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薑宅客廳,薑遠岑看了女兒一眼,遂即無奈輕歎。

他這個女兒,養得太過純善,完全不知道人心險惡。

薑遠岑不舍得訓斥女兒,卻又不能當作什麽也沒有看見,隻好語重心長道:“病才剛好就光著腳在家裏走,要是再生病,難受的也是你自己。”

薑聽雨吐了吐舌頭,“知道啦爸爸,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薑遠岑點了下女兒飽滿的額頭,語氣寵溺,“你啊,總是不讓我們省心。”

薑聽雨抱著薑遠岑的手臂撒嬌,嗓音清甜:“爸爸最好啦。”

薑遠岑徹底沒了轍。

“爸爸,謝家的事解決了嗎?”薑聽雨仰著小臉詢問。

薑聽雨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畢竟關乎她會不會和謝家聯姻。

薑遠岑凝起眉心,拍了拍女兒的手,“眠眠不用擔心,爸爸會解決好。”

薑聽雨很乖地點了下頭,沒有繼續追問細節。

父親會這麽說,就代表聯姻的事相當棘手,就連他也不能輕鬆處理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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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聽雨回房後將門反鎖,給好友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接聽。

“眠眠,你要我幫你查的人已經查到了。”

電話裏的聲音簡潔利落,隱隱帶著女性特有的清脆。

說話的女孩是薑聽雨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程簡依。

程簡依同樣出生京北豪門,卻和薑聽雨過著天差地別的人生。

程簡依生母早亡,父親在她六歲那年娶了繼母,後來又生了個兒子,所有人都更加偏疼弟弟,徹底忽略了她,她在程家就像是多餘的人。

畢業後,程簡依就從程家搬離了出來,獨自掙錢養活自己。

薑聽雨一麵走一麵說:“一一,你給我發的消息我已經看到了,那天的人確定是謝蘊南嗎?”

“監控視頻雖然丟失了,但是有謝蘊南定包廂的記錄,絕對錯不了。”程簡依敢拍著胸脯保證。為了查這事,她還借了程家的力量,否則以她自己的能力,根本查不到。

薑聽雨又問:“謝蘊南為什麽打人?”

男人看上去並不是好惹的對象,那個被壓製的人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招惹他。

程簡依犯了難,這一點她確實沒有查到,“我聽其他人說,謝蘊南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就沒少幹……蠢事,沒準就是起了什麽矛盾。”

謝蘊南何止幹了蠢事,簡直肮髒不堪,她都不願意說出來髒了眠眠的耳。

“眠眠,你打算怎麽處理?”程簡依指的是處理謝蘊南,按照她的意思,幹脆把人綁起來打一頓才算解氣。

薑聽雨默了默聲。

那天她告知父親後,沒過兩天父親就回複她已經處理好了,然而前因後果卻一個字都沒有和她說明白,想來是要賣謝家人情。

畢竟薑謝兩家還有婚約,總不好撕破臉。

“先不處理。”薑聽雨輕聲道。

等退了婚約,再處理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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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薄薄的日光被深色的窗簾攔住,任由光線如何穿刺,也透不過去。

窗台旁的櫃子上放了一束梔子,清香悠然,彌漫了整間臥室。

躺在**的少女眼皮闔動,悠悠睜開了眼睛。

她緩了片刻,掀開身上的蠶絲薄被,腳趾勾著拖鞋進入了浴室,半個小時後,女孩畫著精致的妝容走了出來,轉身進入了衣帽間。

玲琅滿目的衣服塞滿了衣帽間,除了日常的穿著,還有許多華麗的禮裙,都是價值不菲的私人訂製。

薑聽雨選了一條白色的過膝長裙,裙身極盡簡約,隻有腰身處配了一條腰帶,算是點睛之筆。

穿戴整齊後,薑聽雨挑了一隻低調的托特包,將收到的生日禮物,父母送給她的絕版鏡頭小心翼翼放了進去。

工作室那邊離了她幾乎無法運轉,積壓的約拍訂單一拖再拖,她要是再不過去,就要違約了。

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去工作室。

從衣帽間出來時,臥室裏的窗簾還未打開,隻亮著一盞暖橘色的閱讀燈。

薑聽雨拿過床頭櫃的手機,隨手塞進了包裏,轉身出了門,沒忘記關上燈。

下了樓,除了打掃衛生的傭人之外並沒有其他身影。

薑聽雨鬆了口氣,便想趁著母親不在偷溜出去。

還未走出客廳,身後就傳來母親的聲音:“這麽早是要去哪兒?”

林靜怡是從廚房出來的,手上還拿著解下來的圍裙,顯然是為了堵她還來不及放下。

薑聽雨腳步停頓,轉身麵向母親,“我去院子裏走走。”

林靜怡掃了一眼女兒肩膀上的包,不冷不熱道:“帶著包散步呀。”

薑聽雨知道自己根本逃不過母親的眼睛,索性坦白,“媽媽,我的病已經好了,您就同意我出門吧。”

林靜怡抿著唇沒說話,臉色泛著陰沉。

這是母親生氣的前兆。

薑聽雨咬著貝齒走過去,主動把包遞給了母親,“媽媽別生氣,我不出去了,可以嗎?”

女孩眼裏蘊滿了霧氣,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淚。

林靜怡沒接,沉聲道:“眠眠,媽媽不是要剝奪你的愛好,但是那些山區你是絕對不可以去的,太危險了。”

想起女兒上大學時跟著攝影社外出遭遇了泥石流,林靜怡尤覺得後怕。

若不是那晚她打不通女兒的電話,預感到不對勁,催促丈夫派人查詢才及時救回女兒,恐怕女兒就會在泥石流裏喪了命。

林靜怡不敢再賭意外發生的幾率,她隻要自己的女兒平安活著。

薑聽雨能理解母親的心情,可她不是籠子裏的鳥,不該束縛在這金屋之中,但好在,母親隻是不允許她去山區,並沒有阻止她去工作室。

薑聽雨鬆了口氣,眼睛瑩瑩發亮,“我隻是去工作室處理點小事,我保證很快就會回來。”

林靜怡退讓了一步:“吃了早飯讓永叔送你過去。”

薑聽雨摟著托特包,甜甜地笑了,“謝謝媽媽。”

工作室裏的小助理催得急,吃個早飯的功夫發了十來條信息給她,全是轉發的客戶催單。

薑聽雨迅速喝完了牛奶燕麥粥,拎起包就往外走,因為過於著急,語速極快:“媽媽,我走了。”

林靜怡放下勺子,緩緩抬頭,嘴裏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女兒就沒了身影。

薑聽雨走了捷徑,從前院的噴泉旁穿過,身上不可避免地灑了水珠,入夏時節,天氣逐漸炎熱,但清晨的水珠還是帶著清透的涼意,刺激得皮膚上細小的絨毛立了起來。

她雙手抱胸,加快了腳步,走到了車前。

“永叔早。”

永叔替她開了車門,笑著回應:“眠眠早。”

永叔在薑宅工作了幾十年,看著薑聽雨長大的,雖然是家裏的司機,但在薑聽雨心裏也是尊敬的長輩。

永叔係好安全帶,啟動了車子,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的女孩。

女孩精致的臉上洋溢著輕鬆愉悅,靈動的眼睛貪婪地看著窗外的景色,想必是在家裏憋得太久了。

“眠眠是要去工作室?”永叔問道。

薑聽雨點頭,“嗯,有好多事需要我解決呢。”

少女的聲音夾雜著一絲苦惱。

永叔打著方向盤調轉車頭,真心實意地誇讚:“眠眠真是厲害。”

“謝謝誇獎。”薑聽雨對於別人的誇讚向來是全盤接收。她覺得自己就是厲害呀,雖然沒有爸爸哥哥那麽厲害,但她也不差呢。

永叔笑了笑,收回目光,認真地盯著路麵。

車子行駛到中林路時,天氣忽變,萬裏晴空不知從哪裏飄來了一層厚重的烏雲。

薑聽雨靠著車窗,喃喃道:“要下雨了。”

下雨就隻能在室內拍照了,好可惜,明明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出來的機會,結果還不能拍外景。

紅燈跳躍,車子再次啟動,永叔開車很穩,起步時的慣性幾乎能忽略不計,然而還未安穩幾秒,車子便突然急刹車。

薑聽雨身體整個往前傾,好在身上扣了安全帶,才讓她沒有撞到前座。

永叔停穩了車,安全帶都沒解便急切地往後座看去,“眠眠,沒事吧?”

薑聽雨腦子晃得有點暈,“永叔,我沒事,外麵發生什麽事了?”

“有輛車闖紅燈,剮蹭到了,應該不嚴重。”永叔開了幾十年車子,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薑聽雨對永叔的話毫不懷疑,可出了事故總是要處理的,一來二去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

薑聽雨本打算私了,卻沒想到肇事的司機反而倒打一耙,把責任推給了永叔,要求賠償。

薑聽雨也不是軟包子任人拿捏,索性讓永叔留下來解決,“永叔,您來處理吧,我自己打車去工作室就好。”

“這……”永叔犯了難。

太太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將眠眠安全送到工作室,現在出了事故,怎麽好讓眠眠自己過去,這要是再出什麽事,他也擔待不起。

再說,天就要下雨了,這裏地處偏僻,打車也不容易。

“眠眠,我還是打電話給太太,請她再給你安排輛車。”永叔建議道。

薑聽雨連忙拒絕:“不用了,這裏離工作室也沒多遠,打車很快就到了。”

要是讓母親知道出了事故,她恐怕就很難出來了。

“永叔,您千萬別讓媽媽知道今天的事,我不想讓她擔心。”薑聽雨低聲請求。

永叔兩相為難。

他拿著先生太太的工資總是要聽從他們的指派,但是他又狠不下心令眠眠失望。

薑聽雨沒等永叔說話,直接拿了手機出來打車,她平時出門都有人接送,很少會有自己打車的時候,本來以為很快就能等到車子,結果下完訂單後才發現要等一百多位。

打工人真難啊。

薑聽雨考慮是不是要給工作室的小夥伴安排專車接送。

永叔眼尖地瞥到手機頁麵,不由得蹙起了眉,“眠眠,還是另外派輛車過來……”

他話音未落,一輛黑色邁巴赫便停在了薑家的車旁。

薑聽雨下意識抬眸望去,車窗落下,一張俊美的臉映入眼簾。

車子裏的男人側著臉,神情鬆散涼薄,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薑小姐,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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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更新,有事會掛置頂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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