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從顧一硯醒過來,家裏這幾天都小心看護著他,生怕他再有個意外。

那天買回來的東西,一直凍起來齊禾也沒有做,一連幾天他們吃的都是白粥和醃的鹹菜。

齊禾打算今個做些好的算是把晦氣打發幹淨了。

對於齊大莊她現在還真沒有想到法子怎麽解決,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找上門來的,不過想著發生了這種事,齊大莊大概也不敢再來了。

齊禾把那天買回來的豬下水拿了出來放在了木盆裏,放置一邊用熱水解凍。

快過年了,天氣冷的厲害,放在屋外的東西一夜過去基本上就凍住了,倒是也壞不了。

齊禾等豬下水化開的功夫,又做起了擀麵條。

冬日裏,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可是非常暖身子的,齊禾把麵揉的很勁道,又用刀小心翼翼的劃著生怕麵條斷了。

等豬下水徹底化開的時候,三根長長的麵條終於也弄好了,齊禾刀工沒有那麽利索,但是這麵條竟真的沒有斷。

齊禾舀出來一勺子白麵,也沒有心疼,直接倒進了木盆裏。

加了麵粉的豬下水清洗起來方便的多,齊禾用水洗了五次這才終於沒有任何髒東西了。

一直待著屋內的顧默書閑的沒事便過來幫著齊禾一起做飯。

看到洗好的豬下水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他屬實看不出來這東西怎麽做才會好吃。

“你去把灶火生上,把鐵鍋熱了。”齊禾指揮著顧默書,自個則去找鹵煮的料去了。

齊禾拿出一方紗布,把八角、桂皮和花椒等放在上麵包裹起來。

見鐵鍋熱了,放了一大勺豬油,又把切好的蔥薑蒜一起放了進去爆炒,最後才把切好的豬下水放了進去,一起煸炒,最後倒入適量的溫水和那個剛製作好的料包一起燉煮起來。

把豬下水燉上後,齊禾又去了雞棚,這幾天天冷的厲害,齊禾一直攢著雞蛋沒有進來撿,今個在外麵一看竟然有三個蛋了,便都撿了起來,正好一會在熱湯麵裏麵加個雞蛋,給他們補補身子。

大約燉了一個時辰,鹵煮已經好了,香味早就飄了出來,齊禾打開蓋子,用木勺來回攪動一番,這才裝進了碗裏。

“好香啊。”顧默書聞著味走了過來,那會幫齊禾把灶火生好後,他便回了屋,一直陪著他爹。

“一會你好好嚐嚐。”齊禾把大瓷碗遞給了顧默書,讓他端進屋裏去,又用清水把鐵鍋清洗了一番,這才重新燒水煮上麵條。

連下麵的動作都非常輕,生怕麵斷了。

等麵快好的時候,又放了一小把切好的白菜,並在裏麵打了兩個荷包蛋。

等再次開鍋的時候,蛋和白菜便都好了。

這幾天顧一硯的身子雖然有了起色,但還是沒有讓他下過床,今天也是如此,把熱湯麵給他放在了案幾上。

又夾了幾塊鹵好的豬下水裝在了小盤裏,讓顧一硯嚐個鮮。

“你嚐一口,怎麽樣。”齊禾看著顧一硯夾起一塊豬下水仔細瞧著。

“這是什麽?”顧一硯問。

剛才顧默書端進來的時候他就瞧見了,聞著很香,可看這樣子又不想出來。

顧默書也夾了一塊放進嘴裏,燉的很軟爛,一口咬下去汁水充足,吃了一口還想再吃下一口。

顧默書又夾了一塊這次他可瞧出來,這不就是剛才洗好的豬下水嗎。

“是豬下水!”

齊禾點了點頭,“味道怎麽樣,好吃嗎?”

“好吃。”顧默書這可不是隨便一誇,是發自內心的誇讚。

顧一硯看著盤子中的豬下水,竟然覺得不可思議,那髒東西竟然做出來這麽好吃。

“還不錯吧,這是鹵出來的,剩下的湯下次還可以接著用。”齊禾覺得這要是當做一個營生應該也不錯。

豬下水便宜,鹵煮的調料雖然貴了些但也還好,若是開個小店賣鹵煮也是不錯的選擇。

就是這活她一個女人家不好做,洗豬下水就是一個大活,還要鹵,更要賣,這個家顧默書還要上學,顧一硯還臥病在床,齊禾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又忙又累,還是開繡品鋪子的好,等任務完成得到複製機,那繡品出樣可就快多了,賣起來也不怕貨不足。

“對了,有件事我想問問你。”顧一硯吃好了把瓷碗放在一旁,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問道。

齊禾疑惑的看向他。

“我寫了狀子,想呈上去,在縣衙解決齊大莊。”顧一硯知道現在的齊禾並不是齊大莊真正的女兒,但給齊大莊一個怎樣的教訓,他還是想和她商議一下。

若是齊禾覺得不可,他便不這麽做了,畢竟經此一鬧,齊大莊應該也會老實一段日子,就是不知道下次來會是什麽時候。

“呈狀子?可寫好了?讓我瞧瞧。”齊禾聽到顧一硯這麽說來了興趣,她早就知道顧一硯這次出事是因為齊大莊,但具體怎麽懲治齊大莊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做,現在顧一硯說了法子,她倒是覺得可行。

老百姓最怕衙役,若是鬧到了縣衙,齊大

莊定是再也不敢了。

顧一硯讓顧默書把他寫好的狀子拿了過來,交給了齊禾。

齊禾看完隻覺這顧一硯真是有些點子在身上,這一描述,齊大莊定是罪不可逃。

不過狀子上提到的一件事,她確實沒有一絲的印象。

“我還有賣身契?”齊禾問。

賣身契相當於賣了兒女為奴,隻有過不下去的人家才會如此,齊禾不敢置信,齊大莊竟然做到了這個地步。

顧一硯見她變了神情,便知這事她是不曉得的。

“確實有,當時給了五十兩銀子就是想斷個幹淨,可能看我身子已經這個地步,便想著你不知道能多撈一點是一點。”

齊禾把狀子收好,默認了他的話,讓顧默書跑一趟,直接送去了縣衙。

若是這次能把齊大莊治理一番,原主也可以早些超度,不枉苦了這麽多年。

-

齊大莊一家在青山村老實了不少,見好幾日過去也沒個動靜更是放寬了心。

他們也知曉和顧家怕是攀不上關係了,隻能等著顧大沒了再行辦法。

這幾日,又有人來給齊嬌說親,齊大莊媳婦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

她這個女兒長得好,遲早要嫁出去的,既然攀不上鎮上的高枝,若是能嫁給村裏的秀才那也是更好不過了。

可年輕的秀才怎麽可能現在娶妻,齊大莊媳婦便把目光放在了村裏唯一的童生身上。

這童生叫楊業,今年十七,家裏情況不錯,上麵隻有一個已經嫁人的姐姐,家裏二十畝良田,還有一頭牛。

其實這齊嬌也是見過楊業的,不過那個時候她還做著當大少奶奶的夢,也沒把人放在眼裏。

可經曆了他爹把人打出血,提心吊膽好幾天,她也不做夢了,想想嫁給個童生也是不錯的。

而且村裏給楊童生說親的媒婆那可也是不少,可平常姑娘楊童生也瞧不上,就想要一個識字懂點詩書的小娘子。

齊大莊媳婦早些年讓齊嬌讀過書,倒是識得幾個字,便讓媒婆放出聲,他們家要給齊嬌說親了。

楊業母親本看不上齊大莊一家,但是兒子對齊嬌滿意,在村裏,齊嬌這小娘子長相也是數一數二的,這才托媒婆去問。

“什麽?八兩銀子?”楊業母親一聽媒婆帶回來的消息,直接大聲喊了出來。

“就他們家,竟然彩禮要八兩銀子,咱們村娶的小娘子哪個不是五兩銀子。”楊業母親耷拉下來了臉,很是不高興。

當年她女兒出嫁她也隻要了五兩銀子。

這齊大莊真是把他們家小娘子當成了寶,竟然敢要八兩銀子。

媒婆心中也是這麽覺得,可她是為了掙錢啊,彩禮越多,她兩邊撈的油水就越多,便又緊接著說。

“楊嫂子,你可好好想想,這齊大莊上一個閨女嫁到了鎮上,雖然是衝喜,但確實給了五十兩,再者說這二閨女,那也是識字的,你想想咱們村有誰家閨女讀過書,這可都是和你兒子要求對上了。”

“那閨女長得也不錯,身段也好,定是個好生養的,上門說親的也不少呢。”

楊童生母親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麽一回事,又問了楊業,見兒子實在滿意的不得了,便咬牙同意了,八兩銀子就八兩銀子。

媒婆出了楊家的門就變了臉色,八兩銀子啊,可惜她們家小娘子不識字,要不介紹給楊童生多好。

另外一邊齊大莊媳婦一聽事情成了,彩禮八兩銀子,那可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若是這楊童生爭氣,以後再考取個秀才,她家小娘子不就成了秀才夫人,那日子可不是要更加好過。

兩家人說好後,隔天便定下了親。

楊家想年後再把人娶回去,現在沒有農活,年前接親這不是要過年多養活一張嘴嘛。

齊大莊媳婦也不急,年後就年後,反正定了親,這親事肯定跑不了了。

於是兩家便定了三月初二的好日子。

村裏人更是羨慕齊大莊一家,這二閨女雖然沒有嫁到城裏可楊童生要是考取了功名,那就是秀才老爺了。

村裏誰家有姑娘的沒惦記過楊童生。

現在可好,這好事都落在齊大莊一家身上去了。

好日子沒持續到過年,年前的最後兩天,一群衙役去了青山村。

村裏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哪裏見過這場麵,都遠遠的望著不敢上前。

隻見村長帶著衙役去了齊大莊家。

“官爺,這就是齊大莊家了。”村長低聲說道。

衙役敲了敲門,沒過一會,院內果然有人過來了。

齊大壯媳婦黑著臉,嘴裏咒罵:“這大清早的誰來擾人了,這麽”一開門看見門外的衙役,剩下的話愣是沒有說出口,整個人身子一軟,直接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