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不是毀了她麽!(周末加更!)
春願隻覺得肚子像被烙鐵燙過般疼,幾乎是本能地蜷縮起身子,雙手抱住頭。楊朝臨的憤怒如勁風暴雨般,直朝她的胳膊、臀和肩膀上踹,她疼得厲害,想反抗,可男女力量懸殊,真的是逃不了也避不開,最後心一橫,直接裝暈過去。
就在此時,沈輕霜急忙奔過來,拳頭打了幾下楊朝臨,狠勁兒往開拉男人,最後索性蹲下護在春願身前,挺起腰腹,含淚瞪著楊朝臨:“你有本事就往我肚子上踹!”
楊朝臨恢複了理智,忙俯身去撈輕霜,嗔道:“你這是做什麽啊,拳腳無眼的,萬一傷著你了……”
“你也知道拳腳無眼啊。”沈輕霜怒打斷男人的話,一把揮開他的手,怫然不悅:“春願說了幾句實話你怎麽就打人了?你這是什麽意思?怕我懷的不是你的種?還是怕我仗著肚子黏你?楊朝臨,我也並不是拴在你這一條藤上了,知道你娶了程家的小姐,有了好去處好前程,若是嫌棄我,勞煩趁早說,咱們從此丟開手,你去考你的狀元榜眼,我繼續當我的妓.女,咱倆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絕不影響你舉人老爺的名聲。”
楊朝臨急忙單膝跪在沈輕霜麵前,豎起三根指頭發誓:“若是我楊朝臨負了你,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聽見這毒誓,沈輕霜的火氣消了些,小女孩似的低頭哭。
“莫哭,仔細動了胎氣。”楊朝臨用袖子替輕霜擦淚,柔聲哄:“好姑娘你想想,你忽然告訴我懷孕的事,說要同我一道上京,春願那小丫頭冒冒失失地罵我,逼我給你個交代,不然就要去官府告我始亂終棄,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像雷雨似的,冷不丁就砸下來了,弄得人措手不及。”
沈輕霜哭得梨花帶雨:“你不願帶我走,難不成讓我把孩子生在歡喜樓,以後當小龜公?”
“那自然不行了。”楊朝臨小心翼翼地扶起沈輕霜,帶著她坐到太師椅上,他蹲到女人腿邊,手輕輕地觸她的小腹,滿眼的柔情:“我不帶你去京城,是有緣故的。你應該知道冰姿那脾氣,她太在乎我了,這次隨行的仆人,都是根子在程家的老人兒,專門伺候盯著我的,若是我帶了你,信不信,不出一個時辰,冰姿立馬知道,非得跟咱倆鬧個天翻地覆。”
沈輕霜撇撇嘴:“你就那般怕她?”
“不是怕,是敬重。”楊朝臨歎了口氣,柔聲道:“冰姿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因太過剛直,不被她那二世祖前夫所喜,以七年無所出強行休了。前不久我們幾個好友相聚,兔兒尾巴巷的李秀才妒忌我才學好,借著喝高的空兒羞辱我入贅程家,還說我將來若是考中進士,那也是攀上根好裙帶的關係,氣得我差點吐了血,都是同窗,再者我也不能跟糊塗人置氣,便隻能笑笑。回家後冰姿看出我的鬱忿,跟隨從打聽到發生了什麽事,立馬叫人套車去兔兒尾巴巷,把李秀才好一頓臭罵,掀出他偷偷去象姑館找孌童的事,還說要告到學政那裏,必得將李秀才的功名除了,李秀才嚇得忙不迭認錯,後頭買了厚禮,攜夫人來家裏專門給我道歉。”
沈輕霜咽了口唾沫,縮著肩:“那確實挺潑辣的,將來她會同意我進門嗎?”
“現在我和她將將成親,還不到半年頭上我就帶你回去,說實話,多少有些……”楊朝臨尷尬笑笑,他見輕霜聽見這話又惱了,忙補了句:“再說我隻不過是個窮舉人,手裏頭的資業薄,程家有權有勢,頃刻間就能把我打回原形,我著實硬不起腰子,隻有等我明年金榜題名,當了官,有了權,別說帶你回家,便是休了她,她也不敢說什麽。”
沈輕霜氣得打了下自己的頭,羞慚道:“我真是糊塗冒失,剛竟然逼迫你,一點沒站在你的立場考慮。”
“可不是?”楊朝臨輕笑了聲,俯身吻了好幾下輕霜的腿,“再則,去了京城,我多半是住在舅兄家,舅兄素來疼愛唯一的妹妹冰姿,他位高權重,若是曉得我跟前有了個貌美如花的紅顏,還懷了孕,難不保不會替他妹子做主,暗中解決了你。”
“噯呦。”沈輕霜倒吸了口冷氣,手輕掩住唇,“不至於吧。”
楊朝臨笑道:“這都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所以方才你急赤白臉的逼我,說要跟我上京城,我沒敢第一時間答應你。”
沈輕霜嘟著嘴,一臉的委屈。
楊朝臨起身,將女人摟在懷裏,柔聲道:“好妹妹,我怎麽舍得把你丟下你。”
“嗯?”輕霜眼裏光彩大盛,驚喜地望向男人。
楊朝臨笑道:“我方才認真想了想,你如今懷孕了,確實不能再呆在歡喜樓,這樣,咱們倆分開走,到時候在京城會合,我若是考中了,還得等著授官,授了官就得去外地赴任,若運氣好,大舅兄幫忙調度走關係,說不準還能留在京城,屆時再把冰姿接來,前前後後也得個兩三年,那時咱們的孩兒都會喊人了,她不接受你也不成,隻是紅媽媽願意放你走麽?”
聽見情郎這般為他們的將來謀劃打算,輕霜懸著的心總算放下,挑眉一笑:“那老貨有把柄在我手裏,若是不放我走,我就拿著她殺人的罪證去報官,上兩個月她從人牙子張老拐那兒買了個聾啞丫頭,好俊俏水靈,她逼丫頭接客,丫頭寧死不從,一頭碰死了,誰知那丫頭竟是京城忠勇伯家的孫女,後頭忠勇伯和他兒子找來留芳縣,紅媽媽這才知道惹了禍,忙不迭把小姑娘的屍體燒了。我暗中和願願把買賣文契偷走,又拿了小丫頭的釵環當物證,她要是不放我走,我就去告她!”
楊朝臨皺眉:“那你可得把罪證保管好了。”
“放心罷。”沈輕霜摟住情郎的腰,滿眼的歡喜幸福:“記不記得之前我買的那個小宅子,原是給春願將來當嫁妝的那個?紅媽媽的罪證我藏在梳妝台第二個抽屜裏了。”
楊朝臨點點頭,忽而皺起眉來,冷眼朝地上暈過去的春願瞪去:“隻是一點,我實在討厭春願,一臉的陰鷙邪氣,你去京城不能帶她,我不管你把她賣給紅媽媽還是旁人,反正我是容不得她、見不得她,你若是狠不下這個心,我替你做決斷,我家裏有個馬夫叫馮則,他老婆半年前死了,留下了兩個孩子,大的快出嫁了,小的也才八歲,馮則雖然貌相醜些,可手頭有幾畝產業,配春願足夠了,這兩日他正好要回鄉祭祖,我看就讓他把春願一塊帶著去。”
輕霜頓時急了,搖晃著男人的袖子,低聲下氣地求:“願願把我當親姐姐,離了我,她活不下去的,朝臨哥,有什麽好商量嘛,她還是個小姑娘,怎、怎麽能把她擩給個又髒又臭的鰥夫,那個馮則我見過的,是個十足十的爛人,來歡喜樓了好多次,沒錢付嫖資,差點被龜奴打死,你把春願給了這種人,不是毀了她麽!你要是生氣,要不我讓她給你磕頭道歉!再,再要不我打她板子,你看行不行?”
“那我不管。”楊朝臨輕推開輕霜,冷冷道:“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晚上我來看你,你給我答案。”
……
作者有話說:
周末加更~如此勤奮的小夜需要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