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季槐生驚的說不出話, 他設想過很多他長姐會回他的話,唯獨沒有想過還有這一種。
她長姐這信中的意思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突然拿不定注意。
“默書, 你看這.”季槐生猶豫的問道, 畢竟齊禾是顧默書的家中之人,就算是說親也應該是顧默書去說。
此時的顧默書黑著一張臉,心也沉了下去。
當時他可是聽到齊禾是怎麽說的,說她心中放不下顧一硯,可轉眼不過一月竟然覺得這周世興人也不錯。
他們二人又沒有見過, 僅憑季槐生信上寫的東西就這般下定了主意,顧默書氣的拿著信紙的手都在發抖。
“默書。”季槐生見他不回自己的話, 又道。
顧默書將那信折好重新塞回信封之中, 言道:“再看看,現如今說這些還太早。”
季槐生默默點了點頭, 這畢竟是顧默書的家事他不方便多說。
入了夜,顧默書躺在床榻上卻怎麽都睡不著,他滿腦子都是信中的那些話。=
他人不錯,人不錯, 人不錯。
齊禾怎麽就會覺得周世興人不錯呢, 雖然周兄為人確實不錯,可她們二人又沒有見過。
顧默書越想心中越煩悶,那離齊禾遠些不打擾她的念頭一去而空。
他下了床來到桌案邊,在燭光下鋪開信紙,拿起筆寫下了一封遲到了一月的家書。
季槐生瞧著屋中有了亮光, 揉了揉眼睛說道:“這天還未亮, 你怎麽起來這麽早溫習。”
顧默書哪裏是溫習,他是在寫信給齊禾。
“好了, 睡吧。”顧默書將信塞進信封中這才將燭火熄滅。
不知為何,寫完這封信後,他這心反而平靜了下來,這次剛躺上床榻便睡著了。
第二日,顧默書趁著上學的功夫出去找人將這信捎回去。
這書院周邊總是有來往的貨郎,隻需給他們一些銀錢,他們便會將東西捎到你的家中。
顧默書還是聽季槐生說起這才曉得。
不過這種捎東西的事情一般都是熟人相送,生怕出了亂子。
顧默書找的這人他雖不認識但見過兩次,瞧著是個穩妥之人,顧默書給了銀錢便將信托給了他。
因將那封信捎了回去,他一連幾日麵上都帶著笑,季槐生還以為他魔怔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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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進了十一月,這天一日比一日的冷,齊禾鋪子中的團扇已經不賣了,她日日帶著雲棠她們繡擺件。
這冬日裏小擺件們賣的會好一些,許多人家送禮便送這個。
齊禾在木匠那裏定做了一批木件,形狀各異,為的就是將繡品到時候裝上去,這單獨一幅繡品可能賣不上價,但一變成擺件,那價位少說翻一番。
齊禾正忙著,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動靜。
“齊掌櫃可是忙著呢?”樓家小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仆從。
“這麽冷的天,您怎麽還親自過來了。”齊禾瞧著外麵那風刮得嗚嗚作響,實在不明白這樓家小姐怎麽會在這麽一個天出來。
她將人帶到屏風後,又端來了一壺熱茶。
樓家小姐早已經是鋪子中的常客,就連齊禾都給她單獨準備了一套茶具。
“這不是越來越冷了,想著來你這提前訂幾件冬日的衣裳。”樓雲抿了一口熱茶,身上的寒氣這才去了。
“你讓他們說一聲便是,怎還非要親自過來。”齊禾坐下後說道。
這麽冷的天,樓雲自然是不想出門的,可她哪裏執拗的過她那弟弟。
聽聞雲棠那幾日著了風寒,這樓景心中惦記,便拖她過來瞧一眼。
“雲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樓雲那會進來時雲棠正好去了後院,所以她沒有瞧見。
“吃了幾副藥就好了。”齊禾意味深長的看向她,“ 你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因著二人相熟,齊禾說話便沒那般顧慮。
她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這樓家小姐來她鋪子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候一月來六七次,每次坐一會兒便離開,都不一定買繡品。
她實在奇怪,現如今算是瞧出苗頭了
,人家這不是來買繡品的,而是來找人的。
樓雲見狀隻能坦誠道:“既然你已經曉得,那我自然不能再瞞著你,不知雲姑娘可有心儀之人?”樓雲為了她那殘廢弟弟的幸福可謂是拉下了臉麵。
若不是自小看著他長大,她可不會對同父異母庶出的弟弟這般上心。
齊禾不知道她為了家中哪個兄弟而來,畢竟樓家分支多,她一時竟猜不透。
“雲棠確實有過心儀之人。”齊禾沒有瞞著,這事若是樓家曉得了不願意那便沒有必要將今日之事告知雲棠。
“不就是季槐生嘛,那個我早就曉得了。”樓雲又道,“現在可還有?”
齊禾沒想到她竟然連這些事都知道,想來樓家是真真的查過雲棠一番,這讓她有些懊惱。
若樓家到時候強取豪奪,雲棠一個小繡娘她哪裏違抗的了。
“雲棠我是一直當做親妹妹的,她這婚事我還能幫著看看,不知這次您是為樓家哪房的少爺而來。”齊禾說這話其實心慌的很,她哪裏能做雲棠的主,她隻是不想雲棠步入寧恩樹他們的後塵罷了。
樓雲知道齊禾聰明,見她這般防備便將樓景徹底出賣了。
將他弟弟那些心思一一同齊禾道來。
“其實他沒有讓我來提親,你也是知道他那身子的,受了傷這些年一直沒有徹底好,雖然能起來走走路但大多時候還要坐著輪椅,他這般是不願耽誤雲棠姑娘的。”樓雲說道此處紅了眼,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前些日子聽聞雲姑娘病了,他實在放心不下,這才托我過來瞧瞧。”
“可我覺得總是如此也不是個事情,若是雲姑娘有了心儀之人,那我就回去讓他死了那條心,若雲姑娘沒有,我還是想為他求一求這份姻緣。”樓雲誠懇道。
這種事放在誰身上誰都有顧慮,一個好好的姑娘誰會願意嫁給一個殘廢。
齊禾沒想到看上雲棠的竟然是樓景,可一想後來雲棠接的樓家成衣繡樣單子好像確實有不少男子衣裳。
想來那都是樓景的手筆。
“此事我也要問問雲棠的意思,還望您這邊不要將這消息傳出去。”齊禾現在顧慮的多,她可是吃過這虧的人。
樓家小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點頭應道:“那就勞煩齊掌櫃的了,今日天不好我就先回去了。”
齊禾將人送了出去,看著樓家小姐上了馬車,就在馬車要離開時,那車簾被人從裏麵掀開,齊禾瞧見了樓雲身旁的男子,那人正是樓景。
樓景對她點了下頭後那車簾才被放下。
齊禾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事早晚也要同雲棠說的,至於怎麽說她現下還沒有想到法子。
回到鋪子中,齊禾便一人開始看賬本,可怎麽看都看不下去,剛剛樓雲的那些話一直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偷偷瞧了一眼坐在一起的雲棠和蘇鶯,她們二人不知道談到了什麽事正笑得開心。
若是此時她將雲棠叫過來,是不是破壞了氣氛。
可若現在不說她又怕時間越久耽誤的時間越長她更加張不開嘴。
“師傅,你怎麽不過來了啊。”蘇鶯回過頭正好與齊禾四目相視。
“你師傅肯定在想這次繡什麽繡樣。”雲棠笑著說道,雖然樓家小姐後來一直找她定成衣繡樣,但一些重要場合要穿的衣衫,樓雲還是會單獨找齊禾。
今日樓家小姐同齊禾在那屏風後說了那麽久,想來是這次成衣有些特別,雲棠心中這般想著,全然不知自己才是他們嘴中談論的對象。
“那好吧。”蘇鶯可不敢打攪師傅,歎了口氣道。
一直等蘇宅那邊的人將蘇鶯帶走後,齊禾還沒有想好要如何同雲棠說,她皺著眉頭時不時的看雲棠一眼。
雲棠似乎也察覺到了這股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想了想還是問道:“禾禾,到底怎麽了,我瞧著那樓家小姐走後你就一直皺著眉頭。”
齊禾張了張嘴,“你..”
“嗯?”雲棠睜著一雙黑溜溜的杏眼看向齊禾。
“你知道樓家...樓家...那個..小.少爺嗎?”齊禾支支吾吾道,越往後聲音越小。
雲棠壓根沒有聽清她最後說的話,疑惑的問:“禾禾,你剛說樓家什麽?”
齊禾剛要再說一遍,就見有人走了進來。
那男子風塵仆仆,瞧著可不像這周圍的住戶。
“這可是小蘇繡鋪?”還沒等齊禾說話,那年輕男子便問道。
“您是?”
那男子笑笑,將包袱從背上拿下來從中取出一封信。
“我就是一個貨郎,這信是祿山書院一書生托我捎回來的,說是給小蘇繡鋪的齊禾,您可知道誰是齊禾?”
也不怪這男子這般問,這屋中有兩個姑娘,他又沒來過這裏,可不曉得誰是齊禾。
“我是。”齊禾說著便走了過來,她有一種感覺,那封信是顧默書寫的。
男子將信遞給了她,“信您收好,那我便先回去了。”
齊禾從荷包中拿出銀錢遞給她,就見那男子擺手道:“那邊已經給過了,不過若是您也想捎東西給那邊,三日內去外城李家茶鋪找我就行,我三日後便起身去京城。”
等人走後,雲棠這才湊了過來。
“哎呀,他竟還知道寫信回來!”話雖是這般說但雲棠卻高興的很,這些日子她可是瞧見了齊禾每日是怎麽盼著這封信呢。
“你瞧瞧,他信中寫了什麽,我先去外麵買些咱們二人晚上的吃食。”雲棠知道這信是給齊禾的,她可不留在這裏湊熱鬧。
齊禾一眼便認出了字跡,這是顧默書寫的沒錯,她小心的拆開信封將信紙取了出來。
信不長,除了第一句是在報平安剩下的全是在同齊禾道歉,最後寫道最近天冷,讓齊禾她們多多注意身體。
齊禾將那封信讀了好幾遍,整個人眉角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