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阮旅與顧司令在辦公室裏開會。

把這件事情的疑點一件件掰開來細查。

“當年搞建設沒有那麽多人手, 在社會上招了不少人。有的同誌幹的年頭多就留在三區,有的同誌條件符合就等政審完畢加入部隊。.這件事一出,對於那些同誌的政審一定要抓緊抓嚴, 決不能讓三區成為魚龍混雜之地。”

顧司令要不是在北部軍區做冬季演習的工作, 還不能及時趕到這裏。把調查的事情安排給信任的人, 散會以後,顧司令還是憤怒的不行。

居然在他眼皮子下麵對顧聽瀾下手, 寧願拖下水四十多條人命。顧聽瀾常年執行任務,得罪的人也多,包括顧守江在內,竟一時找不到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阮旅也很氣怒, 多虧顧聽瀾和戰士們平安回來,要不然他免不了受責難。他與顧司令這麽多年的交情,人家的親兒子在他手底下出問題,讓他怎麽跟顧司令一家交代。

即便他家裏還有個小兒子,那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 家裏未來的頂梁柱, 還得是顧聽瀾。

“要不是那位小姑娘奮不顧身, 我031就得在全國軍區通報了。”阮旅馬上退休,遇到這樣的事簡直是讓他晚節不保。不幸中的萬幸, 就有這麽一位勇敢的姑娘。

“是位有情有義的好姑娘。”顧守江提起這位未來的兒媳婦, 嚴肅的麵孔鬆動不少:“我就怕那個臭小子找個妖魔鬼怪來對付我,看來是我低估了他。”

阮旅靠在沙發上, 飲下一口熱茶, 將胸中鬱結之氣吐出不少。

他給顧司令也泡了一杯, 推到顧司令麵前說:“你上回還讓我給小顧介紹個合適的女同誌,你兒子可好, 我剛一提就被他拒絕了。我還納悶呢,他一個三十啷當的大齡男青年,大禹島的曆史遺留問題,居然跟我說他有心上人了。幸虧啊沒有棒打鴛鴦,要不然我真是無法麵對你。”

“就你還棒打鴛鴦?”

知子莫若父,顧守江太知道他兒子有時候不是個東西。又倔又擰,天底下沒有治得了他的人。不過這是從前的想法,現在看到那小子對小姑娘珍重的態度,以後他可是知道如何拿捏那個不孝子了。

老戰友聊了片刻,顧守江還有公務在身,過來看看顧聽瀾已經耽誤不少事。要不是因為說他未來的兒媳婦為了救顧聽瀾,危險到差點舍生取義,他怎麽也要過來探望一下。

顧守江跟阮旅走到門口,正好碰到過來的林八一和馬建忠。

知道這是花芽的大哥,顧守江跟林八一點點頭打聲招呼,在林八一與馬建忠震驚的軍禮中離開了。

“這麽大的首長主動給咱們打招呼?”馬建忠傻眼。

“還愣著幹什麽,見了親家就傻站著。”阮旅笑著拍拍林八一的肩膀說:“花芽很好,別擔心。”

這也是跟林八一透漏個底,省的一個大男人胡思亂想。

林八一這樣就懂了,看來顧司令很滿意花芽,不覺得她是個農村姑娘而輕待。能養育出顧聽瀾這樣的家庭,果然是不同凡響啊。光是顧司令雷厲風行的做派和氣場就讓許多人望而生畏。

“坐吧,喝點茶。”阮旅把珍貴的茶葉給他們倆一人倒了點,跟林八一說:“這次花芽功勞不小,部隊肯定對她有所獎勵。你有這樣的大哥,有她這樣的妹子,你們家家風正派啊,可以跟我說說吧?”

他對林八一的家庭並不了解,隻聽林八一說:“我父母都是跑山人,就是淳樸善良,終生與大山打交道,相反跟人打交道要少很多。花芽跟我娘很像,我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因為跑山離世了,後來有了後娘和一位身體很不好的小妹。我走了以後家裏的膽子全在我爹和她的身上。她這兩年跑山把家裏的債全都還完了,在三妹和小弟的麵前,又當姐姐又當娘。”

林八一語氣哽咽,馬建忠拍拍他的後背,跟阮旅說:“花芽同誌過來以後,咱們家屬區的人對她印象都很好。我聽我媳婦說過,花芽同誌是雖然話少,確實個善良樸實的姑娘。”

提到李金花,林八一歎口氣。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馬建忠當年內情的人,老馬當年娶了李金花大家都不看好,現在果然出事了。

林八一起身關上門,讓馬建忠把發現的事情跟阮旅報告。

事情可能涉及的問題比較大,林八一作為馬建忠的上級領導,無法作出決定,隻能跨級往上匯報。

*

“八斤,我要喝水。”花芽在**癱著,伸手擺了擺。

顧聽瀾無奈,罰也罰過了,就是喜歡叫怎麽辦?自己的媳婦自己寵著唄。

顧聽瀾把水遞給花芽,花芽臉蛋紅撲撲的,嘴巴已經消腫了一丟丟。

顧聽瀾親她親的那麽猛,花芽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羞澀地說:“你不要看我。”

顧聽瀾無辜地問:“為什麽?”

花芽咬了下唇,嘴把有點刺痛。她知道這樣腫腫的一定不好看,氣鼓鼓地說:“沒有為什麽,就是不許看。”

“命令我?”顧聽瀾眼睛在花芽的唇上掃來掃去,絲毫不克製。

花芽把自己縮了縮,似乎又感受到顧聽瀾緊緊抱住她一寸一寸親她時,身上燙人的體溫。

顧聽瀾慢條斯理地翹起腳,坐在花芽對麵,似乎有實質般的視線落在花芽慢慢紅起來的臉上,要笑不笑的。

花芽覺得確定關係以後得顧八斤變得好危險。

“花芽怎麽樣?”林八一從外麵回來,手上拿著一個盒子站到房間門口。

顧聽瀾看著縮在床的小姑娘意味深長地笑著說:“可能發燒之後沒有力氣,還得躺一會兒。我就在這裏照顧她。”

林八一聽出顧聽瀾攆人的意思,他倆這樣他也不想多管了,隻要把握好尺度,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對了,這是顧司令讓我帶回來給你們的。”林八一把盒子當在花芽的桌子上,把上麵亂七八糟的東西推了推,瞥了花芽一眼。

花芽把半張臉蒙在被裏,她桌子上的小抽屜被她用來裝顧八斤的家底,抽屜裏的東西當然都被扔在桌麵上。加上各式各樣的毛線,還有織了一半的毛衣,雖然亂不髒嘛。

也不知道顧聽瀾看見毛衣會怎麽想,一定會發現是給他織的吧。

顧聽瀾把盒子拿到手上打開,裏麵赫然是兩塊嶄新的浪琴手表,而且還是男士女士一樣的情侶表。

“顧司令神通廣大啊。”顧聽瀾笑嘻嘻地把手表拿出來,看了眼表示滿意,跟花芽說:“咱們一人一塊,我幫你戴上。”

花芽警覺:“會不會很貴?”

有盒子包裝的東西一定都不便宜。

顧聽瀾不做人,做了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跟花芽說:“一定是去市集買的手表,這樣的手表上次我見過,四元錢一塊,買一送一。”

花芽聽後在心裏默默地算了一下,折下來兩元錢一塊,不貴!

兩輩子都沒一塊好手表的花芽,被顧聽瀾拐成了小沒良心。

顧聽瀾把手表戴在花芽的手腕上,居然大了一圈。

“我幫你把表鏈重新紮幾個洞.這樣鬆緊舒服嗎?”顧聽瀾問。

花芽感受到褐色皮革在手腕上冰涼的觸感,伸手摸了摸說:“其實很貴啵?”

顧聽瀾忍著笑說:“四元錢買一送一吼。”

花芽知道顧聽瀾應該是在騙自己,真皮的感覺她還是摸的出來,她氣呼呼地說:“胡說,至少五元錢,不送。”

顧聽瀾強壓著唇角,揉了揉花芽的頭,然後把花芽關在門裏,自己在客廳裏哈哈哈狂笑。

顧司令啊顧司令,你可遇到對手了。

到了他這個地位的人最怕別人攀附,這下可好了,遇到個兒媳婦,不但不攀附,還讓你肉包子打狗。

方圓麵無表情地拿著拿著鉤針站在顧聽瀾身後,本打算跟花芽請教下麵的針法,現在她改變想法了,她應該去神經科給未來的妹夫掛個最貴的專家號。

顧聽瀾笑完回頭碰到方圓,嚇得一竄高。拍著胸脯說:“嫂子姐,人嚇人嚇死人啊。”

“嘚瑟吧你。”方圓敲敲客房的門,跟顧聽瀾說:“廚房有熱水,渴了自己倒。誒,對了,這次給你假了嗎?”

顧聽瀾不情願地說:“明天就要上班了。”說完用小眼神不斷的暗示方圓:“怕她半夜發燒,你們也不方便老是過來看,你看晚上我能不能——”

“能啊,有什麽不能。”方圓笑著說:“回頭我跟老林說一聲。”

“欸!”顧聽瀾殷勤地幫方圓錘了錘肩膀說:“那就拜托嫂子姐了。”

成功留宿的顧聽瀾心情格外美麗,也不怪他死皮賴臉。經那事。他就想時時刻刻跟花芽膩歪在一起。劫後餘生,隻想多守著花小芽。

洗完澡的林八一從廁所出來,把方圓拉到房間裏嘀嘀咕咕。

林八一“哼”笑了一聲,說:“住,就讓他住。想貼身照顧二妹,可以,貼身照顧。”

貼著門邊偷聽的顧聽瀾更高興了,回到客房幫花芽把手表帶子弄好,又在小臉蛋上啃了一口才罷休。

半夜三點。

“呼嚕嚕嚕!呼嚕嚕嚕!”

林八一震天響的呼嚕在耳旁,顧聽瀾委屈的抱著被子無聲哭泣。

他要留宿可不是這樣的留宿!他死乞白賴跟大舅子睡什麽覺啊。

另一邊,剛跟貼身照顧自己的嫂子姐聊完天,美滋滋睡覺的花小芽壓根沒感受到她心愛的八斤同誌的絕望。

翌日,清早。

不得不起來出早操的顧聽瀾在客廳遇到林八一。

感受到他幽怨的眼神,林八一抬起下巴,跟顧聽瀾說:“茶幾上的袋子你打開看看。”

“怎麽你給我派活啊?”顧聽瀾把牛皮紙袋子打開,將裏麵的文件抽出來一看,控製不住地兩眼放光:“花小芽的個人結婚材料!”

被大舅子折磨一晚上的怨氣煙消雲散,要不是林八一強烈反抗,顧聽瀾怎麽也得上去吧唧一口。

“原來你在這裏等著我呢。”顧聽瀾樂得合不攏嘴,他小心翼翼地把材料放回到牛皮紙袋裏,激動的坐不住,在客廳裏來回亂竄。

“你想把花芽吵醒?”林八一淡淡地說。

顧聽瀾當下定住腳,立正站好。

林八一見他暫時冷靜下來,套上軍大衣,走到門口回過頭跟顧聽瀾說:“我不是一位稱職的兄長,希望你能是一位稱職的丈夫。花芽的政審經過阮旅特批,你抓緊時間向組織申請結婚吧。”

顧聽瀾把牛皮紙袋按住胸口,給林八一老班長敬了個禮。

“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