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花芽被周文芳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她向門的方向伸出手,眼神中充滿著渴望。

八斤,不怨我啊。

她仿佛看到顧聽瀾暗戳戳想要做壞事的表情。

牆上的掛鍾終於敲滿六聲, 花芽的手緩緩地落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在她覺得小命休矣之時,高嬸子家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顯得紳士又克製。

坐在門口附近的秦大姐打開門, 迎麵就是衝著她發出燦爛笑容的顧大團長。

傳說中的顧大團長腰上係著圍裙,手裏拿著鍋鏟,向著花芽的方向說:“媳婦,開飯啦。”

顧聽瀾居然給媳婦做飯?

這個事實簡直讓在場的女同誌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來別人家的老爺們是這樣的啊。

秦大姐回過頭, 看著在沙發上被鬧得披頭散發的花芽同誌,羨慕的咬牙切齒。

高嬸子擺擺手,讓她們別鬧了。

“人家家屬都找過來了,咱們也散了吧。”

花芽好不容易從沙發上爬起來,往周文芳大腿上掐了一把, 飛快地向顧聽瀾所在的門口衝刺。

周文芳被她掐的生疼, 等反應過來, 花芽已經衝到顧聽瀾身邊,叉著腰跟她狐假虎威:“你來啊!”

周文芳哂笑, 衝著花芽豎起小拇指:你就是這個。

花芽裝瞎, 拉著她的八斤回家。

留下一群眼紅的要滴血的婦女同誌們麵麵相覷。

安靜了好一會兒。

秦大姐站起來說:“咳咳,我家那口子應該也給我做好飯了, 我得回去吃飯。”

話音剛落, 迎來在場婦女們的嗤笑。

肖大姐裝模作樣地說:“哎呀, 我今天出門前還讓我家那口子給我做點大花卷,上次花芽她嫂子做的蔥油大花卷我沒吃上, 我家那口子說什麽都要親手給我做。我現在也得回去檢查檢查他的廚房工作。要是做的不好吃,我就家暴他。”

高嬸子唇角冷笑,看著這群娘們在她麵前裝。

還做蔥油大花卷呢,老肖家那口子做學問做的白麵和粘麵都分不清,還給她做花卷。

大芳姐感受到客廳內湧動的攀比之心,她男人今天加班,家屬們都知道,她不想認輸,可實在編造不出來。

最後勉勉強強地說:“我、我家那口子在食堂給我打了飯.”

一句話成功收獲一屋子的白眼。

真沒見過不會編瞎話的。

樓上,關上門。

花芽肩膀瞬間耷拉下來。

“我不是故意晚了的,我被她們控製住了。”

花芽越說越小聲,垂著頭用小狗眼神望著顧聽瀾,希望這個臭流氓能燃起一丟丟的憐憫之心。

顧聽瀾見她如此乖巧的表情,心花怒放。原本也是跟她鬧著玩的,哪裏是真要把她管束在家裏。

他還沒跟花芽結婚之前,就知道花芽是一隻無拘無束的小鳥,她應該有她自己的天空。結婚以後,更是發現自己就是花芽的那一小片天空,小鳥再怎麽飛翔,心中始終惦記著他。

“我把土豆絲炒了,又炒了個黃豆芽。”顧聽瀾拉著花芽的小手,倆人擠在廁所的水池前,他給花芽的小手上抹上香皂,仔細地幫她搓了搓。

這活兒簡直就是熟能生巧,搓習慣了以後哪天要是不滑溜溜的搓一搓還有點想。

“放肉絲了嘛?”花芽見他不追究了,小心髒又安安穩穩地落在肚子裏,小嘴叭叭地說:“我這兩天快要那個了,嘴巴有點饞,想要吃肉。”

“你什麽時候沒想吃過肉?”顧聽瀾拿著毛巾幫花芽把手擦幹,擦幹以後沒讓花芽離開,他伸出手往花芽的小肚子上摸了摸說:“現在開始疼上了?不是應該還有兩天麽。”

顧聽瀾日子記得比花芽自己記的都要準,花芽搖搖頭說:“不疼,有點酸酸的。”

顧聽瀾點點頭,跟花芽說:“光洗澡也不行,等洗完澡我再給你打盆水好好燙燙腳,免得來了以後你肚子疼。上次不是也有些疼麽?這次你聽我的話。”

上次其實也沒怎麽疼,就是有點墜墜的。顧聽瀾舍不得花芽疼,幫她揉了三天的肚子。

“這次應該不會疼。”花芽走在前麵,坐在飯桌前。看到有顧聽瀾說的土豆絲和豆芽以外,他居然還用裏脊肉絲炒了個京醬肉絲出來。除了這些,還有一小摞的卷餅。

“三食堂的師傅做的卷餅,打算留著自己吃。我托他幫我也做了二十張,留著咱倆晚上卷餅吃。”顧聽瀾幫花芽卷了一個卷餅,裏麵夾了多多的肉:“快吃。”

花芽大大的咬了一口,非常滿足。

吃完飯,倆人窩在沙發上。

花芽伸著腳,顧聽瀾幫她剪著指甲。

花芽捧著王天柱放在這邊的連環畫仰麵看著,看到精彩的地方叭叭叭地跟顧聽瀾說著。

顧聽瀾“嗯嗯”地應付著,剪完一隻腳丫,拍了拍腳背。另外一隻腳丫自然地搭了上來。

顧聽瀾垂著頭,專心致誌地剪著說:“明天早上小瓜子要到市集辦事,你上次彈的棉被要取麽?”

“他幫我取麽?那太好啦!”花芽倏地放下書,正要說話。顧聽瀾拍了拍腳背,低聲道:“別亂動。”

花芽“噢”了一聲,乖乖地仰麵躺著。

也就老實了十秒鍾,她就跟顧聽瀾說:“上次去,嫂子姐說有家餛飩店的餛飩好吃,五角錢可以買一大份餛飩兩人分著吃。沒想到去了以後,攤位上的人換成了原來那位大爺的兒子。”

花芽把事情簡單地跟顧聽瀾學了一遍,顧聽瀾也去過那家餛飩店。那時候還是跟林八一一起去的,不少戰士們一放假就喜歡往餛飩店去,主要就是因為量大肉多,老板好。

“這麽說來的確可惜。”顧聽瀾剪完指甲,捏了捏腳指頭。花芽趕緊把腳丫收了回去。

顧聽瀾笑道:“小沒良心的,捏兩下怎麽了?”

花芽轉移話題道:“這麽說來那位大爺的餛飩店開十多年啦?”

“具體多長時間我不清楚,至少十五年。”顧聽瀾跟花芽說:“當時我們剛上島搞建設,那位大爺就在土路邊上賣餛飩。他做的餛飩口味地道,有點京味兒,那時候我沒少吃。他後來見我能吃,每次過去他都會偷摸給我加量。別人一碗裏麵就十二個,我的碗裏能有十七八個。”

“我家八斤多討喜呀,我一見你就喜歡上了,更何況是餛飩大爺呢。”花芽沒白吃大蝦酥,小嘴巴開始抹了蜜地誇顧聽瀾。等她誇完,發現顧聽瀾沒有迷失在她的糖衣炮彈當中,甚至透過現象看到了她的本質。

顧聽瀾失笑道:“你婆婆給你寄了大白兔,封島之前肯定能到。”

花芽昂起頭,顧聽瀾湊過去啄了一口小甜嘴。

最近天已經涼了下來,花芽睡起來,發現床頭櫃上放著薄棉襖。

顧聽瀾臨上班前,知道花芽不會乖乖地穿厚衣服,幹脆先給她找出來。

花芽本想赤著腳往客廳裏跑去倒水喝,想起肚子疼時,顧聽瀾整晚給她揉肚子的模樣,原地跺了下腳,回到臥室裏乖乖地穿起毛拖鞋。

毛拖鞋上麵的鞋麵是花芽動手織的,下麵的鞋底是林雲納的。林雲一口氣大大小小給了花芽拿過來十雙鞋底,花芽做好拖鞋,又給她送了兩雙過去。

花芽給顧聽瀾和她自己織的鞋麵上麵都有一朵小花。

顧聽瀾是天藍色的鞋麵配著粉嘟嘟的小花,花芽是粉嘟嘟的鞋麵配著天藍色的小花。

上次謝偉民過來吃飯,見了這兩雙拖鞋,差點掉頭就走。

他是過來求助的,不是討狗糧的。

花芽在家裏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等著棉被到了給王天柱送到學習班去。

小瓜子手腳麻利,昨晚上顧聽瀾剛說了讓他幫忙去拿。轉天上午十點鍾,他就從市集裏拿回來。

小瓜子還提溜著一袋大米花,笑嗬嗬地說:“俺們團長讓俺帶給你吃的。讓你吃了飯再吃,不能吃太多,容易積食。”

他們開著門說話,小瓜子往後麵樓梯那邊看了眼,壓低聲音說:“俺們團長讓俺加了多多的糖,保證讓小嫂子滿意。”

花芽:“.謝謝你。其實我是給王天柱留著的。他愛吃這個。你看你取的棉被也是給他的。”

小瓜子一副鬼才信的表情附和道:“是的是的,王天柱愛吃,你絕對不愛吃。”

小瓜子走後,花芽關上門,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抓了把大米花塞到嘴裏。

桌子上的包子已經冷了,顧聽瀾依舊用龍飛鳳舞的字寫到:熱了吃。

花芽伸出指尖在他留的字條上點了點,乖乖地把包子拿到廚房裏用蒸鍋熱起來。

她以為顧聽瀾給她弄的是食堂裏的海菜包子,內心對此毫無波瀾。可她吃到嘴裏驚喜的發現居然是醬肉包子!

花芽高興了,盤腿坐在飯桌前麵一口氣吃了三個。

吃完以後,檢查了新做的棉被。不虧是方圓介紹的店麵,一點沒克扣棉花,該是幾斤就是幾斤,大被做的宣軟厚實,拍一拍還彈手。

她把給王天柱要帶的單人被褥卷起來,用繩子打成個“井”字。她背上背著被子,左手提著褥子,往學習班走去。

她去的時間差不多是學習班吃中午飯的時候,之前跟王天柱說了這個時間會來,王天柱打了飯就坐在門口吃,邊吃邊等。

花芽到門口就看到他,說了句:“喝風吃飯,小心竄稀。”

王天柱放下飯盒,跑過來接她手裏的褥子,又讓她把背上的被子拿下來。

花芽就在他身後跟著,幫他拿著飯盒。

小小少年背著棉被,提著褥子,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麵。

見到同學跟他打招呼,他都會揚著唇角說:“家裏給我送被子來了。”

王天柱住的學生宿舍是六人間,因為學生少,目前隻住了四個人。

花芽進到宿舍,沒看到天天。

王天柱說:“天天在隔壁,老師讓我們大同學幫助小同學,大家都是打亂住的。”

花芽看了眼另外三個人的床位,隻有一個孩子先換上了厚棉被,看樣子應該年紀很小。

花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王天柱飯也不吃了,自己把**的軍用被團吧團吧扔到桌子上,三兩下就把褥子鋪上了。

“舊被子用不上墊在褥子下麵隔潮。”花芽把大米花帶了過來,抓一把大米花塞到王天柱嘴巴裏,還不忘指指點點。

王天柱嚼著大米花,又把鋪好的褥子卷起來,聽話地把舊軍用被墊在底下。

王天柱的宿舍靠近水房,外麵陸續有人從門口路過。

不少學生認識王天柱,看他悶頭換棉被,打趣兒道:“不蓋軍被的同學不是好戰士!你不當好戰士了?”

王天柱看他端著飯盒大有站在門口邊吃邊看的架勢,團了個紙團砸了過去。

隔壁的天天聽到動靜,趿拉著鞋跑過來,見到花芽坐在裏麵大喊:“女同誌不許進來,這裏是男同誌住的地方。”

花芽抬著眼皮看他一眼,天天嘿嘿一笑,揉了揉鼻子說:“我逗你玩呢,你是我二姑,進就進來了。”

王天柱瞪了他一眼,往櫃子裏抬抬下巴。

天天趕緊跑到櫃子裏頭把王天柱的幹淨被套取出來。

兩個半大小子就在花芽麵前吭哧吭哧的套被套,花芽坐在椅子上,看到王天柱褥子下麵有個塑料袋的一角。

花芽把塑料袋摸出來,發現是王天柱私藏的三無豆腐幹。

小賣部裏的豆腐幹專門給學生吃,一角錢可以買二十根切得細細的豆腐幹。吃到嘴裏又麻又辣,吃完一根還想吃第二根。

周爭渡不允許小賣部賣種東西,都是小賣部裏的工作人員私下弄來賣的三無產品。越是這種賣給學生的三無產品,越受學生們的歡迎。王天柱有時候飯都不吃,成天吃這個。後來被顧聽瀾發現,教訓了一頓以後,就在私下裏偷偷吃。

他們合力套完被套,王天柱一抬頭,看到花芽在擦嘴。再一摸褥子下麵他私藏的豆腐幹沒了,全軍覆沒。

天天笑的都要在地上打滾,指著王天柱說:“我叫你跟我分享你不分享,看吧,讓你吃獨食!”

王天柱滿眼悲傷的看向花芽,輕輕地說:“你都吃了?”

花芽倒打一耙:“還有麽?就那麽一丁點兒,你也太小氣了,都不知道主動拿出來分享。就知道吃獨食。”

王天柱摸了摸厚實的棉被,告訴自己,這位小後媽其實還算可以的。一點豆腐幹而已,沒關係。

他拋開這個話題,把他即將麵臨的挑戰說與花芽聽。

“你、你能不能幫我參加一次家長會。”

王天柱不大好意思地說:“我便宜爹要麽太忙來不了,要麽回家就抽我。我覺得我也是大人了,不能再讓他生氣。你說他今年三十明年四十,一把年紀了,隨隨便便就生氣,早晚腦淤血啊。”

花芽拄著胳膊撓了撓腦門,她怎麽沒發現她家八斤老大不小了呢。可能是平時沒什麽正形,讓她有一種還是二十郎當歲的小毛頭的感覺。倆人婚後也跟年輕小夫妻沒什麽兩樣.

相差九歲,原來這麽恐怖麽?

花芽第一次正視她與顧聽瀾之間的歲數差異,甚至想改口,把“我們家八斤”改成“我們家老顧”.

“行吧。”

花芽答應下來。

王天柱得逞後不忘跟花芽說:“你千萬別跟他說這些話是我說的啊。”

花芽納悶:“不是你說的難不成是我說的?”

死啦死啦的王天柱:“.我錯了,其實我爹正是壯年,人生當中最威武雄壯的時候。根本不會腦溢血,是我不想讓他在繁忙的日常工作之中還要抽空教育我這麽個不孝子。”

花芽啪啪啪給他鼓掌:“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覺悟——”花芽說了一半閉嘴了,有些話不能在孩子麵前提。

王天柱不明所以,一腦門想的都是想要過個完美的冬季,絕不能再發生屁股蛋疼兩個月的慘案。

王天柱又問了一遍:“那你還參加家長會麽?”

花芽脆生生地說:“參加啊。”

王天柱樂了,說:“別人家長參加家長會都會跟孩子提條件.什麽數學一百分啦、語文九十八啦。”

花芽狂笑:“可拉到吧,我都考不了九十八分。你把我想的太能幹了。”

王天柱:“.好吧。”

花芽小手一揮說:“我隻求你一件事。”

聽到這話,王天柱眼睛亮了:“說,包在我身上。”

花芽深吸一口氣,悲痛地說:“我求你作文不要跑題了,每次你作文跑題周老師就連著我一起罰寫作文。還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是不是咱們家的人說話都是流水賬。我覺得我不是這樣的,也就你是這樣的把我給帶成這樣的。原來我說話很簡練的!我不想再被你連累了。好麽?”

王天柱閉了閉眼,提起一口氣沉重地說:“你作文跑題的時候,以為我在幹嘛?我不也被你連累了麽!就連林天天罰抄的時候都比我少,我每次在邊上寫作文他就騷擾我、笑話我。你說我現在怎麽成這樣,是不是都被你給帶偏了。我聽說家屬區裏不少人都被你給帶偏了!我肯定不是頭一個。”

兩人短暫地掰頭了一下。

時間靜止了。

他們半斤對八兩。

流水賬母子倆默契的閉上了嘴。

花芽把大米花留給王天柱吃,還教育他不要吃那些不幹淨的三無產品,並且想要打聽他是在哪裏買到的豆腐幹。

王天柱不說,花芽威脅王天柱,要舉報他在宿舍藏匿違禁小零食。

王天柱誓死不出賣供貨商,氣的花芽抬屁股走了。

當天晚上。

王天柱在宿舍樓裏若無其事地轉悠了一圈。他看到其他人被褥都沒有他的厚實、沒他的新。

聽說還是特意定製加長款。

王天柱睡在帶著家庭溫暖的棉被裏,深深地進入夢鄉。難得地做了一晚上的美夢。

他這邊睡的香甜,幹部區一號樓201室遭殃了。

花芽睡到一半,突然坐了起來。

顧聽瀾撐起身子,啞著嗓子問:“做噩夢了?”

花芽瞅瞅顧聽瀾,想要說話,一張嘴馬上把嘴巴給捂住了。

顧聽瀾手疾眼快地翻身下床找來垃圾桶,剛走到臥室門口,花芽從**滾下地,爬到他的腳邊奪過垃圾桶嗷嗷開始吐。

顧聽瀾懵逼了:“.懷、懷了?”

怎麽覺得節奏有點不對勁?

孕吐都是如此的洶湧澎湃?

花芽吐完以後感覺好多了,顧聽瀾幫她找來紙巾擦了擦嘴,問:“你這是怎麽了?”

花芽也在懵逼的狀態裏,她傻傻地看著顧聽瀾說:“一定是你惹得禍!這兩天天天就知道收拾我,你看你把我弄的,我都吐啦,嗚嗚嗚嗷——”

花芽又開始第二輪的吐。

顧聽瀾見狀不對,趕緊下樓敲高嬸子家的門。

高嬸子看了眼手表,淩晨四點。

阮旅已經下床開門,生怕耽誤什麽重大軍情。

顧聽瀾見到是阮旅開的門,直接越過阮旅對後麵披著棉襖的高嬸子說:“我媳婦好像懷了.”

高嬸子、阮旅:“.”自打不主動吃狗糧了,還能這樣強塞?

阮旅怒極:“大半夜你就跟我說這個?”

顧聽瀾再怎麽聰明也沒經曆過這事啊,他就指著天花板說:“一個勁兒吐呢。嗷嗷的,站都站不起來。”

“站不起來還了得!”高嬸子跺了下腳,趕緊往樓上奔:“什麽懷了,我看你媳婦八成壞了!”

當高嬸子走進門,看到花芽站起來晃悠悠走了兩步想要迎接她,奈何頭暈目眩胃惡心,兩步路後“噗通”跪在地上抱著垃圾桶繼續吐。吐完晃悠悠地又站起來,走了兩步,“噗通”又跪下開始吐。

花芽一邊吐一邊流眼淚,伸出手跟高嬸子無聲的說:“救救我、救救我。”

“你趕緊叫車,把她送去部隊醫院!”高嬸子很有經驗地說:“孕吐不是這樣,我懷疑她是吃壞東西得了急性腸胃炎。”

花芽小心髒突然虛了一下,她正好對上顧聽瀾心虛的目光,頓時推卸責任道:“肯定是大米花的問題。”

顧聽瀾覺得不可能,反對說:“那之前你吃過那麽多次怎麽就沒問題?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麵偷吃東西了?”

花芽一見顧聽瀾想要跟她掰頭,一張嘴,又吐了。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顧聽瀾到底心疼媳婦,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哄著再說。

高嬸子想要陪著一起過去,小夫妻沒同意。等到阮旅把車叫過來,就讓他們倆趕緊回去休息。

到了部隊醫院,已經四點四十分。

走廊上空空****,隻能看到花芽孤苦伶仃地坐在長木凳子上,雙眼無神的抱著自家的垃圾桶,緊登登地仿佛裏麵裝有她的小命。

顧聽瀾還在辦公室裏跟醫生說明情況,花芽想進去,醫生瞅了眼自己狹小的辦公室,跟她說:“你還是在外麵吐吧。”

花芽吐的胃都快抽筋了,佝僂著身子重新坐回到長木凳子上。

情況跟高嬸子預計的一樣,就是吃壞東西得了急性腸胃炎。醫生給她開了一針止吐的屁股針和兩瓶吊瓶。

顧聽瀾等著花芽又吐完一波,攙扶著她走到護士站紮屁股針。

護士站的護士是一位五大三粗、聲音渾厚、剃著平頭的大媽。

顧聽瀾見她拿著針頭,手腕上的青筋都能蹦出來似得。他憐憫地看了眼在他懷裏歪著的寶貝媳婦,悄悄地把胳膊緊了緊。

花芽吐完,回過頭正好看到這位威武雄壯的護士大媽,以及她手裏粗壯的大針頭,嗷一嗓子,應激吐了。

大媽熬了一宿,頗有些不耐煩。把花芽的褲子往下麵扒拉,露出半拉小屁股蛋,正準備往上麵戳針,結果花芽一回頭看到護士大媽凶狠的表情,嗷——又應激吐了。

大媽收回手,用大粗嗓門說:“得,我還是等你吐完吧。不然我覺得你對我有意見。”

顧聽瀾賠著笑臉,為了媳婦的小命,客氣地說:“您說的哪兒的話呀,我們可尊重您了。”

說著按著花芽的腦袋瓜點了個手動擋的頭。

花芽淚目,她想回家。

她往顧八斤的懷裏拱了拱,希望他能夠帶她回家。

顧聽瀾愛憐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跟她說:“好,咱回家,咱不打這個破針了。”說完,給身後的護士大媽使了個眼色。

花芽還在點頭說:“嗯,我現在就要回——嗷!”

一針下去,花芽的魂兒都要被大針頭頂出去了。

四十分鍾後。

花芽虛弱地躺在病**,手上紮著吊針。

屁股蛋上的止吐針沒白打,效果非常顯著。

顧聽瀾捂著臉又心疼又想笑,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花芽無力地擺擺手:“你走吧,讓我靜靜。”

顧聽瀾不走,他見花芽好轉了不少,便說:“我知道你為什麽吐了。”

花芽一臉菜色地說:“你說什麽傻話呢。”

顧聽瀾把心中推演出來的結果告知給花芽:“豆腐幹。”

花芽驚了:“你你你.那麽惡心的事你幹得出來。”

顧聽瀾捂著嘴說:“我求你,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很愛你,但這種事我幹不出來。”

花芽問:“那你怎麽知道的?”

顧聽瀾成功套出話,冷笑著說:“你今天去了學習班,是不是王天柱給你吃的?他吃這個上癮,之前還被我教訓過。你到他宿舍肯定看到私藏的豆腐幹。”

流水賬母子之間的感情很薄弱,花芽甚至一度想要推卸責任,說豆腐幹不是自己偷摸出來吃的,而是王天柱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