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就算和岑蔚的關係更進了一步,楚瀨也不像個下周就要結婚的人,工作上還碰到了年底的最大項目。

他忙得不可開交,全組一起加班,晚上吃宵夜的時候實習生還問了一句:“組長你不是要結婚嗎,婚假請了嗎”

一邊的職員說:“好羨慕啊,我可能這輩子都請不到婚假了。”

楚瀨吃著腸粉,忙裏偷閑刷購物軟件,給狗買新衣服,一邊說:“也別那麽悲觀。”

全組就楚瀨一個已婚人士,同期入職的同事很是羨慕,又想到之前楚瀨轟動公司的加長林肯接送,很是好奇:“你對象是幹什麽的啊,真的是富二代嗎?哇我現在還對那輛豪車印象深刻。”

楚瀨本來就不是一個高調的人,現在隻能慶幸自己還沒在直播露過臉,即便岑蔚的身份暴露了,也不會順藤摸瓜扒出他的工作,被同事知道也太可怕了。

楚瀨:“就是普通富二代。”

一時間噓聲四起,全是覺得楚瀨凡爾賽的。

“不過項目確實多,組長你真的不請假嗎,結婚多重要啊。”

“就是,雖然我也很想你留下來幫忙,但也太慘了,都要結婚了還……”

“對了結婚別叫我啊,實在不想掏份子錢。”

……

這群人不說楚瀨也沒打算叫,一個組嫌麻煩的人也不少。

大家每天白天見就夠煩的,私底下團建也不會很多次,結婚更是墨守成規的不邀請。

聽說其他組也這樣,楚瀨就發了喜糖。

最近降溫很嚴重,楚瀨沒早出但都晚歸。

岑蔚也沒差,他新項目得在明年1月發布和結婚趕在一起。

婚禮都是岑家人操辦,包括一些生意來往的關係,岑蔚穿梭在公司和廠房還有門店,員工都隻能看到他行色匆匆的背影。

申陽煦徹底斷了私底下和岑蔚對象見個麵的念頭,發現人家事業能延續好幾代不是沒理由的,這麽幹搞不好百年之後在下麵還是富豪呢。

他跟著岑蔚去工廠抽樣,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岑蔚和申陽煦一起坐車回去。

申陽煦接到了家裏小孩的電話,那邊女孩喊爸爸的聲音奶聲奶氣,粗獷臉的副總聲音掐得特別寵溺,岑蔚聽得一身雞皮疙瘩。

他看了眼自己的消息置頂。

楚瀨五分鍾前發了一句剛下班。

現在對方應該還在路上。

楚瀨懶到駕照都沒考,嘴上說更喜歡公共交通,其實是嫌麻煩,就算岑蔚要送他車他也沒辦法開。

岑蔚現在趕回去也來不及接到楚瀨,隻能發一句:早點休息。

他又覺得這樣顯得很刻板,補了一句:吃飯了麽?

吃什麽的?

那邊的人秒回:還沒到。

剛才吃了腸粉[圖]

你呢?

岑蔚沒拍照片,這個時候突然有些懊惱。

下一秒楚瀨就發:好想吃這個。

[圖]

是大眾點評的一個店鋪,沙茶牛肉。

岑蔚都可以想象現在楚瀨的樣子,肯定是站在地鐵靠門的位置,低著頭看手機。

s市的地鐵一直很擠,晚高峰可以持續到十點多,岑蔚很少坐地鐵,但認識楚瀨後偶爾會陪對方坐一站。

楚瀨在這方麵很有經驗,通常喜歡靠門邊的位置,正好可以卡在座椅邊上,形成一個穩固的角落,方便他巋然不動打遊戲。

協議結婚起步階段的兩個人搭夥感很重,岑蔚到現在都懷疑他們簽完合約的第一周周末,楚瀨叫他去一家店吃飯純粹是為了雙人套餐會送的半份綠豆糕。

楚瀨是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人,難得出去就會大玩特玩,頗有些報複性消費的意思。

[岑蔚]:營業到淩晨兩點,你還吃得下的話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

那邊的狀態正在輸入中好久,楚瀨靠著地鐵門,回了一句好。

外麵很冷,地鐵的暖氣又很高,楚瀨高強度工作兩天本來就很累,覺得手機屏幕的字都晃晃悠悠,挺想吐的。

楚瀨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想不會發燒吧?

但他又摸不出來,隻能縮著腦袋,等下一站到站急匆匆出去。

大概是岑蔚看手機笑得過於溫柔,打完電話的申陽煦瞥了一眼,問:“你不休婚假嗎?”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婚假是三天吧?”

他又嘀咕了一句:“真特麽短,我當初和老婆要出去蜜月隻能蜜五天,還是事假!”

岑蔚糾正了他一句:“你不是休了一周嗎,還有雙休周末。”

提到這茬申陽煦就胃疼,“普通員工都沒我這麽辛苦!我真是受不了了!”

岑蔚還在看楚瀨發的沙茶牛肉,思考哪天去吃,一邊說:“你是高層,領的工資都不一樣。”

申陽煦抽了抽嘴角,想到這人周六結婚周三還奮戰在一線,問了句:“那楚先生呢,他公司沒婚假嗎?”

岑蔚:“年底很忙,他也加班。”

他想到楚瀨在微信上的抱怨,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有一搭沒一搭不需要秒回的無意義閑聊。

很解壓,想到什麽說什麽。

楚瀨根本是把他當成了分享賬號,連自己要保存的資料都往岑蔚的微信發,搞得岑蔚某次點開楚瀨保存的漫畫新作發售鏈接收獲了秘書詫異的目光。

不亞於你堂堂top企業老板居然也追熱血漫買單行本。

申陽煦:“你們兩口子都是工作狂嗎?”

他回憶了之前在公司見到的楚瀨,印象裏對方看上去男大學生味很重,和岑蔚這個過分成熟的企業老板站在一起還挺符合大家私底下說的禁忌風味。

譬如沒想到岑總喜歡這種類型,乍看不是很搭,再看又好像挺搭的。

申陽煦也見過沈珂,當時覺得這種時髦人物和岑蔚湊在一起閃瞎人眼。

但看到楚瀨,才發現就算是岑蔚這種類型的,生活也得過成柴米油鹽,現在成天薅員工的探店清單,估計是給老婆找好吃的餐廳。

岑蔚:“我是嗎?”

還沒中年就因為結婚幸福肥的副總認真地問:“你對自己沒有正確的認知嗎?”

最近岑蔚的心情好肉眼可見,就算公司都傳聞他對員工對象強取豪奪,也不會影響大家對岑蔚即將舉辦婚禮的期待。

申陽煦:“你這種一上班就顧不得吃飯和回家的,一般人誰受得了啊。”

岑蔚想到楚瀨,對方根本無所謂自己回不回消息,也不在乎自己發的晚點回來,都是好的。

「好的」要是換成收到更像職場關係,但現在他倆關係都更進一步了,怎麽還這樣。

男人有些挫敗,和已婚已育人士請教:“你老婆會對你很客氣嗎?”

校園情侶到結婚不要太了解,申陽煦笑得就很寵溺:“我還不知道她,客氣都是裝的,變著法想著使喚我。”

已婚男人又唉了一聲:“我應該的。”

岑蔚根本沒好好談過戀愛,這次純粹是基於協議結婚的一段意外戀愛。

發現這種關係也沒有正確範本,更沒有標準答案,他嗯了一聲,又看了看和楚瀨的聊天記錄。

申陽煦好奇地問:“你倆不是一見鍾情嗎?怎麽了,**褪去了?”

他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就是擠眉弄眼看上去格外喜慶:“不過**都是暫時的,過日子嘛……”

岑蔚聽了副總一路的絮叨,到家的時候都十一點多了,以楚瀨的作息,應該沒睡才對。

但岑蔚進屋,發現昏暗一片。

大財就沒和他們回公寓,宣蓉青留下了小狗,說結婚當天把小狗打扮成花童小狗。

楚瀨也同意了。

夜深人靜,岑蔚開了燈,發現了倒在地毯上的楚瀨,對方胳膊遮著臉,看上去睡著了。

岑蔚喊了一聲:“瀨瀨。”

楚瀨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他的外套扔在一邊,手被岑蔚拉開,露出一張通紅的臉。

岑蔚嚇了一跳,問:“你不舒服嗎?”

他伸手摸了摸楚瀨的額頭,“發燒了。”

“去醫院吧。”

楚瀨回來的路上就有點暈,雖然知道有這個可能性,這個時候卻閉著眼搖頭,嘟囔地說:“不去。”

這句話帶著點賭氣,他還重複了一遍:“我不去,我吃點藥就好了。”

隔了幾秒,楚瀨又斷斷續續地說:“岑……岑先生你家藥箱……藥箱放在哪裏啊……我找不到。”

又變回去了,什麽岑先生什麽你家的。

岑蔚拿起楚瀨的衣服要給他套上,發現這家夥的外套薄得可怕,這麽一拎,又吧嗒吧嗒掉出好多暖寶貼。

岑蔚:……

大概是岑蔚剛從外麵回來,手還有點涼,楚瀨被岑蔚摸了額頭很舒服,又去抓岑蔚的手,然後用臉去蹭,喃喃道:“你讓我好舒服啊……”

岑蔚無言以對,想到楚瀨對自己的抱怨,心想到底誰說話更有歧義。

公寓很大,岑蔚的身份升級後兩個人回來也是睡在一起的,擁抱早就肆無忌憚,也不用提前打招呼。

隻是因為工作太忙,加班後回來累得不行的楚瀨會一個人躺在地毯上,岑蔚開門進來,在玄關感應燈亮起的一瞬看見地毯上宛如攤開的男朋友。

光看著楚瀨他都覺得放鬆,隻是今天岑蔚沒有一起躺下去和楚瀨抱著翻滾的機會了。

楚瀨純粹燒糊塗了,燒得都要分不清人,被岑蔚放到車上的時候還在喊爸爸,手也一定要抓著岑蔚的手。

送到醫院的時候護士看看青年粘人的樣子,又看了看岑蔚的臉,感覺不太像能生出這麽大兒子的。

岑蔚欲言又止,在楚瀨又喊爸爸的時候解釋了一句:“我是他男朋友。”

楚瀨靠在他肩頭,又要討一個擁抱,還順帶糾正:“是爸爸。”

岑蔚:……

護士一臉高深莫測,低著頭說了句我懂。

岑蔚不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懂了什麽。

這個點急診人不算多,但偶爾也有來往的人,岑蔚身體很好,都忘了自己上次生病是什麽時候了。

淩晨的手機社交軟件刷新還有很多信息,但線下的世界卻有些無聊。

岑蔚坐在一邊,看著輸液的點滴,又看向楚瀨手背雪白的止血貼,針管插在裏麵,看得出凸起的痕跡。

楚瀨明顯是太累了,加上最近降溫,他自己又不愛穿得太厚,一來二去就病了。

輸液本來就會讓手更冷,岑蔚看隔壁有人拿暖寶貼先捂一會,想起早晨出門楚瀨還往自己兜裏塞了幾片,幹脆撕開學著做。

他低著頭,動作格外輕柔,楚瀨靠在他的肩上,睡覺都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岑蔚忍不住想:以前呢,以前這種情況他就自己吃點藥嗎?

他的手指挑開楚瀨的劉海,青年的都眉宇還有清晰的疲倦。楚瀨的生活向來很穩定,上班下班,吃飯睡覺,現在結婚,岑蔚也和他的步調一致,出去吃也不用特地等到周末,誰興致上來,一起去就好了。

岑蔚知道楚瀨業餘的直播愛好,也知道對方書架上一本一本序號排列的喜歡,卻沒認真問過他是不是真的喜歡這份工作。

反而是在岑家吃飯的時候岑建蓀和岑蔚提起過楚瀨的工作。

說下棋的時候瀨瀨說專業是大學調劑的,他也沒得選,當時隻想在本地上大學,有學上就好了。

至於工作,楚瀨沒什麽展望,雖然大廠的工作也沒這麽輕鬆,至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偶爾學習新的內容,自我優化。

岑蔚聽過他的加班電話,專用詞匯還挺複雜,之前岑蔚還問了一句顆粒度是什麽意思。

頂著組長頭銜的人掛完電話歎氣,抱怨的音拉得長長。

工作好煩人。

岑蔚就笑,問要不要吃烤青椒,今天在網上買了線椒,可能會很辣。

楚瀨很少提工作,難得聊起來,也說隻是希望攢多一點錢早點退休。

他反而問過岑蔚是不是很喜歡工作。

當時岑蔚沒及時回複,這個話題就跳過去了,成了線椒好辣,我要喝冰可樂。

那一天楚瀨直播指出了《紙傘小鎮》的BUG,遊戲方還特地艾特楚瀨的賬號做出感謝。

岑蔚在上班休息的間隙點開過評論,不少人都好奇楚瀨的本職工作,認為他玩這個遊戲的適配度很高,特別是選材簡直吊打其他盲選的遊戲up,偶爾還能對開出的木雕寶箱進行專業點評。

有些up說話總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要麽就是裝傻充愣太過頭,雖然很有效果,但久了又覺得吵鬧。

楚瀨的直播回放都很容易讓人和他一起沉浸,更符合彈幕上飄過的看up主直播很舒服。

江理雍那天給岑蔚做心理輔導分別的時候還問過一句。

你喜歡楚先生什麽?

現在早就不是愛情至上的年代,誰都會選擇以自己的利益作為最高目標。

婚姻對岑蔚這個圈子的人來說更像是一種合作,確保雙贏的生意,長輩們的婚姻大部分抵抗風險,也是一種保全。

公司開年會的時候就有員工發牢騷說家長每年的催婚,這種場合岑蔚基本隻做個開場,偶爾聽到也不會和自己掛鉤。

他十幾歲的時候會反駁奶奶那句「誰知道未來什麽樣」。

他的未來是蓮心傘的推廣和發揚,家族企業的更上一層樓,至於自己除了事業上的未來,原地踏步也沒什麽關係。

長輩到底經驗豐富,知道命運反複無常,感情也不是認定就能永恒,寫滿變數。

岑蔚遇見楚瀨,才知道自己之前繃得太緊,楚瀨對岑蔚來說,就像周五的夜晚,結束一周工作日可以放下所有的輕鬆。

周五不是周六的晚上,麵臨最後一個休息日即將來臨的惶恐。

代表休息還有滿打滿算的兩天,可以在有限的時間內扔掉所有,陷入柔軟的沙發,喝一杯熱飲,看一些無意義的廣告,打一盤不用在意勝率的遊戲。

岑蔚看著楚瀨的手,他們的婚戒早已選定,尺寸也早就量好。

隻是量的時候感情還沒戳破,和一般人結婚相比又少了求婚,現在感情心照不宣,又讓岑蔚有點遺憾。

他們的進度完全不普通,像是隨便抽了個一本書的中間做開頭,又把結尾做中間,領完證才開始發酵愛意。

現在身處淩晨的輸液大廳,岑蔚看了眼頭頂的天花板,還有不清晰的外麵的救護車聲音,靠在他肩上的人呼吸淺淺,像是一不小心就會錯過的四散蒲公英。

他想:楚瀨還是太心軟了。

我對他還是不夠好。

護士從這對情侶身邊經過,剛才的爸爸宣言讓她印象深刻,但現在環境音紛雜,抱著人來的男人看向患者的眼神卻讓人看一眼都驚訝。

感情也能一眼看得出好壞,稱呼……也隻能算特別情趣吧。

楚瀨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後發現自己在醫院的輸液大廳。

斜對麵是一對男女情侶,男生在打遊戲,隔了幾個座位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

他看了眼岑蔚,男人靠著椅背,閉著眼,等楚瀨抬頭,岑蔚立馬睜開了眼。

他先是看了看吊瓶,發現還有一半,鬆了口氣,靠著他的人微微坐直,開口還有點啞:“我睡很久了嗎?”

岑蔚把保溫杯打開遞給楚瀨,“睡了兩瓶輸液的時間。”

楚瀨:“這麽久,你還帶保溫杯了?”

岑蔚:“怕你口渴。”

他幹什麽都很周到,連外套都多帶了一件給楚瀨披著,楚瀨低著頭,睜眼還是很困難。

岑蔚問:“感覺怎麽樣?”

楚瀨:“好多了。”

“感覺被你帶過來是好久前的事。”

岑蔚想到之前護士的眼神就無辜,“你忘了?”

楚瀨:“什麽?”

岑蔚唉了一聲:“算了。”

他摸了摸楚瀨的額頭,“再睡會吧,看你眼皮在打架。”

楚瀨噢了一聲,“可以靠嗎?”

岑蔚:“你都靠這麽久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楚瀨:“你好凶。”

岑蔚:……

完全說不過他。

楚瀨昏昏沉沉,輸液廳空氣中都是醫院的味道,他靠在岑蔚肩頭,對方的味道仍然能覆蓋掉一部分他不喜歡的氣味,足夠楚瀨無意識地磨蹭,岑蔚伸手把人攬進懷裏,卻還要顧忌楚瀨輸液的那隻手。

後來楚瀨連什麽時候拔針都不記得了,醒來發現自己趴在岑蔚背上。

深夜停車場還有車開動停下的聲音,楚瀨唔了一聲:“到家了嗎?”

岑蔚:“醒了嗎?”

楚瀨搖頭,頭發掃在岑蔚的臉頰,“沒有。”

岑蔚背著他手指還勾著裝藥的袋子,楚瀨問:“幾點了?”

岑蔚:“三點多了……”

楚瀨噢了一聲,他抱著岑蔚的脖子,男人背他背得穩穩當當,眼神盯著電梯的樓層,說:“怎麽今天電梯這麽慢。”

一直停在三十多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楚瀨的聲音像是滾出來的,還帶著困倦和疲憊:“背不動了?”

岑蔚把他往上托了托:“那當然不會。”

“你穿太少了,不要仗著公司有暖氣路上就少穿衣服。”

楚瀨抱怨了一句:“我討厭冬天。”

岑蔚:“感冒不難受嗎?”

楚瀨:“難受。”

他又閉上了眼,說:“你對我是不是太好了?”

這個時候有人停了車往這邊走,聽到熟悉的聲音,沒走近,停了下來。

岑蔚有點想笑:“這就叫好了?況且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他想:那沈權章對他到底多不好。

楚瀨明知故問:“我們不是協議婚姻嗎?”

他摟著岑蔚的脖子,數得頭頭是道:“互不幹涉,互不打擾,有需求直接提。”

岑蔚沒想到他還翻舊賬,問:“你要擁抱我哪次不是你呼來喝去都順從?”

電梯終於下行了,楚瀨點頭:“那行吧,謝謝岑先生送我去醫院。”

他咬字和初遇的岑先生完全不是一個音調,或許是鼻音或許是染上喜歡後的拖音,更像是一種愛稱。

岑蔚:“你還不願意去。”

電梯門開了,楚瀨的聲音被門剪斷:“我燒得迷迷糊糊,想著不能麻煩你……”

裏麵就他倆,岑蔚問:“還麻煩?”

楚瀨:“現在不麻煩。”

岑蔚卻沒順著他的話說:“很麻煩。”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不是說請婚假了嗎?”

楚瀨:“三天,周四周五,到下周一。”

一般人會選擇從周二開始請,他請假的時間還挺特別,岑蔚問:“周一很多會嗎?”

他背上的人點頭,“很煩,如果是直屬上司開會我還不能摸魚。”

作為開會的主理人點了點頭,“那看來我要抓開會紀律了。”

楚瀨打了個哈欠,趴在岑蔚肩頭,說:“反正不抓我,你別和我睡一起了,傳染你就完蛋。”

他們從岑家回到公寓,楚瀨換完衣服倒在**,岑蔚給他遞了一杯熱水,“明天上午也請假吧,下午交接,你燒得太厲害了。”

楚瀨嗯了一聲,看岑蔚要走,剛要伸手,又縮了回去,卻沒想到男人跟後背長了眼睛一樣,轉身問:“要我留下嗎?”

楚瀨:“我沒有說。”

岑蔚附身湊近,“不會傳染的,我身體很好。”

燈都沒關,楚瀨眯著眼,近在咫尺的人皮囊被光暈染得像是遊戲裏的角色,要掏空楚瀨錢包和好感度。

楚瀨翻了個身,“我沒錢。”

岑蔚沒反應過來,楚瀨卷走了杯子,聲音悶悶:“沒什麽。”

隔了兩秒,岑蔚笑了,“我又不需要你花錢買。”

楚瀨沒說話,生病的不適感讓他對陪伴的渴求更高,轉過身又忍不住轉回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寫滿了需要。

隻是他很不擅長索取,特別是他們的感情已經傾斜,也不再是各取所需的狀態。

但沒關係,岑蔚能讀懂他。

岑蔚:“我可以送貨上門。”

話音剛落,帶著洗漱後薄荷須後水味道的掃過楚瀨的鼻尖,有人鑽進被窩,抱住楚瀨,親吻落在他的眉心和眼尾,一點點,像是要落到唇上。

楚瀨:“不可以親嘴。”

他掙開眼皮都很困難,聲音含含糊糊,卻又把自然地腿往岑蔚身上架,“要是感冒我們都完蛋了,會被你媽媽說的。”

岑蔚偶爾溫順,也有霸道的時候,就像現在,他可以輕而易舉吻開楚瀨的唇。

知道有人需要撫慰需要擁抱需要掌心貼著脊背一下一下。

需要被填滿一寸寸因為生病產生的對從前的想念。

他會成為楚瀨的未來,在滾燙的呼吸裏十指緊扣,用身體表達愛意。

楚瀨被親得胸膛起伏,他閉著眼,板正的睡衣都開到了腹部,薄紅撒在稠白上,他像一尾意外被海浪衝上海灘的月下銀魚,“你幹嘛……”

最後啊字被楚瀨咬得綿綿長長,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睜眼瞪人,渾然不知道他的神情對岑蔚這個第一次還在的人來說,更像是折磨。

岑蔚:“我想……”

還沒說完,楚瀨踹了他一腳,“你不能想。”

可惜楚瀨踹人都沒力氣,腳一滑,反而更確定了岑蔚的想是在想什麽。

楚瀨幹脆抓起被子把自己頭蒙住了:“現在不可以。”

岑蔚也沒覺得是禽獸,但楚瀨這個反應越發襯得他像禽獸,他幹脆轉身打算下床,沒想到楚瀨又問:“去哪裏?”

“去洗手間。”

岑蔚頓了頓,“還需要報告得更詳細一點嗎?”

楚瀨懂了,隔了兩秒低聲說:“你在這裏也可以,我睡覺了。”

岑蔚忍不住笑:“這不好。”

“親都親了,也不怕傳染,我會回來陪你睡的。”

楚瀨冒出了一個氣音,他把自己卷成了毛毛蟲,床頭的臘腸狗抱枕成了床頭靠墊,狗頭朝著岑蔚,似乎在嘲笑某人結婚還在禁欲。

楚瀨閉上眼還是岑蔚的麵孔,抿嘴還能回味對方唇舌掃過的觸感,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是沒感冒,我肯定就和他……

又想岑蔚那麽大歲數還是初哥,技術肯定不言而喻,我是不是要上網問問這種情況怎麽解決?

肯定不能問柳淵,絕對會被嘲笑致死的。

楚瀨腦子裏思緒萬千,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鑽進被窩,在昏暗裏摟住楚瀨,低聲說:“晚安。”

**的人翻身,鑽進岑蔚的懷裏:“你好了?”

岑蔚:“我不好,希望你早點讓我好了。”

楚瀨感受著岑蔚的體溫,嘀咕一句:“你好燙哦。”

岑蔚嗯了一聲,“或許你可以把手放在這裏測一下。”

楚瀨感受到了掌下劇烈跳動的心髒,皮膚滾燙得他都要呼吸一滯。

他摸了一把合法對象的練得不錯的身材,低聲說:“你好容易興奮,要注意一點。”

岑蔚:總感覺被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