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算計【營養液加更】

殿內, 一個奴才連滾帶爬地跌下床榻,床幔被他的動作拉起,讓人看得清楚內裏的情景, 德妃倉促間攏起衣襟, 她滿麵潮紅, 春光四泄, 她驚恐地抬頭朝外看去,臉上一貫的平靜被徹底撕破。

她要下床,卻是雙腿一軟,整個人跌落在床榻上。

德妃緊攥被褥, 略有些昏昏沉沉的腦海終於清醒過來, 她再也保持不了冷靜,皇上怎麽會在這裏?!

殿內一幕,讓四周奴才砰得一聲跪了下來,恨不得當場消失, 一時間內,翊和宮氣壓格外凝固, 讓人背後冷汗橫生,噤若寒蟬。

歸秋看見殿內情景,卻是人都傻了。

視線落在那個奴才身上, 她控製不住地驚駭, 怎麽會……

皇後皺著眉頭看清殿內情景, 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什麽醜聞能夠讓一個人萬劫不複?

於皇室女子而言, 很簡單, 讓她不潔即可, 簡單得甚至令人有些作嘔。

那個奴才連滾帶爬地磕頭: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談垣初眸色陰冷地看向德妃, 聲音極寒:

“都滾出去!”

皇室醜聞, 沒人會想要知道,許順福慌忙地領著眾人退下。

他抬頭望天,心底清楚,不論今日德妃是否是被陷害,都是徹底完了!

皇上不會留著德妃讓皇室蒙羞,讓皇長子蒙羞。

竹林中刮來一陣冷風,許順福驀然打了個寒顫,到底是誰這般能耐,能算計德妃至此?

殿內,德妃掐緊手心,勉強恢複了一點理智,她聞著殿內的熏香,看向地上醜態橫生的奴才,哪裏還不知道她被算計了。

德妃狼狽地爬下地,人仿佛有點呆滯,許久,她淚流滿麵:

“皇上!臣妾是被人算計的!求您明鑒啊!”

談垣初聞言,嘲諷地笑了一聲。

德妃真當他是個傻子麽?

歸秋守門,一見他就立即高呼,給殿內的人提醒,德妃行苟且之事絕不是第一次,否則,歸秋豈能這般嫻熟?

德妃所謂的被人算計,是指什麽?

難道是指苟且之事敗露,被人今日設計讓他來親自捉奸?

怒到一定程度,談垣初直接被氣笑了,狗奴才還在不斷求饒,嚇得下身流出黃色腥臊**,談垣初臉上的怒意卻是一點點消失,他看向德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陡然出聲:

“許順福。”

外間許順福一驚,忙忙推門進來。

談垣初指了一下不斷求饒的奴才,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拖下去喂狗。”

他說是喂狗,人就絕不會死在喂狗前。

那個奴才嚇得涕淚橫流,渾身癱軟在地,不斷磕頭,呼天喊地地求饒: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才是一時心迷鬼竅,求皇上饒命啊!”

許順福怕皇上更怒,趕緊讓人拖著這奴才離開。

這奴才被拖了很遠,拖入外間吞人的暗色中,哭聲依舊徘徊在殿內,讓眾人心底發涼。

所有宮人跪了一地,膽小的嚇得渾身發抖,眼淚無聲地掉下來,目睹德妃和宮人苟合,今日她們還能有命活下去麽?

沒有人知道答案,但不妨礙他們覺得害怕。

雲姒在等坤寧宮的動靜,確認皇後已經出發去了翊和宮,消息也漸漸傳到後宮妃嬪耳中,她才出發去了翊和宮。

她早有準備,來得不早不晚,落後了皇後娘娘一步,卻是趕在了其他人前麵。

這一點無可厚非,她的褚桉宮本來就距離翊和宮不是很遠。

雲姒來的時候,恰好看見宮人被拖下去,宮人衣裳淩亂,下身濕透,被拖過身邊時,還傳來一陣腥臊味,雲姒差點嘔出來,她極快地看了一眼,在宮牆的燈籠下,看清宮人身上些許曖昧的痕跡。

猜想成真,雲姒不著痕跡地咽了咽口水。

德妃竟然真的這麽大膽?

她和秋媛對視一眼,都覺得後背有點涼,雲姒遲疑地望向前路,忽然有點不敢往前走。

但殿前的宮人已經看見了她。

雲姒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庭院中跪了一地的奴才,雲姒還瞧見盧冬勳的禁軍也跪在遊廊上,她心底駭然,今日一個不好,在場的人沒幾個活得下來。

雲姒心底已經開始後悔來這一趟了。

唯一沒有跪下的人就是皇後娘娘,雲姒站到皇後娘娘身邊,皇後娘娘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雲姒覺得她很虧,今日一事可不是她的傑作。

她頂多幫忙叫了一下談垣初罷了。

外間又響起喧鬧,是後妃們逐漸到了,雲姒瞧見皇後娘娘臉色一變,她心底了然,今日是皇室醜聞,越少人知道越好。

皇後直接上前,攔住了後妃:

“都給本宮站住!”

安才人悶頭趕來,還沒進翊和宮呢,就被皇後娘娘攔下了,她一臉納悶,試探性道:“娘娘,嬪妾是聽說德妃娘娘身體不適,特意趕來探望的。”

皇後沒有理會她,直接對宮人和禁軍下令:

“攔住她們,不許任何人踏進翊和宮,敢違反命令的,都給本宮去冷宮待著!”

冷宮兩字,讓一眾妃嬪打了哆嗦,到底什麽事,居然會惹得皇後娘娘下這麽嚴重的命令。

翊和宮的大門被緩緩關上,一眾妃嬪被攔在門外,有人看見了在裏麵的雲婕妤,都有點驚愕和不公,憑什麽雲婕妤能進去?

蘇婕妤也冷眼看向雲姒。

她們在不公的時候,雲姒心底也覺得欲哭無淚,她呐呐地看向皇後:

“娘娘,嬪妾也出去吧。”

皇後娘娘靜了片刻,語氣中說不清是什麽情緒:“來都來了,和本宮一起等皇上出來吧。”

雲姒艱難地扯了扯唇,一看就知道翊和宮沒什麽好事,誰知道她留下來會不會被談垣初遷怒?

想到今日是誰的傑作,雲姒陡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進來時,被拖下去的人不是陸淞。

雲姒驀然抬頭看向殿內跪著的奴才,果然,在一眾奴才中間,她看見低眉順眼的陸淞。

陸淞一貫如此,再得主子看重,他也向來低調不起眼。

在和宜殿時如此,在翊和宮時也是如此。

許是她看得久了,陸淞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忽然抬起頭也朝她的方向看來,四目相視間,他眯了眯眼,又垂下了頭。

雲姒卻總覺得在他眼底看見了一抹可惜。

電光石火間,雲姒腦海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也終於弄清楚了陸淞的目的。

——他在借她的手鏟除德妃。

雲姒不著痕跡地一瞥,果然,看見了歸秋緊緊盯著陸淞,而陸淞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臉上是和四周宮人一樣的不安慌亂。

雲姒心底倏然沉了下來。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今日殿內和德妃在一起的人,本來應該是陸淞才對,否則歸秋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向陸淞。

陸淞生得一副好相貌,這宮中一年不見皇上一次的妃嬪不在少數,久而久之,漫漫長夜間,這些妃嬪會生出點別的心思,雲姒其實不覺得奇怪。

德妃在一眾奴才裏挑中陸淞也是不足為奇。

雲姒覺得德妃挑中誰不好,偏挑中陸淞,雲姒了解陸淞,曾是個心比天高的人,眾人耕地他要讀書,如今身有殘缺怕早就是他的心病,德妃若真的和他有什麽,豈不是在日日提醒他,他不再是個男人這個事實?

陸淞怎麽可能受得了?

他表現得再恭順,心底也隻會覺得恥辱。

難怪他會在那日請她帶皇上來一趟,陸淞不會容忍德妃,但他拿德妃沒辦法,德妃向來謹慎,再和他歡好估計也會挑選時間。

隻有初一和十五,德妃會徹底放肆。

所以,陸淞選在了這一日,也怪不得陸淞什麽都不和她說。

這種事情,陸淞隻會恨不得知曉內情的人都消失,怎麽可能再告訴她?

雲姒眼底倏然冷了冷。

陸淞不僅算計了德妃,許是也擺了她一道,如果今日她是親自請皇上前來的,她要怎麽解釋她是如何知道德妃和宮人有齷齪一事?

唯一叫雲姒覺得納悶的是——陸淞到底是怎麽做到偷龍轉鳳的?

許久,雲姒等得腿都酸了,殿門終於被推開,雲姒眼神陡然一閃。

雲姒不著痕跡地朝殿內瞥一眼,適才殿門打開,雲姒也聞到了殿內不同尋常的香味。

熏香不對。

心底的疑惑有了答案——德妃中招了。

如果是她親自帶皇上前來,怕是隻會讓人覺得今日一事和她脫不了幹係,德妃和宮人有染是一回事,她設計當眾揭穿此事,讓皇室顏麵有失,也容易引得皇上和太後心底對她生出不滿。

談垣初一出來就看見了她,雲姒忙忙服身行禮,她略有點不安地看向他。

談垣初的怒意在看見她時頓了一下,聲音還有冷意:

“你什麽時候來的?”

雲姒不安地扯著手帕,語氣有點說不出的苦悶和懊悔:“嬪妾……一得消息就來了。”

怪她來得太快,也怪其餘妃嬪來得太慢,導致隻有她一人進來,也因此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不安太明顯,一副怕被遷怒的模樣,讓談垣初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皇後適時上前,擋在雲姒前麵,解釋了一下情況:

“其餘妃嬪被臣妾攔了回去,雲婕妤撞見了那宮人,臣妾就自作主張讓她先留下了。”

雲姒也在這時忙忙道了一句:“嬪妾什麽都不知道。”

極力想要撇清關係。

談垣初沒看她,他掃了一圈殿內的奴才,再想到適才歸秋替德妃守門的情景,眼底驀然寒了下來,他聲音冰冷:

“翊和宮所有的奴才,拖下去,處死。”

他話音甫落,眾位宮人還未求饒,所有人就倏然聽見一陣哭聲,壓抑得厲害,似乎是害怕極了才忍不住泄出來的哭聲。

眾人順著哭聲看去,在看見站在柱子後的皇長子,瞬間有點啞聲。

皇長子哭得厲害,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裏衣,應該被殿內動靜吵醒就跑了出來,結果就聽見皇上這麽一句吩咐,直接嚇哭了。

談垣初看向他的這個長子,他哭得手足無措,茫然不安地喊:

“父皇……”

談垣初眼底神色晦暗,令人捉摸不透。

一直沉默的皇後娘娘終於說話,她歎了口氣:

“禍不及他人,皇上生德妃的氣,卻也要顧及一下大皇子,翊和宮所有人都被處死,隻怕會惹得宮中人心惶惶,猜忌不斷。”

頓了頓,皇後娘娘聲音低了下來:“此事終究難於宣於人耳,若是傳出去,對皇室顏麵也是難堪。”

此事必須要處理,卻是越安靜越好。

雲姒不由得朝皇後娘娘看了一眼,有點不知該說什麽好,人善良不是件壞事,但這宮中人卻很難對得起她這份善良。

苦於自己罷了。

但誰都不能說皇後說得沒理,談垣初靜了片刻,他沒應皇長子的哭聲,態度格外冷淡:

“送大皇子回去。”

許順福立即抱著皇長子離開。

等皇長子離開,四周又靜了下來,眾人渾身瑟瑟發抖,又不敢出聲求情。

就在雲姒暗自在想談垣初會如何處置德妃時,談垣初終於薄涼出聲:

“德妃突感風寒,不良於行,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許打擾德妃養病。”

眾人低頭,這養病誰知道會養到什麽時候,又能不能養好?

談垣初的話還在繼續:

“宮人照顧德妃不力,殿內伺候的奴才,杖斃。”

“其餘人,杖責三十,打回中省殿!”

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難逃。

一時間,庭院中分成兩種情況,一邊是鬼哭狼嚎求情,一邊宮人卻是悄悄地鬆了口氣。

杖責三十,許是會撐不過去,即使撐過去也會折了半條命。

但總好比被判了死刑好。

雲姒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陸淞,卻見陸淞一點不見慌亂,她皺了皺眉頭。

宮人也是有品階的,在殿內伺候的宮人領的月錢也會高一點。

她之前總能看見陸淞跟在德妃身邊伺候,難道在翊和宮內,陸淞根本不算是在殿內伺候的?

等再看見歸秋咬牙切齒地看向陸淞時,再聯想陸淞進翊和宮的時間,雲姒立即在心底確認了這個猜想。

她心底倏地一沉,她一點都不替陸淞歡喜,甚至對陸淞的警惕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雲姒甚至有點懷疑,皇長子出現得這麽巧合,真的是被驚醒的麽?

歸秋被拖下去時,也在求饒,一個勁地說:

“皇上,娘娘是被陷害的!求您明鑒啊!”

陸淞在歸秋出聲時也沒有露出慌亂,果然,等歸秋消失在殿內,也沒有攀扯出陸淞。

雲姒不覺得意外,一旦歸秋攀扯出陸淞,就代表她早知道德妃和陸淞之間有首尾,所謂陷害根本無法自圓其說,她對德妃的確忠心,不可能再給德妃扯出一條罪名。

如今隻是這般,她和德妃都咬死了是有人陷害,誰知道皇上會不會因為皇長子心軟?

雲姒偷瞥了一眼談垣初的臉色,覺得歸秋和德妃的期盼是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