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岑蔚沒待多久就被叫走了,楚瀨留在裏麵百無聊賴地玩遊戲。

宣蓉青在外麵接待來賓,看到岑蔚過來後給他介紹。

岑蔚看到丁修林有些意外,對方跟著一個和宣蓉青差不多大的太太站在一起寒暄。

丁修林穿著白色的西裝,看上去氣質很是清俊,站在他前麵的似乎是他哥哥一家人,年紀大他不少,乍看感情不錯,和岑蔚握手的時候丁修林笑著說:“新婚快樂。”

岑蔚:“謝謝。”

等這一家人進去,岑蔚問宣蓉青:“我沒在名單上看到他,您認識麽?”

宣蓉青:“我也是才知道的。蕭叔叔不是喪偶很多年了嗎,你上學的時候他就和這位太太談戀愛了,兒子是現這位太太和前夫生的。”

還沒等岑蔚說完,宣蓉青又感慨地說:“這孩子長得還挺英俊,那天公寓見了一次我就印象深刻。”

岑蔚:……

還好楚瀨不喜歡帥哥。

宣蓉青說完後麵就來了新人,江理雍父母來了。

誰都知道他父母離婚了,但岑家是他倆的人脈,這個時候聚在一起參加婚禮很給麵子。

長輩寒暄,站在後麵宛如江家人的柳淵問岑蔚:“岑總,瀨瀨呢?我能去找他嗎?”

岑蔚:“休息室。”

他看了一眼柳淵提著的紙袋,破了一個洞,不知道裏麵裝的什麽,有點像布料。

大概是很奇怪他居然是和江理雍一起來的,岑蔚的目光還在兩個人之間徘徊了兩秒,江理雍解釋了一句:“順路遇到的。”

柳淵看出了岑蔚在想什麽,直白地說:“我不至於饑渴到剛分手就找前男友親哥。”

大概是這句話好像有幾分嫌棄,他又真誠地誇了江理雍一句:“但大哥你應該不是渣男。”

“我找瀨瀨去啊,岑總這個是份子錢。”

岑蔚點了點頭,又看了兩眼江理雍,朋友不想被新郎官擠兌,跟著父母入場了。

楚瀨還在看昨天晚上和岑蔚出去拍的照片,沙茶牛肉變成了青椒外可以和岑蔚捆在一起的食物。

他覺得如果萬一以後自己和岑蔚會分開,每次吃青椒會想岑蔚,吃沙茶牛肉應該也會想到岑蔚。

怎麽會有好不容易排到了還是機器錯誤需要再等半小時的事,換成平時,楚瀨可能就換一家店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昨天就想繼續等著。

岑蔚也沒有異議,又慶幸出門前喝了一碗排骨湯,兩個人在商場閑逛也不會覺得無聊。

楚瀨翻相冊看得認真,隔了一會才聽到休息室的敲門聲,他以為是柳淵,說:“你直接進來吧。”

等人過來的時候楚瀨才抬眼,發現是丁修林。

他驚訝地看著來人:“你怎麽來了?”

丁修林一身服帖的西裝,看上去風度翩翩,他和楚瀨打了聲招呼:“我和我媽媽來的。”

楚瀨不太了解他家,但也聽出了人家有正式的請柬,問道:“你父母和岑家認識嗎?”

丁修林點頭:“我母親在我高三的時候再婚了,所以我後來直接出國念的大學。”

他們的母校都師資條件都一般,父母的條件也很有限。

岑蔚這樣的純粹是換個地方換個心情,隻是他比楚瀨大了幾屆,所以從來沒有交集。

楚瀨點頭,他的頭發都是早晨做的,就算屋內開著暖氣,他也要在西裝外披一條毛毯,很有楚瀨的風格,有點亮色,跳躍得很。

丁修林問:“你感冒好了嗎?”

楚瀨愣了幾秒,終於放下了手機,他察覺到了對方好像還有別的事。

他嗯一聲:“你是不是有事和我說?”

楚瀨認真地看向他,他的眼神很是清澈,卻和那天拒絕丁修林一樣寫滿疏離。

隻是當時丁修林不知道真相,這個時候外麵調音已經調好,播放著音樂。

休息室外就是備用的草坪婚禮,如果不下雪,方案A還是在外麵舉行,來賓很多,能看到不少業內熟人的臉。

丁修林:“我聽到了。”

楚瀨:“什麽?”

他靠在沙發上,平板放在一邊,丁修林瞥了一眼,鎖屏還是在自動戰鬥的遊戲。

很自然的,丁修林又想到楚瀨夏天午休的時候趴在桌底下玩神廟逃亡。

當時丁修林從對方身邊路過,一眼掃過覺得好笑,轉頭腦子裏隻剩下對方手腕的紅痣。

當年他不懂為什麽,後來懂得又太遲了。

丁修林:“你和岑蔚是協議婚姻?”

楚瀨想到那天車庫等了很久的電梯,能猜到丁修林也是等電梯,恰好碰見了從醫院回來的他和岑蔚。

地下車庫本來就不是好說秘密的地方,深夜寂靜,說點什麽也很容易聽到。

丁修林看著楚瀨,對方膚色白皙,不用化妝也唇紅齒白,今天結婚,更是精心打扮。

楚瀨:“之前是,現在不是。”

丁修林也沒有走近楚瀨,就像很多年前在學校看運動會比賽,楚瀨昏昏欲睡地湊人數,丁修林跑完四百米走回來,坐在隔著一個人的位置,放下零食。

當年的楚瀨看上去很像驚擾了就會振翅飛走的蝴蝶,現在的楚瀨已經飛到了別人的花園。

丁修林很清楚這一段婚姻板上釘釘,他也見過楚瀨社交賬號分享的碎片日常。

每一片都有岑蔚的痕跡,昭告著那天楚瀨的拒絕就是真心實意的。

對方都知道了,楚瀨也懶得再圓謊,他覺得太麻煩了:“一開始是協議結婚,後來相處著發現還不錯。”

“岑蔚人很好,我很……”

他看了眼桌上的水果,還是岑蔚送進來的,這樣的日子作為結婚的另一半不在外麵很失禮,但岑蔚也沒勉強。

他對楚瀨甚至算得上縱容,足以讓人跌進去,也讓楚瀨發現他就算跌倒,也有岑蔚鋪好的柔軟地毯,不會受傷。

楚瀨忍不住笑:“喜歡。”

丁修林不難猜到楚瀨說的[一開始]和[後來]包括日久生情。

他想到再遇楚瀨時候注意到對方和岑蔚相處的違和之處,發現自己的直覺也沒錯,但為時已晚,現在問題也問完了,也沒什麽意外的。丁修林嗯了一聲,笑著地上自己專門包的份子錢:“祝你新婚快樂。”

人都來了,楚瀨也沒拒絕,“謝謝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他又嘀咕了一句:“都說了不用來的,我都沒叫公司同事。”

丁修林發現他一個人在休息室也沒有任何緊繃,還是自得地打著遊戲,茶水都備好,顯然是有人用心給他打點好了。

他問:“我就隻是同事嗎?”

男人笑起來眉眼很是好看,是和岑蔚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楚瀨看了兩眼,發現還是岑蔚順眼多了。

楚瀨說:“也不算朋友吧,我們根本不熟。”

丁修林搖了搖頭:“你未免太無情了。”

楚瀨欣然點頭:“大家都這麽覺得。”

他又學了學高中時期丁修林朋友說的話:“楚瀨那小子總是一副表情,冷冰冰的真討厭。”

他學得還挺像,丁修林笑了,“又不是我說的。”

楚瀨看向他,分明有幾分記仇:“你不是也點頭了嗎?”

這不知道是哪年的舊賬,兩個人又說了幾句。

柳淵找了半天才找到休息室,結果看到了剛才在門口迎客的岑蔚。

休息室的確不好找,門對著的位置很是刁鑽,很容易忽略。

岑蔚正好被一塊牌子遮住,柳淵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心想我迷路很久了嗎。

剛要說話,柳淵聽到了裏麵的聲音,是一道男聲:“那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然後是楚瀨的聲音,但明顯壓低了聽不太清,以柳淵對楚瀨社交圈的了解,用排除法計算就猜得到裏麵的是誰。

他差點大叫出聲,隔壁就站著新郎啊,楚瀨你的人生居然這麽跌宕起伏,結婚當天還有初戀上門拜訪,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柳淵很羨慕又忐忑,瞥了一眼站在邊上的男人。

也不知道岑蔚是什麽時候站到這裏的,握著門把的手看上去都很用力。男人一雙手就足夠賞心悅目,更別提一張不輸給藝人的臉。

隻是現在岑蔚半張臉隱於陰影,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柳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想這酒店隔音也太差了,還有這門縫也挺大的啊,是故意沒關上的嗎?

丁修林一句明年校慶你可不可以帶著岑蔚一起參加才開了個頭,門就被打開了。

哢噠一聲,裏麵的人齊齊看向來人,柳淵也看見了裏麵的男人。

果然楚瀨的初戀班長。

柳淵突然有點酸,楚瀨和沈權章分手後桃花運大開,難道被綠都有這種功效麽?

心想那我的桃花怎麽還沒來。

岑蔚看向丁修林,問:“丁先生怎麽在這裏?”

楚瀨剛要說話,丁修林就走了過去:“和老同學聊兩句,沒別的。”

氣氛很是凝重,楚瀨瞥見了站在岑蔚後麵的柳淵,對方對他擠眉弄眼,口型分明是你豔福不淺。

楚瀨抽了抽嘴角,心想這算哪門子豔福。

他看向岑蔚,但對方也沒說什麽,丁修林也走了。

柳淵沒好意思進去,把紙袋丟給楚瀨自己滾了。

室內隻剩下楚瀨和岑蔚,楚瀨的手機還卡在遊戲頁麵,背景音樂很是活潑,岑蔚忍不住想,丁修林剛才和他說了什麽?難道又表白了?

他心裏百轉千回,麵上卻沒什麽表情,下一秒白紗蓋頭,始作俑者轉了兩圈,欣賞了片刻:“感覺你更適合這個。”

這個主意是柳淵出的,說什麽除了份子錢還要給你一份大禮。

淩晨柳淵把成品發給楚瀨,但楚瀨早上才看到,可是已經來不及阻止柳淵了。

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戴上這東西,就算做工精細,也顯得怪異,更何況還是那麽多人在的場合。

但現在他和岑蔚隔紗對視,楚瀨居然能讀出對方的隱憂。

楚瀨說:“他知道了我們是協議結婚。”

岑蔚抓住了他的手:“可我們現在不是了。。”

大概是岑蔚的表情實在太凝重了,楚瀨捧起他的臉,笑著說:“你在煩惱什麽,我又沒打算離婚。”

結婚當天說離婚的少不少見兩個人都不知道。

都是第一次結婚,和尋常人結婚的步驟還不一樣,閃婚對應閃離的話也不算家常,隻是岑蔚不想。

他還是沉默地看著楚瀨,楚瀨鬆開岑蔚的手,正要開口,下一秒他被人狠狠抱住,砸在柔軟的沙發上。

惡作劇一樣的頭紗掉到了地上,楚瀨得到了一個粗暴的親吻,十指緊扣,帶著岑蔚壓製很久的不安和渴望。

岑蔚用力地抱住楚瀨,聲音像是從喉嚨滾出來的,不知道還在壓抑什麽。

話比擁抱還用力:“不要和他在一起。”

明明起頭的是他,大喘氣的也是他,人前精英的男人私底下吻技一開始並不不好,需要楚瀨教。

楚瀨也不算精通,親著親著就是互相學習,彼此都是急速成長,知道對方想要什麽。

楚瀨回抱住他,“我隻會和你在一起。”

他不想多提別人,聽著岑蔚的心跳聲問:“那如果我們沒有攤牌,今天真的是走過場的結婚,你聽到了還會進來嗎?”

他以為岑蔚不會,以為岑蔚的推門而入是因為他們關係的升溫,卻沒想到男人說——

“會。”

楚瀨愣了幾秒,有點詫異。

岑蔚整理好楚瀨的領子,紐扣扣上,遮住了對方脖頸白皙因為過度親吻露出來的紅痕,他說:“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喜歡你。”

“瀨瀨,這不是我能控製的。”

楚瀨怔怔地看著他。

他談過戀愛,卻沒這麽心動過,手都不受控製地捧起岑蔚的臉,對方看了看手表想說點什麽都被堵了回去。

扣好的扣子又開了,岑蔚的一絲不苟全被打碎,喘息互相吞噬,直到宣蓉青電話打過來,岑蔚才從中抽離了幾分。

岑蔚:“我們要去前麵了。”

楚瀨問:“不可以逃婚嗎?”

岑蔚想了想:“起碼要交換戒指吧。”

楚瀨摸了摸他褲兜:“不在這裏嗎?”

他倆現在的狀態完全不能看,在宣蓉青的催促下換了套衣服才出去。

很多人都沒見過楚瀨,但岑蔚被綠的傳聞倒是人盡皆知,今天綠他的對象也到了現場。

柳淵被分到最大的瓜田,身在其中,興奮不已。

沈珂看了眼這麽大的排麵,和元沉交頭接耳,柳淵一個人來的,隔壁除了江理雍就沒別人了。

他也隻能和江理雍坐在一起,這個時候低聲問江理雍:“大哥你不會尷尬嗎?”

江理雍已經糾正過柳淵的稱呼很多次了,對方叫大哥中氣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江湖騙子。

他抽了抽嘴角:“我尷尬什麽?”

周圍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這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在瞎說什麽。

不就是岑蔚發小做男小三撬走他男朋友迅速閃婚,岑蔚不甘示弱也閃婚了麽?

想不到都是真愛淪陷,堪比老房子著火的速度。

婚禮進行曲作為背景,柳淵看了一眼岑蔚閃閃發光前男友沈珂,心想太閃倆男的湊在一起也不見得好。

可是岑家的排場太大,搞得柳淵都有點發怵。

嘀咕了一句:“也太為難楚瀨了,搞得跟畢業發表感言一樣,他不會跑路吧?”

他的比喻都別具一格,江理雍沉默了半天,說:“你沒發現這裏沒幾桌嗎?我們是內場。”

如果不是外麵下雪,應該會在草坪舉行婚禮的。

柳淵作為個普通小市民,也是第一次來這個高檔的宴會廳,忍不住說:“開演唱會沒這麽隆重。”

他們本來以為台上的新人會有什麽戀愛感言,結果發現人都沒出現。

司儀都沒見過這個情況,還好婚慶公司經驗豐富,改了另個方案,變成了岑建蓀對孫子結婚的感言。

現場有人突然大叫了一聲,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循那個人的目光看去。

這幾桌都在室內,和室外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不少人發現發現外麵翩飛的大雪裏出現了奔跑的兩個人。

一個穿著西裝,撐著一把很有特色的傘,另一個披著厚實的大氅,被另一個攬著肩往外跑。

傘垂下的流蘇都和大雪呼應翩飛,這樣看去居然意境悠遠,寫滿浪漫。

柳淵低頭發現了兩分鍾前楚瀨發了消息:你吃好喝好,我先走了,改天再續。

他又看了一眼外麵,台上的岑建蓀沒半點命不久矣的蒼白,看上去喜氣洋洋,活像有了重孫。

室內是現場樂隊拉的曲子,婉約抒情,卻正好成了場外草坪相攜而去兩個人的配樂。

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江理雍都忍不住臥槽了一聲。

喜提男小三稱號的富二代元沉嘖嘖兩聲:“岑蔚還有這種時候呢。”

沈珂撐著臉欣賞著大雪的一對新人,“木頭果然是會開花的,隻是得遇到正確的人。”

“他果然不是性冷淡。”

大家又看向作為醫生的江理雍,男人掀了掀眼皮:“看我幹什麽,我是骨科醫生不是男科醫生。”

“而且性冷淡又不是**,能治。”

他想到岑蔚那天失意的樣子,補了一句:“幹柴都能燒成烈火呢。”

柳淵深有同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給楚瀨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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