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顧默書他們二人第四日終於抵達了京城。
這一路舟車勞頓, 二人都消減不少,好在一路還算順遂。
進了京城後,這崔大哥沒有先忙著去給商戶送貨而是將顧默書拉到了祿山書院。
這京城水深的很, 崔岩想著顧默書一個外鄉人來這若是惹上是非怎麽辦, 他還是將人先送到書院的好。
崔岩這般想但還是征求了一下顧默書的意見,畢竟初來京城這般繁華的地方,有些還是想先逛一逛。
顧默書倒沒有在京城中逛一逛的心思,他隻想早些到了書院,早些定下來, 如此二人便先去了祿山書院。
顧默書路上時還想,等定下來後就給家中書信一封, 讓齊禾她們放心。
這一路他聽崔大哥說起他家中之事, 更加羨慕他同時也更加後悔自己那日不告而別。
自己那般行事,和養不熟的白眼狼有何區別。
崔大哥將他送到了祿山書院, 又陪同他領了屋中鑰匙。
這祿山書院講究的很,像他這種半路過來的外鄉學子一般是安排在書舍的,不過書舍也分很多種,最後還要看銀錢。
許多下麵來求學的舉人, 多是貧家子所以隻能住人多的混舍, 好在祿山書院環境好,雖是混舍但也幹淨利落,隻是一間住四人罷了。
齊禾當時給顧默書的銀兩不少,除去束脩外還有百兩多,但顧默書還是選擇了混舍, 四人屋子他去的最晚所以隻能在挨著牆無光的那床位上。
崔大哥幫他將包袱背了進來, 二人風塵仆仆看著就像小地方來的窮書生,這屋中另外三名同他一樣, 見到彼此竟覺得親切。
崔大哥幫著他把東西放下便要離開,顧默書本想留他一起吃頓飯,
可他趕時間隻能作罷。
最後顧默書多塞了他一兩銀子。
“你這是作何。”崔岩將顧默書拉到沒人的地方,將那多出的一兩銀子拿出來想要重新塞回顧默書手中。
顧默書推拒道:“這一路多虧了崔大哥幫襯,這銀錢也不是白給您,還望您回去後能給我家中之人捎個話。”
“那也用不到這些。”崔大哥為人爽朗,一句話罷了哪裏值得一兩銀子。
“我這一路吃住都是崔大哥掏的銀兩,您收下便是,若是不收下次我可怎麽好意思再找您幫忙。”顧默書說的頭頭是道,崔岩竟找不到借口反駁。
“行吧,就這一次我同你說,下次可不能這般見外了。”崔岩將銀子塞到腰間,又問道:“讓我帶什麽話,給家中何人。”
顧默書本想讓他捎給齊禾,可一想到齊禾可能巴不得他離開,哪裏還想聽到他的消息,這才換了人,讓崔大哥同小蘇繡鋪中的雲棠說一聲,他一切都好,請放心。
崔大哥倒是知道雲姑娘的,見他耳邊微紅還以為這是他在家中的心上人,一口答應道:“你放心就是,我一定帶到。”
顧默書將崔岩送出了書院,見他駕車離去這才重新回到書舍,他還沒有將帶來的東西整理好,這事情多著呢。
誰知他還未進屋子,就聽見裏麵傳來動靜似乎實在議論他。
“我瞧著那書生年歲不大,約莫十五六的樣子,難道已經是舉人了?”許長帆同屋子中的另外二人說道。
這個月份來祿山書院的基本都是今年剛結束秋闈的舉人,他們三人便是如此。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少年郎。”一旁的程永言感慨道,畢竟他是幾人中年歲最大的已經二十有五。
顧默書沒再聽下去,而是推門走了進去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許長帆摸了摸鼻尖,這般背後議論別人實在不好,也不知剛剛他聽去了多少。
他張嘴同顧默書道:“不知你如何稱呼,以後咱們四人便要在這住下了,你叫我許長帆就行。”
顧默書轉過身見他是在問自己,便說道:“顧默書。”
“那以後便稱呼你顧兄了,他是周世興,那個是程永言。”許長帆同他一一介紹。
顧默書同他們點點了頭,便又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那幾人見他不熱切便沒有再同他說話。
第二日一大早,顧默書便帶著文書去找了書院的夫子,有這文書在他才可以領到書院的腰牌,要不沒法子證明他是書院的書生。
那夫子姓田,打量了他一眼這才接過文書。
“你是秀才?”田夫子問道。
顧默書不覺得自己是秀才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便應了。
“今年沒有參加秋闈?”
“下場了,隻是最後一場因事耽誤了。”顧默書不覺得那些事需要隱瞞,便一一說了。
田夫子沒再過問別的,將那文書收下便給了他腰牌,“以後你在地字班,明日去就可。”
顧默書道了謝這才從夫子室出來,全然不知他走後屋中幾位夫子議論了起來。
他初來祿山書院許多地方不熟悉,便一個人先逛了逛,將課室的位置記下後這才去了書院的小食堂中。
這祿山書院真真是為了廣大學子開的書院,這小食堂中飯菜的價錢也是便宜的很,甚至比他在府城中書院的還要便宜些。
顧默書這幾日奔波勞累,實在沒什麽胃口,喝了一碗清粥便回了書舍。
正巧屋中另外三人不在,他便脫去外衣躺回**歇了下來,誰知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傍晚。
他還以為這是在家中,可迷迷糊糊中聽見旁邊有男子的聲音,這讓他一下醒了過來。
“顧兄,你可算醒了,剛才你的同鄉過來尋你,見你睡著便先回去了。”許長帆見他醒了忙湊過來道。
他眼尖的很,昨日顧默書剛來時風塵仆仆瞧著像是個貧家子,可一整理床鋪那被褥都是上好的棉布,一匹不下百文,而且今日那來尋他的那書生更是身著鍛織衣衫,腰佩白玉,瞧著就像個富家子弟。
顧默書揉了揉眼,這才從**爬起來,同鄉來找他,難道是季槐生。
也是他比季槐生走的早些,現在季槐生應該也到書院了。
顧默書剛穿好衣衫準備尋人問問季槐生的住處,這人就先一步過來了。
“我說你也是真能睡,我都來過一趟了。”季槐生似乎同那三位書生已經熱絡了,來了也不拘著自己。
顧默書讓他坐在凳上,洗了一個屋中沒人用的茶盞這才給他倒了一杯水。
季槐生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水,笑著說道:“你倒是跑得快,我長姐一早便去你家尋你,誰知你竟然已經離開了。”
季槐生不知道顧默書同齊禾的歪歪繞繞還以為他這是躲著自己,畢竟那日若不是他過去,齊禾他們也不知道顧默書要去京城念書這事,他心虛的很。
“那車夫出門早,我這才走的早些。”顧默書將走這麽早的原由推到了崔大哥身上,反正隻要他不說外人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個。
“原來這樣啊,那確實若是車夫走的早咱們也不能讓人家等咱們對不對。”季槐生悟了,原來與他無關。
“光同你說話反而忘了正事了,你瞧這是齊掌櫃讓我捎給你的。”季槐生一邊說著一邊將包袱遞給顧默書,“你瞧瞧裏麵東西可壞了沒,這一路我可沒打開看過。”
畢竟是給別人捎東西哪裏有背著主人打開的道理,這一路他都好奇的很,眼下交到顧默書手上便趕緊催促道。
那包袱不大,甚至有些輕,顧默書也不曉得這裏麵會是什麽東西,便將包袱放在桌上拆了開來。
隻見裏麵是一個長長的錦盒,瞧著像是放長物件的。
顧默書將其打開,隻見裏麵是一支狼毫宣筆。
“讓我瞅瞅,真不愧是齊掌櫃啊。”季槐生感慨道,這一出手就是上好的宣筆,還是狼毫的。
顧默書沒有想到齊禾會送他這個,想來是讓他一心放在讀書上別想其他事吧。
他將其放下又往包袱中看,隻見裏麵還有一個繡好的荷包,絳紫色倒是低調,上麵繡著顧字,一看便是齊禾親自給他準備的,他摸了又摸始終沒有舍得放下。
“對了,她還讓我捎句話給你,讓你在京城多多注意身體。”季槐生厚著臉皮伸出手摸了摸那狼毫宣筆。
顧默書不確信又問道:“什麽?”
“她說讓你注意身體,你的身體最重要。”季槐生看了一眼他的胳膊重複道。
屋中的許長帆聽聞動靜早就巴望了過裏,那一支筆可就頂他們一年束脩了。
這顧兄到底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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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顧默書走後,齊禾就一直犯糊塗,有時候家中就她和雲棠二人,她也會多做一個人的飯。
這種事也不是一兩次,雲棠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日一直跟在齊禾身後,就瞧著她看。
齊禾右手的傷還是不能碰水,所以她就用左手拿勺子淘米,在她放第三勺米時,雲棠適時的從她身後出現攔住了她。
“好了好了禾禾,今晚上就咱們兩個人。”
齊禾看著那一勺白米,又倒回了米缸。
“禾禾,你是不是舍不得顧默書啊。”雲棠這般問也不是沒有道理,別看平日裏她會同顧默書吵嘴,但這人走了五日了,她還真有點想他,尤其是理賬理不過來時。
齊禾自己說不上想與不想,但確實因為少了這麽一個人她很不習慣。
“也不知他到了京城沒有。”齊禾許久後才道。
“都五日了,應該到了吧。”雲棠端著那碗米用井水淘了淘,“等他到了肯定會寫信回來。”
齊禾也是這般想的,他若到了肯定會寫信回來,雖然當時他可是悄悄走的。
若是不寫那就說明他還在置氣,若真如此就斷了他的糧,齊禾想。