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提醒

隻要她把這件事頂下來,日後他必然不會虧待她的兒子。

紀家大郎在心中暗下決定。

馮氏如何不明白他眼裏傳遞出的意思,微微一笑。

“民婦是蔣五的證人。”她彎腰道。

轟!

腦海中恍若劈下一道驚雷,紀家大郎瞪大眼,不可置信看著馮氏。

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分不清蔣文與蔣五兩個人!

很顯然,馮氏清醒的很。

“不僅僅是今日的流言,還有上次清品坊偷師七品香齋的事,也是他所為。”

馮氏的話令紀家大郎白了臉。

他死死盯著婦人,近乎於咬牙切齒:“表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要是出事,紀家就倒了。

沒了他,馮氏是想要帶著他的兒子喝西北風麽。

馮氏如何聽不出他語氣中的威脅,不禁冷笑。

最開始,她的確被富貴迷了眼,日子越過越久,她便發現,紀家是個虎狼窩,裏麵藏的都是肮髒和陰毒。

她的兒子若是跟著這樣的人家長大,哪怕是睡在金銀堆裏,她也不安穩。

她感念紀家最初收留她與孩子,她先前替他頂罪,權當是還了這份情。

馮氏沒有回答他的話,向縣令道:“隻因紀老夫人扣下了我的孩子養在院子裏,民婦不得不按照他所說照做,否則,民婦的孩子就會有危險。”

她向縣令磕了個頭,轉頭對上的是紀家大郎冷的令人心怵的一雙眼睛。

這是,蔣五也開口了。

“大人,表姑娘說的不錯,找人可以作證。”說罷,他又怕縣令不信,補了一句:“大人若是不信,隨意找個紀家的人來就知道,表姑娘說的是不是真話了。”

那孩子表姑娘可是個把月隻能見上幾回,換做哪個母親能受得了。

有兩人作證,紀家大郎就算渾身是嘴也撇不清。

縣令亦不是傻子,當即找來了紀家的幾個下人詢問情況。

殺威棒在公堂上震起來,幾個小廝哪兒見過這種陣仗,想也沒想就把老夫人的叮囑拋之腦後,將府裏的真實情況悉數說了出來。

直到小廝退了下去,廳堂上隻留下他與蔣文蔣五,紀家大郎癱坐在地上,神色恍惚。

完了,一切都完了!

罪名落定,再加上先前偷師一事,縣令有心想幫他遮掩,此刻反而有心無力。

外頭這麽多百姓看著,他雖貪財,卻還要維持頭頂烏紗帽的平衡。

砰!

驚堂木落下,紀家大郎被衙役拖了出去,本該是死罪難逃,最後縣令判了個三十年牢獄之災。

倒不是因為私交,律法上有寫,對百姓有功績的人,犯了錯是可以網開一麵的。

紀家大郎為人不怎麽樣,這些年卻沒少捐銀子賑災,造福百姓,陸陸續續加起來也有萬兩銀子的開支。

其中或許有裝裝麵子,或許有真心,功績是做不得假的。

至於蔣文與蔣五,各挨了十個板子,十年的牢獄之災,嚼舌根子的那位崔掌櫃,牢獄之災倒是免了,十個板子打完,被她家男人給接了回去。

得知縣令的判決,紀家上下有如天塌。

他這一輩,就這麽一個男丁,現在還下了大獄,紀家無人支撐,估計是沒有幾天日子了。

從縣衙出來,陸惜月把事情捋了一遍。

從早早流傳出的時候,蕭雲珩就準備好了應對之策,謠言傳的越洶,紀家大郎就會跌的越慘。

聽完她的理解,蕭雲珩淡聲反駁一句:“不是,我沒有放任流言傳播。”

這種謠言對女子的傷害無法估量,哪怕是想要對付紀家大郎,他也不會選擇這種方法。

青年滿臉肅穆。

“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這麽認真。

陸惜月倒是覺得無所謂,反正紀家大郎再也沒法兒出來作妖了。

少女眉眼間的無謂被青年看在眼裏,令他稍稍安心。

他倒是忘了,她是十分寬心的人。

回去路上,陸惜月與他一起去了藥堂,感謝了杜常青之後,買了一些能用的上的藥材回去。

紀家大郎入獄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瞬間傳遍了整個瓊縣。

誰也沒有想到,平日裏謙和儒雅的青年背地裏竟會使這種肮髒下作的手段來害一個姑娘家!

原因竟是他不能生育,這些年把髒水都潑到了方家姑娘身上,被陸娘子戳破之後,狠心報複。

一時間,大街小巷,茶樓酒館,紀家大郎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

“還有一個事兒,你們肯定不知道。”茶棚裏頭,擼著袖子喝酒的青年一臉神秘道。

這話頓時引起旁邊幾人的注意。

“我聽說,紀家大郎還買通了好多個醫館大夫,把這件事藏了起來,不然這些年怎麽都說方家姑娘生不出孩子呢。”

“這個誰不知道啊,以後我是不敢去這些人家看病了。”

沒病再給診斷出什麽來,不是坑人麽。

“杜家藥堂不是沒有這事兒嗎,咱們以後去杜家藥堂,要不去請陸娘子,也是一樣的。”

“呦呦呦,你以為你是誰啊,陸娘子你想請就請,好大的臉啊。”

“……”

“杜老板是沒去,不過他有個徒弟,私下裏接了這活兒,被老夫人送衙門去了。”

“那個老夫人?”

“紀老夫人啊,聽說這人一直藏在紀府,是紀家大郎收留的。”

“這不是過河拆橋嗎,果然,有錢人家得罪不起啊。”

紀家處於風口浪尖兒上,紀老夫人大晚上的撐不住昏死過去。

馮氏趁著紀家大亂,帶著孩子出了紀府,直奔趙府,向陸惜月道謝。

陸惜月擺擺手:“你用不著謝我,這件事與我無關。”

馮氏麵向蕭雲珩,行了大禮:“你們二位都是我的恩人,如此恩德沒齒難忘,不過有件事,想提醒陸娘子與蕭相公。”

她抱著懷中小娃娃,眼神凝重。

“紀老夫人有一位親兄長,是東平城知州。”

東平城距離瓊縣四五天的車程,也不算遠。

“兩人早年間斷了關係,不過我出來時聽牛嬤嬤說,老夫人似乎準備去東平城尋這位知州大人。”

十多年不認的親兄長,在這個時候拖著病殃殃的身子去見,為的什麽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