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岑建蓀的手術很順利,一家人等他醒來的時候,岑蔚被紅奶奶單獨叫走了。
楚瀨有點詫異,看了過去,坐在他麵前的宣蓉青還在翻看楚瀨買的畫冊。
宣蓉青本身就做插花藝術的,在業內很有名,這個城市是岑蔚留學過的城市,她也來過。
女人看著畫冊,一邊說:“不用擔心,奶奶是有點事想和他聊聊。”
“阿蔚是怕你看見他被教訓得灰頭土臉的樣子。”
楚瀨不太明白,“是出什麽事了麽?”
宣蓉青衝他眨了眨眼:“應該是爺爺的事。”
楚瀨點頭,他們坐在醫院的咖啡廳,窗外是草坪,看上去打理得很好,再遠一點還能外麵的民居。
這個城市的二月是淡季,街頭也不會擁擠,楚瀨很是放鬆,整個人看上去特別鬆弛。
宣蓉青說:“去過店裏了麽?”
楚瀨:“什麽?”
他換了一副眼鏡,是岑蔚給他挑的。
第二天就要登機,楚瀨根本來不及配框架的眼鏡,是落地後找了家店做的。
岑蔚研究生在這邊念的,他的學生時代似乎也沒比工作好到哪裏去,創業貫穿全程,楚瀨都可以想象到對方在街上走路的狀態。
現在青年戴著銀質的框架眼鏡,樣式和從前的也不太一樣,乍看有悖於楚瀨幹淨的氣質,再看卻很契合。
鍍銀花的邊讓人的注意力更容易落在他的五官,仿佛鏡片下那雙眼能讓人回味無窮。
實際上岑蔚挑完就後悔了,這邊的工期要幾天,這兩天楚瀨都戴著隱形。
他氣質安寧,就算坐在公園長椅也讓岑蔚怦然心動。
家裏人更是對楚瀨的新眼鏡讚不絕口,現在宣蓉青看楚瀨抬眼,越發覺得這孩子越看越耐看,“阿蔚在海外做的品牌門店。”
岑氏傘業在海外走的高奢路線,經常和大牌合作,等品牌穩定後岑蔚就回國內研發新產品了,這邊都有穩定的團隊運營,門店不算很多,因為這邊是他留學的城市,恰好有這麽一家。
楚瀨搖頭:“本來打算去的,但不是爺爺做手術麽?”
他也很喜歡岑建蓀:“爺爺能手術成功太好了。”
宣蓉青麵前的熱飲還冒著熱氣,和宣蓉青一起的楚瀨不敢喝冷飲,就讓岑蔚點,等著家長走了換過來。
“奶奶也很不希望他放棄治療,”宣蓉青頓了頓,問了一句:“你當初和阿蔚結婚,是有考慮過爺爺的狀況麽?”
楚瀨也沒有被挑明的慌張,他聽得出宣蓉青沒有責怪的意思,就是隨口一問。
他點點頭,“阿蔚和我說爺爺不想冒險,就在家保守治療。”
保守治療就是在家待著,家庭醫生每天監測,有種等死的感覺。
岑蔚少年眉眼帶著幾分陰鬱,但本性還是溫柔的,岑家氛圍很好,就算他沒有父親,也不會有任何缺失。
岑建蓀對岑蔚也很重要,老頭子早就立好遺囑,也把公司全權交給了岑蔚,剩下就是擺著手指頭數日子。
老頭和岑蔚說他沒什麽其他遺憾,但又要補一句如果死前能看到你成家就更好了。
長輩的願望也沒有變成強製性的要求,但岑蔚責任心很重,催化成了那一夜意外的短信的,反而串起了一根紅繩。
聽到宣蓉青這麽問,楚瀨想了想,也不意外,問:“您看到網上說我們是協議婚姻了?”
這個言論是跟著沈權章匿名造謠一起傳出來的,楚瀨也一直沒和家裏說,但傳播範圍很廣,連虞芮美都私底下問過楚瀨。
宣蓉青:“是有看到。”
其實還有客戶或者朋友給宣蓉青發過這樣的消息,但女人隻是笑了笑。外麵的天氣還很冷,可以看到的戴著帽子的小孩在草坪上玩,“我能看不出來麽?”
楚瀨捧著杯子,無名指的戒指很是明顯,宣蓉青:“反正你們幸福就好了,不用管那麽多。”
她又和楚瀨聊了點別的,問楚瀨是不是打算真的重新換一個專業上學。
楚瀨點頭。
宣蓉青:“那太好了。”
她看上去很是高興,楚瀨有些詫異。
女人提到這件事就很遺憾,“阿蔚不是出國上學的麽,我都沒體驗過去學校看小孩的感覺。”
“更別說阿蔚不喜歡合照了。”
楚瀨:“您不是也來這邊看過他麽?”
宣蓉青歎了口氣:“他忙得要死,活像身上背了個表,我次次撲空,更別提在學校看見他了。”
楚瀨噢了一聲,下一秒宣蓉青看向楚瀨:“所以瀨瀨要是再去上學,媽媽就可以去學校參觀了。”
現在的大學大部分開放,參觀當然不是難事,楚瀨對上女人的眼神,也明白對方的意思。
他嗯了一聲,又有些苦惱:“我怕我考不上。”
這個專業技術性很強,考前還要學別的,楚瀨向來情緒穩定,也漏出了幾縷困擾。
宣蓉青:“沒事,媽媽給你請老師。”
沒過多久岑蔚就回來了,他看上去明顯像是被訓斥了一番,還和楚瀨對視了兩眼。
岑蔚還想和楚瀨說會悄悄話,那邊岑建蓀醒了,大家又去了病房。
等到晚上回到暫住的酒店,楚瀨才問:“奶奶和你說什麽了?”
岑蔚的手點了點楚瀨的臉,兩天過去,上麵的紅印已經散了,“張律師太不靠譜了,還是告訴奶奶了。”
楚瀨抓住岑蔚的手:“那奶奶肯定嚇到了。”
酒店的燈光很溫馨,窗外是城市的夜晚,樓下還有人在拉手風琴。
岑蔚在琴聲裏拉住楚瀨的手嗯了一聲,“然後給我好大一頓罵,說我保護不好你,還夾著本地的方言,我頭好痛。”
他的臉都貼上了楚瀨的掌心,聲音像是從喉嚨滾出來的,給楚瀨一種他在撒嬌的感覺。
楚瀨哦了一聲:“頭痛為什麽把臉蹭過來?”
岑蔚:……
浪漫過敏真的能治嗎?
下一秒他聽見了楚瀨的笑聲,岑蔚幹脆把人摁倒,床墊鬆軟,還彈了一下,基本就是把楚瀨往他懷裏送。
楚瀨:“你要把我壓死了。”
他的眼鏡扔在一邊,岑蔚也沒打算起來,埋在楚瀨的肩窩說:“奶奶罵我。”
楚瀨笑了一聲,忍不住摸了摸岑蔚的頭發:“你以前沒被罵過嗎?”
他突然發現自己在岑家的確地位很高,摸岑蔚的頭發摸著摸著又往對方背上摸。
岑蔚嗯了一聲:“都是爺爺罵我。”
他感受著背後的力度,幾秒之後僵住,想到楚瀨擼狗也是這樣的。
他們一家都在國外,管家爺爺在家看狗,每天發視頻在群裏,楚瀨睡覺前都要看好幾遍。
岑蔚非常懷疑自己出差,楚瀨都不會這麽依依不舍。
楚瀨:“說起來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暴力,江醫生和我說沈權章骨頭都斷了,但損傷程度又沒到做手術的地步,你……練過啊?”
懷裏的人像是城市禁養的大型犬,蹭著楚瀨的肩窩說:“我當時太害怕了。”
下一秒岑蔚問:“嚇到你了嗎?”
楚瀨誠懇地點頭:“說實話是有的,是我的話可能直接散架了。”
他偶爾很會說冷笑話,岑蔚抱著他翻身然後坐起來,楚瀨坐在他懷裏,嗅著岑蔚身上的味道。
岑蔚:“我隻會讓你以另一種方式散架。”
楚瀨急忙從他懷裏退出來:“現在不行,我還要出去。”
岑蔚問:“去哪裏?”
這兩天兩個人也去了不少地方,岑蔚也難得這麽放鬆,這個時候拉起楚瀨的手,很自然地去扶對方的腰。
楚瀨按著他的肩和他對視:“去看看你的財產。”
岑蔚:“不是說明天去嗎,怎麽現在就去?”
楚瀨:“就是突然想去,剛好媽媽也問我了。”
他倆在一起很容易幹點別的,現在還早,楚瀨完全不想提前散架,幹脆抱住岑蔚的脖子輕聲說:“不可以去嗎?”
岑蔚哪能說不可以,他點頭:“那我抱你去。”
楚瀨本來以為他開玩笑,從床邊被抱到酒店走廊,他終於慌了:“不用這樣吧。”
大概是楚瀨一直都很鎮定,岑蔚很少能看到他慌張的樣子,他笑著說:“不行嗎?不犯法吧?”
他倆本來就力量懸殊,岑蔚從身高到身材都能徹底把楚瀨包進去,更別提現在,剛好那邊走過來一堆情侶,看見他倆這樣楚瀨還吹了一聲口哨。
楚瀨隻是比較淡定,但不代表他厚臉皮,埋到了岑蔚的肩上,咬了一口對方的脖子:“趕緊把我放下來。”
岑蔚還沒動作,楚瀨又咬了一口他的耳垂,男人終於鬆手了。
下一秒楚瀨直接進門,把岑蔚關在了外麵。
岑蔚:……
他沒房卡。
男人敲了敲門:“瀨瀨,放我進去。”
楚瀨靠著門板:“不要。”
他的確比以前生動了很多,至少岑蔚可以從他的話裏聽出情緒,現在就是有點生氣。
岑蔚很幹脆地認錯:“對不起,我錯了。”
楚瀨:“我去換件衣服。”
岑蔚也老老實實地站在外麵等,這個時候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是岑建蓀術後檢查結束的畫麵。
老頭插著管還關心孫子,以為會看到和楚瀨約會的孫子,沒想到看到的畫麵就是岑蔚一個人站在酒店走廊。
插鼻管都堵不住岑建蓀的幸災樂禍,老頭哦豁一聲,口氣宛如過來人:“罰站呢?”
岑蔚:……
他很想回一句爺爺您當年還罰跪過,但礙於岑建蓀剛做完手術他不敢說。
等楚瀨換了一件衣服出來的時候,岑蔚還靠在牆邊等他,聽見聲音,看了過來。
岑蔚:“我們可以走了麽?”
楚瀨:“下次不許那樣了。”
岑蔚點頭:“對不起。”
楚瀨補了一句:“隻可以在家裏這樣。”
岑蔚笑著問:“哪樣?”
楚瀨不理他了。
品牌店有點遠,他們打車過去。
前幾天的直播讓楚瀨的賬號漲粉無數,現在不少人看他ip在國外,都希望他開個直播。
柳淵也很羨慕,在微信上攛掇他開。
遊戲up主暫時轉行成旅遊up,楚瀨搗鼓手機,下車的時候正好開了,岑蔚付完錢轉身走過來,入鏡宛如男模進場。
彈幕一片嗚哇叫,岑蔚還沒發現他在直播,喊了聲瀨瀨。
【蜜月啊這是!!up主的真名讓我暈字了,但喊起來還挺甜的。】
【這邊我好像來過!不是吧,蜜月也工作啊!還要去看自己的產業?】
【你們懂什麽,這是老板巡視。】
【高奢傘鋪啊,我當年旅遊都不敢進去,現在終於可以看到了!!】
【Laic你到底什麽時候遊戲合作啊!!】
楚瀨直播也直播得漫不經心,表麵是應邀,最後反而把手機給了岑蔚,自己去看展櫃裏的手工傘了。
岑蔚有些無奈,隻能捧著手機跟著楚瀨走過去,“不應該我來介紹嗎?”
楚瀨點了點頭:“老板請。”
店員明顯知道來的是誰,露出驚喜的表情,又看了眼和岑蔚舉止親密的男人,不由得想到岑蔚在社交軟件發出來的照片。
沒過多久,店長就過來了。
這次的直播也不正規,楚瀨全程就聽岑蔚說話。
天氣還很冷,因為天氣預報有雨,這個時候還有點夜霧,顯得朦朧。
岑蔚和楚瀨戴著同款圍巾,畫麵裏穿著毛呢長風衣的男人時而撐傘給另一個人介紹,一會又要開句玩笑,誰都看得出他們氛圍很好。
手機是輪流拿著的,最後變成店員拿著。
岑氏蓮心傘業官方運營也收到了消息,申陽煦故技重施,又讓工作人員在春節假期的直播軟件裏轉播了楚瀨的內容。
岑蔚趁楚瀨看傘的時候看了眼消息,心想申陽煦是不是故意讓人在楚瀨微博底下的起哄。
不然怎麽每次都這麽精準?
要說楚瀨多喜歡直播,岑蔚也說不準,對方一開始隻是把這個當成一個分享的渠道。
現在……
岑蔚懷疑楚瀨也是故意的,分明是要逃避兩個人的親密時間,非得找多點人從中作梗。
楚瀨穿著毛絨絨的外套,褲子也有點長,褲腳垂在鞋麵,脖子掛著粗針毛線手套,看上去給人一種清澈的學生氣,他還戴著很襯他氣質的眼鏡,抬眼看掛在展櫃裏的高奢手工傘仿佛都是一幅畫。
岑蔚在一邊發消息,楚瀨自己打開了幾把傘看,發現這裏的傘製品和家裏工坊的也不一樣。
材料更多,不像岑家工坊自己收藏的,大多是木質和竹製的。
“要我給你介紹嗎?岑蔚很久沒來了,現在上的新品他可能都沒見過。”
一道男聲響在耳廓,楚瀨下意識的看過去,是和店員一樣穿著製服的混血男人。
對方一頭淺棕的發,鼻梁高挺眼窩深陷,笑得很是燦爛,楚瀨卻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
岑蔚拿著楚瀨的手機,剛發完消息就看到彈幕跟爆炸了一樣。
【帥哥!】
【果然奢侈品店的導購都很俊嗚嗚嗚。】
【Laic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好奇怪,我感up也不算很帥,就是很耐看啊啊啊,和這種外國人站在一起我的眼神還是放在他身上的。】
【看著很舒服自然會多看兩眼,他穿搭配色也很舒服。】
【@Cee 你怎麽看。】
【真的是看臉選導購的嗎?】
這邊的店長是岑蔚的同學,中文名叫周鴉,楚瀨聽他字正腔圓地介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很難不想到周黑鴨,長得再帥都很讓人想笑,他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胸牌,發現英文名就比較正常。
楚瀨搖頭:“謝謝,不用。”
就算現在和岑蔚結婚,楚瀨天生還是不喜歡長得搶眼的人,會下意識地躲開。
用柳淵的話說就是恐閃光,長得好看的人大多在人群裏一眼出挑,就跟發光的燈泡一樣,楚瀨很怕被餘波波及。這種歪理就如同上學老師抽背,他覺得不能離經常被抽到的人太近,太容易倒黴了。
柳淵第一次聽到楚瀨這麽說沉默好半天,用一句話概括了楚瀨的歪理——
“你就是覺得長得好看的人晦氣。”
這麽說也沒錯,一般人壓不住。
岑蔚也看到楚瀨退開半步的動作了,他笑了一聲,看著還在感慨的彈幕說:“導購當然要看臉選。”
“但我家瀨瀨選我不是我因為我的臉。”
這句話很像炫耀,他眉眼的得意都遮不住,打碎了不說話時候的表麵冷峻。
【不是臉難道是……】
【不好吧!這是可以暗示的嗎?】
【怎麽會有top企業老板公然強調自己是靠技術吃飯的?】
【也確實是技術,畢竟是手工業。】
【總感覺你們說的技術和我想的不是一個。】
岑蔚適時走上前去,“我親自介紹。”
他說:“新品都要過我手裏的,你忘了?”
特地來看老板兼老同學帶伴侶來的店長點了點頭:“忘了。”
楚瀨沒想到兩個人居然還是大學同學,逛完門店後他關了直播三個人一起去了當地的地下酒館。
岑蔚酒量很差大家都知道,但楚瀨能喝得出乎周鴉的意料,他感歎了一句,“岑蔚你是故意找這麽個能喝的男朋友的?”
這種場合岑蔚就是阻止對方倒酒的人,他點了點酒瓶,想到宣蓉青發現自己點冰飲給楚瀨和慘遭痛罵的經曆,又夾走了楚瀨杯子裏的冰塊。
“當然不是,”岑蔚看向楚瀨,“是命運。”
楚瀨很好奇岑蔚的大學生活,問了幾個問題,對方性格爽朗,笑著說:“他大學?你基本上見不到他。”
“我們是室友,”男人頓了頓,“住在那邊。”
下沉式酒館的窗外是街道,正好對著一條小巷,燈光好像是引線,楚瀨循光看去,發現遠處是一個教堂。
岑蔚:“不是教堂,是教堂後麵,你別聽他亂說。”
棕發的男人嗯嗯兩聲:“也差不多。”
周鴉:“他上學很忙的,定期還要去談合作,那個時候就在擬定品牌的計劃了。”
“當地的工坊都走遍了。”
似乎是想到了當年,混血男人笑了一聲:“空調壞了都是我找人修的,他還忘記給我錢。”
這句話有點公報私仇,岑蔚和楚瀨解釋:“我給了。”
楚瀨喝著當地的薄荷酒點頭,他能喝最烈的酒,卻還要點一份兒童薯條,看上去就惹人好奇。
周鴉問:“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麽?比如他的感情生活。”
他又抱怨了一句:“岑蔚結婚都不請我。”
岑蔚:“我可是給分部的員工都發禮物了。”
多年的朋友搖頭:“我還記得之前我們參加格裏斯的婚禮,問你結婚的問題,你當時怎麽說的?”
楚瀨和柳淵也參加過婚禮,不過是老師在學校舉辦的,草坪婚禮,不用份子錢湊熱鬧的那種。當時正好是櫻花開放的季節,不少女生都很羨慕。
柳淵也羨慕,還問楚瀨覺得怎麽樣,是不是以後也會搞一個。
當時楚瀨搖頭,他想結婚是為了一成不變的生活,隻是說:“沒什麽好辦的,領個證不就好了?”
柳淵還說他話說太滿。
現在看來確實是,於是楚瀨咬著薯條好奇地問:“怎麽說的?”
這裏的酒有點辣,楚瀨又喝了一口岑蔚的薄荷檸檬水,兩個人坐在一起,肢體動作看上去就親昵無比,對和岑蔚走過海外品牌創立期間的老朋友來說特別驚異。
不少人在看到岑蔚曬出來的婚禮照片第一個反應都是不可思議,還有人判定這是東方古老家族的商業聯姻。
後來一問,結婚的另一方沒什麽背景,隻是個普通的上班族。
國內傳瘋了雪中相偕而去視頻在國外倒是沒什麽熱議,隻是認識的人看到,會轉發去揶揄岑蔚。
棕發的男人看了眼岑蔚,岑蔚又看向楚瀨,沒好意思說。還是他同學不給麵子,學岑蔚當時的表情和語氣——
“我不會有婚姻也不會有愛人。”
學得還挺像,但比楚瀨印象裏的岑蔚更冰冷一點。他們初遇都是被上班折磨得精疲力盡的都市人,和學生時代到底有所不同。
岑蔚拿走了楚瀨剛拿起的那根薯條,懊惱地吃掉,說:“人都是這樣的。”
楚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帶著目不轉睛的揶揄。岑蔚伸手要去捂住他的眼,卻被拉住手吻在了手背。
楚瀨:“我滿嘴油印在你手背了。”
岑蔚也不生氣,無奈地笑了笑:“那還要塗個口紅是嗎?”
他們兩個根本是旁若無人的調情,對麵的人很難想象眼前的岑蔚和學生時代冷漠的年輕男人掛鉤。
這裏的招牌酒和同學聚會的酒館招牌比更霸道,離開的時候楚瀨喝多了,坐著的時候沒什麽,站起來他就晃悠了一下,還是被岑蔚扶住的。
拎起外套的棕發男人看了眼靠在岑蔚身上的楚瀨,感歎了一句:“我一開始也以為你是出於什麽目的結婚,現在……”
他笑了一聲:“祝你幸福。”
岑蔚:“你也是。”
想起了什麽,岑蔚叫住了他,“年後第一個工作日我會開個會,總店的人員……”
對方點頭:“但現在是休假,我今天可是特地來看熱鬧的。”
外麵風很大,楚瀨臉很燙,仿佛眼睛都燒上了酒精,他拿掉岑蔚剛給他戴上的圍巾:“不戴,好熱。”
岑蔚摸了摸他的脖子:“都說了你的酒量也隻能喝一杯,不然會暈。”
楚瀨在外麵什麽都新鮮,岑蔚越看他越覺得可愛,楚瀨說想喝第二杯,一句尾音上翹的老公就夠讓他投降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和學生時代唾棄結婚的人背道而馳。
岑蔚的手對比之下溫度都是涼的,一搭到脖子,楚瀨發出了舒服的喟歎。
岑蔚:“可以回酒店了嗎,我的瀨瀨?”
楚瀨嗯了一聲,他伸出手,“抱。”
岑蔚抱了他幾十秒,隨後把人背起,深夜的街道帶著朦朧的霧氣,路燈都顯得宛如夢境。
正好有牽著四肢短短又長條狗狗的路人抱著打折的麵包路過,楚瀨喝得醉醺醺,錯過了他很想看到的臘腸狗。
岑蔚盯著狗若有所思,最後還是沒提醒對方,又想到楚瀨之前給自己發微信說加長林肯很像臘腸狗,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岑蔚的背很寬闊,楚瀨有種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等回到酒店岑蔚給他脫下衣服,他居然迷迷糊糊喊爸爸。
“我是誰?”
岑蔚又抱著醉鬼進了浴缸,心想早知道不讓他喝第二杯了,明天還要和宣蓉青一起吃早飯,被發現了怎麽辦?
楚瀨倒進了浴缸,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水汽氤氳,他摸了一把男人過於英俊的臉:“這麽好看,不是爸爸。”
岑蔚笑了一聲,“那我是誰?”
他想到楚瀨對周鴉的態度,心想一般人還會吃醋,但楚瀨實在不會給他任何吃醋的機會。
很懶、太帥的不要、太有錢的也不要。
基本條條和岑蔚背道而馳,越發顯得岑蔚撞了大運,能被對方看進眼內。
楚瀨暈暈乎乎,拉著人進了浴缸,抱住岑蔚的脖子說:“岑先生。”
怎麽還回到原點了?
下一秒眼神朦朧的人親了岑蔚一口,“我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