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禁足【1更+2更】

翌日十五, 雲姒辰時左右才醒,昨日她回來得晚,養心殿內各個宮人都是有眼力見的, 對殿內發生的事隻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也不會有人敢將養心殿內的事情到處亂說。

門口, 有人替她打好了水, 水溫恰好。

雲姒低頭看了水盆,眸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她朝旁邊的廂房看了一眼,除了她, 其餘宮人都已經去當值了。

雲姒沒有再耽誤時間, 簡單洗漱一番,就趕到了殿前。

今日無需早朝,殿內一點動靜都沒有,許順福等人都守在門口等傳喚, 雲姒輕呼出一口氣,沒晚就好。

她剛站定, 裏麵就傳來動靜,許順福神色正了正,低頭恭敬地推門進去。

雲姒也跟著進去, 談垣初覷了她一眼。

雲姒不自在地低垂下眼瞼, 她昨日回去得晚, 但也沒敢立即入睡, 畢竟她昨日哭了許久, 若是不管不顧, 第二日怕是沒法見人, 她半夜找熱水敷了好久眼睛, 今日醒來時,也特意照了照銅鏡,確認看不出明顯的痕跡,心底才鬆了口氣。

和往常沒什麽區別,雲姒和談垣初也沒提昨日的事。

直到午時。

雲姒和秋媛坐在一起吃飯,現在殿內是許順福在伺候,雲姒難得能夠偷閑,她注意到秋媛仿若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又一眼。

想起今日辰時門口的那一盆熱水,雲姒不解看過去,主動開口:

“怎麽了?”

秋媛頓了下,低頭扒了兩口米飯,咽下後,她抬頭看雲姒,話中帶著點提醒:“今日是十五。”

雲姒懵了一下,有片刻的不明所以。

很快,見到秋媛不自在的神情,雲姒立即反應過來,今日是十五,就代表依著祖訓規矩,皇上今日要去坤寧宮。

而她是跟著聖駕伺候的,就意味著她十有八九是要跟著聖駕一同去坤寧宮的。

她的處境在這時忽然有點尷尬。

怪不得秋媛提醒她時會有些許的不自在。

雲姒垂下眼瞼,口中的飯菜變得沒什麽滋味,其實她的處境尷尬,但她沒有秋媛想得那麽不自在。

她當初在和宜殿伺候時,也見過盧才人侍寢,甚至替二人守夜的場景都有過。

如果她介意這個,一開始就不會選擇這條路。

她很清楚,她圖謀的是什麽。

相較而言,她現在擔心的是,談垣初會不會讓她今日跟著聖駕伺候?這個想法剛蹦出來,雲姒心底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她不覺得談垣初會注意到這一點。

那個人慣來是我行我素的。

午膳後,雲姒進殿內伺候,她低眉順眼地站著,朝臣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不知出了什麽事,談垣初發了好大一通火。

奏折被扔下,殿內熏香的白煙打著轉,差點直接砸在朝臣的頭上。

雲姒來禦前時間短,頭一次見到這種場合,她下意識地要跪下去,在後宮,主子娘娘若是發怒,一堆宮人都會跪下求主子息怒,但不等雲姒屈膝,許順福手疾眼快地拉了她一把。

雲姒心底倏然咯噔一聲,她差點犯錯了。

談垣初若無其事地看了她一眼。

不止她,朝臣也被談垣初的舉動嚇得出了一頭冷汗。

期間,雲姒出去一趟,許順福也跟著出來,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雲姒衝他道:

“多謝公公拉了奴婢一把。”

許順福和她說:“咱在禦前,尤其是皇上和朝臣議論朝事時,咱們隻需要當自己不存在就好。”

有時皇上震怒隻是做給朝臣看,他們做奴才的這個時候有舉動,也許會激化殿內氣氛。

雲姒受教地點頭。

等再進殿,殿內隻剩下談垣初一人,談垣初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雲姒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他臉上有半點剛才的怒意。

但殿內宮人都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出一下,氣氛頗有點凝固。

談垣初朝她瞥了眼,雲姒趕緊回神,把端進來的茶水放下:“忙累一日,皇上休息會兒吧。”

這時,許順福也進來了,端著個銀盤。

雲姒偷偷瞄了眼,談垣初見不得她這幅沒出息的模樣,眼都懶得抬:

“想看就看,偷偷摸摸的作甚。”

雲姒鬧了個紅臉,但比她尷尬的另有其人,許順福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容昭儀說是天熱,讓人給您送了冰碗和糕點來,還囑咐讓您注意身子。”

殿內氣氛一滯。

許順福不敢抬頭,既不敢看皇上,也不敢去看雲姒姑娘是什麽神情。

他心底苦澀,他也不想破壞氣氛,但送東西來的是容昭儀,他也得罪不起啊。

雲姒的確有片刻怔神,她來養心殿這段時間,還沒見過後宮送東西過來,這是頭一次。

但她怔神的主要原因是心底有狐疑,容昭儀早不送東西來,晚不送東西來,偏偏挑在坤寧宮侍寢的今日,是故意為之還是無心之過?

談垣初涼涼覷了眼許順福,許順福不自在地輕咳了聲,試探性地詢問:

“皇上,這糕點……”

談垣初瞥了眼禦案邊的人,她低眉順眼地站著,一句話都不說,隻是手中研磨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談垣初一時說不出讓許順福把東西放下的話。

稍頓,許順福都沒想到皇上居然會問雲姒姑娘:“餓了嗎?”

雲姒和許順福同時錯愕地抬頭看向談垣初,談垣初卻不覺得他問的話有問題,漫不經心道:

“長春宮的小廚房做糕點的手藝在宮中也是數一數二,若是餓了,不妨嚐嚐。”

雲姒難得有點一言難盡。

容昭儀娘娘給他送吃的,他轉手讓她吃?雲姒有點不自在。

許順福也半晌說不出話,他訕笑了幾聲,對雲姒睜眼說瞎話:

“皇上平日中很少吃糕點,不然雲姒姑娘就嚐嚐?”

最終,冰碗和糕點還是落入了雲姒腹中,她坐在禦案邊,端著冰碗一口一口吃著,冰碗很涼,很適合這個時候消暑。

等糕點下肚,雲姒不得不承認談垣初的評價沒錯,這糕點的確比禦膳房做得好吃。

談垣初覷向某人,但某人一直低頭在吃,看都沒看他一眼,談垣初有點無語地扯了唇。

剛剛還不自在,吃的時候倒是挺香。

雲姒不知道他的腹誹,知道了恐怕也不以為然,笑話,當事人都不覺得尷尬,她一個奴才尷尬什麽?

就當是得了主子賞賜。

等後來雲姒才知道,這後宮送來禦前的東西,很少有真正能入談垣初口的,大多都是禦前的宮人分食,如此一來,雲姒越發不將這件事當回事。

**

傍晚時分,雲姒瞧了眼沙漏,又透過楹窗看了眼殿外,平日中這個時候敬事房和禦膳房都該派人來了,但今日遲遲沒有動靜。

許順福見皇上還在伏案處理政務,他給雲姒使了個眼色,示意雲姒提醒皇上注意一下時辰。

雲姒眼觀鼻鼻觀心,隻當什麽都沒看見。

讓她催談垣初早點去坤寧宮?

她又不是傻子,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她當做看不見,許順福拿她沒辦法,而且,許順福也很快反應過來,他讓雲姒去提醒皇上,這不是為難雲姒麽?

許順福如今是不想得罪雲姒的。

誰讓雲姒在禦前伺候,和皇上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尤其二人又是那種曖昧關係,枕邊風說吹就吹,或許會比後宮的主子娘娘還要及時。

許順福心底後悔了一下,不再抱希望在雲姒身上,自己上前提醒:

“皇上,今日是十五,現在都快戌時三刻了。”

隻聽許順福前半句,談垣初就意識到今日是什麽日子,一刻鍾後,他終於撂下筆站起來,淡淡道:

“擺駕吧。”

沒人和雲姒說什麽今日無需她伺候,雲姒也當什麽都不知道,照常跟在聖駕邊,等談垣初上了鑾駕,他陡然想起什麽,忽然掀開簾子朝外看了眼。

一瞧,就瞧見了鑾駕邊站著的雲姒。

談垣初噎了半晌,這時再讓雲姒回去,反倒顯得刻意,談垣初咽聲不提,他隻是冷不丁地瞥了許順福一眼,眸色涼涼。

許順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等看見雲姒姑娘,許順福訕笑了一聲,低下頭不敢對上皇上的視線,但心底不斷泛起嘀咕。

您知道讓雲姒姑娘不跟著會顯得很刻意,他去提醒,難道就不刻意了?

總歸皇上將雲姒姑娘調到禦前伺候時,就該料到有今日的。

聖駕一路到了坤寧宮,但坤寧宮前並不清淨,遠遠地,雲姒就聽見一番吵鬧哭聲,她驚訝地抬頭看去。

隻見坤寧宮前跪著一位宮妃,百枝站在門口,臉色頗有點難堪。

雲姒錯愕,皇上敬重皇後娘娘,因此,皇後娘娘在後宮的地位超然,後宮妃嬪也識趣地都對皇後娘娘畢恭畢敬,很少見有妃嬪敢在坤寧宮門口哭哭啼啼地鬧事。

聖駕離得越來越近,鑾駕內的談垣初一直沒出聲,許順福清了清嗓子,拖長了聲音:

“皇上到——!”

雲姒沒忍住朝他看了一眼。

坤寧宮前的哭鬧瞬間戛然而止,離得近了,雲姒才發現跪在坤寧宮門口的妃嬪居然是楊寶林。

她意外地挑了下眉,昨日太醫不是說楊寶林要靜養一段時間嘛?

雲姒仔細瞧了瞧坤寧宮前的場景,不禁和許順福對視了一眼,百枝臉色鐵青,沒好氣地瞪了眼楊寶林。

不論楊寶林需要靜養一事是真是假,但太醫是皇後娘娘請去的,某種意義上,哪怕是假的,楊寶林也應該好生在宮中待一段時間,偏偏她選擇這個時候來坤寧宮跪在這裏。

說楊寶林不是故意的,都沒人信。

鑾駕內有了動靜,談垣初平穩地站在地麵上,雲姒從楊寶林身上收回視線,隱晦地掃了眼談垣初。

也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楊寶林一見到皇上,淚珠就成串成串地掉,她生得明豔,如今卻哭成這樣,梨花帶雨的,擱別人身上,恐怕早就心疼得不行,但談垣初就仿佛眼瞎了一眼,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淡淡地問百枝:

“怎麽回事?”

楊寶林心底涼了一片,她沒忍住搶在百枝前答話:“皇上,嬪妾知錯了,求您替嬪妾說說話吧。”

她淚珠一點點地掉,眸子期盼地看向談垣初,口中說不清是求情還是撒嬌,嗔軟嗔軟的,她往日總是這般和談垣初撒嬌的。

雲姒若有所思地垂眸,看來,楊寶林侍奉皇上多年,對皇上不是一點都不了解。

不論在殿內如何發瘋撒氣,但麵對皇上時,她心知肚明該拿什麽態度來對皇上。

隻是楊寶林忘了一點,這裏是坤寧宮。

而皇上一貫敬重皇後娘娘,很少插手皇後娘娘管理後宮的事情。

雲姒和許順福的位置很好,落後談垣初半步,她們抬頭看了眼走到門口站定的皇後娘娘,然後快速地低下頭,注意到彼此動作,兩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

同是禦前人,在事不關己時,難免會生出點看戲的心情。

但雲姒不知道的是,許順福不僅在看戲,同時心底也在不斷腹誹,他一個閹人看戲就看戲了,雲姒姑娘倒也真是心大。

楊寶林還在嬌滴滴地哭,身後忽然出來不緊不慢地一道聲音:

“不知楊寶林想讓皇上替你說什麽話?”

楊寶林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卡在喉間,半晌說不出一個字,她白著臉回頭,堪聲:“娘娘……”

與此同時,皇後上前一步,百枝悶氣地回到她身後,皇後服身:

“臣妾給皇上請安。”

談垣初穩穩當當地扶住她,淡聲:“怎麽出來了?”

皇後娘娘站穩,談垣初就收回了手,皇後溫和地抿出一抹笑,仿若話家常:

“久等不到皇上,就出來看看。”

雲姒和許順福無聲地屈膝向皇後娘娘行禮,皇後娘娘不著痕跡地覷了眼女子,她畢恭畢敬地低頭,皇後隻能看見她的頭頂。

隻一眼,皇後就收回了視線,眼神落在楊寶林身上,話題又重新回到楊寶林身上。

楊寶林渾身僵直,求助的眼神不斷朝皇上看去,雲姒看得目瞪口呆,楊寶林到底知不知道她身處何處?

說得難聽點,楊寶林抱著什麽心思選擇今日來坤寧宮,她心底清楚,某種程度上,她已經下了皇後娘娘的臉,這個時候居然還敢明目張膽地對皇上暗送秋波?

半晌,談垣初一點動靜都沒有,神情冷淡。

楊寶林心底仿佛漏了個洞,涼颼颼地一片,她艱難地說:

“嬪妾已經知錯,想請娘娘將嬪妾的綠頭牌掛回去。”

聞言,皇後娘娘搖頭,似乎有點怪她小題大做:“你身子不適,才會不來請安,這算什麽錯處,再說,本宮也是聽太醫道你需要靜養一點時間,才撤了你的綠頭牌,你想早點侍奉皇上,心意是好的,但也得先養好身子。”

簡短的一段話,看似是在對楊寶麗說,卻是和談垣初解釋了前因後果。

一句責備楊寶林的話都沒有,楊寶林卻是驟然白了臉色。

誠如皇後娘娘話中所說,如果她隻是身體不適才不來請安,她有什麽錯?一口一個知錯,到底是她心虛,知曉不來請安另有原因。

皇後看向楊寶林驟白的臉,眼底掠過一抹輕諷。

這後宮看不清形勢的人有很多,楊寶林一貫位居前列,如果皇上真的看重她,豈會由著她一直胡作非為,得罪了後宮一大片人?

真正叫皇上看重的人,早就位居一宮之主,哪怕沒了過眼雲煙的寵愛,宮中也不敢有人怠慢。

如今皇上明顯對楊寶林失去興趣,她還不改改這渾身被驕縱出來的毛病,真是不知所謂。

聞言,談垣初隻是漫不經心地點頭,語氣淡淡:

“你做得對,既身體不適,綠頭牌自然不能掛上,沒養好身子前,少來坤寧宮,免得過了病氣給皇後。”

前半句還是在對皇後說,後半句卻是轉向了楊寶林。

楊寶林沒想到她今日刻意等在這裏,本是想讓皇上念起舊情,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皇上一句話,徹底斷了她想早日掛回綠頭牌的念頭。

談垣初領著皇後娘娘轉身進了坤寧宮,而楊寶林一張臉煞白煞白的,渾身癱軟在原地,呆滯地看著皇上走遠。

她甚至有點沒回過神來——皇上怎麽會這麽狠心對她?

雲姒垂眸看著楊寶林,心底不斷警醒,將她視作前車之鑒,在這後宮,最忌諱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許順福隱晦地推了她一下:

“咱們也得進去了。”

雲姒點頭。

許順福的聲音驚動了楊寶林,當雲姒經過楊寶林時,她下意識地抬眼,結果就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

楊寶林驟然一愣,她下意識地拽住雲姒,脫口而出:

“怎麽是你?!”

她記得很清楚,那日和盧才人一起落水的人就是這個宮婢,後來這個宮婢磕得頭破血流,求皇上治她的罪!

她怎麽會在禦前伺候?

楊寶林腦子有點亂,她最近一直待在長樂殿,對宮中的情況知曉得並不多。

而且,這一瞬間,楊寶林腦子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她想起來了,那日去長樂殿收東西的奴才也是曾經和宜殿的!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那個奴才是在替盧才人報複她!

楊寶林心底氣得發狠,卻沒在意小融子,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雲姒身上,那日在湖邊,她隻記得替自己撇清幹係,倒沒怎麽在意這奴才的長相,現在抬頭去看,卻越發覺得心驚肉跳。

這賤人怎麽會生得這麽好看?

楊寶林一時分不清心底的情緒,是憤恨還是嫉妒?或者兩者都有。

最終,她腦海中隻冒出一個念頭——那日這賤人忽然跳出來,如今又在禦前伺候,莫不是因那次在湖邊她的表現讓她入了皇上的眼,換而言之,這賤人居然踩著她上位?

許順福被這變故驚到,雲姒也沒想到楊寶林會忽然拉住她,雲姒攏了攏細眉:

“請楊寶林放開奴婢。”

話落,雲姒不得不在心中唏噓,在禦前伺候和在後宮伺候,底氣都是不一樣的,若是在和宜殿時,她豈敢這麽對楊寶林說話?

楊寶林沒放,她質問:“你不是和宜殿的麽?怎麽會在禦前?!”

她攥得很用力,指甲都要刺入雲姒的肉中,雲姒覺得手腕處不斷在發疼,她皺緊黛眉,本來能回答的問題,也不想回答:

“這和楊寶林無關。”

見狀,許順福心底咯噔了一聲,忙忙上前:“寶林主子快放開吧,奴才等人還得進去伺候呢!”

許順福的聲音傳來,楊寶林終於恢複點理智,不管雲姒是怎麽到禦前伺候,她現在的狀況都不宜得罪禦前的人。

她將要放手時,恰好禦前的宮人拎著燈籠上前,她一抬頭就看見雲姒頭頂戴著的青玉珠簪,珠簪在燈籠的照耀下,似乎泛著層柔和的光。

但楊寶林卻是愣在原處。

她記得這套青玉珠簪,被皇上收在私庫中,她曾覺得很喜歡,向皇上討要過,但被皇上忽視了過去。

許是沒得到,楊寶林一直記到了現在。

但楊寶林怎麽都沒想到,她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如今居然出現在一個奴才的身上?

楊寶林一錯不錯地盯著雲姒頭頂的青玉珠簪,一雙眸子不知不覺地泛紅,鼻尖酸澀,淚水止不住地掉下來。

殿外的消息傳進裏麵,談垣初眉眼情緒冷了冷,他鬆開皇後,轉身出了坤寧宮,皇後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輕眯了眯眼眸。

片刻後,談垣初站在門口,見這一場鬧劇,語氣很冷:

“在鬧什麽?”

雲姒蹙著黛眉,忍疼地抬頭看向她。

楊寶林依舊看在那支玉簪,許久才回頭,眼淚驀然掉了下來。

談垣初早就記不得那些陳年舊事,見到楊寶林傷心落淚,半點沒察覺到她的心情,眉眼沒有一點動容,他視線落在女子被緊攥著的手腕,那裏通紅一片,他眼底情緒寡淡下來:

“看來是朕那日對你的懲罰太輕,才讓你敢這樣胡攪蠻纏。”

楊寶林意識到什麽,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談垣初冷冷道:“傳朕口諭,即日起,楊寶林禁足半年,非召不得出宮,來人,送她回宮。”

許順福趕緊給宮人使了眼色,有宮人上前扒下她拽著雲姒的手,楊寶林因談垣初的話腦海中一片空白,宮人沒怎麽費勁,幾個人合力半拖半拽地請她回宮。

皇後跟了出來,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百枝錯愕:

“娘娘,這……”

她少見楊寶林被罰,即使剛才的情況,皇上也隻是順著娘娘的意,而沒有再罰楊寶林,卻不曾想現在將楊寶林禁足了半年。

皇後的視線落在了女子身上,她淡淡道:

“看來目前皇上的確挺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