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思
◎見過很多漂亮姑娘?◎
盡管蘇妍刻意去忽略, 那道目光還是讓她有些不自在。
眼看要到家,還是沒忍住問:“你一直看我幹什麽?”
不想對方隻是默了一瞬,然後毫無感情地答道:“沒什麽”
她有些無語地看去, 便見人已經先她一步, 快步往家走去, 隻留給她一個匆忙的背影。
蘇妍氣結, 半點不想記得之前自己對這男人的誇獎,就這?還談戀愛,狗都不談!
鬱悶的蘇妍修理了一番門口迎風招展的狗尾巴草,才往家門走去。
佟秋梅見人回來, 招呼她先坐下休息會兒, 晚上做的洋芋煮飯,需要再等會鍋巴才香,便又轉回廚房繼續忙碌。
蘇妍洗完手,剛準備去廚房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就見周東陽手裏拿著個東西出來了。
叫住準備往外走的她,把盒子往她手裏一塞, 道:“這個是我的誠意,你考慮好了嗎?”
蘇妍接過鑰匙,打開一看就驚呆了, 盒子裏是一水的大團結。
蘇妍活在後世, 電子支付已經普及了, 除了過年拿的幾千塊壓歲錢, 她就沒見過更多的紙幣。
但以她淺薄的估算能力, 這裏的錢能有千以上了。
“你哪來那麽多錢?”她下意識發問。
“這兩年工資, 還有……出去倒騰的時候攢的。”
現在他一個月工資五十五塊, 采石場效益好的時候多點獎金, 自他成年後,他媽便隻要他的零頭,說是給她和家裏支出。
其他的讓他自己拿著,攢錢娶媳婦。
眼下媳婦都在眼前了,自然是連人帶本錢拿出來。
蘇妍好笑,抬頭問道:“所以這是想用錢收買我?”
周東陽剛想解釋,便看見她眼裏促狹的笑意。
“你呀!”忍不住輕敲她額頭一下,進而低聲問:“所以,接受我的收買嗎?”
蘇妍把盒子往自己懷裏抱了抱,嘀咕道:“周同誌給的**可真大,讓人忍不住想叫一聲,周哥哥,我不想努力了!”
一聲周哥哥被她叫得婉轉纏綿,周東陽轉過頭去,叫自己暫且不去看她。
蘇妍卻並不想就此放過,用手指甲輕撓他攥著的拳頭,嬌聲道:“好不好嘛,周哥哥。”
“好。別再那麽叫我了。”男人黑著臉,語氣很生硬,耳根卻悄悄紅了。
見人已經臊得不行,蘇妍終於大發慈悲決定放過他。
“跟你開玩笑的啦!雖然**很大,但蘇同誌還是一個很有節操的蘇同誌,這個東西我現在不能要呢!”
蘇妍把東西還給他,玩笑歸玩笑,錢不能亂要。
周東陽一愣,“那你要什麽?”語氣中有一絲罕見的慌亂。
這錢是他目前能拿出來的,自己認為最能表達心意也最有分量的物品了。
而且,她把錢給周生生家媳婦時,他媳婦不是也很開心?
蘇妍看著陷入迷惘的男人,難得的有些良心發現,給他提個醒。
“哎呀,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反正就是要浪漫一點,漂亮一點讓人看起來就覺得眼前一亮最好。不是要什麽花錢的東西,重要的是要儀式感,有心意懂不?”
周東陽點點頭,其實他並不懂。
看著麵前的笑顏,想到這姑娘跟自己說起收購站怎麽賺錢時的財迷模樣,現在他也算投其所好,然而並沒有什麽用,第一次信了那句感歎。
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這晚,他趁著人回房後,去求助了自己的母親。
同為女人,他覺得自家親娘肯定比他懂。
佟秋梅也是被自家兒子這操作給驚到了,這還沒答應他談對象呢,就把錢都給上交了!
嘖嘖,這憨傻模樣,還真是頗有他老爹當年的風範。
那個死鬼當時不也是這樣,才見麵幾次呢,就把自己的收入存款跟她報得門清。
想到這,不覺有些黯然。
這話暫且不提,且說自己兒子這事,“你們這什麽關係都沒確定,她要真拿了你的錢,不是叫人說嘴嗎?”
不說別人,她怕自己第一個心裏便會有想法。
周東陽上頭的思緒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此舉的諸多不當,“那她不會?”
不會覺得他是有心讓她難堪吧!
要不說母子連心,這會見他這模樣,便明白他話裏的未盡之意。
“怎麽會?”佟秋梅拍拍兒子肩膀,“雖說這行為有些欠妥,但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自己被重視,妍妍她是明白你的心意的。”
她這麽說,周東陽想想她剛才確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才放心下來。
轉而又愁道:“可我還是不知道她喜歡什麽?”
佟秋梅露出神秘一笑,在兒子耳邊嘀咕幾句。
周東陽睜大眼睛:“這能行嗎?”
未免也太簡單了些。
佟秋梅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年輕人呀,到底還是太嫩了,簡單是簡單,可是女人在乎的,從來不就是那背後的心意嘛!
周東陽困惑歸困惑,到底還是照做了。
於是,第二日中午蘇妍回來,迎接她的就是一大束用報紙包成的花。
荷花茉莉小雛菊,甚至還有兩朵月季。
雖然包裝得並不怎麽漂亮,報紙外麵,棕櫚葉係的蝴蝶結甚至有些歪歪扭扭。
蘇妍看到拿著花渾身僵硬的周東陽,卻覺得很是高興。
她喜歡他笨拙後麵質樸而純真的心意。
然而她伸手準備接花時,卻沒想對方還使力拿著,她便放手,不想對方也跟著放。
一瞬間花束落下,好在周東陽眼疾手快,迅速彎腰伸手撈住了。
好好的鮮花堪堪沒插上泥土,雖然有那麽一兩顆不聽話的蒲公英花瓣飄落,蘇妍很明智地假裝沒看見。
氣氛陷入尷尬,周東陽準備好的台詞都忘了,眼見不能沉默下去,幹脆直接說心裏話:“願意和我處對象嗎?我保證一心一意對你好,要是以後我幹了對不起你的事,光著膀子讓你抽,絕不還手。”
蘇妍笑著接過花,假裝之前的尷尬不曾發生過,笑著答他:“願意呀!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對象了,周東陽同誌。”
雖然表白很土味,但她還是告訴自己忍住不笑,畢竟這一看就不是周東陽的風格,能整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她再笑人家就不厚道了。
然而她的這點厚道,在見到他送的雪花膏禮物裏,夾的那張紙條時,就再也沒忍住,化成銀鈴般的笑聲。
大小有點類似於後世的賀卡,上麵寫著一句話“百年恩愛雙心結,千裏姻緣一線牽。”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林更新那張冤種臉。
他這詩怎麽一股對聯味呢!
不得不說蘇妍一不小心真相了,這詩還真是周東陽照著人家對聯抄的,他有次去人家酒席幫忙,看見了覺得寓意挺好的。
當時記下來,現在可不就用上了。
周東陽雖然不知道小姑娘又笑什麽,但聽到她答應,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
便道:“那我們明天去縣城告訴你爸爸和哥哥吧!”
蘇妍正準備拿出月季花的手一頓,“不用這麽快吧!”
哪有剛戀愛就見家長的,佟嬸這邊是沒辦法,但她爸哥還是再等等吧,她到底還沒能全心帶入女兒和妹妹這個角色,平時相處還行,真要這種事,她不太想過早讓對方知道。
哪知男人卻皺了皺眉,頗有些嚴肅道:“不快,本來之前就該讓他們知道的。”
蘇妍這才意識到,這年代雖然已經開始倡導自由戀愛,但也隻是區別於盲婚啞嫁的婚前接觸和包辦婚姻的自主選擇,大部分還是在父母雙方都知情的情況下彼此相看。
真兩個人偷偷摸摸在一起,多半是家裏不允許,時間久了,也會被人傳出不好聽的名聲。
蘇妍不想這麽快,但也不得不入鄉隨俗,便道:“過幾天吧,反正到時候我去看我哥的腿,順便告訴他們就是了。”
反正現在隻是談個對象,先不要太鄭重,也給兩位一個接受緩衝期。
說完便見周東陽皺眉,顯然對她這隨意的態度有些不滿。
蘇妍隻得跟他先打個哈哈,好歹把人勸住了,答應不明天就去,過幾天再和她一起去。
蘇妍心塞,她這是為了誰?
還不是不知道家裏兩位會是什麽態度,想自己先回家探探底嗎?
別的不說,就說上次來,一心想把她換回城,便知道兩位心裏農村有多難過活。
原主短暫來下鄉一段時間便叫他們如此難忍,真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和這裏人談對象,以後都要住農村,那他們能接受嘛!
這都不是周東陽這個人怎麽樣的問題,單就城鄉差距,就夠他們消化一段時間了。
雖然她並沒有常住農村的打算,之後肯定是要考去大城市的,但現在高考還是沒影兒的事,這些話她也不能說出來不是。
奈何周東陽並不解她的苦心,她也懶得再掙紮,走一步看一步吧!
整個下午蘇妍還是很平靜的,但到了晚上,她卻是有些睡不著,便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看月亮。
說起來這躺椅還是周東陽發現她特別喜歡在院裏乘涼後做的。
她在周圍弄了驅蚊草藥,沒有蚊蟲叨擾,這會兒晚風吹著,渾身舒暢。
周東陽衝完涼,也走出來坐在她旁邊,兩人一起看著月亮。
蘇妍想起那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便也問了出來。
“很重要?”周東陽發現她似乎很執著這個問題。
蘇妍無語,這當然很重要,每天對著的一張臉,如果看他不順眼,又怎麽能舒心呢?
“你很漂亮”周東陽道,即便是現在這樣,他也覺得沒什麽。
說不上來為什麽,隻要是她這個人,他便覺得好。
“你沒有一種開盲盒的感覺嘛?”蘇妍嘀咕。
周東陽不解,她也沒解釋,反而拉著人進了堂屋,讓他坐下,自己回了房間。
周東陽大概猜到她要幹什麽,不過仍是聽話的坐在堂屋等著,隻是難免有些緊張。
雖他並不介意她長什麽樣,但要說對她真實麵貌沒好奇,那是假的。
隻是,要是她是為了安全扮醜,自然好說,但要因為臉上真有什麽缺陷,他該怎麽樣安慰才對呢?
腦海中排練著說辭,不知不覺時間過去。
“鐺鐺鐺鐺~”蘇妍在她麵前轉了兩圈,為了應景她還特意換上了保存很好的白色純棉連衣裙。
這是她現有所有衣服裏最新的,原主平時也很是注意養護。
見人看著自己發呆,蘇妍問:“怎麽樣嗎?給個反應,有沒有開到驚喜?”
周東陽看著她白嫩的小臉,目含秋水,眼睫彎彎,瓊鼻小巧,笑起來兩眼彎成小月牙,嘴邊帶著小梨渦,兩頰還有點未完全褪去的嬰兒肥。
看起來著實漂亮可愛。
沒有得到及時回應,此刻的她亦喜亦嗔,鮮活生動的小臉,配上白色連衣裙,像個誤入凡塵,初次經曆酸甜的仙女。
美得出塵,卻甜得入世。
強忍著上前把人擁入懷中的衝動,周東陽喉頭滾動,平複半響方才道:“很漂亮。”
蘇妍對此答複很開心,不枉她費心打扮一番。
不過發現對方並沒有看自己,以為他是在敷衍,心裏很是不服氣。
頓時也不依不饒起來,走到人跟前,不滿嘟囔:“什麽嘛?你看都不看,敷衍我。”
周東陽哪想還不能逃過,入目就是純白布料包裹下的纖細腰身和上方起伏的曲線,來自她身上獨特的體香幽幽傳來。
周東陽隻覺腦子一轟,猛地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蘇妍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反應如此之大,臉色也算不得好,更是被他的大動作嚇了一大跳。
“你怎麽了?”她問。
“沒事”人走到門口,解釋道:“真的很漂亮,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卻是沒有回頭離開了。
蘇妍懵了,她也長得不嚇人呀,他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大抵是腦子有什麽大病,想不通,蘇妍心裏憤憤把人罵了八百遍,也就不再想了。
心裏默默發誓,她生氣了,周東陽不讓她氣消就哄不好的那種。
第二日晨起,人已經在等著她了。
匆匆吃個早餐,便與佟嬸一道出門準備上工。
不過今天後麵多了個尾巴,以往因為早上他去采石場早,都是她和佟嬸一起上工。
他接人多在下午和晚上,今早卻不知怎麽,這人又跟著她們一起走。
佟秋梅見兩人並不說話,內心明了,這大概是鬧了別扭。
她也沒插手的想法,小年輕嘛,吵吵鬧鬧的很正常,很多感情就是吵出來的。
她貿然插手反而壞事,沒得討人嫌。
不過氣氛有點尷尬,她便開始和蘇妍談起別的話題。
“妍妍你還不知道吧,你丹霞姐回娘家了,說是準備離婚了。”
蘇妍默了半天,想起來這位丹霞姐不就是她前兩天才看的其他村的病人嗎?
“怎麽說?”當天她其實是有些好奇的,但是明顯自己不適合賴在那裏,耽誤人家處理事情。
但現在既然佟嬸知道了,還把消息告訴她,表明人家並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那她聽聽也無妨。
而且這年代離婚也是個大新聞,她是覺得結婚離婚都是為了幸福,佩服這些勇於踏出不幸婚姻泥潭裏的人。
本著這樣的想法,蘇妍吃完了整個大瓜。
丹霞姐嫁的陳家條件一般,隻她那丈夫陳通澗看著是個上進的俊俏後生,求娶丹霞的時候,他家也是擺出了十足十的誠意,妥當體貼。
哪知嫁過去後變了大樣,她婆婆嫌棄丹霞這不會做那不會弄,很是立了一番規矩,而陳通澗,開始還好言勸和,後來卻幹脆不管了,在他看來丹霞也確實該學學,便由著她媽折騰。
丹霞雖然覺得委屈,但到底是個軟和性子,再加上陳通澗嫂子從中說道,慢慢讓丹霞覺得哪個做媳婦的不要做這些活,還以為是自己以前沒學好。
因此也沒覺著是婆家太過分了,難過也憋著,想著誰家不是這麽過日子,說出來隻會讓家裏父母白白擔心。
偏陳家慣會做麵子,因而黃家雖然經常去看小女兒,竟是一點不曾發覺女兒的處境。
而陳通澗對著孕期身體變臃腫的媳婦,心思也開始偏離。
事發那日,黃丹霞去給公婆送飯回來,陳通澗和村裏王寡婦正光著在他們婚**廝混,震怒之下她早產了。
如果說這裏已經夠叫蘇妍惡心,後麵發生的事更是讓她覺得嘔到家了。
早產後,前期丹霞娘家人照顧她,還沒表現出異常,等黃桂蘭她們一走,這家人又露出真麵目。
麵對丹霞的責問,也振振有詞,拿丹霞生了個女兒說事。怪她嫁進去兩三年,才生了一個賠錢貨,她兒子隻是一時興起犯了個錯,她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這樣的情況下,丹霞怎麽可能坐得好月子。
而渣男在丹霞剛出月子便準備拉著人同房,丹霞渾身抗拒,但敵他不過,才編出了個傳染病來騙他。
果然男人一聽就害怕,立馬放開了她,裏裏外外把自己洗了一遍,隔了她五丈遠,聽她說想看看病,也就沒再反對。
轉頭離開了家門,不用說也知道人又去哪了。
蘇妍拳頭硬了!
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個令人作嘔的故事。
佟秋梅也氣憤,隻是見的多了,到底沒有那麽衝動。
安撫道:“你也別太擔心,丹霞她爸媽是好的,還有你黃孃,好歹當了這麽多年婦女主任,聽到這事就直接帶人打上門了。”
黃家雖不是村裏大姓,但黃桂蘭男人周毛家一大家子,自己又生了五個五大三粗的兒子,幹起駕來就沒在怕的。
一夥人上門,將陳通澗揍了一頓,帶著黃丹霞和她剛出生的小女兒回了家。
“現在呀,人家是堅決要離婚,那陳家小子上門來求,跪下磕頭都沒用。”
“嘖嘖,他還敢上門。”
“怎麽不敢?人家還說愛的始終是丹霞,讓她看在孩子和多年感情的份上原諒他呢?”說到這,佟秋梅不由撇嘴,“真當女人是傻子呢!以為不管犯了什麽錯,隨便兩句話就能哄好。”
蘇妍瘋狂搖頭,簡直不能再讚同了:“就是就是,他還說什麽愛著丹霞姐,愛著這個不耽誤他和另一個人亂來,他當自己人機分離呢?”
佟秋梅點頭,隨即反應過來,往姑娘腦門上輕輕一招呼,作嚴肅狀,道:“小姑娘家家的,說什麽渾話呢?”
蘇妍賊笑,別以為我沒看出來,您心裏可讚同我這話了。
周東陽在後麵聽著,也是一腦門黑線,他也沒想到,這姑娘虎起來這麽虎,偏偏他媽其實骨子裏也有點小叛逆,這不就湊一起對上了。
他預感到自己未來的日子恐怕非常精彩了。
講完事,佟秋梅也不再做電燈泡,到分岔路口就道別離開,給自己兒子悄悄使了個眼色。
一臉無奈的大冤種周東陽,幾步追上前,和人並排往前走。
蘇妍並不理人,他以為她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連忙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做那種對不起你的事情的。”
蘇妍看了他一眼,周東陽卻以為她不信,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好辦法,隻能連連保證。
蘇妍這才道:“我信你呀!再說要真到那一步,大不了我也離婚回娘家嘍!”
這也是蘇妍的底氣,不論是前世父母,還是這兒的親人,她相信,如果對方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要離婚,他們都不會阻攔。
就這一點來說,她其實是很幸運的。
即便是後世,很多家庭裏出了這種事,都是會勸當事人為了孩子家庭忍一忍。
殊不知有些事情,一旦做出,裂痕就存在的,守著一個名存實亡的婚姻,不一定會給孩子帶來好的成長經曆,但足以讓忍受一方痛苦不堪。
而她兩世都很幸運,遇見的是以她的感受為先的家人,所以她覺得周東陽好,也就答應跟他處對象,真到過不下去的時候,她也不怕離開。
周東陽不知道她心裏的小九九,隻是想到她說的離婚,雖然還沒有結,但他心裏已經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了。
“不會的,你放心。”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蘇妍哼聲,她自然是相信現在的周東陽的,可是不代表以後的他不會變。
但現在既然在一起,她自然是全身心投入這份感情,千金難買我樂意不是。
周東陽見她不再討論這個話題,看她傲嬌的小表情,想來應該是信了他,隻是,他怎麽感覺人還是不怎麽搭理他。
“怎麽了?”他追上去問。
蘇妍停下來看他,確定這人是真的沒察覺出來什麽事,頓時更氣了。
她往前快步走幾步,又覺不對,憑什麽自己氣一晚上,對方像個沒事人一樣。
她又折返回來,在他腳背上跺了兩下,當然也就是麵上看著凶狠,其實沒什麽力氣。
就這樣被她突然的動作搞得有些懵,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這是在撒氣呢!
他看著腳背上的兩個秀氣腳印,周東陽沒忍住笑了。
她本來沒用什麽力氣,自然不會踹疼他,隻是那種感覺癢癢的,一直癢到他心裏。
“誰惹你生氣了?”他幾步追上去,放低聲音誘哄。
“還能有誰?還不是你?”
周東陽看著她瞪大的眼睛,沒忍住又笑了起來。
“我哪裏惹你了?”他心情頗好地問。
蘇妍哼哼唧唧,還是說了出來:“你還好意思問,我昨天晚上特意……你態度居然那麽敷衍,我有那麽醜嘛,還跟後麵有鬼追一樣跑了。”
男人這次直接笑出聲來,沒想到小姑娘是在意這件事呢!
“原來是這事呀,這怪我。”脾氣很好地承認。
蘇妍:“這當然怪你!”
周東陽靠近她一些,低聲道:“確實該怪我,但原因我暫時還不能講,以後再告訴你行不?”
蘇妍困惑,可對上他真誠的眼神,最終還是不甘不願說好。
但她還有個問題:“你真的覺得我好看?”
“嗯,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
這話還算勉強入耳,但她又有個新問題:“你見過很多漂亮姑娘?”
周東陽:“……”
見人被她噎在原地,蘇妍這才滿意了,揮揮手讓人可以離開了,她的工作地到了。
這天回去,蘇妍聽到了一個好消息,之前騷擾原主的二流子和那村裏其他幾個不務正業的同夥,都已經被逮捕。
雖然現在罪名還沒有確定下來,但警方已經掌握到一定的證據,初步估計起碼也是能判個五年以上的罪行。
如此大快人心,那晚蘇妍飯都多吃了一碗。
也是在這個晚上,她難得地夢見了原主,跟她差不多的長相,隻是低垂的眉眼間更顯溫婉內斂。
夢裏的原主正坐在她的**,懷裏抱著她的藍胖子抱枕,目光有些呆滯。
不一會兒,她便看見自家母上大人敲門進來,給原主送來一盤切好的水果。
蘇妍真實落淚了,她也好想吃水果,好想喝牛奶啊!
包括以前被她嫌棄的各種小麵包,現在對她來說也是難以企及的美食。
人啊,總在失去後才知道珍惜。
她現在日子雖然過得挺好的,但口腹之欲上卻是無法滿足。
佟嬸做的飯很好吃,但常言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缺衣少食,一星期能吃上一頓肉,都算是奢侈的生活的時代,她能吃飽也該知足了。
自我開解一番,雖然不知道夢中場景是否是現實,但看見原主過得好,她家母上大人也沒有因為思念她成疾,哪怕是夢裏,她心裏也要寬慰許多。
次日繼續上班,開啟打工人的生活。
偶爾空閑時,她又想起自己該怎麽說服家裏哥哥和爸爸,接受她和農村小夥談戀愛的事。
想來想去沒有結果,周東陽卻首先給她扔來一個重磅炸彈。
他要開車外出一趟。
蘇妍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他不僅是采石場的主管,也是負責運輸的司機。
梨花大隊總共就那麽一輛運輸車輛,據說是從采石場的盈利中拿出來買的。
當然也主要供應石料運輸,閑時接些其他物資運輸的活。
周東陽作為運輸主力,跑南闖北的同時自然也會做一些秘密倒賣。
這樣的活計雖然可遇不可求,但做成一單的利潤卻非常可觀。
那日給她的一盒子錢,有一大半也就是來源於此。
聽說此事,蘇妍內心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十九、二十歲,擱現在都還是需要家裏幫助的大學生,偶有一個兩個能自己掙個生活費,也能叫上一聲獨立代表。
像他這種一兩年自己一個人掙上幾千塊,折合後世幾萬不止,簡直可以說是個中典範。
周東陽沒想到,這還能迎得小姑娘如此崇拜,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也隻是有了想法,便順勢而為。
此刻被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盯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但不管怎麽說,是他失約在先,兩人剛確定關係,他便要出遠門,而且此去少則十天,多則半個月。
大抵近期是不能同她一起去見她父親和哥哥。
周東陽很愧疚,蘇妍卻並不把這當回事,老實說這不正合她意嗎?正好她先去打探打探情況。
周東陽走了,開始的幾天蘇妍還有些不習慣。
這人雖然話不多,但對她的話卻聽得很耐心,是個非常不錯的聽眾。
而她自己雖然外在看著話不多,其實跟熟人在一起還是很喜歡各種吐槽的,她的傾訴欲是分人的。
那周東陽恰好是那個她忍不住要跟他分享點點滴滴的人。
好在很快忙碌的工作讓她沒有心思再胡思亂想。
大隊長那邊傳來消息說,等周東陽回來,藥材收購站就要正式開業。
雖然現在收購站還沒有獨立的辦公場所,但是該有的東西也不能少。
現在沒有後世那麽豐富的印刷條件,藥材圖冊這些基本都靠她手畫。
一些規章製度的擬定則需要大家商量,最後由村裏的書法好手齊老師進行毛筆撰寫。
這天下午,她倒是意外見到最近的話題中心黃丹霞。
對於她離婚回娘家,大家自然也各有各的說法。
有覺得她太小題大做,男人誰不犯點錯,誰一輩子不是這麽過來的,就她矯情。
也有羨慕嫉妒的,畢竟不是誰都那麽好命,有娘家寶貝著。
當然也不乏那些說酸話的,就是什麽短住還行,時間長了看幾個嫂子還不煩死她。
話題中心的黃丹霞來到衛生站,指明要找她,蘇妍開始還以為她是因為病情。
結果對方並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希望能借一步說話。
蘇妍看著姑娘明顯開闊起來的眼瞼,可見回娘家的日子比在夫家過得順心多了。
不過心裏多少是有些愁的,酸話雖然不中聽,但道理卻是那個道理。
幾個哥哥對她好,血脈至親自然沒得說,但時間久了,嫂子們難免會有意見。
按這時代普遍想法,下頭的弟弟,找對象也會受此影響。
所以她便想著自己出來找一門活計,等能養活自己和女兒,就讓她爹幫她獨立出來立戶。
這事情實施起來並不難,雖然少有這樣的先例,農村女性也並沒有宅基地和土地產權,但總是事在人為。
蘇妍聽她並沒有被渣男虐心從此一蹶不振,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隻是關於她要來藥材站學醫藥一事,這不是該找她的,她可以承諾教她,但招人卻不是她說了算。
但得到她願意教的承諾,對此刻的黃丹霞來說就已經足夠了,紅著眼連連像她表示感激。
蘇妍見人情緒有些低沉,拍拍她肩膀:“其實我很佩服姐你的果敢,在你懷孕的時候能幹出那種事的人渣,不配原諒。至於孩子,等她懂事了,也會支持媽媽的決定的。”
“你真的是這樣覺得?”她激動看向蘇妍,眼神裏充滿希冀。
蘇妍點頭:“不用自己背上太沉重的負擔,你才二十歲出頭,你也還是媽媽的寶貝,還有剩下大幾十年的時光,可以努力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應該為眼前的事把自己困死。”
蘇妍知道,其實她心裏是有想法的,隻是需要一個肯定的聲音。
果然,這之後人便眼見的鬥誌昂揚起來,甚至開始跟蘇妍請教起學醫問題。
給了她兩本入門書籍,讓她先認認基本的草藥,她是初中畢業生,基礎還可以。
蘇妍不知道自己今天這番話說得有沒有問題,隻覺得無愧於心就好。
她好想把這種快樂跟人分享,可惜那個聽她分享的人,此刻也不知去到了何方?
被念叨的周東陽此刻正在南麵的卭省。
這次來明麵上是運桃,實際也是來倒騰點貨物。
他也是最近才聽說,這邊生產一種叫咖啡豆的東西,聽說福省那邊的人很喜歡喝,但因為很容易被認為是小資做派,現在很多地方都沒得賣。
但有的喜歡喝這東西的有錢人卻是離不得的,上次去省城送罐頭的路上認識一個小哥,人是福省那邊的,便悄悄詢問他有沒有門路。
他自己試過一次,聞著香,卻不知為何喝起來那麽苦。
他其實不太信這東西真那麽受歡迎,但人家是在喊他帶東西,說白了他就中間賺個差價,也不承擔賣不出去的風險,反正也是順道,他實在沒理由拒絕。
送過去兩百斤,怕引人注意,他分了五個地方送。
人家一斤給他賺一毛五的差價,一趟活下來他賺了三百塊。
而他過來拉的一車桃罐頭,淨利潤也差不多這麽多,可收入是大家的,分到他手裏也就兩塊錢。
錢帛動人心,要說他不想這樣的活多來幾次那也是假的。
但也知道這裏麵的風險,所以能賺個快錢,盡早脫身,也很知足。
不過買的時候自己又額外多買了兩斤。
福省有錢人家喜歡的東西,也讓家裏人嚐嚐鮮。
雖說這有點小資嫌疑,但村裏沒人認識這東西,給她們嚐嚐也無妨。
周東陽滿懷欣喜踏上回家的路,梨花大隊卻因為兩個人的到來,打破平靜。
作者有話說:
【1.紅豆:查了一下關於王、溫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裏紅豆說法不一。
一說是相思子,木質藤本植物,開淡紅色或紫色花朵,紅色種子下部有一小塊黑色,也叫“黑嘴”,還被稱為“情人的眼淚”。
時珍曰︰相思子生嶺南。樹高丈餘,白色。其葉似槐,其花似皂莢,其莢似扁豆。其子大如小豆,半截紅色,半截黑色,彼人以嵌首飾。
相思子雖然美麗,根、葉都有毒,種子更是劇毒,一顆破裂的種子即可致人死亡,食用和傷口接觸都會造成中毒。它的種皮堅硬厚實不易破裂,整粒吞下都不會危及生命。但如果飾品加工過程中因打孔、切割破壞了種皮,一旦誤食,後果不堪設想。
另一說是海紅豆。落葉小喬木,在我國常見於嶺南地區,開白色或淡黃色小花,種子質地堅硬不易腐蝕,色澤血紅,晶瑩鮮亮,形狀則為小小的心形,恰似一顆跳動的心髒,而種子外形邊緣內側有一條較淺色的心型紋路,被稱“心心相映”。而且,它不易褪色,也不易腐爛,恰如堅貞的愛情,曆久彌堅。
三是紅豆樹。一種高大喬木,在幾種“紅豆”植物中,它的分布緯度最高,我國陝西南部、甘肅東南部、湖北、四川、江蘇等地都能見到。相比另兩種“紅豆”,古人見到紅豆樹的機會更多,更容易被當作信物傳遞。
再一就是我們平常所食的紅豆了。
——來源《本草綱目》、科普中國、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