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暴斃【1更+2更】
眾人回到宮殿都快將近傍晚, 謀害皇嗣的凶手沒有找出來,今日有心思用晚膳的人根本沒幾個。
雲姒也沒這個心思,她在心底給容昭儀記上兩筆, 要不是容昭儀沒安好心, 想在她宮中安插人手, 哪來今日的這些破事?
而且, 容昭儀絕對不會是短時間內才有的這個心思,不然怎麽能被別人察覺,早早設好的圈套,盡等著她來鑽?
秋媛替她卸下金釵, 疑惑道:
“主子覺得害了蘇婕妤的人不是容昭儀?”
今日最後查出的結果能證明主子的無辜, 但也因此,容昭儀身上的嫌疑越發大了,不論怎麽說,秋凝和秋素都是容昭儀的人, 而且,秋凝是他殺, 最容易在長春宮殺人的也就隻有長春宮的人。
不論怎麽看,容昭儀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誰能保證秋凝就一定是被收買了?
雲姒被問得一頓,她會覺得容昭儀無辜, 是因為陸淞當時看向她的那記眼神。
陸淞絕對知道什麽。
不知為什麽, 今日皇後娘娘明明也沒說幾句話, 雲姒卻是覺得皇後娘娘的攻擊性很強, 種種原因, 她總覺得今日一事和德妃應該脫不了幹係。
但懷疑隻是懷疑, 她沒有證據, 自然不會亂說。
雲姒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輕垂眸,話音淺淡:
“往日隻覺得後宮亂,真正進來了,才知道往日看得還是淺了,我才封了位份多久啊?”
秋媛也難得說不出話來,僅僅是第二日,麻煩就找上了門,日後還不知有多麽煩心事呢。
秋媛隻低聲說了一句:“如果今日沒有發生這麽多事,皇上今晚本來是該來盼雎殿的。”
雲姒從銅鏡中和秋媛對視一眼,她輕挑了下眉,不緊不慢道:
“所以說,真是好手段。”
一石三鳥,毀了她侍寢,害了蘇婕妤腹中的皇嗣,還讓容昭儀背了鍋,將水徹底攪渾,自己卻隱身起來。
秋媛想說點什麽,最後還是咽了聲。
她其實想問,如果今日所有事都是德妃娘娘做的,那皇後娘娘在其中做了什麽?有沒有推波助瀾?
最後,話到嘴邊,秋媛也隻是問:
“主子覺得今日一事能查出真相麽?”
雲姒其實也挺想知道真相的,但她覺得很懸,忙了一日,她有點懨懨地:
“得看秋素能在慎刑司活幾日了。”
要她是背後之人,她都害了秋凝的性命,當然也不會讓秋素久活。
想至此,雲姒輕垂了下眼眸,她袖中的手指無意識地縮緊。
坤寧宮中,皇後回宮後就去看了小公主,小公主被安排進了偏殿,聽說傍晚前醒來了一趟,見到陌生環境又哭鬧了一番,最後喝了藥才睡了過去。
照顧她的人還是原來的那些嬤嬤,皇後隻是輕輕撫摸了一下小公主的臉,就收了手,囑咐道:
“照顧好她,有什麽需求直接和百枝說。”
嬤嬤立即恭敬應下。
回到正殿內,皇後疲倦地按了按眉心,百枝接替過她,替她揉按額角,四周無人,百枝終於忍不住吐槽:
“奴婢就沒見過這麽蠢的人,生怕不把皇上推遠。”
百枝說的就是蘇婕妤。
一門心思爭寵,偏偏做出的事情直叫人腦門疼,皇上是你能質問的麽?
她小產,皇上憐惜,她便是沒有功勞有苦勞,皇上不憐惜,她就是照顧皇嗣不當,這般情況下,蘇婕妤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皇上替她做主,而不是質問皇上會不會偏袒凶手。
她居然把懷疑皇上會偏心擺在明麵上。
要不是當時在眾目睽睽下,百枝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的都是什麽!
百枝又想起白芍的表現,嫌棄地皺了皺眉頭,糟心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皇後娘娘沒理會她的抱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讓太醫照顧好蘇婕妤。”
百枝一噎,她想說,蘇婕妤都這般沒用了,娘娘還管她做什麽?
看出了她在想什麽,皇後神情寡淡道:
“她天生欠本宮的?壞了身子,還沒有誕下皇嗣,她蠢是她蠢,本宮利用她卻也不爭的事實。”
要不是信任她,蘇婕妤也不會冒然喝下所謂偏方,去懷上這個皇嗣。
蘇婕妤不知道真相,百枝卻是該清楚,在蘇婕妤喝下那所謂的偏方後,一旦這胎沒有保住,日後她幾乎就是斷了有孕的希望。
百枝嘴唇抖了抖:“但是娘娘明裏暗裏護了她多少次,又不是娘娘害了她的孩子。”
皇後沒再就著這個話題說話。
她是沒主動去蘇婕妤腹中的皇嗣,卻是她把蘇婕妤推出去,故意給蘇婕妤招來禍患。
不論百枝怎麽想給她洗白,她都不可能如百枝所想那般,厚顏無恥地覺得自己無辜。
百枝咽聲,許久,她垂頭喪氣地說:
“奴婢知道了,奴婢會照看青玉苑的。”
她吸了吸鼻子,才說起今日的情況:“娘娘,今日在青玉苑,一點都沒查到她,咱們是不是又白費勁了?”
皇後一直微閉著的眸子睜開,她眼底一片冷然:
“不是還有個秋素?”
百枝:“她一副不怕死的模樣,能招出德妃麽?”
尋常手段當然招不出。
皇後仰頭,鼻尖似乎還殘餘了在青玉苑時的血腥味,或者不止是青玉苑內,她閉著眼,麵無表情道:
“不管使出什麽手段,讓她開口說話。”
**
盼雎殿和坤寧宮還能是維持安靜,但今日的長春宮注定不會安寧。
容昭儀一回去,就召了殿內所有的宮人,宮人也知道今日發生了什麽事,跪成一團,烏壓壓的一片人頭,殿內卻落針可聞。
容昭儀坐在位置上,她麵無表情,氣壓格外地低:
“本宮倒是不知道,這長春宮何時被鑽成了馬蜂窩!”
她倏然拿起茶杯砸下,直接砸到跪著的宮人頭上,那宮人頭皮直接破了一個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流下,眾人一駭,驚恐地不斷磕頭:
“娘娘息怒!再給奴才三個膽子,奴才們也不敢背叛娘娘啊!”
殿內亂成一片。
容昭儀沒有一點動容,她諷刺地扯唇,那日,她安排秋凝去中省殿,本意是想留一暗手,日後對付雲姒也容易一點。
結果呢?
所謂暗手,最後卻是給她招來了禍患!
容昭儀一想到秋凝,就恨得牙癢癢,她往日待秋凝不薄!
旁人給了她多大的好處,才讓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背叛她?!
秋凝是死了,一了百了,但是給她留下這一堆爛攤子,害了蘇婕妤的凶手一日沒查出來,她一日就無法洗清嫌疑!
容昭儀冷冷地看向跪了一地的奴才,她問:
“秋凝死的時候,你們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對?”
宮人們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話來。
蘇婕妤出事的消息傳來長春宮,她離開長春宮前,秋凝還在殿內伺候的,後來,她帶走了銅芸,留下秋凝看顧宮殿,這短短時間內,秋凝就能被人勒死了?
最重要的是,她宮中沒有一個人察覺不對!
容昭儀現在看誰都有覺得嫌疑,即使她不在宮中,想進長春宮害人,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件事上,容昭儀和其他人的想法一致,最有可能害死秋凝的人就是長春宮的人!
銅芸見狀,替娘娘問道:“今日你們誰都沒有當值?”
隻有兩個宮人顫顫巍巍地跪出來,嚇得快要哭出來:“娘娘明鑒,奴才不敢害人啊!今日奴才一直待在宮中,根本沒出去。”
銅芸和容昭儀低聲說了兩句話,挑挑揀揀,指出了六個宮人,眾人打眼一瞧,就發現這六個宮人是今日和娘娘一同前往青玉苑的人,秋凝死的時候,他們不在宮中,當然沒了害秋凝的嫌疑。
那六個宮人明顯鬆了口氣,拿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昭儀一共是十二個宮人伺候,其中照顧小公主的人要另算,但蘇婕妤出事時,照顧小公主的人早早就離開長春宮去了坤寧宮,又去掉銅芸和死去的秋凝,一時間,殿內有嫌疑的人隻有四個。
意識到這一點,剩下的四個宮人嚇得渾身癱軟,他們對視一眼,看誰都充滿了懷疑和些許恨意。
要不是有人害了秋凝,他們怎麽可能遭這種無妄之災?!
容昭儀看向她們的眼神透著涼意: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說,這麽效忠你背後的主子,本宮也樂於成人之美,不攔你們奔前程的路!”
“來人!把她們都送去慎刑司!”
四個人如遭雷劈,殿內哭喊求饒聲一片,另外六人生怕娘娘會遷怒他們,上前就按住四人,要將她們拖下去,快到門前時,情急之下,忽然有一人慌忙道:
“娘娘!奴婢想起來了!”
拖拽她的動作一頓,眾人視線都移到她身上,宮女被嚇得渾身哆嗦,哭著說:“奴婢今日守門,在娘娘去青玉苑時,宋嬤嬤回來過一趟!”
宋嬤嬤,照顧小公主的奶嬤嬤之一。
小公主出生時,皇上替其安排了六個奶嬤嬤,隨著小公主逐漸長大,直到如今,小公主身邊的奶嬤嬤剩下了兩個,剩下的都是後來添補的宮人,而宋嬤嬤就是其中一個。
宮女話音落下,容昭儀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宋嬤嬤是皇上親自替小公主挑選的奶嬤嬤,怎麽可能會投靠別人?
但很快,容昭儀又想起這兩日小公主的病情不斷反複,還有小公主對她明顯的抗拒,小公主年幼,忘性大,怎麽會記仇記了這麽久?
會不會是有人在故意誘導小公主?
隻有小公主病情沒有好轉,才會有今日這麽一出!
一時間,容昭儀也不能保證宋嬤嬤一定沒有壞心。
容昭儀情緒變化不停,殿內一時安靜下來,銅芸低聲:“娘娘,她的話未必是真。”
容昭儀反問:“你不信?”
銅芸倏然噤聲。
她也覺得太巧合了一點,但宋嬤嬤往日照顧小公主盡心盡力,沒有一點不對勁的苗頭,甚至小公主有時候粘宋嬤嬤比娘娘還要多。
想到這一點,銅芸忽然又覺得不對。
娘娘和尋常後妃不同,她照顧小公主時很多事情都會親力親為,而不是把小公主的所有事都交給嬤嬤,而且娘娘和小公主相處的時間又多,宋嬤嬤若是個好的,怎麽會哄得小公主和她比和娘娘還要親近?
懷疑一旦滋生,看什麽都覺得不對。
銅芸一時也說不出替宋嬤嬤辯解的話,她轉頭問那個宮女:
“你剛才怎麽不說?”
那宮人擦了把眼淚,委屈道:“宋嬤嬤說小公主有東西落在殿中了,她回來拿東西的,宋嬤嬤平日一直照顧小公主,奴婢沒察覺有不對,一時間也習以為常宋嬤嬤進出長春宮,才一時沒能想起來。”
如果是外人進來宮中,她肯定能記住,但宋嬤嬤不一樣,她本身就是長春宮的人,她回長春宮,宮女隻會覺得理所當然。
容昭儀一點點攥緊手帕,她許久不曾說話,銅芸也安靜地陪著她,殿內隻有一眾宮人壓得極輕的呼吸聲。
許久,容昭儀終於開口:
“把他們壓回房中,沒本宮的命令不許她們踏出房門一步。”
容昭儀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向她們:“你們最好祈禱你們當真清白,否則,你們躲過了今日,卻不一定能躲過下一次!”
聞言,宮人知道娘娘不會再送他們去慎刑司,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痛哭流涕地衝娘娘磕頭:
“謝娘娘恩典!”
等殿內徹底安靜,容昭儀忽然揮落案桌上的物件,劈裏啪啦地落了一地悶響!
銅芸心驚膽戰地看向娘娘。
容昭儀猛地看向一個方向,她低聲咬牙切齒:“德妃!你欺人太甚!”
銅芸駭然:
“娘娘!”
她驚恐地看了眼四周,拚命攔住娘娘,低聲道:“娘娘慎言啊!”
容昭儀扯唇冷笑:
“慎言?!”
“她都快騎在本宮頭上了!本宮還要如何慎言?!”
容昭儀推開銅芸,諷刺笑道:“謀害皇嗣,陷害本宮,除了她,這宮中誰還有這個能耐?”
皇後?
皇後是有這個能耐,但她慣來心軟,也不在乎宮中妃嬪的那點恩寵,根本不會這般設計陷害她。
即使要陷害,皇後也不會針對她!
容昭儀攥緊手帕,怒意燒得她心口灼疼,她咬聲:
“秋凝跟著本宮七年了!還在王府時,她就跟著本宮,除了德妃,誰有這個能耐收買秋凝?”
或者說,從一開始,秋凝就不是她的人!
銅芸不斷地朝四周看去,生怕會有人聽見娘娘的話,她祈求道:
“娘娘您冷靜一點,快別說了!”
冷靜冷靜!她要怎麽冷靜?!
容昭儀:“小公主都被抱走了!你讓本宮怎麽冷靜?!她根本就是想要本宮死!想要過河拆橋!殺人滅口!”
她話音落下,銅芸駭得渾身發軟,她抱住娘娘的腿,嚇得不斷哭:
“娘娘!您別說了!奴婢求您了!說不得啊!”
銅芸不斷磕頭,額頭砸在地上,砰砰直響,終於把容昭儀的理智喚回來,容昭儀跌落在軟塌上,她悄無聲息地落了兩行清淚:
“是我愚笨!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看不清,這麽多年還洋洋得意,以為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實際上,人家一直不動聲色,心底早不知什麽時候就已經謀劃著要害她性命了。
她壓抑著哭腔:“我當初怎麽會與虎謀皮!”
銅芸不斷搖頭,娘娘後悔也沒用,當初她勸過娘娘,可惜娘娘被利益衝昏了頭腦。
容昭儀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說出口,心底憤恨至極,她也隻伏案痛哭。
銅芸爬上前,哭著安慰娘娘,殿內的主仆二人都沒有察覺到,在她們不再說話後,楹窗外的樹影似乎動了動。
****
坤寧宮中。
皇後木木地看著眼前被送來的消息,許久,她扯唇:
“原來當初還有她啊。”
也是,當時她和容昭儀幾乎是同時有孕,她貴為嫡妻,哪怕容昭儀頗得恩寵,風頭也被她盡數搶去。
那慣是個心高氣傲的。
還是個對皇上藏有心思的。
德妃怕她誕下嫡子,容昭儀難道不怕?
她也是怕的,她也希望自己腹中誕下一個皇子,所以,她肯定不願意見到嫡子落世。
這二人會一起合謀,似乎不是一件很難想到的事情。
皇後諷刺勾唇。
時間久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當初是怎麽想的,人人都容不得宮中有旁人誕下子嗣,她怎麽就能容得德妃和容昭儀一一產子呢?
德妃和容昭儀往日的作態一一浮現在她腦海中,端倪似乎早就清晰可見。
隻是她一心都在懷疑德妃,從而忽視德妃會有幫手這一個可能性。
百枝眼眶一紅:“娘娘,都是她們狼子野心!這般惡毒,老天爺遲早會叫她們有報應的!”
報應現在都來了!
當初合謀害了娘娘,如今不過也是狗咬狗一場!
皇後忽然咳嗽了一聲,她嗆咳得渾身都在發抖,手背上青筋暴起,百枝嚇得一挑,忍不住驚呼:
“娘娘!”
許久,皇後的咳嗽聲停了下來,她揮了揮手:“本宮沒事。”
百枝一臉不放心地看著她。
皇後垂著眼眸,她許久沒說話,再說話卻是問:“你覺得雲姒如何?”
百枝一驚,愣了半晌,她才遲疑地問:
“娘娘不是說她不好掌控麽?”
皇後輕描淡寫地說:“掌控不成,不是還能合作麽?”
百枝平日中喜歡挑刺,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她呐呐地提醒:
“娘娘還說過,您若是她,絕不會同人合作,將自己孤立無援的優勢作沒。”
皇後的聲音很輕緩:
“人為利死,合作不了,多是**還不夠。”
百枝倏然噤聲。
娘娘如果決定好的事情,絕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她隻能說:“慎刑司還有個秋素呢。”
皇後一直被恨意圍困的腦子忽然清醒了一點:“不重要了。”
百枝不明所以。
“一個秋素說得再天花繚亂,都扳不倒膝下有皇長子的德妃。”
她要的不是德妃降位,也不是不痛不癢地禁足或是口頭懲罰,而是要德妃給她的孩子以死賠罪!
許久,皇後輕聲道:
“讓我們的人動手吧。”
百枝驚駭:“可是娘娘——”
皇後打斷了她:
“有時候,死無對證比證據確鑿更有說服力。”
百枝沒懂,但她一貫聽話。
****
雲姒不知道有人在議論她,她心底無事渾身輕,一夜睡得好夢,直到秋媛喊她,她才清醒過來。
她貪睡地蹭了蹭床榻,餘光瞥見秋媛一臉欲言又止,才不解地坐起身:
“怎麽了?”
秋媛隻是想起主子昨日的話:“主子料事如神,剛傳來消息,昨夜中秋素暴斃在慎刑司了。”
雲姒一臉訝然。
她是猜到了秋素會死,但是她沒想到秋素連一夜都沒撐過去。
雲姒有點狐疑,行事越倉促越容易被抓到疏漏,這背後的人做事一直都是手段嚴密,這次怎麽會這麽著急?
納悶歸納悶,雲姒也隻能把這歸結於背後之人不想節外生枝,她坐了起來,問:
“坤寧宮怎麽說?”
秋媛:“娘娘震怒,正命人嚴查昨日進出慎刑司的人。”
雲姒情緒淡淡,她掃了眼秋媛選出來的衣裳,昨日宮中剛失去了一位皇嗣,秋媛給她挑的衣裳是雲白色的鴛鴦錦緞宮裝,素淺色,不會顯眼,也不會在這種日子招人恨。
坤寧宮沒說別的話,今日的請安就是要照舊了。
雲姒今日起得晚了,沒時間用早膳,但她想起了談垣初,不忘問上一句:
“皇上沒有反應?”
秋媛搖了搖頭:“奴婢還沒聽說。”
雲姒不知該作何想法,昨日發生蘇婕妤一事,今日有妃嬪心有餘悸,不敢乘坐儀仗。
雲姒沒管她們,照樣坐了儀仗,等到坤寧宮,就發現德妃娘娘和容昭儀的儀仗都停在殿前了,雲姒一邊下了儀仗,一邊輕聲道:
“今兒倒是稀奇。”
德妃娘娘請安來得早是平常,但這容昭儀可是頭一次來得這麽早。
今日許多妃嬪神色都有點懨懨然,雲姒瞧了一眼,有點納悶,蘇婕妤小產關這些人什麽事?
邱寶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麽,輕聲替她解惑:
“昨日娘娘說皇上要到行宮避暑,但如今出了蘇婕妤一事,避暑一事怕是要往後推遲了。”
雲姒一時無言,她都將這事忘了去。
雲姒進了殿內,有點訝然,殿內坐了一眾人,但很是安靜,德妃娘娘和容昭儀對麵而坐,沒有一點交流,德妃娘娘依舊溫和,容昭儀卻是冷淡著一張臉,看都沒看德妃一眼,導致宮中其餘妃嬪也不敢說話。
雲姒意外地覷了二人一眼,有點好奇,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皇後娘娘出來後,就沒人關注德妃和容昭儀了,因為昨日發生了那麽多事,在眾人覺得避暑一事最起碼也會推遲時,皇後娘娘還是宣布了去行宮避暑的人選名單。
雲姒也不由得抬眼看了看皇後,皇後按了按眉心:
“宮中發生了這麽多事,皇上本不想再去行宮避暑,是本宮建議皇上去行宮散散心。”
行宮避暑一事早就安排下來,不止是後宮,前朝也因此事費了不少時間,後宮爭鬥是一回事,鬧到前朝就是另外一回事,皇室臉麵最是重要,哪怕粉飾太平,也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話。
名單上有雲姒,但沒有蘇婕妤。
雲姒不覺得意外,如果沒有昨日一事,蘇婕妤本該在名單上的,隻是她剛小產,如今小月子中,自然不能再勞苦奔波。
皇後看上去有點疲倦,似乎一夜都沒睡好,她提都沒提秋素一事,就散了請安。
待出坤寧宮,雲姒瞧了眼時辰,忽然道:
“咱們不回宮,去養心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