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天楚瀨醒來的時候岑蔚已經在家了，男人穿著休閑裝，頭發淩亂，好像洗完澡沒多久，劉海都沒幹。
楚瀨還沒完全清醒，睡褲垂在拖鞋鞋麵，聲音都含著困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岑蔚還是不好意思看他，悶聲說：“半個小時前。”
“剛才我去遛狗了。”
今天他們就要出門準備拍虛假的婚紗照，岑蔚給狗倒上狗糧一邊說：“那你準備一下，我們要去造型室了。”
高大的男人蹲在狗狗麵前，大概狗都覺得他今天好怪，一邊吃狗糧還要看岑蔚兩眼。
大財和岑蔚現在關係挺好的，怕狗的人似乎徹底脫敏，楚瀨連狗玩具都不用買了，反正隔三差五岑蔚會帶新的玩具回家。
小狗很好收買，岑蔚沒事還會喂他吃點別的，偶爾楚瀨打完遊戲抬眼，能看到岑蔚抱著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大財被擼得四仰八叉，岑蔚還會給它換個姿勢。
奈何岑蔚今天實在異常，就算大財把他納入自己人的範疇，也懷疑岑蔚是不是想吃自己的早飯。
楚瀨還沒收回目光，就看小狗叼起狗盆轉了個身。
岑蔚：……
楚瀨笑出了聲，男人很是無奈，又忍不住去看站在一邊的青年。
昨晚的親吻仍然印在岑蔚的腦海裏，他看楚瀨的眼神也是不由自主落在對方唇上的。
仿佛頸側還有楚瀨溫熱的呼吸，岑蔚和江理雍聊完後回了岑家，也理所當然失眠了。
早上下樓的時候還把宣蓉青嚇了一跳。
媽媽欲言又止好一會，岑建蓀似乎是想說什麽的，被紅奶奶擰了擰胳膊，隻能閉嘴了。
楚瀨：“還有幾分鍾？”
岑蔚：“什麽？”
他眼神就沒移開，楚瀨也有點僵硬，“去造型室，我想吃個早飯，你吃了嗎？”
岑蔚嗯了一聲：“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楚瀨：“隨便吃點，我找塊餅幹。”
他一邊過去換衣服，岑蔚想到他買的奇形怪狀的零食沉默了，“我給你做吧。”
楚瀨嗯了一聲，尾音微微上揚，人倒是沒轉回來：“做什麽？”
本來這句話也沒什麽，岑蔚詭異的沉默反而讓這句話的意思偏了，楚瀨也不說話了。
最後早飯就是岑蔚給他烤了一片麵包，兩個人都識趣的閉嘴，企圖斬斷無論怎麽開口都會卷出曖昧的氛圍。
路上楚瀨還在回憶自己半夜和柳淵說了什麽，昨天他和岑蔚完全可以用意亂情迷來形容，回過神冷靜下來，楚瀨有種自己想要的平靜生活可能會徹底打亂的預感。
到造型室後他和岑蔚分開換衣服，宣蓉青今天也來了，長輩一副盛裝打扮的樣子，估計等會還要參加活動。
大概看楚瀨一直打哈欠，宣蓉青說：“瀨瀨昨晚幾點睡的？”
楚瀨：“忘了。”
柳淵最後發的消息是一點多，再次強調不要浪費，但那時候楚瀨已經睡著了。
這四個字讓楚瀨特別羞恥，他很少有想要做的時候，這種事情的體驗感給楚瀨一直不好，他平時看上去什麽都說，但也不是不會害羞，和柳淵聊起這種事也沒把四個字說全。
剛剛楚瀨給柳淵發了一句：我昨天說的你不要當真啊。
這個點柳淵還沒起床，按照以前規律，起碼也得下午才回了。
楚瀨看上去沒什麽精神，宣蓉青又想到早上在家裏看到的岑蔚，以為這倆孩子吵架了。
她問岑蔚問不出什麽，隻能趁這會問楚瀨：“你和阿蔚吵架了嗎？他昨天半夜回家的。”
大概是岑蔚前科明顯，對戀愛也很抗拒，加上宣蓉青本來對楚瀨就很有好感，怕這樁婚事徒生變故，這個時候問得也小心翼翼的。
楚瀨搖了搖頭，撒謊也撒得渾然天成，“沒有，他不是加班了嗎？”
“我睡著的時候他還沒回來，應該是怕回來吵醒我。”
他這個理由簡直不要太體貼，宣蓉青聽得很是感動，心想岑蔚居然還有這麽一天，又去隔壁和岑蔚說話了。
宣蓉青預約的結婚照走的就不是傳統婚紗西裝的類型，和日常寫真差不多。
造型師給楚瀨挑的造型很符合楚瀨的氣質，就是很顯小，怎麽看都像大學沒畢業的。
因為行程一天，整個團隊浩浩****，還帶了好幾套備選服裝，給楚瀨一種自己好像跳槽做網紅了的感覺。
宣蓉青隻是看了他們做造型選衣服，沒打算全程陪同他們拍攝，把兩個孩子送上車的時候宣容青還囑咐了一句：“中午的餐廳我也預約好了，你們也不要太累，勞逸結合。”
楚瀨看了眼自己過分青春的著裝，問站在一邊和他站在一起很有校園禁忌風味的岑蔚：“阿姨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愛好？”
預約的結婚照要是真心相愛來結婚的一對，可能會全程自選。
但楚瀨和岑蔚都不怎麽上心，隻選了一個大類就結束了，後麵是宣蓉青和紅奶奶選的。
除了這套很高中風味的，還有茶莊限定古風款，楚瀨有點繃不住，他之前隻看過柳淵出過這種造型。
岑蔚眉頭緊蹙，沒半點來拍結婚照的輕鬆，“你不喜歡我們可以不拍。”
楚瀨知道這個團隊價格昂貴，本著協議結婚的利益交換搖了搖頭：“我想帶狗去，能問問我們吃飯的餐廳能帶狗嗎？”
岑蔚嗯了一聲，讓助理給餐廳打個電話。
宣蓉青有個業內頂級的插花團隊，承接各類高端業務，今天跟拍的負責人就是她的助理。
助理年紀比岑蔚小一歲，已經結婚了，很是幹練。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楚瀨本人，助理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車內開著暖氣，楚瀨就沒穿外套，白衣黑褲，看上去都很有複古校園感。
一邊的岑蔚是一樣的裝束，一貫印象裏梳著背頭的岑蔚換了個發型，看上去跟學生時代的證件照很像，那股銳利也散了幾分。
兩個人完全沒眼神交流，但很奇怪，也沒有不熟的感覺。
助理問完，告訴岑蔚可以。
岑蔚：“那過一下我們住的地方，把大財帶上。”
楚瀨問：“沒問題嗎？”
他看了岑蔚一眼，對方下頜線緊繃，清晨的疲憊被妝造掩蓋了幾分，仍然讓人感覺到了他的情緒低落。
岑蔚：“沒問題。”
車裏不太好說話，早晨尷尬的氛圍雖然散去，楚瀨仍然不好意思直接問，幹脆給岑蔚發微信：你在生氣嗎？昨天的事是我起頭的，對不起。
楚瀨還在輸入「如果你需要……」
還沒發完，坐在身邊的人就用講的回了一句沒生氣。
楚瀨下意識地看了岑蔚一眼，正好對方看向他。
楚瀨今天戴了隱形眼鏡，這麽近的距離很容易讓人不由自主對視，岑蔚迅速垂頭。
他又想到了昨晚對方接完吻的眼神，微紅又朦朧，很容易讓人紮進去，還想再來一次。
明明已經是……再來一次了。
岑蔚低著頭，微分的劉海越發顯得他五官立體，楚瀨雖然有點不自在，又覺得這樣的岑蔚和外形反差大到有趣無比。
岑蔚比他年紀大，社會經驗也比他豐富，在這方麵卻意外純情，好像很好欺負。
楚瀨又發了一句：你昨天真的加班了嗎？
岑蔚低頭看新消息，回：沒有，去見朋友了。
【楚瀨】：什麽朋友？
這句話發出去他就覺得過線了，就算撤回但岑蔚已經看到了。
他們明明坐在一起，卻各自低頭玩手機，和對方的賬號互發消息。
【岑蔚】：江理雍，你見過的，之前酒吧和我一起的那個人。
楚瀨也不發消息了，直接開口問：“我是不是讓你感到困擾了？”
正好一個轉彎，坐在後排的楚瀨沒係安全帶，人一偏，幾乎倒到了岑蔚那邊，岑蔚下意識地摟住他，像是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車往郊區開區，岑蔚的手機工作軟件還有工作團建信息，是工作室的某個組的團建審批。
也不知道誰建群把他拉了進來，又不好意思把大老板移除，顯得很是尷尬。
團建成員已經到潯溪了，一群人擠在一起不知道怎麽辦。
殊不知老板身心煎熬，很想推開身邊的人，但楚瀨的呼吸都足夠讓他心猿意馬。
怎麽會有人呼吸都宛如點火，岑蔚想到了江理雍和他分開的時候說的話。
「你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碰到喜歡的人就會這樣不是很正常嗎？」
這正常嗎？
「或許你可以通過這次走出來呢？」
「岑蔚，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我說實話，你和沈珂的這段根本算不上戀愛。」
「愛都是有所求的。」
「你想要楚瀨的什麽？」
岑蔚和江理雍聊完也不是直接回岑家的，他先打車到公寓。
隻是在樓下站了很久。
家裏隻有一張床，楚瀨雖然很少失眠但睡眠也很淺，岑蔚不想去打擾對方，也不知道如何麵對楚瀨。
夜深人靜，小區的高樓也隻剩下零星的幾盞燈，岑蔚又轉身走到小區外，打車回了家。
現在楚瀨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口吻帶著濃重的歉意，岑蔚滿腦子都是「沒有沒有」，但又發不出聲音，他本能地抓住楚瀨的手，緊緊地握住。
楚瀨疑惑地看向岑蔚，對方回避了他的目光，低頭看向楚瀨被他緊握的手。
岑蔚本來就骨架大，手也很大，足夠包住楚瀨的手，即便是十指相扣，也會給人一種吞沒的錯覺。
車馬上就要開到目的地，周圍的風景從城市到郊區，周圍變成了遠山。
楚瀨還沒說話，就聽到身邊的人說：“不會困擾。”
“永遠不會。”
永遠這個詞有點太重了。
放在如今戀愛的人群裏，因為太輕易表露，又顯得過於輕佻。
可岑蔚不會和輕佻這類詞語掛鉤，他給楚瀨的印象一直是寬厚、包容和溫柔。
哪怕岑蔚顏值超出了楚瀨的擇偶標準，身高也也遠高於楚瀨寫的旗鼓相當，資產更是過於誇張，不是楚瀨設想過的從貧窮到富貴霜雪白頭的懸浮理想型。
岑蔚比理想型還懸浮，有點隨便在街邊玩扭蛋，扭出來的超級隱藏款。
愣是讓抽卡遊戲榮獲非酋的楚瀨限時撿漏。
楚瀨沉默了幾秒，也沒舍得鬆開手。
這種肌膚相貼的感覺很蠱惑人，沈權章從來不會給他這樣長時間握手的機會。
明明大家都會打遊戲，卻總說楚瀨打遊戲忽略他。
楚瀨伸手的時候得不到回應，最後也不會再有期待。
現在有人緊抓不放，卻不敢看他。
楚瀨用隻有岑蔚能聽到的聲音說：“不是永遠，我們最多隻有一年。”
他的嘴唇明明很軟，教岑蔚接吻的時候還會慣性追逐，完全是和冷淡皮囊相反的極致渴望。就像同床睡覺，楚瀨總是會無意識地追隨熱源，習慣地擠到岑蔚的懷裏。
這個時候楚瀨卻好像退到了一開始的態度，他不鬆手，話語卻帶著矛盾的切割：“你知道的。”
岑蔚想：那你為什麽不鬆手呢？
他又沒戳破楚瀨矛盾的渴望，心裏生出細微的心疼，判定這種反應是楚瀨沒被好好愛過的後遺症。
車停在目的地，冬日溪邊，蒼山仍然有種別樣的美麗。
正好對岸團建露營的人也看到了開到這邊的豪車，本來還想著怎麽不動聲色踢掉老板的的人都紛紛看向對麵。
“好大的陣仗啊，是碰到明星拍寫真了？”
“我記得前麵還有個廢棄的小學，之前是有人去那邊拍照的。”
這次團建還聯動了樓下總部的一個部門，人也算多，張羅烤肉也很熱鬧，沈權章和一個據說是海龜的實習生湊在一起。
對麵的陣容讓不少人都看了過去，隔壁的同事正好有望遠鏡，“讓我看看是不是大明星。”
正好岑蔚下車，即便他換了造型，那張臉仍然讓人過目不忘。
一聲臥槽震天響。
“怎麽了怎麽了？是哪個男明星？還是男團？”
“那我是不是可以發路透什麽的……”
“怎麽是岑總啊！！”
“真的假的，讓我看看，岑總來這裏幹嘛？”
“那身邊的不就是他的未婚夫嗎？”
沈權章猛地抬頭，他看向對岸，穿著同款衣服的兩個男人牽著手往前走。
一個低頭一個抬眼，怎麽看都很是和諧。
就算不用望遠鏡，楚瀨的身形沈權章也認得出來。
他本來要串進竹簽的青椒塊掉在地上，海龜實習生詫異的喊了聲沈哥，提醒他：“青椒掉了。”
沈權章突然想到愛吃青椒的楚瀨。
想到他們曾經因為青椒展開的爭吵。
也不能算爭吵，楚瀨根本不會吵架，他隻會沉默地轉身，仿佛沈權章的抱怨是個笑話。
沈權章想：慣的他，哪有人去超市買菜買一筐青椒回來的，青椒成精也不帶這樣的吧。
這個時候他想，岑蔚這種人會受得了楚瀨嗎？
對岸那麽多人自然也很惹眼，攝影團隊的人都很詫異：“對麵來這邊露營燒烤啊。”
楚瀨也看了一眼，這條小河不算很寬，冬天水量很小，楚瀨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對岸燒烤架邊上的男人有點眼熟。
他想到昨天岑蔚消息裏的團建信息，心想不會這麽巧吧。
他又看了一眼，還真是沈權章。
岑蔚注意到他眼神的短暫停留，問：“怎麽了？”
楚瀨搖頭：“沒什麽。”
岑蔚也看了過去，本來想看得仔細一點，但助理在催，隻能移開了目光。
這個時候他手機震動，app消息提示，又是之前給他發過消息的賬號。
來自用戶030218666的私信——
你結婚對象的前男友就在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