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寧如又翻了頁枯燥無聊的修仙術法書。
不知為何，在修仙界，就算修煉至她的境界，翻書也必須一頁一頁翻，一字一字地讀，虧她之前一直想像的是現代量子速讀水平呢。
或許即使在修仙界，學習知識也要一步一步來吧。
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回頭望向床頭的自製蛇窩。
蛇窩是木製的，有門有窗，門特地安了簾子保證隱私。
而窗是對著外邊的，可以看到屋外邊的景色。
蛇窩中有吃有喝，更為了模擬野外環境，讓宴止川睡得更安穩，鋪滿了從逐鹿道拔下的野草，撿到的樹枝。
前幾日的晚上，宴止川解決完女子後，直接體力不支暈倒在地，毫無意外地變回了原型。
寧如抱起重傷的小黑蛇，心情複雜。
女子已在下風，寧如一出手她便再無生還之地。
怎麽想想都沒必要耗盡力量，變回人型。
寧如頓了頓。
難道是他發現了自己一瞬間的猶豫，所以耗盡力量變回人型，隻是為了替自己出手，承擔下殺人的一切？
小黑蛇安靜地蜷縮在她的懷中，渾身軟塌塌的，一動也不動，平日凶神惡煞的金瞳也緊閉著。
“……嘴硬心軟啊。”
寧如站起身，攏緊了懷中的黑蛇，目光如月光柔和，輕聲道，“你這特質，人家反派組都不想收你。”
寧如把它帶回了清心宗，安置在自己房內。
“好像還沒醒。”
寧如湊過去，耳朵貼著蛇窩聽了聽，沒聽到半分聲響，它已經昏睡兩天之久。
“不過醒來後，肯定不耐煩地衝出來，哪會乖乖呆著。”
寧如邊吐槽邊在腦海中想象，他這家夥，肯定是不耐煩地整條蛇衝出來，如果能變回原型，估計直接冷下臉，拖著半殘的身體說我才不欠你的我不要你幫。
想到這場景，寧如忍不住笑出聲。
“主人，主人！”
去外邊玩耍的阿搜，突然又拍著翅膀飛了回來，嘴裏不知叼著什麽，說話嘟嘟囔囔的，“淩時初又來了！他說……”
“噓——！”
寧如跟它比了個噓的手勢，“它睡覺呢，你小聲點。”
“噢。”
阿搜飛到她耳邊，小聲道：“他說擔心你身體有恙，在你院外等著呢。”
寧如問：“又來了？”
“嗯嗯，站了挺久呢，一直眼巴巴地望著門口，那目光情深意切。”
阿搜說得哀婉極了，“那場麵，真是令人於心不忍。”
“哎停停停……吃了什麽啊你？”
寧如及時打斷它的長篇大論，又注意到阿搜正嚼著什麽。
“沒有……！”
阿搜扭過頭，再迅速轉回來，“總之他好辛苦主人……嗝！”
“嗬，吃人嘴軟了是吧。”
寧如看懂了。
“沒沒沒有……嗝。”
“很好，我都聽到了。”
阿搜裝傻：“嚕啦咧嚕啦咧魯拉嚕啦咧。”
寧如：……
不過想想也是，她剛把人收入門中便棄之不管，現在他也是好心來探望自己，晾人家幾次實在不厚道。
寧如站起身，“我去看看吧。”
她哪知道，此刻的小黑蛇正將腦袋貼在蛇窩的木板上，試圖從振動中聽到談話一二。
直到寧如和阿搜交流完，她走出門外。
蛇窩的簾子被尖細的蛇尾掀開，下一秒露出黑蛇的腦袋，金瞳滿是不甘。
說那麽小聲，當什麽機密。
真是什麽都沒聽到。
*
寧如住在遠離清心宗的山峰，住著獨立的院子。
原主是個深居簡出的性子，院子也十分簡樸，不知道的人，說是某間山中小木屋都有人信。
這也是寧如放心把宴止川帶回來的原因。
她穿過庭院，拉開院門，便見到站在門口的淩時初。
身穿白衣的少年見到她拉開門，視線猛地聚焦，像聽到回家的主人開門聲響的寵物一樣，立馬豎起了耳朵，漆黑的瞳孔瞬間染上喜意。
他跪下行禮，“師尊。”
少年一身白衣，穿得單薄，定是等了許久，肩上發上都落了些細小的水珠。
寧如背起手：“起來吧，找我什麽事？”
淩時初直起身來，雙眸看了她一會，才克製地抿唇一笑。
“隻是聽說師尊外出歸來，想想已好些時日沒看到師尊，故而今日又冒昧前來。”
隻是來看看自己有沒有事的？
這徒弟當的很到位.jpg
寧如麵上依舊冷淡，“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外出歸來的？”
“前日我有問題想問師尊，便擅自拜訪。”
麵對寧如冷淡的興師問罪，少年表情真誠，回答得落落大方，全無半分遮掩姿態。
“可惜，在院外許久，都未能等到師尊。”
“後來是樹上的一隻鳥兒告訴我師尊外出未歸。”
淩時初的長相俊美，眼神深邃有神，氣質幹淨，笑起來十分溫柔，“為了感謝它那日的隨口提醒，今日便給它帶了些吃食。”
聽到這個回答，寧如戒備心放下了些，還以為淩時初是抱有目的賄賂阿搜的。
現在看來是真關心自己這個師尊，畢竟男主在原書中品行端正，尊師重道，溫和體貼。
是她把人家想壞了。
“原來如此。”
寧如聲音軟了些：“我沒事，你且安心，還有其他什麽事嗎。”
或許是寧如迫切終止對話的意圖太強烈，淩時初的眉睫顫了顫，聲音中的輕揚褪去了些，“沒有其他事了，那望師尊身體康順，時初告退。”
“嗯。”
聽到寧如斬釘截鐵地嗯了聲，少年抿起薄唇，臉上的失望一覽無餘，但還是衝她笑了笑，轉身離去。
寧如看著他的背影，想了想，又出聲，“等一下。”
少年轉身，看向她。
寧如招了招手，“來。”
少年一怔，快步走來，著急問：“師尊是有什麽吩咐？”
寧如擺出一副老師的姿態：“你呢，有什麽不解之處，先記下來，這幾日我閑下了，就去給你指導一二。”
少年怔愣幾秒，清澈的目光漸漸染上喜色，聲音輕昂道，“……是，時初明白了！”
這副模樣，是真的很高興，求學若渴啊。
淩時初離開後，寧如搖頭道，“心軟心軟了。”
她自然看出少年的期待和失落，若是沒有後麵的弑師，她也很想跟淩時初處上友好的師徒關係。
但說來說去，淩時初弑師，也確實優秀的男主行為，流著淚大義滅親嘛，誰看到不震撼，誰看到不感慨？
怪不得淩時初。
要怪就怪作者想不到劇情，為了刺激瞎幾把搞了個師尊入魔。
寧如走入院中，腳下卻碰到什麽東西，那東西，一碰就縮了起來。
她低頭一看，竟是小黑蛇！
小黑蛇身上都還包紮著，但卻直起腦袋，金瞳精神奕奕地看著她。
“你醒了啊？來這幹什麽？”
寧如低頭想把它抱起來，嘟囔道，“怎麽爬這麽遠。”
眾所周知，貓咪在不願意被撫摸時，會塌下腰拚命閃躲。
現在的黑蛇就如同不願意被撫摸的貓咪一般，寧如剛雙手拎起它的後尾，它整條蛇身便一動，從她手中滑走。
拎起前部，它便拚命掙紮，寧如忌憚它身上的傷口也不敢強行動作。
是的，這場麵如同雙手抓泥鰍，怎麽都抓不起來。
一人一蛇大戰許久，疲憊的寧如在它麵前蹲下，“小黑蛇，發什麽脾氣呢？不滿意這的居住環境，想越獄呀？”
金瞳定定地看著她，然後猛地轉過了腦袋。
“啊？”
寧如又挪步到它麵前，看著它，“你轉什麽腦袋？不想交流的狀態太明顯了吧？！”
黑蛇又轉過腦袋。
無論寧如怎麽挪步，黑蛇始終以後腦勺對著她，將我不聽我鬧別扭別煩我的倔強的狀態發揮到了極致。
寧如猛地伸出手，雙手抓住它的腦袋，轉向自己的臉，迫使一人一蛇能麵對麵交流，“我說宴止川你鬧什麽脾氣呢？”
然後她看到黑蛇慢慢閉起了金瞳。
拒絕交流。
寧如：……
倔死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