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家庭煮夫
“太陽當空照， 花兒對我笑……”王一城載著兩個孩子回家，寶丫坐在自行車上， 大聲唱歌。小姑娘上學心情還挺不錯的，就連小高錚都跟著唱了起來。
兩個小孩子一起唱歌，王一城笑著問：“這是你們今天學的嗎？”
寶丫：“對呀，好不好聽？”
王一城點頭：“好聽。
寶丫立刻開心起來，繼續唱的更大聲，兩個小孩子一路唱回家， 唱到了家門口。
王一城停下自行車，拎著自行車上樓，可別以為他這是沒見過世麵， 現在家家戶戶都這麽幹，自行車那可是金貴東西， 可沒有放在外麵的。
雖說自行車上有鋼印， 但是丟了也一樣是不好找的。
再說要是趕上刮風下雨了呢。
還別說， 今天這個天兒就不是很好，白天悶熱， 晚上倒是陰沉沉的烏雲密布， 似乎要下雨一樣。
王一城拎著自行車上樓， 聞到別家傳來的炒菜的味道，寶丫吸吸鼻子， 說：“好像是肉。”
王一城：“咱家也有。”
寶丫立刻笑起來。
小高錚也吞咽了一下口水， 這年頭， 哪有不愛吃肉的啊。
王一城進了門， 果然， 洪月新還沒回來，他看了看窗外， 已經起風了，估計沒一會兒就得下起來。不過王一城並不擔心洪月新，洪月新身邊還有個能幹的秘書高寧呢，這些事兒哪裏用得著他操心。
他管好小高錚，就比什麽都強。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
王一城：“今晚給你們做餡餅好不好？”
“好！”兩個小孩子立刻高興的答應。
王一城笑了笑，壓低聲音說：“羊肉餡的，肯定特別嫩特別好吃。”
這可不是他家存著的鹹肉，而是跟他老娘要的新鮮羊肉，嗞~想想就美味。
他翻找了一下家裏，找到幾頭洋蔥，他以前用這個東西不多，但是他倒是挺喜歡吃這個的，放在羊肉裏很能蓋住膻味兒，別有一番滋味兒。王一城很快的切洋蔥，沒一會兒就辣的眼睛紅紅的。
寶丫趴在茶幾上聽收音機，一回頭就看到她爸這個狼狽的樣子，小姑娘立刻問：“爸爸你怎麽了？”
王一城：“辣眼睛，你給窗戶打開。”
寶丫趕緊的：“好。”
小高錚麻溜兒的說：“我來吧。”
王一城：“客廳的窗戶也打開。”
“好！”
窗戶都打開了，王一城依舊眼睛紅紅，眼淚不停。
王一城：“唉我去~真辣眼睛。”
寶丫：“爸爸，你要不要緊？”
王一城搖頭：“沒事兒，你們別來我這邊。”
他很快的切完了，開始調餡兒，好在切完了就不嗆人了。
“你們今天上學有學什麽嗎？”
寶丫立刻：“有！我今天學了好多的呀，這都是我以前都會的，不過我也沒有溜號兒，都有認真聽課。”
她今天表現可好了，還舉手回答問題了。
“小錚你呢？你跟新同學處的怎麽樣？”
小高錚抿著小嘴兒，一副小嚴肅的樣子說：“挺好的，大家都很熱情。”
本來昨天其實大家還有點生疏的，但是今天大家圍著他問昨天山神廟的事情，他叭叭叭的，感覺這一天講的話比一個月都多。他都口幹舌燥了。
“我還挺適應的。”
他自己總結了一下，王一城點頭：“這就好，你能習慣最好了。不過如果有人欺負你，你要告訴我，寶丫你也一樣，不要瞞著。大不了咱們搖人打架。”
寶丫興衝衝的：“好！”
小高錚也有點小激動，不過他也有點小懷疑，這個王叔叔啊，他真的會教小孩兒嗎？看樣子不太會教。不過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嘴角翹的高高的。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王一城：“誰啊！”
眼看小高錚要去開門，他說：“我來！”
他擦擦手來到門口，門一打開，竟然看到傅公安了，王一城驚訝了一下隨即趕緊招呼人：“傅公安怎麽是你啊，快進來坐。”
他樂嗬的把人迎進來，說：“你是找我還是找我們家老洪啊。”
聽到“老洪”這麽個稱呼，小高錚和小寶丫都抽了抽嘴角，感歎這句話顯得人好老好老啊。
傅公安看他一副家庭煮夫的樣子，說：“我找你的，不耽誤你的事兒吧？”
王一城笑著說：“耽誤了，那你怎麽辦？”
傅公安：“……”
他正準備說點什麽，王一城笑著說：“我開玩笑的。”
他把圍裙摘了，說：“你坐啊，我給你倒杯茶。傅公安你找我有事兒吧？”
傅公安：“不用麻煩了，我就說兩句話就走了。”
他多看了王一城的眼睛一眼，猶豫了一下問：“你沒事兒吧？”
在家偷偷哭？
王一城立刻：“唉我去~我眼睛紅是讓洋蔥辣的，你這是啥眼神兒啊，我還能在家哭是咋的！”
傅公安：“……我沒那個意思。”
王一城嗬嗬，誰看不出來啊，就是這個意思。
傅公安趕緊轉換話題：“我尋思去工作單位找你也耽誤事兒，所以這就下班直接過來了。沒幾句，不耽誤你。”
王一城：“你看，我都說了是開玩笑，你不喝這杯茶還不行了，這不是顯得我這人不熱情待客？有什麽事兒你直接說吧。”
看他都沒有避諱小孩子，想來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
果然，傅公安說：“是這樣的，你們發現了藏在山神廟裏的歪把子，作為第一發現人，我們肯定是要感謝你……你們的。”
他本來想說感謝你，但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小孩兒亮晶晶的眼神，臨時拐彎兒。
話音剛落，就看三個人都笑成了月牙眼。
傅公安也帶了幾分笑意，說：“因為這個事兒主要你是大人，所以上級領導的意思是把感謝的錦旗送到你們單位，我知道你們主要發現的人也包括兩個小孩兒，但是你們是一家子，總歸不好這樣挨個的給你們都送了錦旗。不知道你是什麽意見。”
其實吧，一般這種情況肯定都是跟家長接觸就行。
畢竟是大人帶著他們才能發現。也不算是小孩子獨立發現的。
但是傅公安短暫的接觸覺得王一城挺看重小孩子的，所以還是決定先來說一說這個事兒，免得到時候人家不高興。
不過他倒是來對了，果然，王一城眉頭立刻皺起來，他說：“這榮譽還是給孩子們吧，我一個大人有沒有的都無所謂。再說咱們也得實事求是，雖然我們是一家子，但是孩子最先發現的不對勁兒，我一個大人可不好跟孩子爭這個，傅公安，你知道我的，我這個人不在乎這些虛名，也是最疼孩子。還是把感謝的錦旗送到學校吧，這對孩子來說也是一個榮譽，你看呢？”
傅公安看向了兩個小孩兒，見兩個小孩兒眼巴巴的。
他說：“可是這到底是你領著他們……”
王一城：“如果不是他們調皮，我就算是再過三十年也發現不了，如果可以商量，你就聽我的。”
傅公安遲疑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爽快的說：“行吧，我回去給你說一下這個事兒。”
其實在他們看來，小孩子就算是有這個榮譽也沒有什麽加持，但是如果王一城有，那麽對他加持是很大的，好處都不用說，這年頭有個好的榮譽身份，那是很吃香的。
不過王一城堅持，他也不堅持什麽，畢竟，他也不是王一城，不知道王一城更在意什麽。
也許在王一城的眼裏，孩子更重要。
哦，不是也許。
在他眼裏，孩子的高興就是更重要。
王一城這時給傅公安到了茶，說：“嚐一嚐。”
傅公安：“我是牛嚼牡丹，喝啥都一樣，這就你領著孩子在家啊。”
王一城：“可不，我媳婦兒還沒下班，天天加班。這廠子想要發展，總是很忙的，我這做家屬的做不了什麽更多，但是倒是可以做好後勤工作。”
他笑著說：“哎對了，傅公安，你們今天又上山勘察了啊？怎麽樣？有收獲嗎？”
傅公安：“是啊，今天又上山了，這接連勘察了一天半，這下子是確確實實的肯定，就算是挖地三尺，山神廟可能也找不出什麽了，我們的人已經撤下來了。”
這件事兒不複雜，發現了東西按照正常程序報備上交就可以。
王一城本人並沒有進入密室，這也給他們省了很多事兒，如果王一城進去了，那麽這邊還要調查一下的。好在他沒進去，山神廟那密室裏的灰塵都有好幾厘米厚，畢竟埋了二十來年了，這清清楚楚的顯示沒有人進去過。所以這真是給他們省了事兒。
他們這個隻要上報就是功勞，還不用做太多，真真兒是輕鬆。
不過這個事兒輕鬆，別的事兒不輕鬆啊。
他們最近養殖場的事兒還沒調查清楚呢。
他忍不住問：“你們村子聽說山裏有個養殖場了吧？”
王一城點頭：“聽說了。”
他感歎：“你現在出去問問，別說是我們村裏，這十裏八鄉估計都沒人不知道了。我們還以為繳獲了那麽多豬啊羊啊，副食品商店能供應呢，結果也沒供應。”
傅公安：“……”
他苦笑說：“不是我們不想上交供應啊，我們是聯合行動，人家就分一半兒走了。剩下的一半兒其實咱們除了給市裏和縣裏上交了很少一部分，其他都養著呢，這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國慶節了。往後再等一等就是要趕著年根兒了，還不是想讓公社的人過個好年。”
他們老百姓是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這點東西啊。
這要不是他們公社的書記是個牛人，那些兄弟單位早就一個個來薅羊毛刮走了啊。正是因為他們書記不是一般人，他們才能穩定在國慶供應。
他說：“你是不知道，咱公社的書記是真的不錯。”
王一城一下子就聽懂了，好東西有時候也燙手啊，人人都想要。
他笑著說：“那可是我們的福氣。”
傅公安點頭。
他說：“哎不是，我這怎麽說到供應的事兒了，我是想問問你，你們村裏有人知道山裏養殖場的情況嗎？在我們破獲之前就知道的那種。”
王一城古怪的看著傅公安。
傅公安：“？”
王一城：“傅公安啊，你想一想，這種事兒誰會往外說啊，反正我不知道。不過我琢磨就算是有人知道，大家也不會多嘴的，誰知道那養殖場是啥人幹的，惹那麻煩幹啥？吃飽了撐的？”
傅公安歎息一聲，說：“也對。”
王一城：“那養殖場在那個位置啊？深山嗎？等我放假回村也過去看看熱鬧。”
傅公安見他一臉好奇，說：“深山，你不怕死就去吧。”
王一城：“……那還是算了。”
他這人，惜命。
傅公安沒忍住笑了出來，說：“你們村子裏的人就說你又懶又饞又惜命。”
王一城：“……這他娘誰說的啊。”
傅公安笑容更大：“你們村裏老大娘說的，大家都上山看熱鬧沒看見你，就說你肯定是懶得在家裏躺著。”
其實吧，還有就是王一城不是沒進密室，這讓他們很多公安都挺詫異的，他們接觸的人多，還真是少見這樣堅定的人。當時箱子可是鎖著的，大家也不知道放的是什麽，一旦是金銀珠寶呢，他都完全沒好奇。根本就沒看就下山，自然是讓人覺得還挺不可思議。
不過他們村子的人竟然很能理解，一個長瓜臉大媽就說：“嗐，我一猜小五子就不能進去，那密室黑漆漆的不知道什麽情況，他那麽惜命，可不會冒險。”
“你們還記得不？早些年，他小時候那會兒，有個戲班子路過咱們公社，咱們都去看熱鬧，人家看他長得好問他要不要學戲，他當時咋說的來著？他說不學，怕受傷。”
“啊，這學戲和怕受傷有什麽關係啊？”
“嗐，他看到人家舞刀弄槍，說怕傷找著自己，你說這學戲哪有不吃苦的？他就不行。”
“還有，還有，之前老章家在山上挖到一顆人參，咱們村子好多人都進山去，他一個半大小子就壓根不動心，說是深山有野獸，你說說這多怕死……”
大家議論王一城這些八卦，傅公安倒是聽了不少。所以對這個人有點了解了。
他笑著說：“你這風評可真是不怎麽樣啊。”
寶丫不服氣的嘟嘴，說：“我爸爸是個很好的人，說他不怎麽樣的，那是因為他們自己沒有眼光。”
她可是要堅定的維護爸爸。
“我爸爸最好了。”
傅公安看著小姑娘有點氣呼呼的臉蛋兒，點頭：“嗯，你說的對。你爸爸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麽多箱子都不動心，可見這人心性堅定，也不是外表看的那麽吊兒郎當。
人雖然是懶了點，但是又是一個很好的人。
“行了，我不多說了，今天天不好，你們也早點做飯，我還得回單位。”
王一城：“？”
他驚訝：“這不是都下班了？你還回去？”
傅公安苦笑一下，說：“還有工作。”
王一城：“你們都是愛崗敬業，為人民服務，我家老洪也是這樣，你說這天兒都要下雨了，人也沒回來。”他似乎是碎碎念了兩句，不過很快的倒是說：“做你的家屬可真不容易。”
傅公安感歎：“誰說不是呢，我媳婦兒比我還不容易。”
頓了一下，說：“你這也不容易。”
這哪有大老爺們下廚房的，可見各家都有各家的難，有人拚搏事業，那麽總是要有人照顧家的。他拍拍王一城的肩膀，說：“行了我走了。”
王一城：“你留下跟我們一起吃點吧？反正你還要回去加班，在我這兒湊合一口也挺好。”
傅公安搖頭：“我吃完了的，行了走了。”
走到門口，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回頭說：“你認識於招娣吧？”
王一城：“那可太認識了。”
傅公安頓住腳步，又不走了，說：“那我在打聽打聽。”
王一城：“……”
他真心發問：“你有話不能一氣兒說完嗎？”
眼看寶丫跟小錚兩個人大眼睛溜溜圓好奇的樣子，王一城：“你們倆回屋吧，去看圖畫書。”
寶丫抿抿嘴，小嘴兒撅起來。
不過小姑娘倒是聽話，隻不過就是一步三回頭就是了。
兩個小孩兒進了屋子，王一城：“那你再坐一會兒。”
傅公安：“那也不用，我就問問於招娣，你們是一個村子的吧？你們平日裏覺得這人怎麽樣？”
王一城：“這人啊。”
他笑了笑，說：“愛情至上，我跟於招娣來往不多，不過全村沒人不知道，她喜歡顧凜，為了能夠嫁給顧凜是掏心掏肺，以前還給他們家老太太買東西討好人呢。這要是說起來以前她在村裏存在感也不強，但是自從愛上了顧凜，那可真是風風火火。先是救了人家顧凜閨女，後來又登門討好，那可真是讓村裏人看了好大的笑話。其實於家跟顧家關係一般般的，但是於招娣愛顧凜啊，所以現在就走到了這麽個地步。你聽說於招娣跟於家斷絕關係的事兒了吧？”
“斷絕關係？”
王一城：“嗐，當然麵兒上不能這麽說，但是實際上還不就是這麽個意思。”
王一城聳了聳肩，說：“於招娣一下子拿出了五百塊錢作為養老錢，然後和家裏不來往，搬到知青點了。”
傅公安：“這個我聽說了。”
他們都把人控製好幾天了，該查的也查的差不多了，不過裏麵還是有很多事情，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就糊裏糊塗，讓人不懂。
“那她爸媽對她不好嗎？”
按照於招娣自己的交代，他爸媽極度重男輕女，對她特別差，就想著給她嫁出去撈一筆彩禮，刻薄自私，她知道這樣下去自己以後就沒有未來了，所以才咬牙借錢從家裏脫離出來了。
但是他們也打聽過一些，大家普遍不是這麽個說法。
王一城：“她爸媽是有重男輕女的，別說村裏，公社又有幾家說自己不重男輕女？有幾個人像我一樣？我說了兒女都一樣，那就是都一樣。我生了閨女就可以不要第二個孩子。咱這才叫言行如一，咱這才是個說話擲地有聲的真男人，咱……”
傅公安忍不住打斷：“你說話就說話，別吹牛逼。”
這見縫插針的吹自己是幹啥。
王一城：“行吧。我想說的就是，重男輕女是有的，我是不知道她怎麽說的，但是於家對她還成的，你也知道，農村家庭沒有固定的收入負擔大。幾乎家家戶戶的姑娘都要上工，你看看誰缺了工，家裏肯定是要罵人的。於大媽可沒這麽刻薄，她家於招娣三天兩頭找理由不上工。於大媽可沒為難閨女，你別小看這個，這在村裏就不錯了。所以要說刻薄，真是談不上。”
傅公安：“你這跟村裏很多人的想法倒是一樣。”
王一城這個時候適時的詢問：“咋的？於招娣也牽扯到山裏的養殖場了？”
這話都問到這個份兒上，他自然能知道了。
傅公安點點頭：“她跟祥哥關係不一般。”
王一城失笑：“不能吧，你說這個我可不相信，她愛顧凜愛的不得了。你說她跟別人糾纏，我不信。”
傅公安深深的看了王一城一眼，說：“你根本不懂，人是最複雜的。”
他沒有繼續問下去，拍拍王一城的肩膀，沒有再問更多，轉身離開。
他們做這一行，見多了人的複雜，王一城根本不懂，於招娣就算是愛顧凜，也不代表不能跟祥哥曖昧。有時候，圖的也未必是感情了。
傅公安走了，王一城倒是沒有去琢磨這個事兒，還是那句話，管他屁事兒！
他是樂意看熱鬧的，但是有自己的事兒的時候，肯定還是重要的事兒排在前麵。這重要的事兒，說的就是吃飯了，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王一城果斷的去吃飯做餡餅。
寶丫探頭看出來，王一城仿佛背後漲了眼睛，說：“你看什麽？”
寶丫：“爸爸，於招娣阿姨是不是被抓了？”
你看看，不愧是他王一城的閨女，怎麽就這麽精明啊。
王一城覺得，自家閨女真是可愛爆了，怎麽就有這麽聰明的女娃娃。一點點小事兒都能發現不對呢。
他笑著說：“你又知道了？”
寶丫：“我猜到了啊，公安叔叔都問了。”
她大眼睛亮晶晶。
王一城：“是。”
他一般可不會跟孩子撒謊，他可以把話題扯開也可以不說，但是不會撒謊。這當大人的要是對孩子撒謊，那麽孩子如果是曉得了，那就知道大人的話也未必是真的，以後在孩子麵前還有啥公信力？
所有王一城從不幹這種事兒。
他說：“她應該是被抓了，不過傅公安也沒有直接回答，不過我估計是的。”其實就是這麽個意思了。
他語重心長：“這種事兒，你們知道就知道了，不要去學校說，也不要跟小朋友們說，知道嗎？”
寶丫：“哦。”
小高錚：“知道了。”
王一城：“咱們不牽扯他們這些屁事兒。”
“嗯！”
寶丫：“爸爸，有點冷哎。”
王一城：“是不是下雨了？”
他抬頭一看，就見烏雲更加密布，還刮起了風，這秋天就是這樣，白天的時候你穿半袖都熱，但是要是趕上刮風下雨，好像突然間就會很冷。
他說：“關窗吧。”
小高錚站在客廳的窗邊往窗外看，王一城：“怎麽了？你擔心你媽媽？你不用擔心的，你媽媽在廠子裏，廠裏還有別的人加班，這點風雨影響不了她。”
小高錚抿著嘴點頭，說：“我知道。”
我知道，但是還是擔心媽媽。
可他也清楚，他媽媽自己可能都不擔心自己，因為她根本沒有功夫管這些。
王一城好奇的問：“以前下雨天，你都是一個人在家嗎？還是你媽媽會趕回來。”
小高錚：“我在省城的時候住在姥姥家，媽媽不擔心的。來到這邊之後……有時候是媽媽回來，有時候是高寧姐過來，還有時候是把我領到廠裏。”
王一城心道女強人果然是女強人，即便是天氣不好也不影響她工作。
孩子一樣不行。
他說：“那現在她倒是不用為你擔心了，因為家裏有我啊，你可不知道，我這個人可是很能耐的。”
小高錚揚眉，雖然接觸的時間很短，他心裏也有小小的戒備，但是他是曉得的，王叔叔這人吧，說三句話，總有一句話還是要表揚自己。
就好能吹。
“我爸爸是很能耐的。”寶丫幫著吹。
小高錚：“……”
王一城：“你要是想你媽媽，我們可以撐傘去廠裏看看她，給送個飯，今天是餡餅，味道很好的。”
小高錚猶豫：“可以嗎？”
王一城：“當然可以。”
他看一眼天空，說：“這不是還沒下呢？我們快一點。”
小高錚猶豫了一下，點頭：“好！”
他其實是有點不放心媽媽的，明明知道媽媽可能不需要他擔心，但是小孩子哪裏能不擔心媽媽呢。
王一城：“我們先吃還是帶過去一起吃？”
寶丫：“一起呀。”
她跟洪阿姨不熟，但是這樣節省時間呀。
爸爸再次結婚，寶丫原本是有點小忐忑的，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可是很快的哦，她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很多餘。因為洪阿姨……沒影兒啊！
寶丫幾乎就每天早上能看到洪阿姨一小會兒，有時候早上也看不見，至於晚上，她都不知道洪阿姨晚上什麽時候回來的。
每天她都睡了，洪阿姨也沒有回家。
所以寶丫的小忐忑很快就沒有了，也說不好為什麽，反正就沒有了。
不過她跟洪阿姨是很生疏的，倒是跟小錚哥哥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寶丫又多了一個玩伴呢。
她不嫌朋友多。
小寶丫：“我們要快一點。”
她最懂小錚哥哥了。
王一城：“好！”
他很快的把餡餅翻了個麵兒，問：“小錚，家裏還有多餘的飯盒嗎？”
小錚：“有！”
他趕緊去櫃子裏找出來：“這是我之前用的。”
他以前是在學校吃飯的，洪月新也怕他吃不飽，給他帶了個大飯盒，讓他多打菜。
十來歲的男娃兒，正是能吃的時候。
王一城：“行，你刷一下。”
寶丫跟在小高錚的身後，看他刷飯盒，說：“這個能裝好多。”
小高錚點頭。
王一城這時候的餡餅也出鍋了，說：“來，一人一個，你們先吃一個嚐嚐，我給裝起來，順便找一下雨衣。”
“好！”
寶丫看著香噴噴煎的金黃的餡餅，吞咽了一下口水，這個看起來就很好吃啊。她以前在家的時候也偷吃，但是都沒有吃的這麽好。嗚嗚，感謝洪阿姨！
小寶丫知道的呀，他們家是洪阿姨養家。
偷聽小能手寶丫可是什麽都知道，她知道爸爸的錢是零花，洪阿姨養家，所以她小小的內心還是很感謝洪阿姨的，嗚嗚，好次！
沒有洪阿姨，她就不能吃到那麽多好東西。
雖然雖然，這次的肉不是洪阿姨給的，但是家裏的開銷都是洪阿姨哦。
平時的白麵也是洪阿姨的錢錢買的，白麵饅頭最好吃了。
餡餅更好吃。
寶丫大口吃餡餅，大眼睛嘰裏咕嚕的，不知道想些什麽，倒是小高錚眉眼彎彎，心情很好的小模樣兒。
王一城很快的就裝好了兩個飯盒，又指揮兩個小孩兒都穿上了雨衣，這才帶著傘和網兜出門。別看現在沒有下雨，但是他們可是全副武裝。
這是必須的。
不然回來的時候趕上雨咋辦？
三個人一起出門，隔壁老太太火速出來，好奇的八卦：“你們這是……”
她可是聞到肉香了，綠豆大的眼睛賊眉鼠眼的盯著王一城網兜看，裏麵可是兩個飯盒呢。
王一城：“我媳婦兒這不是加班？她這人就是這樣沒全心全意的為了廠子鞠躬盡瘁，我這做家屬的總是得多照顧些，不然身體就熬壞了。這不，專門做了點吃的給她送過去。”
他純良的笑了笑，說：“大媽走了啊。”
老太太嫉妒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嘀咕：“還吃肉，這給他嘚瑟的，竟然還吃肉。”
話是這麽說，她倒是很快的回家，一溜煙兒的，這趕緊回家，就著剛才隔壁的肉香，還能多吃兩口餅子呢。
省了菜了。
王一城領著兩個小孩兒下樓，又把自行車抗了下來。三個人頂風騎車，還別說，風挺大的，呼呼呼的，寶丫：“爸爸啊，風都要鑽進嘴裏啦。”
王一城失笑：“那你別講話啊。”
好在路不遠，他們很快的就到了廠子，寶丫歡快的叫：“老爺爺，我來啦。”
寶丫和小錚是認識門崗大爺的，小錚那是以前就認識，寶丫則是……他們去人家挑了小奶狗。
王一城答應小孩子要養狗，抱養的就是門崗大爺家的小狗子。
他們專門去他家挑的，一隻白色的小狗子，額頭卻又一個撮毛，是黑色的小火山的形狀，可明顯了，小奶狗剛生下來，一個個都軟綿綿的，隻有它，仰著黑葡萄眼盯著小寶丫，還小小聲的嗚嗚呢。
寶丫一下子就喜歡上它了，就連小錚也覺得這條小狗最機靈。
兩個人選中了小黑，嗯，雖然小狗子還沒有抱回家，但是已經有了名字，它叫小黑。
小黑剛生下沒幾天還不能帶走，太小了離開狗媽媽不容易養起來，所以王一城他們商量好了在狗媽媽這裏待上十天半個月，這幾天王一城還會在食堂采買的時候托人買一點便宜的下水還有大骨頭送過去，給狗媽媽補充點營養。
雖說這玩意兒比肉便宜，但是也算是好東西了，現在人沒有葷腥，再難吃的葷腥也是要的。那光骨頭熬一熬，喝了也有油星兒的，特別是村裏人，家家戶戶不缺柴火，可不怕熬湯。
這給狗狗吃，算是這年頭比較奢侈了。
不過狗媽媽補一補，小狗子才能跟著吃奶補充點，王一城跟人家要了狗，這點事兒還是該做的。
最近他領著孩子過去兩三次，小孩子都認識門崗爺爺了。
老人家倒是也喜歡小孩兒，別看對著廠裏人橫眉冷對的，但是對小孩子倒是溫和，說：“你們來送飯的吧，趕緊進去吧。再晚點他們就要吃上了。”
王一城：“成，那我先過去。”
他提著飯盒很快的走進去，寶丫是第一次過來，好奇的到處看，她小聲嘀咕：“原來這就是爸爸上班的地方啊。”
王一城點頭：“是啊，看見那個樓了麽？爸爸就在一樓。”
寶丫哦哦哦了幾聲，說：“這裏看著好大啊。”
小高錚疑惑的問：“大嗎？”
寶丫點頭：“當然很大！”
她很堅定呢。
“這裏比學校還大啊。”
小高錚撓撓頭，心道這是這麽比的？不過他倒是沒說啥，兩個人跟著王一城進了辦公樓，這時已經是傍晚，天已經都陰沉下來了。就算沒陰天，這個時候也要天黑了。
畢竟王一城下班都去清水大隊給孩子接回來了，還接待了客人，又做了飯，這一套下來，想也知道很久了。
走廊裏十分的昏暗，寶丫一下子抓住了爸爸的手，王一城還沒說話，就感覺小高錚也牽住了他的衣角，他抓的很輕，還以為自己不知道呢，目不斜視。
小孩子到底都是小孩子。
王一城：“來，你們都牽著我的手，咱們上樓，現在天黑了，走樓梯又比較陡，得小心點，別踩空了。”
“好！”
寶丫真心發問：“爸爸，有燈嗎？”
王一城：“走廊裏都有燈的，樓梯上沒有。一般開著走廊的燈，樓梯就能照到，不過寶丫啊，咱們開了燈，那不是還要下來關燈？那還是一樣要抹黑再上來一次。”
寶丫：“對哦。”
“你們牽著我。”
他說：“早知道我帶個手電筒了。”
你看看，自從結了婚，他不僅住上樓房了，還有了一個很重要的家用電器——手電筒。
他以前可沒有，不過這算是“家用電器”裏比較便宜的東西了，相比於自行車收音機縫紉機之類的，手電筒的價格就低不少了。不過買一個也得幾塊錢，還得換電池。
所以如果不是寬裕，也不會買。
王一城以前就沒有，他有錢首先就是吃，其次就是穿，再其次才是其他。
手電筒還不算是必須的。
不過洪月霖有啊，王一城喜提手電筒。
他感慨：“你說我怎麽就忘了帶著了。”
寶丫：“那下次我提醒爸爸。”
王一城：“好嘞。”
寶丫翹起了嘴角，小高錚：“我也提醒王叔叔。”
王一城：“你們都是好孩子。”
他說：“這黑不隆冬的，最是要小心，這要是不小心是要倒黴的。你們知道何家吧？”
寶丫點頭。
小高錚也點頭。
雖然才上學兩天，但是這兩天信息量都夠巨大了。小高錚也知道不少村裏的事兒，何家跟王叔叔家不對付，他就知道了。何家大房的小姑娘跟他是同班同學呢。
“何家那個老大，你們知道是誰吧？”
寶丫點頭，小高錚也點頭。
這是他同學的爸爸。
王一城繼續叨叨：“就何老大，我半大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都結婚了，挺大個老爺們，黑燈瞎火的出來上廁所，結果啊，撲通，掉廁所裏了……你看看，這黑漆漆的是不是得格外小心？”
寶丫：“哎呦，那是！”
小高錚：“……可怕！”
掉進廁所很可怕！
他竟然偶然知道了同學爸爸的黑曆史。
“所以我們啊，就是該小心。”
他叨叨著，幾個人也上了樓，王一城：“走，我們去你媽辦公室。”
他直接順手給走廊的燈打開了。
他不開一樓的燈，是不想下樓去關燈，如果一直開著就很浪費電了，那可不能這樣。不過上了樓就兩說了，又不用下樓，給孩子領到辦公室再過來關就成。
開了燈的走廊到底是亮了不少，小高錚很快的就往前走。
幾個人來到洪月新的辦公室，洪月新此時正在打電話，聽到敲門聲，她捂住電話：“進來。”
一看竟然是兒子，倒是挑了挑眉，她比劃了一下，自己則是繼續打電話，王一城眼看著兩個小孩兒都進了辦公室，關了燈才往辦公室走。
正好過來的時候洪月新掛了電話，洪月新驚訝：“你們怎麽來了？”
王一城：“來找你一起吃飯，我們做了好東西，總不能不想著你。小錚一早就擔心你下雨沒有雨具，又擔心你吃不好飯。你看看你這當媽的多幸福，有這麽好的兒子。”
小高錚立刻臉紅……
洪月新麵色也柔和了好多。
她看著兒子，嘴角帶著笑意，柔聲說：“我這邊沒什麽，其實你們不用來，我隨隨便便……”
小高錚眼神有點失落，肩膀都有點耷拉下來了。
王一城衝著洪月新輕輕搖搖頭。
她接觸到王一城不讚成的視線，想了想，又說：“小錚來給我送傘送飯，我很高興。”
小高錚立刻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
王一城：“那高興還不趕緊的，來，嚐嚐我的手藝，我今天做了羊肉餡餅，那味道……你們說，怎麽樣！”
寶丫豎起大拇指：“絕了！”
小高錚也點頭：“特別好吃。”
他覺得王叔叔特別會做飯，以前在姥姥家，都沒有吃到這麽好吃的餡餅。
小高錚吃的很大口，洪月新也好奇的拿起一個餡餅，咬了下去，唔，洋蔥的味道中和了羊肉的膻味兒，特別好吃！
他們家人其實不怎麽重視吃吃喝喝，好東西當然也吃，但是做熟了就是好東西，不講究做的口味。人都是有所長，他們家人，幹事業都是風風火火。但是生活上都是普普通通。
最早的時候有保姆，後來不敢用保姆了，自家來處理，那就是差不多就行，大家都不講究。
不過吧，這好吃不好吃的，還真是很明顯啊。
寶丫偷看了一眼洪月新，洪月新察覺到小朋友視線，側頭看她。
寶丫有點害羞，但是很快又大大方方期待的問：“洪阿姨，是不是很好吃？”
洪月新點頭：“特別好吃。”
寶丫心滿意足，說：“我爸爸的手藝就是特別棒。”
王一城：“那可不，我閨女最懂我。”
洪月新好奇：“其實我真是想不到你這麽會做飯。”
就很不好理解啊。
一般男人不是很少去廚房？
王一城倒是很隨意的說：“嗐，我爸不是在我小時候就走了，我們家日子過的一般，再說那個時候也窮，總是吃不飽，那可不就得想辦法。我都是進山，不過我一個小孩子能弄到什麽，基本都是一點點東西。自己都不夠吃，自然不舍得給別人，所以我也不跟別人說，就得自己想辦法弄吃了。一來二去的，就都會了。嗐，其實都吃小時候偷吃練出來的。”
洪月新：“你小時候也挺不容易的。”
王一城：“其實也挺好，大家都窮啊，這十幾二十年前，誰家都窮，那日子可不如現在。要是不窮，我也不能因為吃東西吃壞了耽誤中考，沒讀上高中。”
他雖然看似不在意，但是心裏是有些耿耿於懷的。
洪月新突然問：“那你想讀高中？”
王一城：“當初當然想啊，現在我都有工作了，就算是有機會，我也不能去啊。一份工作多重要，我不能因為想讀書就耽誤工作啊。我雖說是喜歡吃軟一點的飯，但是也不好做的太明顯。”
他樂嗬嗬的，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洪月新：“……”
她嘴角抽了抽，說：“你少在孩子麵前說怪話。”
王一城：“是！”
洪月新：“……”
她正色了一下，說：“我當年讀過高中也讀過大學，有一些課本我都留著，都在書架上，你沒事兒可以去看看，雖說不能去學校學習，但是知識學到腦子裏，也不是一定非要看一張證件，對吧？”
王一城：“那行啊，謝謝你啊。”
洪月新：“不客氣，不過你別拿出去。”
雖說課本沒有什麽，但是還是注意些更好。
王一城很懂，他點頭：“我知道，快吃快吃。”
他更加熱情起來。
“看到不會的能問你不？”
洪月新驚訝的看向了王一城，隨即點頭：“當然可以。”
她難得的帶了點自得，說：“我可是高材生。”
王一城笑了出來：“高材生，來，小的給您倒杯水，以後要多多依仗你了。”
洪月新笑了出來，唔噥一聲，不知道說了什麽，但是看著小錚和寶丫好奇的大眼睛，她揉揉他們的頭，說：“你們不會的，也可以問我。”
寶丫：“好的呀。”
小錚：“殺雞焉用牛刀。”
洪月新：“……”
王一城：“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