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楚瀨和岑蔚兩個人都不想辦婚禮,奈何這是長輩的願望,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頂多就是岑蔚在某些方麵讓楚瀨予取予求。

時間過得很快,岑家長輩繼續推進長孫的婚禮進度。

楚瀨不太明白既然都確定是他倆了,為什麽紅奶奶還要這樣。

他把老太太發給自己的照片轉給了岑蔚:[圖]

你奶奶還給我們合八字了[汗]

楚瀨上班摸魚,也沒管那邊岑蔚到底看了沒看,還要回複八十歲高齡的「法律丈夫」奶奶的慰問。

岑蔚的爺爺奶奶感情很好,見過家長後楚瀨隔三差五被叫去岑家吃飯。

他平時宅得習慣了,在工作上也有獨屬於自己一套推辭學,但在岑家人麵前明顯無效。

楚瀨說太遠了,岑爺爺說派車過來,直達公司底下。

說今天加班,直接有人送高檔餐盒到公司。

宣蓉青是插花師,偶爾還會送花給楚瀨。

楚瀨平靜的社畜生活被徹底打亂。

就算公司各部門之間基本都算網友關係,大部分人都用花名相稱呼,也架不住這種動靜。

來接楚瀨的車是一般人隻能在影視劇裏看到的加長林肯,送的餐盒在s市都要限號買,更別提宣蓉青送花的包裝logo,尋常人結婚想要都預定不到。

於是公司某部門員工「嫁入豪門」的消息從小組蔓延到整層樓,楚瀨就算沒暴露真名,但去食堂吃飯都做好心理準備。

不熟的倒也不會打擾楚瀨,頂多往對方的工牌看上兩眼,接觸過楚瀨的會想問兩句。

但楚瀨一張臉寫滿了生人勿進,聲音再好聽也能聽得出別來煩我,所以好奇的人都隻能在團建的時候問楚瀨的組員。

“聽說你們組長嫁入豪門了是真的嗎?”

“之前也太低調了吧,那車,那餐盒,那花,把我賣了我都買不起啊。”

“原來是你們組長,之前群裏還討論半天是十七層那一位,我發現我都對不上臉。”

“是他的話也正常,除了年會一般不參加的,參加的理由也是年會能抽獎,非常居家,非常死宅。”

“我怎麽之前聽說他男朋友和他是談了很多年的同學,怎麽突然這麽高調?”

“這難道是發現清貧男朋友一夜成為豪門少爺的爽文劇情?”

……

楚瀨對這個八卦的世界絕望了,換做以前,楚瀨還能聽個樂子,但現在樂子變成了自己,心情就很微妙了。

他麵對頂著大紅花頭像的紅奶奶態度良好,轉頭對岑蔚發了很多呲牙咧嘴的狗狗表情包泄憤。

岑蔚剛進入會議室,等著新一輪傘柄木材選品的展示,負責人的ppt剛打開,上司放在桌上忘記靜音的手機跟瘋了一樣。

在手機差點震到桌沿掉下去的時候,岑蔚眼疾手快接住了。

鍾秘書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發消息的是誰。

頂頭上司的已婚伴侶,楚先生。

這段時間全公司都知道岑蔚岑總處於備婚階段。

但要結婚的人仍然忙於工作,奮戰在加班前線,搞得工作室的職員都開始擔心公司不放婚假了。

老板結婚都這樣,普通人可怎麽樣辦,他不會新婚夜還在看設計圖給反饋吧?

岑蔚關了聲音,示意負責人開始,一邊點開了楚瀨的消息。

看到奶奶的八字排盤圖差點笑出了聲。

他算是見識到家長對結婚的態度了,什麽年代了,都是男同性戀也需要搞這種良辰吉日。

他回:要是八字不合呢?

楚瀨秒回:你奶奶會把八字不合,合到天作之合為止。

他轉發了和奶奶的聊天記錄,老太太就是這麽說的。

天作之合後麵還加了個花開富貴的表情包。

楚瀨雖然看著不搭理人,聊天還很有針對性,回的表情包都是中老年人專用,明顯是嘴上說煩,還是盡職盡責做捧哏,看得岑蔚嘴角就沒下來過。

一邊的申陽煦都看傻了,前段時間大家還說岑蔚閃婚也有租個男友回家的意思,但這麽看明顯不是啊。

誰看了不說一句熱戀中。

大概是這次的合八字真的把楚瀨無語到了,他忍不住跟岑蔚發了牢騷:下次你爺爺叫我吃飯的時候你能一起嗎?

[現在公司都說我嫁入豪門,就是因為爺爺那輛囂張的加長林肯。]

[不是說你們家是什麽低調的百年企業?這樣不好吧。]

[還有能不能和奶奶說別訂那麽貴的餐盒了,我食堂免費吃的,不然很吃虧。]

岑蔚猜他在電腦微信回的,不然這個手機打字速度簡直逆天。

老頭讓司機開車接楚瀨這件事岑蔚也知道,他回:我和他說過了。

[這輛車是二手的,沒你想的那麽貴,基本不開。]

楚瀨發了個白眼的表情。

岑蔚知道他不高興了,發了一句對不起,我一定會讓爺爺奶奶少煩你的。

但楚瀨沒搭理他,開會的時候岑蔚翻來覆去地看手機,就等著楚瀨回消息。

他看上去心不在焉,仍然聽了新的選材方案,提出了意見。

開會結束後申陽煦站在岑蔚身邊,問:“負責人都要被你的表情嚇死,你的私人情緒能不能別帶到工作?”

他和岑蔚很熟,這句話還帶著玩笑,岑蔚有些詫異地問:“我嚇人?”

申陽煦還拉了一邊的鍾秘書:“小鍾你說呢?”

鍾秘書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申陽煦唉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老婆罵了呢。”

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岑蔚,但又有點別扭,楚瀨雖然現在算是他的老婆,但也不算真的老婆。

他神情有些古怪,“被老婆罵是什麽意思?”

申陽煦:“我被老婆罵了就這樣,她還會把我拉黑,唉,好心碎。”

三十歲在小孩眼裏算是人到中年,但工作室這幾個高層比「蓮心」總部的高層年輕許多,隻能算年少有為。

申陽煦孩子都倆了,三十歲還像三歲,岑蔚有點嫌棄他,微微往邊上站了站。

手機還是沒有楚瀨的新消息。

申陽煦問了句:“惹你對象生氣了?”

岑蔚搖頭,隔了一會點頭:“是我爺爺奶奶總叫他吃飯。”

申陽煦知道岑蔚現在是備婚狀態,想到自己結婚的時候每天焦頭爛額,現在岑蔚結婚,居然還能成倍發工作要求,有點不平衡,哼了一聲:“我們哥幾個都沒和你準對象吃過飯,你是不是藏得太好了?”

他也就是岑蔚領證那天見過楚瀨,每次提起這件事,岑蔚就說下次,申陽煦覺得下次很有可能是岑蔚的婚禮。

果然下一秒岑蔚就說:“下次。”

申陽煦問:“你們婚期不是定了嗎?結婚照要拍嗎?在哪個地方擺酒啊,你家就你一個孫子,應該很隆重的吧。”

站在一邊的鍾秘書覺得韋總監有點暗搓搓罵老板的意思,但他沒證據。

岑蔚:“不知道。”

他和楚瀨作為當事人都不怎麽關心,申陽煦有些詞窮:“你也太不負責任了,我和我老婆結婚喜糖都是我親自塞進去的,你還誇我的伴手禮很特別。”

岑蔚不記得了,詫異地問:“有嗎?”

申陽煦:“不過你有家裏人替你操心也不錯,我丈母娘可難搞了。”

岑蔚不用見丈母娘的腦子都被他說通了,想的都是楚瀨怎麽不回消息,回了辦公室給宣蓉青打了個電話。

宣蓉青還在挑婚禮的捧花,接到電話有些驚訝:“阿蔚,怎麽了?”

岑蔚:“媽,爺爺又讓楚瀨陪他吃飯了嗎?”

岑建蓀身體本來就不好,在家療養也吃不了多少。

保守治療也能推測出他的時日無多,他的願望就是看岑蔚結婚。

婚禮定在元旦,明年的春節在一月底,他希望能跟楚瀨一起過年。

想象很美好,但老頭老太太很喜歡熱鬧,得知楚瀨每天吃食堂,恨不得讓楚瀨中午都來家裏吃。

這種事楚瀨不好抱怨,偶爾會在岑蔚千裏送抱的時候提一句。

今天可能是聽了同事的閑話才炸了。

宣蓉青:“上周瀨瀨都在家裏吃飯的,他說爺爺的車太張揚了,所以我們讓司機換了輛便宜的。”

提到這件事,宣蓉青又抱怨了一句:“都是瀨瀨來陪我們吃飯,你呢,我知道你帶團隊出差忙,出差回來來家裏吃個飯很難嗎?”

她順勢說:“你和瀨瀨結婚以後每周末回家住吧,雖然這是爺爺提的,但媽媽也希望能和你們多相處。”

岑蔚頭皮發麻,距離結婚還有一個多月,他已經感受到了結婚的巨大壓力。

想必夢想是做普通上班族的楚瀨更痛苦。

岑蔚覺得還是給楚瀨打了個電話比較好,匆匆和宣蓉青說了句再見掛了電話。

現在是下午五點多,楚瀨一般七點下班,岑蔚電話打過去的時候一開始還沒人接。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楚瀨才回撥。

那邊的男聲懶洋洋的:“怎麽了?剛才去麵試實習生了。”

岑蔚順嘴問了句:“下午麵試?”

楚瀨:“好像有海外實習生,我是湊數的,重點是隔壁組的遊戲架構師。”

他似乎回到了工位,岑蔚還聽到了杯蓋蓋在杯子的聲音。

岑蔚:“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他站在辦公室,看著落日西沉,一個工作日結束,路燈驟然亮起,車流在燈火中始向歸處。

這一瞬間,他居然想回家了。

但還沒等岑蔚想清楚哪個家,楚瀨就開口了:“沒生氣,抱怨兩句,你別太在意。”

他又覺得坐在這裏和岑蔚打電話很怪,幹脆換了個地方,路過同期職員都時候對方還擠眉弄眼,口型分明是:你-老-公-嗎?

青年坦然地點頭。

岑蔚:“原來你上周都在陪我爺爺吃飯,對不起啊,我應該……”

楚瀨的公司離岑蔚的公司有點遠。

他上次發現了沈權章就職於岑蔚的公司,後來才回憶起當初沈權章麵試成功其實是有說過的。

前男友還指過地圖上的兩點,說你也可以看到我公司的樓,楚瀨當時急著去遛狗,隻是撈了兩眼,沒放在心上。

沈權章也沒多提,兩個人談戀愛到後來基本各過各的。

除了房租很難AA,某應屆研究生總以要給家裏錢為理由,楚瀨拉黑沈權章就沒想過把錢全部要回來過。

現在正值黃昏,岑蔚那邊園區有個非常顯眼的星星建築,遠看有棱有角,楚瀨勉強能看到。

s市很大,這樣能看到的距離乍看不算遠,其實也有好多站地鐵。

對方卻在耳邊說話,感覺很是奇妙。

楚瀨:“別客氣,等會你……”

他還沒說完,手機來了個電話,是他的房東。

楚瀨和岑蔚說了一聲,接了房東的電話。

他的房子接的轉租,此刻房東的聲音帶著歉意,楚瀨嗯了一聲。

掛完電話,他回撥岑蔚,盯著屏幕的那個青椒emoji看到電話被接起。

岑蔚就一直站在窗前。

換做不出差的日子,他等會應該開車去楚瀨那裏,沒有千裏也有十幾公裏的送抱。

他們認識整整一個月,從領證到備婚,快得不可思議。

他都快習慣這樣的生活了。

偶爾工作很晚,也要驅車去楚瀨那裏,兌現自己的承諾。

太晚了幹脆住下,第二天各自去上班。

“岑先生。”

楚瀨說完歎了口氣,岑蔚笑了一聲,問:“怎麽了?今天要加倍擁抱是嗎?”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不是。

“房東要提前收回房子給他女兒做婚房。”

“我這周就得搬出來。”

楚瀨還沒說有加倍補償,岑蔚的聲音撞入他的耳裏——

“那搬過來和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