烈比她大四歲,其實今年也才將將二十二,在後世不過剛大學畢業出社會,或者還在讀研,但在這個年代很多人卻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當然她之所以引出這個話題,還有自己的私心在裏麵。
隻是還不待她再說什麽,卻聽他哥突然警惕起來:“你是不是有什麽情況?別是被哪個臭小子給騙了!”聲音裏充滿了探究。
蘇妍不滿,表情惡狠狠地給他紮上一針:“我有你說的那麽笨嗎?怎麽可能隨便讓人騙了去。”
“那就是有情況?”這下人真坐起來了,蘇妍趕緊讓他慢點,不然她前麵都白費功夫。
蘇烈依言小心了些動作,話題卻並沒有被她的提醒岔開,盤問:“怎麽回事?是不是周家那小子。”
見妹妹瞪大眼睛看著他沒說話,他就知道肯定是了。
氣得拳頭往腿邊砸,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懷好意,上次去看他就不對勁,果然趁著我們不在騙我妹妹。”
“哥哥哥,說話注意些哈,我有那麽好騙嗎?他是個心術不正的人嗎?”
蘇烈:……當然不是。
如果沒有他妹妹這層關係在,他其實很欣賞那小夥子,甚至很樂意和他成為朋友。
可是他並不想他做他的妹夫。
再看自己傻妹妹剛才這反應,估計之前對對方的心思也是毫無察覺。
可這才多久,都知道家裏可能不同意,還提前悄悄來打探他們的看法。
想在這裏蘇烈整個人都不爽了起來。
他的妹妹,一個單純天真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就這麽被人騙了去,還開始胳膊肘往外拐。
偏他還說不出對方錯處來,畢竟雖然人家住在農村,但居住環境比其他家來說要好上太多。
他們去時,人家裏裏外外也照顧地非常周全,讓他實在說不出一句不好來。
但城鄉間的差距卻不是這麽些事情可以忽視的,他自然無法接受自己的妹妹以後就紮根農村,成為一名樸實村婦。
他不是有偏見,而是作為一個享受城市便利生活的人,知道農村的辛苦,舍不得妹妹去承受這些。
蘇妍也知道最大的問題在哪,可她現在也不能說自己過幾年就考出來了,又不會一直待在那裏。
因而她隻是含糊道:“哎呀,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我現在隻想好好學醫術呢!說不定什麽時候還有機會全部搬城裏來了呢!”
現在戶籍和人員流動是管得嚴,但也在慢慢開始寬鬆起來,這點蘇烈還是有所感覺的。
蘇妍也沒想到他哥這麽敏銳,不僅發現了她談對象,還開始對著她喋喋不休起來。
第二天一早她幾口吃完早餐,便去楊奶奶家躲清靜去了。
當然,治腿也是真的。
她的腿和蘇烈還是有很大區別,除了用藥,還需要做好保養。
她正給示範一些推拿技術時,就見一個穿著布拉吉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她打扮精致,走路幹練,麵色嚴肅,很是有些高傲,進來跟楊奶奶打了個招呼,便皺眉看向蘇妍。
楊奶奶見她卻是笑得很開心:“囡囡回來了,三貓呢?”
蘇妍這才想起來,這位是楊奶奶的小女兒楊囡,現在是某鋼鐵廠財務主管,一直就喜歡板著臉,原主在內的很多人,小時候都怕這個凶凶的怪阿姨。
“院子裏碰上他大喜哥了,正跟著瘋玩呢!”
說完又問:“這是慶華哥家小閨女吧!”
蘇妍不想人家還記得她,乖乖點頭叫人。
對方卻並不在意她的反應,目光轉回她正給楊奶奶拔著火罐的手上,眉頭緊鎖:“媽我都跟您說過多少次了,您怎麽還……”
“哇!”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大哭打斷。
“怎麽了這是?”剛才還板臉皺眉的女人,這會兒臉上滿是擔憂地往外跑去。
蘇妍目睹了這番瞬間變臉,口邊的話一時也失去了說出來的時機。
不想門口就出現了三貓那張涕泗橫流的大花臉。
“呦呦呦這是怎麽了?”楊奶奶也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小乖孫。
“嗚,大喜哥壞,三貓嘴巴疼。”
蘇妍順著他髒兮兮的小手指方向看過去,就見手裏拿著一個東西,一臉無措地站在門口的大喜。
她或者說原主,對這個孩子有些印象,比三貓不過大兩歲,今年也才剛剛六歲。
但因為性格好,聰明懂事又非常耐心,一直是大院裏孩子王般存在。
不過因為他媽媽離開他們,他爸朱達又是個貨車司機,一家人生活倒是不差,但家裏經常沒個大人。因而從小當慣大哥哥的大喜,其實是有些敏感的。
蘇妍也有些怕兩位家長激動,忙問道:“大喜,你給三貓弟弟吃的是什麽呀?”
她盡量將語氣放輕柔,不想讓對方覺得她有質問的意思。
大喜盯著她看一下,然後把手裏的東西遞上前,蘇妍看了一眼,就是普通的小零食,不過看著賣相有點辣。
是小孩不能吃辣,那也該痛的是肚子,而不是嘴巴吧。
想著,她轉向已經停下哭泣,正一臉呆愣看著她的三貓。
“三貓,姐姐可以看看你的嘴巴嗎?我們一起把痛痛呼呼走好不好。”
她對待小孩還是很有耐心的,對麵的三貓看著她,突然冒出一句:“姐姐真漂亮,我要娶你做洗呼。”
蘇妍:……話都還說不明白,就在想屁吃。
還不待她反應,衝過來抱著她大腿的奶娃娃因為剛才說話用力過猛,又碰到了自己的創口,疼得嗷嗷直叫起來。
蘇妍趁機捏著他臉,看了看他的嘴巴,所料不錯,口腔潰瘍。
“他這種情況挺好處理的,弄點薔薇枝葉就行。”
話是看著孩子母親說的。
聽她說這話,楊囡下意識就是皺眉。
作者有話說:
【1.車前:《詩經》《國風·周南·芣苢(fú yǐ)》有“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這裏的“芣苢”便是車前草。
典故:車前草治病的典故源於西漢一個叫馬武的將軍,一次馬將軍的軍隊受困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因為饑渴交加而患上尿毒症,但是卻無藥可治,馬武有個馬夫,名叫張勇在一天發現他的三匹馬都不尿血了,在跟蹤調查之下便發現了這種牛耳形的野草,並用這些牛耳形的野草治愈了軍中尿毒症患者馬武大喜,問張勇:“牛耳草在什麽地方采集到的?”張勇向前一指,“將軍,那不是嗎?就在大車前麵。”此時,馬武哈哈大笑:“真乃天助我也,好個車前草!”
由此,車前草治病的美名就傳開了,因為此草愛長在路旁,所以又稱有當道草。
2.牛膝:《神農本草經》:"牛膝,味苦酸。主寒濕痿痹,四肢拘攣,膝痛不可屈伸,逐血氣,傷熱火爛,墮胎,久服輕身耐老。一名百倍,生川穀。"
據傳,有位河南郎中跑到安徽來行醫賣藥,日子一長,人熟地熟了,也就定居在這裏了。河南郎中是個光棍漢,無妻無子,孤身一人,隻收了幾個徒弟。他認識一種藥草,經過炮製可以強筋骨、補肝腎。郎中靠它不知治好了多少氣虛血虧的癆傷病人。郎中心想,應該把這秘方傳給誰呢?從大麵上看,幾個徒弟都不錯,但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真要把這秘方傳給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徒弟,還得試一試。於是他就對徒弟們說:“我如今年老多病,不能再采藥賣藥了。你們都學會了本事,各自謀生去吧。”
大徒弟心想,師傅賣了一輩子藥,準攢了不少錢,他又無兒無女,留下的錢財理應歸自己。於是,他對師傅說:“我不離開師傅,師傅教我學會了本事,我該養你到老。”
見大師兄這樣,別的徒弟也都這麽說。
師傅一看,認為這是好事,於是先住到大徒弟家中。開始,大徒弟好吃好喝地招待,師傅十分滿意。過了些日子,大徒弟趁師傅不在家,偷著把師傅的行李打開一看,原來師傅根本就沒錢,隻有一把多年沒賣出去的藥草。大徒弟很掃興,從此對師傅再不關心了,表現得非常冷淡。師傅這才看透了大徒弟的心思,覺得再住在這裏沒什麽意思,就離開了,搬到二徒弟家中。
二徒弟也像大徒弟一樣,先是殷勤招待師傅,等發現師傅沒錢時也冷下臉來。
過了些日子,師傅又去找三徒弟。三徒弟也不比兩位師哥強多少。師傅最後同樣住不下去了,隻好背上行李,坐在街上哭。這時,最小的徒弟知道了。他跑來對師傅說:“到我家去住吧。
師傅搖搖頭說:“我身上一個錢也沒有,白吃你的飯行嗎?”
小徒弟說:“師徒如父子,徒弟供養師傅是應該的。”
師傅見他說得實心實意,就搬到小徒弟家中。過了不多日子,師傅突然病倒了。小徒弟整天守在床前伺候著,真像對親生父母一樣孝順。師傅看在眼裏,暗暗點頭。一天,他把小徒弟叫到麵前。解開貼身的小包袱,說:“這裏有一種藥草是個寶,用它製成藥,能強筋骨、補肝腎,藥到病除。我現在就傳給你吧!”
師傅傳下的藥草形狀很特別,莖上有棱節,很像牛的膝頭。因此,小徒弟就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牛膝”。不久,師傅死了。小徒弟把師傅安葬妥當。以後,他就靠師傅傳下的秘方,成為一個有名的郎中。 ——《神農本草經》、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