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鬧劇【營養液加更】

秋凝死了?!

滿殿嘩然。

雲姒忍不住抬頭朝許順福看去, 許順福正在說:“奴才來時,已經派人去請了仵作。”

起碼要查出秋凝是自殺還是他殺。

談垣初沉了下臉,一時間, 殿內所有人都不由得朝容昭儀看去, 秋凝這一死, 擺明了有鬼, 而秋凝又是長春宮的人,如果沒有其他證據,現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容昭儀。

容昭儀說是她沒讓秋凝去請皇上,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說到這裏時, 許順福聲音忽然有點遲疑, 他抬頭隱晦地看了雲姒一眼。

雲姒被看得黛眉緊蹙,秋凝在長春宮被吊死,不論是不是自盡,這和她能牽扯上什麽關係?

難道她還要能耐在長春宮殺人不成?

有人發現許順福的眼神, 忙問:“許公公還發現了什麽線索?”

皇後也皺眉看向許順福,許順福啞聲了片刻, 他低了低頭,招手讓人把東西呈上來:

“奴才去的時候,在秋凝的屍體旁邊還發現了一封懺悔信。”

信紙被直接呈到談垣初跟前, 談垣初看了雲姒一眼, 才接過信, 待看清信上的內容後, 談垣初倏然冷了眼眸。

信紙被傳到皇後娘娘手中, 皇後娘娘也驚愕地看向雲姒。

雲姒被得一頭霧水, 她隱約察覺到這封所謂的懺悔信肯定和她有關, 但雲姒怎麽也想不通秋凝和她能有什麽關係?

她輕蹙了蹙黛眉, 納悶地問:“皇上,信上寫了什麽?”

談垣初什麽都沒說,直接示意許順福將信拿給雲姒看,雲姒一臉不解地接過,待看清信中內容時,她瞪圓了杏眸。

信中說,是她一直記恨蘇婕妤和容昭儀,才指使秋凝謀害蘇婕妤,然後將此事栽贓給容昭儀身上。

一切說得仿佛都是真的一樣。

畢竟她和容昭儀早是眾所周知的不對付,而蘇婕妤和她也起過幾次齟齬,長樂殿失火那次,蘇婕妤和容昭儀甚至一同針對過她,如果她是個小心眼,會記恨在心再正常不過。

但是——

雲姒抬起頭,姣姣的眉眼全是不敢置信:“皇上,您不會信這上麵所言的無稽之談吧?”

容昭儀見狀,眼神一閃,她想出聲,但想起適才談垣初的眼神,她到底忍了下來。

但她忍下來,不代表別人也會默不作聲,今日一直安靜的德妃娘娘朝雲姒看了一眼:

“不知信上寫了什麽,事關皇嗣,雲婕妤不妨將信中內容讀出來,再是無稽之談,也得讓眾人知曉真相,否則難免會讓人覺得有失公允。”

雲姒瞧了一眼德妃,將信紙遞了出去,幾乎是一一傳閱,殿內議論聲低低響起。

安才人小聲嘀咕:“雲婕妤有什麽要解釋的麽?”

雲姒白了她一眼,無語道:

“什麽話都信,你沒腦子麽?”

安才人被一懟,臉頰臊得通紅,她心底憋屈,明明嫌疑的人是雲姒,怎麽雲姒還能一副理直氣壯的作態?!

雲姒冷聲道:“信上說嬪妾叫她謀害蘇婕妤,再栽贓容昭儀,她心底難安,隻能以死謝罪。”

她輕輕扯了扯唇角,冷笑一聲:

“她既然最後愧疚到求死,想來對容昭儀也是忠心不已,嬪妾倒是不知道,嬪妾什麽時候有了這般能耐,能叫這種忠仆背叛舊主?”

皇後抬手抵住唇角。

不管雲姒是否無辜,依著信上所言,秋凝都是背叛了容昭儀,偏偏雲姒說秋凝是個忠仆,這話怎麽聽怎麽諷刺。

她一個初封婕妤的妃嬪,甚至還不如秋凝的舊主容昭儀位份高,她哪有這個能耐收買秋凝?

這麽簡單的道理,雲姒不信別人想不通,左右不過是不願想通,能順手除掉一個勁敵,她們樂得裝一次糊塗。

唯一叫雲姒不解的是談垣初作何沉默?

雲姒抬起杏眸,一錯不錯地看向談垣初。

她隻能想到一個理由,如果證明了事情和她無關,那麽在場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容昭儀,談垣初的確是因小公主一事惱了容昭儀,但談垣初未必真正地放棄了容昭儀。

而一旦她擔了罪名,容昭儀就能夠全身而退。

對於談垣初而言,蘇婕妤小產已經是一個事實,他最好是及時止損,不要讓其餘皇嗣再陷入這場紛爭。

如果是雲姒處於談垣初的位置上,她想,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查清真相,還是會願意僅僅做一個選擇。

談垣初和她對視,似乎意識到她在想什麽,談垣初一言難盡道:

“朕何時說朕信了?”

雲姒一怔,杏眸中慢半拍地染上狐疑。

他沒信?

那他什麽都不說,冷沉著一張臉是什麽意思?

談垣初伸出手,許順福忙忙把信紙呈給他,談垣初衝她招手,雲姒一懵,不明所以地起身上前,等她站到談垣初身邊,習慣性地站到曾經的位置,談垣初一頓,他頭都沒抬:“站近點。”

雲姒才驀然反應過來她如今的身份,她站前了一步,就見談垣初指骨敲在信紙的最後兩行:

“看見沒?”

雲姒低頭去看,才發現她剛才看信時遺漏了一點。

信上說了秋凝為何會聽雲姒的命令謀害蘇婕妤。

因為盼雎殿的秋素是秋凝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雲姒是拿秋素威脅秋凝,才會有了今日這一出。

雲姒瞪圓了杏眸:“嬪妾才去了盼雎殿一日,連宮人沒認齊呢,怎麽會知道她們的關係?”

她意識到自己先前誤會了談垣初,有點心虛地不敢看談垣初,隻能拽住談垣初的衣袖輕晃了下,她癟了癟唇,委屈道:“這明擺著是要陷害嬪妾,皇上,您得查清真相,替嬪妾做主。”

雲姒這般說著,心底卻是給容昭儀記了一筆。

在場妃嬪見皇上對雲姒的態度,心底都是一酸,信紙上寫得明明白白,秋凝為何背叛容昭儀,又是怎麽謀害的蘇婕妤。

皇上什麽都沒說,偏偏正是因為這樣,才讓眾人清楚地意識到,他根本沒懷疑雲姒。

德妃娘娘也抬頭看了一眼雲姒,她站在皇上身邊,拽著皇上的衣袖,看似委屈實則撒嬌般地讓皇上替她做主,皇上一臉冷淡,卻是一點動作都沒有,任由女子拉著他。

殿內眾人心思各異,唯一真正想替蘇婕妤查出真凶的人也就隻有白芍,白芍見皇上態度,隻覺得心寒,她忽然衝皇上磕頭,砰得一聲響,讓雲姒倏然噤聲,她不得不扭頭看向白芍。

白芍磕得額頭青紫,她仿佛一點都不覺得疼,咬聲道:

“皇上!”

恰在此時,內殿的珠簾動了動,有人端著一盆盆血水出來,外殿一點點溢滿濃鬱的血腥味。

見狀,雲姒鬆開了談垣初的衣袖。

白芍咬聲抬頭:“求皇上派人去盼雎殿傳秋素前來問話!”

她不是皇上,她不信雲姒。

證據擺在眼前,哪怕再荒誕,誰能說雲姒一點都不可能害了她家主子?

雲姒黛眉輕蹙了一下,她雖然煩躁白芍一直盯著她不放,但她也清楚,白芍的提議本身沒有錯。

而且,此事不查問清楚,即使談垣初相信她,宮中想必也會有議論紛紛。

雲姒輕眨杏眸,她依舊站在談垣初身邊,輕聲道:“皇上是該派人去傳秋素前來,嬪妾也想知道嬪妾什麽時候拿她威脅秋凝了。”

秋素很快被傳到殿內。

秋素一進來,就砰得一聲跪在地上,她臉上淚痕未幹,眾人瞧見,終於記起她的同胞姐姐剛傳來死訊,也難怪她會如此。

信紙被傳到了她手上,皇後問她:“這信上所言,雲婕妤威脅你和你姐姐秋凝一事是否為真?”

秋素身子打了一個顫,點頭:

“是、是真的……”

她一副害怕的模樣,雲姒冷眼看著她的作態,皇後也有片刻噎住,她問:

“雲婕妤是什麽時候讓你們謀害蘇婕妤的?”

秋素說是今日。

殿內所有人都覺得無語。

雲姒都氣笑了:“照你這樣說,我昨日搬入盼雎殿,立即就查清了你和的關係,今日就拿你去威脅秋凝,你姐姐這樣的忠仆,甚至連猶豫一下都沒有就背叛了容昭儀,再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你姐姐便覺得愧疚難安,畏罪自殺?”

秋素被堵得啞口無言。

白芍被糊住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一點,皇上會相信雲婕妤最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雲婕妤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今日請安後,皇上就去了長春宮,然後就發生主子小產一事,換句話說,從昨日雲姒搬入盼雎殿後,她就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

所謂的懺悔信從頭至尾都格外拙劣,與其說是針對雲婕妤,不如說故意扯上雲婕妤想要攪渾水。

雲婕妤心知肚明,所以她從看見懺悔信後,就隻有不忿,而沒有一點慌亂不安。

等仵作進來,言明秋凝的死不是自盡,而是被人勒死後,更是徹底洗清了雲婕妤身上的嫌疑。

——秋凝連自殺都不是,所謂的懺悔信隻能是假的。

白芍一臉茫然,不是雲婕妤,那到底是誰害了主子?

她終於聰明了一次,想到往日主子和皇後娘娘交好,她抬頭求助地看向皇後娘娘。

雲姒抬手抵了抵鼻尖,她瞧著這一幕,都替皇後娘娘覺得心累。

擺明的線索就在眼前,白芍居然都看不見。

皇後根本沒看她,而是看向秋素:

“是誰讓你誣陷雲婕妤的?”

秋素早在仵作進來時,就不再哭,她跪在地上,深深埋下頭,聽見了皇後的問話,卻什麽都不說。

皇後不緊不慢地沉聲問:

“你姐姐都死了,難道你就一點不覺得唇亡齒寒麽?”

秋素身子明顯哆嗦了一下,但她還是什麽都不說。

見狀,皇後知道這樣問下去,什麽都不會問出來,皇後不再逼問,直接道:“拖去慎刑司,什麽時候交代,什麽時候再放她出來!”

等人被拖出去後,殿內陷入一片死寂,線索到秋素這裏就斷了。

秋素不交代,她們守在這裏一日都沒用,再不甘,她們也隻能離開青玉苑。

談垣初被皇後勸著去內殿看望蘇婕妤。

待終於回到盼雎殿後,秋媛才忍不住道:

“秋素不是長春宮的人麽?”

分配宮人一事向來都是中省殿安排的,秋素是長春宮暗示劉公公安排進盼雎殿的人,劉公公沒瞞著小融子,小融子一得了消息就讓鬆福通知了雲姒。

鬆福本來就是小融子特意安排進盼雎殿的。

雲姒也早知道秋素不安好心,但她怎麽也沒想到,容昭儀特意安排秋素進盼雎殿,而秋素居然會不是長春宮的人。

雲姒不由得想,今日一事,背後之人到底謀劃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