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聽瀾跟花芽鬧了片刻, 讓花芽吃了藥,眼見著花芽睜不開眼睛,迷瞪瞪地緩緩地睡過去。

他摸了摸溫熱的額頭, 又拉過花芽受傷的右手親了親, 這才摟著花芽一起睡了過去。

花芽被一陣低聲說話的聲音吵醒, 顧聽瀾把她埋在厚實的棉被中,被上麵還蓋著軍大衣。壓得花芽差點喘不過來氣。

花芽還沒徹底清醒, 就感覺顧聽瀾大手在腦門上摸了一下。另外有人說:“快拿體溫計來。”

接著有個年歲大的男人說:“原來這位就是花芽同誌。”埋在棉被和軍大衣裏,不仔細看真發現不了顧聽瀾邊上還睡著一個人。

花芽迷瞪瞪地眯著一條縫,隻把眼睛露出來,偷偷往外看。

她眼前站著一個麵部表情非常嚴肅的一位男人, 大約六十左右的年紀,站在那裏氣場宛如一座無法攀越的高山。

顧聽瀾見花芽醒了,不大樂意自己爹把人吵到,扶著花芽開始喂水。多虧他倆身上還穿著棉布襯衫,後來顧聽瀾怕控製不住自己, 把花芽單獨裹在旁邊的被褥裏, 要不然.要不然也不會怎麽樣, 反正他倆也過了明路,誰還能這時候戳脊梁骨。

花芽清醒過來發現值班室裏站滿了人, 她好尷尬, 豈不是睡覺的樣子都被看見了。

而且中間那位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領導幹部,他僅僅低聲說了一句, 屋裏的人頓時少了大半。

“花芽同誌, 打擾你了。我也是剛過來, 請不要介意。這次真的謝謝你,我以私人的身份謝謝你救了整船的人, 還救了我的大兒子顧聽瀾。”

顧司令盡量用慈愛的目光看著花芽,身為長輩,他的確應該感謝她的奮不顧身。當他知道顧聽瀾在海裏生死未卜時,鐵血鑄就、戰火紛飛年代過來的人,依舊難忍內心的悲痛與牽掛。因為他知道,但凡遭遇災難型颶風,在大禹島建島曆史上還沒有能活著回來的人。

他在北部進行工作,強撐著結束後,坐軍用直升機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到達這裏驚喜的看到顧聽瀾臭小子美滋滋的挨著花芽同誌睡大覺,簡直又氣又喜。

顧聽瀾側過頭,見花芽從被子裏僅露個腦袋瓜出來,明顯沒有搞清楚狀況。他在被子下麵伸出手捏了捏花芽,讓她回神。

花芽已經回神了,就是不清楚“大兒子”這三個字.這三個字.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爸,顧守江。”顧聽瀾見到花芽宕機的表情,低聲說:“媳婦,賞臉,給你未來公公打個招呼。”

花芽剛跟顧守江的兒子親完小嘴,一睜眼人家的爹站在床頭,你說可怕不可怕。

花芽幾乎要窒息了,還沒結婚就一張床,還、還親親摸摸了。還拐了人家的大兒子。

花芽尷尬地在被子裏使勁勾著腳指頭,幹巴巴地說:“首、首長好。”

顧聽瀾樂得不行,往花芽腦門上戳了戳說:“叫什麽首長,是不是沒睡醒。叫爹,啊,別叫錯了。”

花芽心想,結婚證還沒打,可不能這樣叫。

顧守江看出小姑娘對他的到來沒有做好準備,點點頭岔過這個話題說:“也不在乎這兩日,你們先好好休息。”

他在他們沒醒的時候,聽說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他叫自己帶過來的警衛員往百米懸崖上爬,陡峭的懸崖很難找到著力點,哪怕有也濕滑勾不住手。跟在顧守江身邊多年,身手了得的警衛員艱難地爬了十多米便摔了下來。要不是身上掛著安全繩,怕是早就骨折了。

聽說小姑娘是徒手攀爬上去,在暴風雨中沒有戴任何的安全設備,甚至連個勞保頭盔都沒有。他心中五味雜陳,感慨萬分。

還有奇跡般引到他們的船找到指航燈的那個鳥,聽阮旅的夫人說,是因為小姑娘來了以後經常跟她一起去喂,想必是久而久之通了人性,知道要報答。

曾經顧守江不相信這種野獸家禽會報答恩人的事,經曆過差點痛失愛子的事情後,顧守江命令人好生地照顧好幾頭受傷的鳥。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整船的人都能作證,的的確確是它們在前麵帶路,引導著船隻找到方向。

在所有人看來,顧聽瀾與花芽皆是死裏逃生。林八一見到顧司令親自乘坐直升機來到島上,這麽大的一位領導,弄得他站在門口心驚膽戰。偏他沒心沒肺的二妹,睡的屁是屁、鼾是鼾。

顧司令要走了,她才揉著睡眼醒過來。

醒過來也就算了,顧聽瀾臭小子還用眼神責怪顧司令他吵醒了花芽。

這時醫務室的衛生員到了,該給花芽換藥。

看到一屋子的領導哆哆嗦嗦地走進來。

屋子裏燒了爐子。

顧聽瀾穿著軍背心坐在床邊上,垂眼懶洋洋地看著衛生員一點點剝開紗布替花芽換藥。

顧聽瀾身上肌肉線條強悍緊致,就算坐在那裏不動,也能讓小衛生員感受到牢不可催的力量。卓越的肌肉展現出的美與強大,如同他的鋼鐵般的信念,讓人驚心動魄。

小衛生員心裏想,聽說這次要不是顧團長堅持己見,找到回來的路,救了一船將近五十人的性命。不然全都有去無回。難怪他能做到,原來是這麽強大的一位男人。

小衛生員總算換完藥,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水,站起身一眼看到桌上搪瓷杯旁放著的浪琴手表。

手表的表盤不知遭到多大的力量衝擊,已經損壞的無法複原。

這可是浪琴手表啊,普通家庭摸都摸不到,即便在031也是難得一塊。

“可惜了。”

小衛生員悄悄嘀咕了一句。

顧守江瞥了一眼,問了兩句花芽傷口的事,聽完以後囑咐顧聽瀾好生照顧,跟紅的如熟蝦米的小姑娘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他這次來就是對這場海上事故問責的。

阮旅與顧守江是老戰友,都對這期事故抱有掘地三尺也要查出背後的人與陰謀的態度。

顧聽瀾送顧守江出門,顧守江拍了拍顧聽瀾的肩膀,他們父子之間話不多,顧守江隻留了句:“是個好姑娘,你要珍惜。”

顧聽瀾等到顧守江遠走,才嘟囔著說:“這還用你說。”

可惜他特意送給花芽上班戴的手表壞了,他得抓緊再弄一個。

進到屋子,花芽臉上的紅暈還沒退下去。她正在跟從藥箱裏分藥的小衛生員說:“我以為隻是塊手表。”對於花芽,根本分不清楚品牌,她活兩輩子都沒講究過這個。

小衛生員張口正要說浪琴手表一塊就頂上尋常人家三年的吃喝,就聽顧團長站在她身後,溫柔地跟花芽同誌說:“市集上買的,三塊五角一塊的。等下次我再遇到,給你多買兩塊。”

小衛生員抿著唇沒敢造次。

花芽還是一臉可惜地說:“三塊五也不便宜了。”她伸手想要拿表,顧聽瀾戳了一下腦門,花芽捂著腦門應聲後仰。顧聽瀾的大手扶在後腦勺上,避免她撞牆。

“笨蛋。”顧聽瀾寵溺地說。

花芽張牙舞爪地要還手。

小衛生員眼睛都要瞪掉了,飛快地把消炎藥翻出來,將每天吃藥的醫囑寫在紙包上,倉皇地跑走了。

我的老天爺,顧團長談對象還真是變了一個人。

這些年誰跟他表白他就把人訓哭.

原來都是假象,全都是假象!

姐妹們被這個死男人騙的好慘!

饞的夠嗆都不敢上前衝,這一錯過就是一輩子啊。

*

方圓提了米粥過來看他們。

見花芽體溫恢複正常,就是一連睡了一天一夜人有點懵。

她把碗盛好粥地給花芽,把撕好的小碟魚片和幹蝦米放在桌子上,還沒等跟花芽說,顧聽瀾接過粥說:“我來喂她吧,你也忙壞了,坐在休息一會,嫂子姐。”

方圓無奈道:“.你還真隨著花芽亂叫。”

顧聽瀾穿個小背心坐在床邊,靦腆地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

方圓:“.你用臉盛過熱粥嘛?”

顧聽瀾趕忙說:“容器不合適,我的臉還是挺適合英俊的五官,其他東西就免了。”

“八斤,粥。”花芽餓的嗷嗷叫:“啊。”沒等粥來,先張開嘴巴。

顧聽瀾喂粥的手一頓,哢哢哢轉過頭說:“你剛才叫我什麽?”

花芽忘記這是顧聽瀾的黑曆史,又叫了一遍:“八斤。”

方圓沒等屁股坐熱,起來跟他們說:“我回去收拾一下,外麵不下雨了,還有點涼,你倆把衣服穿緊點再回去啊。晚上我給你倆包餃子,包小顧最喜歡吃的牛肉水餃,就這樣,我先走了。”

方圓急衝衝地往外走,正好撞見林八一,拉著林八一往家逃。邊跑邊樂,顧聽瀾這回叫定顧八斤了。掙紮也是徒勞的。

“嫂子姐告訴你我叫這個綽號?”顧聽瀾問。

花芽燃起保護欲,說:“我不會告訴你。”

得,沒反駁,顧聽瀾這下確定了,那就是方圓說的。

顧聽瀾麵對花芽沒了脾氣,端著粥一口口喂著她往下炫。看著吃了熱粥紅潤的嘴唇,咽了咽口水。

他也好饞。

“你看什麽?”花芽發現顧聽瀾的目光問的直截了當。

顧聽瀾知道跟花芽在一起你想什麽就說什麽,別繞彎彎,繞來繞去很容易自己被繞住,他坦然地說:“我想親你嘴。”

花芽歪歪頭:“那你為什麽不親。”

顧聽瀾端著粥的手一緊,起身把粥放在桌子上,關門、插上。

“你完了,挑釁我,看我親不死你。”

顯然花芽是親不死的。

最多是親的有些腫。

顧聽瀾憋著笑,給被親懵了的花芽戴上口罩,牽著懵了的花芽離開管理室。

“沒見過親嘴把自己憋成這樣的。”顧聽瀾樂得不行,覺得他媳婦可愛的不得了。他捏捏軟乎乎的小臉蛋說:“以後我會幫你多練習練習,你也知道我操練人最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