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楚瀨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低調的學生。
可能成績夠不上「好」學生的邊,至少行為舉止都挺讓老師滿意的。
不惹事,安安分分,如果不是存在感太低很容易被忘掉就更好了。
所以楚瀨的學生時代不會有國旗下講話、文藝匯演、社會實踐等等需要展現自己的時候。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些都點到了婚禮上——
在雪天裏[逃]婚。
外麵大雪紛飛,天氣預報早就預測過今日的降雪。
但s市實在太少下雪了,楚瀨第一次知道雪落在的傘上也有那麽有重量。
傘下像是被單獨隔開的世界,他無意識地跟著岑蔚向前,好像未來也會這樣,或許還是白茫茫一片,可他已經有了要並肩在一起的人。
大雪天加上熱門節假日,楚瀨坐上車之後發現又堵車了,環湖大道車流迭起,通往湖心的長堤都是在雪中撐傘行人。
天地茫茫,但不荒涼。
楚瀨問岑蔚:“去哪裏?”
開車的男人也很幹脆地回答:“不知道。”
楚瀨側頭看著岑蔚,前麵還堵車,車載音樂放著現在道路交通的電台,提醒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岑蔚偏頭問,“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這樣的天氣,直接回家是不是太浪費了?”
浪費聽起來有別的意思,楚瀨:“你在暗示我嗎?”
岑蔚也聽懂了,“我沒這個意思。”
楚瀨卻沒反駁,說:“那就去我家。”
岑蔚愣了幾秒:“你家?”
楚瀨嗯了一聲:“我老家。”
他在導航輸入了一個地址,女聲提示的是還在老城區的目的地,距離挺遠,規劃了好幾條路線。
岑蔚看了眼車程和堵車的狀況,點了點頭:“希望我們可以在天黑前到。”
他問楚瀨:“餓不餓,感覺還要堵很久。”
楚瀨看著窗外,“我吃了好多零食,不餓,你餓了嗎?”
婚禮是中午十二點正式舉行,實際上因為下雪延誤了,還好婚禮團隊也考慮過這些,至少柳淵給楚瀨發的消息反饋大飯店餐飲很不錯。
朋友還貼心地問了一句:你現在跑路不餓嗎?
他現在的委婉為時已晚,前兩句的新婚之夜已經詮釋了他的擠眉弄眼。
楚瀨回了柳淵幾個表情包就放下了手機。
外麵飄雪,他看了眼路邊拍照的行人,岑蔚笑著說:“到了再買點吃的,那邊你應該比較熟。”
坐在副駕的人倒是不領情:“說的好像你高中不在那邊上學一樣的。”
岑蔚:“這都多少年了,能一樣麽?”
他又問:“那邊的房子你經常去?”
楚瀨搖頭:“不怎麽去。”
他手機全是消息提醒,岑蔚的也沒差,不外乎結婚當天兩位新郎都逃婚了。
下一秒楚瀨從兜裏掏出一顆糖遞給岑蔚:“吃嗎?”
他都塞到岑蔚手上了岑蔚哪有不吃的道理,男人點頭:“但我不想吃芒果味的。”
楚瀨:“你不吃芒果?”
他發現自己還是不太了解岑蔚,握著方向盤的男人搖頭,還點上了:“我要吃藍莓味的。”
等楚瀨把自己那顆給岑蔚,對方又說不吃藍莓。
一來二去楚瀨才明白對方是故意的。
他倆胸口都別著一看就是結婚才戴的紅花,左側車道緩緩疏通,但他們這側的車道沒這麽容易開,可見堵得非同一般,前麵一輛都有人下車拍照了,雪花飄飄,湖邊賞雪也別有風味。
楚瀨拆了藍莓的塞到自己嘴裏:“愛吃不吃。”
岑蔚笑了一聲:“這麽凶?”
他今天的西裝看上去就很昂貴,折領襯衫口還有銀線刺繡,含著糖鼓著腮幫子愣是把衣著提上去的穩重感掃去了一半。楚瀨和他穿著同款,有點像男高中生穿大人衣服,青澀的氣質在瞪人的時候暴露無遺。
楚瀨看了岑蔚一眼,不想搭理他,又單手解開手機鎖屏要看點什麽。
到現在仍然不喜歡麵部鎖屏的楚瀨還是習慣輸入密碼,最後一個數字還沒輸入,他就被人拽了一下,下一秒臉頰被人捧起,岑蔚吻上了他的嘴唇,霸道地撬開他的唇齒,似乎要卷走他口腔所有的藍莓味道。
楚瀨差點呼吸不過來,親吻他的男人推開的時候輕笑一聲,又摸了摸楚瀨的臉頰。
但糖都被人卷走了,楚瀨抿了抿嘴,“太誇張了吧。”
他嘀嘀咕咕:“我隻在漫畫裏看到過這種情節,一般人誰幹得出來。”
岑蔚:“是你書架那本《純情高中生不打算好好生活嗎》?”
那是楚瀨上個月剛買的,還沒看完。
就是談戀愛的漫畫,推薦語都是甜到憂傷,隻是楚瀨太忙,都沒空看實體書版。
他就是這樣,買了實體版就不忍心上網看電子版,覺得浪費,一拖再拖,現在發現岑蔚居然看過。
楚瀨:“你什麽時候看的?”
岑蔚:“出去抽樣路上看的,我買的電子版。”
外麵還在下雪,導航一直提醒前方道路擁堵,車廂內開著暖氣,岑蔚笑著看著楚瀨,楚瀨:“不許劇透。”
他第一次見到岑蔚在路邊聊天的時候就覺得此人反差極大,長得很是業界精英,楚瀨聊到自己愛好的時候還能對上。
住在一起楚瀨也參觀過岑蔚的書櫃,概括就是楚瀨有的他都有,楚瀨沒買到的岑蔚也有,完全可以靠二手發家的程度。
岑蔚:“我沒劇透。”
楚瀨嘴裏空空,隻能打開芒果味的糖,一邊說:“漫畫畫得比現實繾綣多了。”
岑蔚笑了一聲:“還要再來一次嗎?”
楚瀨:“開車呢,注意安全。”
他義正言辭,實際上心裏已經在回味了,岑蔚也沒多說,等車開到楚瀨老家的時候,都已經快傍晚了。
路上家長都給他倆打過電話,也沒人指責兩位新郎。
岑建蓀心情很好,讓他倆好好過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這種書麵不尷尬,聽起來足夠讓楚瀨哽了半天:“爺爺實在是……”
岑蔚:“太直白了。”
楚瀨:“這四個字念出來就很怪。”
岑蔚還要問,口吻帶著揶揄:“哪裏怪?”
楚瀨:“讓人想入非非。”
他在告訴岑蔚他也想,岑蔚反而握緊方向盤,像是被撩得不能自己。
楚瀨小時候的家在一條窄街,這邊現在還是生活區,店鋪看上去不太規整,有些二層建築甚至削得跟薄片一樣。
岑蔚突然發現自己對這邊是有點印象的,奶奶之前就很愛看舊房改造,總是說設計師實在太厲害了,二十平的老房子都能設計住上六個人。
車停在外麵,雪已經停了。
岑蔚那把在婚宴大出風頭逃婚傘成了岑建蓀介紹的對象。
他倆人在外麵,路上都沒怎麽玩手機,完全不知道兩個人大雪裏撐傘逃離婚宴的十秒視頻直接衝上了好幾個社交平台的app。
不少人以為這是電視劇,還問什麽時候播。
也有人認出背景是s市某結婚酒店的造景,還有不少人看上了岑蔚撐著的這把傘,說太漂亮了,想知道哪裏有得賣。
蓮心傘作為老牌龍頭傘業,在岑建蓀手裏營銷沒有跟上,岑蔚正式接班以後改了運營方式。
現在宣傳部門的都是年輕人,很愛整活,隔三差五流竄在各大熱搜,廣告也寫得很有特點。
老板結婚這個熱點當然不會放過,在視頻爆紅的階段就抓住了機會,掛鉤了自家企業。
這場婚禮不少人津津樂道,岑家在業內口碑很好,來往的賓客收到的伴手禮都有雨傘和紀念品,不少人趁著詞條爆炸發收到的伴手禮雨傘。
伴手禮包含的傘具都是目前蓮心沒正式出售的產品,還針對不同賓客的年紀調整傘製品的風格,重合率也是不是高。
來賓發到社交平台也有麵子,加上視頻裏相攜而去的男人看上去格外般配,不少人對這個品牌印象加深。
申陽煦沒想到參加老板婚禮還要在婚禮上加班,也明白現在是順勢推出「竹閑」係列的最好時候,於是成了假期自願加班,心碎地給岑蔚發了消息:加錢啊!還有年終獎!!我要最高那檔的!!!還有項目分成!!
爆火的雪中婚禮當事人卻站在老舊城區的街道,和合法伴侶聊爺爺奶奶年輕時候的事。
都快晚上了,路邊小餐館很是火爆,楚瀨給岑蔚介紹了這些店十幾年前是什麽樣式。
他還是很怕冷,西裝外還套著一件岑蔚的大衣,隻是他倆怎麽看著裝都和這邊格格不入,楚瀨這種不太在意別人看法的人都沒好意思去路邊買點吃的,直接帶岑蔚去了自己小時候住的家。
這一片七彎八繞,全是老房子,楚瀨家在一樓,岑蔚還想著楚瀨會不會忘帶鑰匙,沒想到是密碼鎖。
他問:“你換的鎖?”
楚瀨點頭:“我討厭帶鑰匙。”
門打開,裏麵有一股陳年的味道,楚瀨拉開點燈,找了兩雙拖鞋,先進去拉防塵布了。
他說:“我偶爾會過來住一晚,不喜歡鍾點工打掃,基本是自己幹的。”
這個房子六十多平,兩室一廳,廚房似乎還在外麵,很符合s市以前弄堂的風格。
燈泡瓦數不高,楚瀨把大衣和西裝外套都掛到了一邊,先進去換衣服了。
他還是喜歡寬鬆的穿著,進去的是矜貴少爺,出來是平凡男大學生,岑蔚看他捏著一張卡片出來,問:“這什麽?”
楚瀨:“菜單,你想吃什麽?”
岑蔚:“這邊不用外賣軟件嗎?”
楚瀨:“這家老板會親自送,說平台抽成太高了,電話訂餐還送我們一份大雞爪。”
他實在是輕車熟路,岑蔚看著他笑,楚瀨把外賣卡拍在他的胸口,“快看看你想吃什麽,我好餓。”
他又去一邊燒水,這裏的一切都帶著陳舊的年代感,電視機尺寸都不大。
牆上掛著的似乎是全家福,還有楚瀨說過的奶奶。
岑蔚想象了一下楚瀨一個人過來打掃衛生一個人店外,想象就足夠孤獨感溢出,他忍不住問:“你帶沈權章回來過嗎?”
楚瀨搖頭,他燒上熱水又去給找岑蔚能穿的衣服。
岑蔚驚訝地問:“你們談了這麽多年都沒帶他回來?”
地磚都是很有年代感的花磚,楚瀨又洗了兩個杯子出來,說:“這邊設施不太好,以前有一次我要來,他跟我一起,剛下公交係裏有事又走了。”
岑蔚很滿意:“那我是第一個。”
他個子很高,站在層高不算高的房子裏越發顯得這裏逼仄無比,和氣質完全不搭。楚瀨卻從他的聲音聽出了明顯的得意,他盯著開水燒開氤氳的熱氣,說了句幼稚。
楚瀨:“所以想好吃什麽了嗎?”
岑蔚:“你點,我都吃。”
他又說:“今天結婚,可以點多一點嗎?”
楚瀨:“可以。”
岑蔚:“那……今晚我們住在這裏?”
楚瀨詫異地看著岑蔚,好像他沒這麽想過一樣。
岑蔚卻沒說話,隻是捏著那張外賣菜單卡片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捏著紙片,眼神沒移開。
開水壺都是老式的,燒開了發出嗚嗚聲,楚瀨聽懂了岑蔚的暗示,說:“我沒帶套。”
岑蔚:“我說我真的沒想在這裏你相信嗎?”
楚瀨噢了一聲,燒水壺燒開自動斷電,冒出來的熱氣在空中漂浮,他倚著很有年代感的餐桌,看向岑蔚:“可是我有。”
下一秒楚瀨的目光又往下移,這一眼卻和當初酒吧外等車的一瞥不太一樣,似乎已經認證過了那裏不是他想的那樣。
岑蔚別開臉:“我現在出去買。”
楚瀨笑了一聲,抽走對方夾在指尖的小餐館菜單卡,“不用,岑先生請先點單。”
/
楚瀨結婚都結得和抱怨婚禮很繁瑣的人不一樣。
大部分人的新婚之夜累得要死,還要對賬,他和對象反而坐在老房子裏吃外賣。
就是老電視實在沒什麽東西看,兩個人吃飯的時候拿手機放了一部很有年代感的電影,可惜都沒聽進去,一直在聊天。
岑蔚本來是想屏蔽手機消息的,奈何工作室的進度在節假日展開,副總沒和他匯報工作,架不住手機軟件的自帶提示。
沈權章知道楚瀨今天結婚,本來就在外麵玩,試圖不去想這個消息。
元旦大學同學聚餐,沈權章推了還能遇到,最後又被拉入其中,被迫一起看短視頻的爆款視頻。
就算出來沒露臉,這個背影化成灰他也認識!
“楚瀨之前不是和你戀愛嗎?”
“我一直沒見過權章男朋友,他是不是特別宅啊?”
“你也沒見過?”
“對,之前在學校吃飯看見過一次,感覺看上去年紀不大。”
“你們怎麽分手的?”
……
有些事情不關注網絡生活的同學也不知道,沈權章實在是難以啟齒,幹脆說:“他找到了更好的。”
又有人說:“我看朋友有人說今天那個刷爆app熱門的視頻是楚瀨誒,真的假的?沈權章你應該認得出來吧?”
沈權章咬牙切齒地嗯了一聲:“是他。”
酒館的同學聚會大多數是吹牛逼,也有人看出沈權章狀態不佳讓人別問了。
但總有幾個不太會看眼色的,還要多問幾句,比如那你現在在哪上班,聽人說是大公司啊,誒你前男友好像也是大廠的……
沈權章如坐針氈的時候同事打了個電話過來:“你有空嗎?要加個班,當然是加錢的。”
“我在我男朋友的城市,趕不過去。”
沈權章答應得很快,急忙說有事要走了。
等到了公司,他才知道是為了今天頂頭上司結婚忙碌,公司加班都加錢,有些人閑著沒事也願意。
這次的主題還是老板結婚帶來的效應,沈權章剛過去一群人就停止了閑聊,似乎覺得尷尬。
他麵無表情地坐到工位。
這段時間沈權章上班煎熬,下班也煎熬,這份工作是他能找到的待遇最好的了,但工作上的人際關係一塌糊塗。
大家都知道他是岑總男朋友的前任,看到沈權章就難免想到這一層。
先不說岑蔚在意不在意,可是晉升的主管是會考慮這個問題的,沈權章和朋友提起的時候大家也都勸他不如離職。
現在周邊還是竊竊私語,還有人在循環看岑蔚和楚瀨結婚的視頻。
“太浪漫了吧,結個婚還能爆銷量,岑總在的話公司應該不會倒閉吧,我還想幹到退休的。”
“所以他們去哪裏了,我還以為這個項目徹底涼了……”
“老板結婚還不忘記帶貨我們做不了老板是有理由的……”
……
沈權章沒想到前男友結婚自己還要給前男友老公的公司打工。
他忍不住發了條朋友圈感歎了幾秒倒黴的加班,正好刷新出柳淵發的參加婚禮感言:我參加過最闊的婚禮,份子錢當然回本,祝福我們的瀨瀨幸福一生,有人永遠愛你,永遠無條件支持你!
後麵還發了九張圖,最中間的就是他和新郎的合照。
沈權章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照片是柳淵和楚瀨、岑蔚、還有幾個來賓的合照。
印象裏基本不會穿正裝的楚瀨看上去一身高定,岑蔚摟著他,對著鏡頭笑得很是溫柔。
沈權章都忘了楚瀨笑著是什麽樣子了,照片裏的楚瀨變得特別遙遠,遠得像是多年的交往都是一場幻夢。
加班加到深夜,有人點了外賣,沈權章到吸煙區吸煙,閉上眼全是楚瀨的模樣。
他最後還是沒忍住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新卡新號,不存在被拉黑的可能。
淩晨也沒關係,楚瀨一向喜歡熬夜,喜歡打完遊戲的新關再睡覺,翻身的時候會抱住被子滾兩圈。
但沈權章加班加得頭昏腦漲,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可能也忘了自己和楚瀨不合適不代表楚瀨和別人不合適。
電話接通,但不是楚瀨的聲音。
男聲低沉,沈權章也很熟悉,是岑蔚的聲音。
他慌張地掛了電話。
楚瀨做的時候沒把手機開靜音,這會也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問:“誰啊?”
來電提醒是本市的陌生號碼,那邊聽到自己的聲音就匆忙掛斷了電話,岑蔚也猜到了幾分可能。
他把人摟進懷裏,“騷擾電話。”
房間很小,一張床一張桌子,是楚瀨從小到高中睡覺的地方。
床也很小,一動嘎吱作響,害得楚瀨隻能緊緊抱住岑蔚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但他似乎在苦海顛簸了太久,這艘船還沒開到平穩的海域,浪潮衝進他的深處,無所謂有沒有戴必須的東西,至少久違的親密感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再生疏的男人在這種時候也會變得遊刃有餘,更何況他們情投意合。
房間也沒高大上的感應睡眠燈,唯一的光是窗外的路燈,隔著窗玻璃灑進來一點,昏暗裏岑蔚能看到楚瀨朦朧的麵龐。
房間很幹淨,幹淨得沒有人氣,和楚瀨一開始給人的感覺一樣。
他空寂,偏偏沒到死寂的程度,仿佛仍然抱著一絲幻想,等著被擁抱填滿,被愛意填滿。
房間一旦有人就不一樣了,一米二的寬的床讓岑蔚不得不把楚瀨抱進懷裏,聲音都啞了的年輕男人嘟嘟囔囔,說句我怎麽屏蔽不了騷擾電話。
岑蔚笑了一聲,說:“我幫你拉黑了好不好?”
懷裏的人沒說話,這裏沒有暖氣,洗完澡後仍然很冷,貼在一起的熱度很容易讓人迷戀。
楚瀨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有種難以馴服的倨傲,但徹底進入之後又給人一種可以徹底擺弄的軟糯。
矛盾得讓人直接沉淪,還想要再來一次。
一次一次,完全不夠。
楚瀨嗯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很乖。
岑蔚拉黑了陌生來電,心想不珍惜的人又有什麽資格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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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瀨醒來的時候日上三竿,他的小房間正好能被太陽曬到,他有種小時候過周末的感覺。
隻是坐起來就怪了,他低頭一看,換上的睡衣也遮掩不到他被人留下的痕跡,身體還有那種被填滿的飽脹和消失的空虛。
一瞬間昨夜的記憶瞬間回籠,他倒了回去,又扯住被子滾了一圈。
可惜這裏的床不夠大,隻夠楚瀨滾一下就撞到了牆。
他想柳淵說的沒錯,他和岑蔚都是性冷淡純粹是判斷錯誤,不然怎麽會一次又一次還覺得不夠?
這種事確實……風味不一樣。
而且,岑蔚比沈權章好太多。
就是有點好過頭,導致他現在回味起來又有點害怕。
兩個假性性冷淡湊在一起,年齡較長的木床都承受不住嘎吱作響,現在楚瀨翻來覆去,嘎吱聲就更強了。
楚瀨也沒去叫岑蔚,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老房子的廚房在外麵,岑蔚大早上出去估計是去買早餐了,這邊隔音不是很好,楚瀨還聽見了岑蔚和街坊領居聊天的聲音。
“你住這裏?我記得是楚家的房子啊,他租出去了?”
一個老太太看岑蔚要開門進去,問了一句。
男人換下了昨天的一身西裝,衣服是從楚瀨衣櫃找出來的。
正好楚瀨買衣服都喜歡買大碼,現在微分劉海的男人在太陽下看著也沒什麽距離感,拎著早點和老太太說:“沒租出去,我是小楚的男朋友。”
老太太噢了一聲,“小楚男朋友就是你啊,我上次看到他還問過呢,他說交往了好多年。”
躺在裏麵的楚瀨也聽到了。
岑蔚卻不太在意,笑了一聲:“我和他昨天結婚。”
老太太哎喲一聲:“昨天結婚,那就不是男朋友啦,是小楚老公了。”
岑蔚聽得唇角翹起,嗯了一聲。
他本來就長得英俊,老太太又是這條巷子的老住戶,算是看著楚瀨長大的,岑蔚和她聊天能知道不少。
比如以前楚瀨父親的店鋪開在哪個位置,比如楚瀨上學的時候最喜歡去哪裏買東西吃。
楚瀨人躺在裏麵,因為身體原因不太想出去阻止,這麽隔窗聽岑蔚的聲音,對方也沒任何盤問的感覺。
給楚瀨一種他在認真從小了解他的感覺。
岑蔚開門進來放了早餐就來房間,**的青年看上去呼吸平穩,其實在裝睡。
楚瀨和岑蔚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隻是第一次做,他倆真正第一次的是岑蔚,但害羞的變成了楚瀨。
岑蔚坐到床沿,喊了聲瀨瀨。
楚瀨翻了個身:“我沒睡醒。”
岑蔚笑了:“不餓的話再睡一會。”
門開著,早飯的香氣很是勾人,楚瀨都聞到青椒肉餅的味道了。
楚瀨睜開眼,問:“你買了什麽?”
他穿的睡衣都是以前的舊衣服,楚瀨側著臉看向坐在床沿的男人,岑蔚穿著他之前的舊衣服,讓楚瀨看上去耳目一新。
岑蔚:“街口的青椒肉餅、隔壁店鋪的奶油豆漿還有好多人排隊的油條糍粑。”
楚瀨想到岑蔚和他除了青椒不怎麽重合的飲食結構,碳水都控製得很好,問:“你確定你會吃?”
岑蔚:“你昨天說好累想吃點好的,不是這麽說的麽?”
他又問:“很難受嗎?”
這種話問得不知道誰像是第一次和人發生親密行為,楚瀨搖頭,“就是有點脹。”
說完他又覺得很怪,搖了搖頭,“反正肯定不太一樣。”
岑蔚:“下次我們換個方式。”
楚瀨訝異地看他,“你昨天那樣我都快死了,你確定要換?”
岑蔚笑了一聲:“那本純情……”
還沒說完楚瀨就捂住了他的嘴,“你少說兩句吧,我現在還難受呢,都說了別來了你還說最後一次。”
他的聲音聽起來都蔫蔫的,眼睛因為哭過現在還沒完全恢複,語氣平平,但瞪人很生動,岑蔚忍不住親了他一口。
楚瀨完全阻止不了他湊過來,隻能抱住岑蔚的脖子說:“不要再來了,我會死的。”
岑蔚的臉貼在他的頸窩,聲音越發低沉:“你明明說很舒服。”
楚瀨還是不好意思大白天說這種話,他擅長麵無表情看限製級的作品,實際上到自己身上更注重生活日常,不包括親密關係的那種生活。
現在發現這樣也確實能有效促進感情,前提是那個人他非常喜歡。
當事人技術一流,不用他安慰,反饋也很好,不是義務,迎合也不會刻板。
楚瀨:“是很舒服,有點太過了,你太誇張了。”
他接過岑蔚遞過來的水杯,又想到握住的觸感,差點沒被水嗆到。
岑蔚倒是沒什麽好害羞的,他看著楚瀨的眼睛,問得很平常:“你不喜歡嗎?”
窗外偶爾有小孩騎著自行車經過,雪後暖陽,屋頂的厚雪都融化了,變成了滴答聲。
夜裏岑蔚伴隨著化雪聲全麵入侵,昏暗裏楚瀨在沉浮間徹徹底底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比有力的擁抱更有力的占有欲,讓他有種徹底落地的感覺。
眼淚很難止住,現在楚瀨看向岑蔚,低聲嗯了一聲:“喜歡。”
他還是提了個要求,掀開被子指了指大腿內側:“下次不要咬我這裏了。”
楚瀨還強調了一遍:“走路摩擦到傷口,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